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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卷 勵精圖治 第二百二十七章 攻勢如潮(八) 文 / 無赦

    尚士傑訕訕笑著,長出了一口氣,有氣力地說:

    「是,軍長。」

    與劉植分手後,尚士傑沿著戰壕往回走,邊走邊掂量第二軍誰的槍法好一些。很快就確定了以軍長手下的的狙擊大隊做主狙擊手,自己和唐宋、李正勇手下的神槍手做副狙擊回到本排陣地,他帶著狙擊手們沿著前沿陣地觀察一番永登城頭敵人陣地,摘下頭頂的紅頭巾,用刺刀挑著,往壕沿土層上lou出去一點點。

    剛剛lou出去一秒鐘,「啪!啪!啪!」數槍同時射來,毛巾給打穿了七、八個洞。

    顯然是七、八個狙擊手同時作出的快速反應。

    尚士傑吐了吐了舌頭,心裡暗自讚歎:好槍法!這些狙擊手好眼力!好快捷的動作呀!

    他轉移著視線,搜索敵我之間有沒有合適的地勢地段可作狙擊陣地。

    所謂合適的狙擊陣地,是指盡可能kao近敵陣,以便能獲得更多捕捉到對方蹤跡的機會,同時這塊地方又須與敵陣有相當距離,敵人的火統射擊不到。

    很快的,他就相中了一塊地方。那地方有十來公尺地段微微隆起,形成天然屏障,距城頭敵陣約三百公尺,距東北軍陣地約兩百公尺,在敵陣右前方。很理想!

    他把那些擔任狙擊任務的戰士叫來,向他們交代了任務,指點了潛伏地段。教他們先拐到右翼的一二七師陣地。聽見左翼土丘上一二九師、一二八師機槍一響就爬出壕溝,匍匐潛行,快速進至狙擊陣地。到了狙擊陣地,由副狙擊手負責掩護,主狙擊手擔任主射,對敵陣上敢於lou頭地東西一律打掉。若有事請示,可回頭示意。我若同意,即吹一聲較長的口哨。

    接下來。派人往左翼繞行,爬到土丘上,向一二九師機槍手傳達了任務,指示射擊停止的時間為右翼兩名狙擊手抵達狙擊陣地以後。土丘上視界開闊,相關地段都一覽無餘,尚士傑相中的狙擊陣地也在望中。

    尚士傑回到陣地,遙遙向一二九師傳令兵作了個手勢。

    土丘上機槍響了起來。或連發,或點射,打在永登城外的牆壁上。吸引了敵軍注意力。

    高麗棒子以為蠻子(對中**隊的稱謂)要從左翼進行夜襲,慌亂間大小槍支伸了過去,乒乒乓乓一陣亂放,企圖阻止以為要衝過來的中**隊。兩邊對射了一陣,高麗棒子陣前指揮官大約察覺這股中國蠻子火力比較單薄,只有土丘上在射擊。不大像是掩護步兵衝鋒地樣子,似乎別有所圖吧?下令停止射擊。

    東北軍這邊土丘上也停止了射擊,因為大隊的狙擊手已順利進入了狙擊陣地。

    尚士傑尋找到一個較好地觀察位置,以便清楚地看到潛伏在狙擊陣地的狙擊手們,又可以依稀辨別敵人沙袋壘成的工事上的情況,特別是工事的上半部分。那是敵人狙擊手一旦出槍就勢必lou頭的地方。看了一會兒,略一琢磨,有了一個新的想法。叫人拿三支步槍來。

    他把壕塹邊沿堆積地新土往兩邊扒拉,造成一個小小的凹槽,架一支步槍在那裡;照這個樣,另在兩個地方也架上槍,預設兩個備用狙擊點。然後把子彈推上膛,一眼不眨地監視對面沙袋上部。他的注意力霎時就高度集中起來,連劉植來到身旁都沒察覺。

    劉植覷了覷他,用千里望觀察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圖——他是擔心我軍狙擊手萬一有個一閃二失。他這裡有所準備,也好及時支援。也就沒去打攪他。只在一旁借助千里望觀察敵陣。

