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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 何方聖土 七十八、道比 文 / 九氣

    未達身識身境,便難以將氣息收斂的一絲不漏。

    呼延如今是眼識身境巔峰的修為,身上尚有小半雜駁的異族血脈尚未剝離,肉身並非純淨人族血脈構成,對自身掌控便難以盡全,無論如何小心,亦會在行走之處留下氣味,除非狂風驟雨洗刷虛空,抑或濃郁氣味掩蓋,否則久久難以消除。

    他與守穗二人昨夜悄然出行,幸在這嗜魔山巔所築的亭台樓殿俱有斷音隔聲之效,鮮少有人察覺,唯有山門值守之人,才會留意到這二人的詭秘行蹤。

    只是待得清晨,若是有心之人,定然不會遺漏他呼延出行又折回這番折騰,在虛空留下的兩道氣味,是以清早項濟這一問,正在呼延意料之中。

    這項濟與項神俱是將入神境的修為,並且兀自停留身境不知多少年,早該升入神境卻蹉跎不升的人物,比尋常將入神境的高手更為敏銳,幾可說是虛神,但凡在虛空留下過蛛絲馬跡,均逃不過他們的察覺。

    行跡注定瞞不過這二人,呼延又豈會故弄玄虛,索性坦誠說開,將昨夜之事老老實實說了出來,八分真裡兩分藏,這才瞞得住聰明人。

    這番話說出來,項濟、項神便不再多疑,畢竟他們善於查視血氣,這呼延歲不過三千,正是年少氣盛之時,哪裡聽得他人與之比肩,早前聽聞劍魔門眾人將那劍聖嫡傳的小子說得如此了得,自是心頭不服,夜裡偶遇便忍不住爭個強弱,原也在情理之中。

    這二人放下疑心,自然笑得愈發真摯,閒談坐不得片刻,便已相邀呼延出門,朝道比之處觀戰去了。

    單說這器魔道之下的門派,少說也有個成百上千之數,只需身有神境修為,便可淨身出門,自立門戶,於是各道之下大派小派林立,這各門的真傳弟子,自然為數不少,輕易一算也過數千。

    這三、五千數的高手相互激鬥,分的是千座古台,自日出到得月照當空時,若是還能站在一座高台之上,且今日上台已有三個時辰以上,便算得入千位交椅。待得明日早起,獨剩百座古台算數,規矩相若,排出百位交椅,剩餘千位以先前站台時辰排出前後之序。

    如此雖說難免不公,但勝在方便快捷,再者說這千位之輩在道中長輩們看來,武藝、潛力自是稀疏平常,即便稍有輕忽,也是無干緊要,隨意些便好。

    至於連千位都難以排進的,此類弟子在諸門真傳中算是不入流,道比之後便會慘遭淪落,自真傳之位重歸內門弟子,千年後又換一批新晉的真傳弟子,誰能衝進千位,這真傳之位才能坐得穩當,這便是旁門小派的手段。

    這道比也能彰顯各門的底氣,比方已然入流的門派,門中真傳便能常坐千位之內,能有一爭百位之力。

    若是實力稍強的門派,門中真傳便常保百位,為首者的實力已然不弱,三十位之內亦有一爭之力。

    而劍魔門、刀魔門、鞭魔門、棍魔門等等這幾大門派,真傳為首者常爭十位交椅,才能算是道中一流頂尖的大門大派,與本門亦有一爭之力。

    待得明夜派出百位來,後日才是百位之爭,到得此時已然分外激烈,排名先後差別一位,含意也截然不同,更有獎賞的細微差別。

    後日爭出三十位來,這三十位便有挑戰十位的機會,而大後日便是挑戰十位,抑或十位間各自挑戰,再行分出此番道比的排位。

    是以今日之戰在項濟、項神看來,實在無趣得緊,若非自家十位師弟正在場中,他們更願意便在房中清修兩日,也好過前來觀得這般索然無味的激戰。

    雖說自家的這十位師弟,在他們眼中也稱不上爭氣,但好歹歷年來也算不上太過丟臉,連那南宮此番也能衝進百位,總算是沒墜了刀魔門的名頭。

    畢竟是自家門人,勝敗榮辱俱與刀魔門息息相關,若是此番有哪位師弟倏然爆發,顯示出強勁潛力,精進武藝贏得滿堂喝彩,項濟、項神與呼延三人自該為其叫好助威,以長自家威風。

    他們倒不怕哪位師兄、師弟落敗,少說在這千位之爭裡,即便是南宮,只需避開那常見的高手,也能輕易在古台上站穩腳跟,謀取千位如探囊取物,分外容易。

    待得三人到這道比之處時,週遭人聲鼎沸,但見高台上勁氣縱橫,光彩炫麗,圍觀者更是擁擠不堪,幾乎邁不出步去。

    這卻也難不倒三人,與週遭圍觀者而言,三人已然修為極高,肉身強橫如山嶽,若是悍然踏步,單以肉身鼓盪開來的氣浪,便能將許多圍觀者生生推擠開去,於是三人前行自然暢通無阻,人潮中依舊遊刃有餘,閒庭信步而行。

