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零一章 徐樹錚 文 / 白面小生
第二零一章徐樹錚
話說北京城內，袁世凱已經焦頭爛額，原本兩百一十多斤的體重現在只剩下了一百六十多斤，看著挺胖，可是跟曬蔫了的桃子似的，渾身的皮肉鬆垮垮的。他被接連失敗的戰事弄得筋疲力盡，要說現在的體重他還沒有楊威重。
「哎！老嘍——英雄不再啊，想當年我在戰場上也是衝鋒陷陣身先士卒的，哪一方諸侯對我不畢恭畢敬的？可如今——哎——」
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端著杯子喝著，他喝的可不是酒也不是飲料，而是人乳。現在的他除了這個東西之外，其他的即便是山珍海味他也吃不進去了，只能靠著這人類最原始的東西來補充營養。
在他的旁邊，兩位不知是多少房的姨太太小心伺候著。很明顯這兩位姨太太神色也非常不安，沒有往日的鎮定和高貴，一部分是被將要垮台的袁家王朝給嚇的，另一部分卻是怕袁世凱一個不對付拿她們來撒氣，雖然他們也知道袁家王朝沒幾天日子了，可對於袁世凱來說，她們依然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報告！徐樹錚將軍求見！」
「進來——」
袁世凱話音還沒有落定，一個三十多歲、面貌英俊的將軍帶著一股鐵血之氣大踏步走了進來。
袁世凱臉色呱嗒就落了下來，很顯然，這個徐樹錚沒等士兵的通報自己就闖進來了，估計還是門口的衛兵機靈，及時的喊了一嗓子。
要是在平時，袁世凱保證馬上就讓人把這個徐樹錚拉下去斃了。不管他是誰，不經通報就硬闖總統府，那就是圖謀不軌，袁世凱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人存在。
但是現在不同了，幾年的安穩日子讓袁世凱放鬆了警惕，而且他身為大總統，平日裡將精力更多的放在了政務上，對於軍隊就難免有所疏忽，加之有一大幫軍中親信，所以他有意無意之中就放了手，對於中下級軍官他根本就不熟悉，反倒是段祺瑞比他對軍隊的控制還要到位。
像徐樹錚這種後起之秀，袁世凱根本就沒見過幾次面，雖然他是段祺瑞的親信，可絕對不是袁世凱的親信。亂世之下，誰有槍桿子誰就是爺，段祺瑞一死，徐樹錚這個陸軍部次長就是老大，連京城衛戍部隊都給他在一夜之間換了自己的人，所以他才敢大搖大擺的闖進總統府。
袁世凱端坐高位，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徐樹錚：「徐將軍，你可有事？」
徐樹錚一臉嚴肅：「大總統，聽說您要和楊威談判？」
「嗯，是啊，我覺得和平談判是最好的選擇，避免黎民百姓再遭塗炭。」袁世凱瞇瞇著眼睛，將自己的目光深深的隱藏了起來。
徐樹錚一挺胸脯：「不對吧大總統？恐怕您是覺得取勝無望，不得已才進行和平談判的吧？」
「哼哼哼——徐將軍講話倒也實在——難道你還有什麼良策不成？」
「良策不敢當！只是我們還有十萬北洋精兵！還有我徐樹錚渾身鐵膽！自古以來以少勝多的戰例不勝枚舉，古有晉楚城濮之戰、楚漢成皋之戰、韓信破趙之戰、新漢昆陽之戰、袁曹官渡之戰、吳魏赤壁之戰、吳蜀彝陵之戰、秦晉淝水之戰；近有德俄之戰、中日之戰；中有諸葛孔明，外有法皇拿破侖——楊威不過一黃口小兒，大字不識幾個，兵法難懂半篇——我徐樹錚不才，倒也有膽和他鬥上一鬥！」
袁世凱樂了，樂得很開心，他很久沒有這麼樂過了。如果是在當初小站練兵的時候，自己一定會大力培養這個徐樹錚，他是一個優秀的大將之才。
但是——這個人太過孟浪了，顯然是在段祺瑞手下順風順水，沒經歷過大的挫折。他說的倒是不錯，以少勝多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小看楊威可就是不對了，歷史上以少勝多哪一個不是以謹慎搏驕傲、以局部優勢抵消全局劣勢？這個徐樹錚倒好，還沒怎麼樣呢，先給楊威來個黃口小兒。黃口小兒能夠在幾年之內將三十幾萬軍隊擴充到近兩百萬？黃口小兒能夠建立半機械化軍團？黃口小兒能夠打敗沙俄奪下外蒙和唐努烏梁海？黃口小兒能夠打敗出雲國奪取鮮卑？黃口小兒能夠擊敗不可一世的出雲國聯合艦隊進而炮轟佐世保？
「嘿嘿，就是我也自認比這個黃口小兒差的遠了，否則也不會讓他玩弄於股掌之間，」袁世凱心說，「你倒是在出雲國士官學校受過正規軍事教育，可是打仗畢竟不同於讀書啊——」
不過袁世凱嘴上可沒這麼說，這個老奸巨滑的傢伙還想壓搾徐樹錚的最後的價值呢。