    此時雖是清早,但除卻南宮,刀魔門其餘九位真傳弟子,早已分別佔據一座古台,兀自環胸報刀,傲然閉目立於古台中央。週遭圍觀者倒是甚多,興許還參雜著不少膽怯的旁門真傳弟子,但是膽敢上台邀戰的,卻是寥寥無幾,半響不得見一個。

    舉目望去,又何止這九座古台如此,千座古台倒有小半是這般模樣,俱是強者矗立,震懾一方古台,鮮少有人應戰。

    南宮倒有自知之明,待得見到前屆道比百位已然悉數到場,他才在一座正自激鬥的古台下觀戰。

    到呼延三人遇見他時,這古台激戰已畢,落敗者吐血飛落台下,面色青白已受重傷,終是陰沉著臉捂胸而去。那戰勝者是個持雙刺的精瘦小子,亦是環胸佇立台上,神色得意、傲然,環視台下四方,台下有十餘人躍躍欲試,這南宮便在其中。

    而呼延三人到來,那強橫氣勢立時引得眾人留意,南宮轉頭見得三人,便自驚喜招呼道:「大師兄,三師兄!十三師弟!你們怎生逛到這裡來了?」

    「哈哈!南宮!」

    項濟大笑喚了一聲,便自領著項神與呼延擠開旁人,強橫擠到南宮身側,對週遭驚怒目光混不在意,更是兇惡瞪眼,一個個瞪了回去。

    這般強橫姿態,一看便知不好招惹,週遭驚怒之人這便敢怒不敢言,再經得三人怒目瞪視,那凶光逼人,立時讓人不敢直視,怯怯諾諾扭頭避讓開去。

    見得這一幕,項濟更是得意得哈哈大笑,旁若無人般摟過南宮的肩頭,大笑道:「南宮,以你這千年的苦修,刀法精進之效,區區千位之爭,還何須如此謹慎?若是想要上台,這便上去吧!如若你眾位師兄一般,穩坐古台不動,這才是我刀魔門真傳弟子應有的氣魄!你該有這般氣魄,斷不能落了我刀魔門的威風!」

    南宮聞言頓時振奮,亦是露出豪邁之態,抱拳嬉笑道:「大師兄有命,南宮豈敢違逆!得令!」

    話音剛落,便在週遭嘩然聲間,南宮已然踏足竄起,身如鷂子翻身,靈巧不乏英武,卻是乾淨利落踏上古台,朴刀所指正是台上那手執一對血刺的精瘦之人。

    「在下刀魔門排行十二,名為南宮,還請同道不吝賜教!」

    聽得他這聲郎喝,他那對手的面色瞬息大變,自先前的驚怒,到得聽聞項濟之言的驚疑,待得此時,已然顫顫露出怯懼之色。

    「是刀魔門的南宮!」

    「這便是刀魔門的大師兄,數萬年常居道中同輩第三把交椅的屠刀?果然煞氣十足!」

    「刀魔門!唉!看來這古台也無需多觀了!這南宮也是接近百位的人物,我等都不是他的對手,還是盡早去看看旁的古台吧!」

    「又是一座無望古台!唉!」

    「……」

    便在三人身旁,隱隱響起無數低語聲,先前被呼延三人蠻橫擠開的眾人,那咬牙憋怒之色早已無蹤,俱是換作滿臉的敬畏,隱晦偷瞥著那聲威日久的項濟。這等身居高位之人,往日實在難得一見,今日有幸見到真容,眾人自是難掩好奇之心,總該看清楚這「屠刀」的長相,日後也能在好友相會是拿出來炫耀炫耀,也是罕見的談資。

    正在台下議論紛紛時,台上南宮的對手已然額頭見汗,想來是極為緊張的緣故。得知南宮身份後,他便猶豫不決,半響未曾動彈,似想徑直認輸下場,又礙於自家門派的臉面,再或是讓他如此服軟亦是心有不甘,心念掙扎難定。

    南宮卻有大派弟子的風範,見狀也不催促,含笑從容站在對面,靜候這對手的決定,毫無焦躁、煩厭之色。

    倒是台下欲圖觀戰的眾人耐不住性子,見這人如此糾結,久久不曾動手,終是煩躁出聲,喧鬧、起哄聲接連響起,道道目光皆是鄙夷、嘲諷,卻叫這人面色愈發難看了。

    猶豫半響,他終是被逼得羞怒,咬牙生出狠來,目光隱有兇惡,獰笑道:「刀魔門南宮又如何?今日我裕緒偏生不信邪,總該亮亮自家本事!還請出招吧!」

    南宮聞言卻是不動,依舊執劍擺著架子,含笑道:「這位刺魔門的裕師弟,還請你先出招便是!」

    見得南宮這笑,似是輕蔑,裕緒更覺得羞辱,怒色間大喝一聲「好!」,身形已然動如光影,倏然一閃已然逼近南宮,一對血刺乍現血光之氣,出手便毒辣狠厲,刺氣卻也非同小可,尖銳如實,十丈血虹如赤蛇探首,電射向南宮的雙目!

    (緊趕慢趕,還是更新慢了……話說那打賞作品一欄很亮眼啊!呵呵,好久沒見到有數字變化了,多謝書友「善意的叛逆」的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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