袁世凱鼓掌稱善：「好！說得好！徐將軍真乃國之棟樑！——實不相瞞，自從段老弟命喪山東，我是悲痛欲絕啊，我們雖名為師徒，實則兄弟啊！兄弟之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有心與兄弟共同戰死沙場，奈何身不由己，我心中還有天下還有黎民——既然有徐將軍此等能臣良將，我就安心了許多——不知徐將軍有什麼計劃？」
徐樹錚眼前一亮：「大總統，我們目前的實力與賊兵相差甚大，硬拚沒有勝算，只有避其鋒芒、伺機而動、徐徐圖之啊——」
「噢？」袁世凱皺了皺眉頭，「你的意思是？」
「嘿嘿，袁大總統，楊威的兵力一半在南一半在北，都不是我們所能抵抗的，但是他在北邊的兵力都被沙俄和鮮卑牽制難以抽出身來，現在只有一個張作霖率軍在熱河一帶，而攻擊京城的都是他在南邊的精銳。」
「嗯。」袁世凱點了點頭，喝了一口人乳，心裡卻說，「廢話！這也用你說？」
「大總統，我的意思是放棄京城，進行戰略轉移，到縱深之地與敵周旋，雖弱也能勝強，雖小也能變大啊！」
「噢？」袁世凱一挑眉毛，他這才認真起來，又看了看這個徐樹錚，心說這年輕人還真是有兩把刷子，不是個紙上談兵的愣頭青，「接著說！」
「大總統，如果放棄京城，我們本來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東走天津，聯合出雲國，借用他們的海軍將我們的主力運到極南之處如兩廣之地登陸，在楊威的虛弱地方捅上一刀，可出雲國聯合海軍居然敗了，此路不通。」
「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另外一條，就是奔西，西面就是茫茫太行山，冀東、晉、陝、川之地窮山惡水天地廣闊啊！而楊威在這裡只擺了個張作霖，我們大有希望突圍進入太行山，到時候再想抓住我們可就難了！」
袁世凱緊鎖眉頭，倒抽了一口涼氣：「絲——這是一步險棋啊——不要跑沒跑掉又放棄了固有陣地——這個——」
「大總統，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啊！卑職早已經作了準備，我們只要拿下張作霖就不用怕了，現在我手中四個軍的兵力散佈在三個方向，主力在南邊抵擋楊軍主力，實則是聲東擊西之計，我可以在一夜之間向西北包抄張作霖——但前提是您要下決斷啊，否則等楊威從容布好局面一切就都完了！」
袁世凱站起身來背著手來回直轉，心裡反覆的琢磨。
「大總統！不要再猶豫了！」
好半天，袁世凱忽的定住了身子：「好！就按你說的辦！我現在任命你為陸軍總長兼西進行動總指揮！全權負責此次行動！」
徐樹錚大喜，啪的敬禮：「末將得令！」
徐樹錚高高興興的走出總統府，把將軍帽扣在腦袋上，心裡直樂：「嘿嘿嘿，袁大頭也不過如此，能被楊威一個小毛孩子壓得喘不過氣來——嘿嘿，只要離了北京，你袁世凱還算個屁啊？我現在只不過借你個名號，否則真的進了太行山，楊威榮登大總統寶座之後我就真的成了山大王了，再想起來可就難了——可如果我手裡有個袁世凱就可以一直舉著討逆的旗號，這就叫挾天子以令諸侯，將來一旦成事就一刀宰了他！」
他心裡想得好，可袁世凱也不差啊！這個人叱吒風雲一輩子什麼沒見過？就算是別人跟他說煤球是黑的他都得琢磨幾遍，怎能聽徐樹錚一說就完全相信？
他有兩點不能相信，首先就是不能相信徐樹錚的忠誠。你看他那一副高傲的樣子，一看就是不甘居人下的主兒。他還是太嫩，這要是換成楊威，保準給你裝的孫子似的。
但袁世凱不能確定徐樹錚究竟要怎麼幹，反正不是挾持自己逃跑就是把自己穩住然後送給楊威，這兩個結果都是不能接受的。
第二個不相信就是他不相信徐樹錚單憑十萬兵力就能逃出楊威的手掌心，袁世凱也曾經研究過楊威的戰術思想，他還特意讓人找了一套中原陸軍軍官學校的教材來看，看完之後佩服不已，那是融貫東西方戰術的，甚至還有所突破。他知道楊威不可能忽略北京的地理條件，太行山那樣的制高點會是首先要控制的。憑他鍛煉出來的那些特種士兵，恐怕現在就已經踏上了太行山了，還等著你徐樹錚去圍殲張作霖？開玩笑——
但袁世凱還真的有點佩服這個徐樹錚，目前的手下也就他一個人能提出這樣的計劃，要是換個別的對手，還真沒準兒成了。
袁世凱有自己的想法，徐樹錚這樣的人不利用白不利用，正好給自己多一點談判的籌碼。相比起來，他還真的寧願向楊威認輸，起碼能保住一條命，以退為進又不是沒幹過。而這個徐樹錚——袁世凱還是沒那個膽量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他。
「來啊，立刻傳熊希齡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