    這時,劉植和尚士傑同時看見擔任掩護、引誘任務的狙擊手用一根短短的什麼細棍挑起自己的軍帽,向掩體上端部分移動,慢慢lou出了一點。為什麼只微微lou出一點呢,這樣才顯得逼真;如果lou多了,敵人就會懷疑有詐,不會上當。我方的狙擊手是要借助這個誘惑讓對方開槍,暴lou射手位置,以便給主狙擊手創造一槍命中地機會。

    尚士傑一向認為,神槍手的概念,除了槍法達到出神入化,還須練就得心應手的本領,臻於心到彈發的至境。狙擊手的生命往往懸於一根細細的絲線,容不得片刻遲鈍,誰搶先誰就贏得了活命。

    副狙擊手地軍帽剛剛lou出去,大約一秒鐘多一點,敵方狙擊手開槍了。朝鮮國火統槍口的閃光大得有點誇張,槍聲沉悶震耳。軍帽應聲跌落。後來才知道,軍帽給打穿了九個洞。

    借助子彈出膛時的閃光,尚士傑發現高麗棒子的狙擊位置都是兩個沙袋接合部有意留出的一條小空隙。他相信主狙擊手那麼近的距離也應該看清了。但是他不敢等待,敵方狙擊手開槍得手後會迅速躲開,如果主狙擊手出手遲了,哪怕只遲延四分之一秒,也會坐失良機,同時白白暴lou自己的狙擊方位。這一系列思緒所耗時間當然不能以秒來計算,否則這一擔心就會成為現實。他的思緒尚未結束,而放在扳機上的食指早已用力。隨著天威65式步槍清脆的聲響,敵方一名狙擊手往上一冒就仰面倒下了。完成了擊發地剎那,他閃電般鬆開手離開槍。幾乎在同時,一顆朝鮮國火統地子彈射過來,打壞了他的槍栓。尚士傑不得不另換一支步槍,移動到新位置。

    只遲半秒,我方主狙擊手地槍也響了,當然成了馬後炮。如果尚士傑不搶先開槍,他這馬後炮是注定要打空的,敵方狙擊手必已及時閃避。而更糟糕的是,距馬後炮不到半秒。敵方狙擊手地槍又響了,打中了正欲縮回腦袋的狙擊手。

    狙擊手的死讓劉植的千里望顫抖了一下。

    而進入高度緊張狙擊狀態的尚士傑並沒注意到。還不到半秒鐘——普通人的感覺幾乎就在同時,尚士傑的槍又響了。那支擊中我方狙擊手地步槍應聲滑落沙袋工事之外,它的主人往上一冒也仰面倒去。

    這時,他才知道自己這邊地狙擊手陣亡了一個。他悲憤地一拳打在壕沿松土裡,陷進去幾公分,半晌不吭聲。

    摘下千里望的劉植拍了拍他。說:

    「千萬冷靜。老尚!對方還有狙擊手,設法打掉他們!」

    很快的朝鮮的狙擊手們就被解決的差不多了,但只有一個潛伏的特別深,絕不輕易lou頭.臥伏在右前方陣地的狙擊手回頭看了一下。把自己地軍帽挑在刺刀上向後揚了揚,那是對尚士傑的示意,要求與後方構成新的狙擊組合。

    尚士傑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表示知道了。

    狙擊手們又把軍帽升至敵方狙擊手可以發現的高度,故意微微晃動。

    尚士傑明白這是這場狙擊戰的最後決鬥。打掉了敵方這最後一名狙擊手,我方狙擊手就可以輕而易舉射殺他們任何敢於稍一lou頭的官兵,給敵方造成極大的心裡騷擾。使其不得安寧,士氣低落。如果打不掉,那麼他就會繼續威脅我方哨兵地安全,長官在觀察敵陣時偶一不慎,也可能喪命。

    尚士傑兩眼圓睜,嚴密監視對面沙袋工事的上半部,一眨也不敢眨。時間一秒二秒地過去了,視線所及一片空濛。朝鮮火統那略有點誇張的閃光老是不出現。天朝兵工廠研製的自動步槍比較人性化,射手腮幫貼著的槍托上的「貼腮板」粘了一層橡皮,較軟,此時已被尚士傑地汗水打濕了,汗水一點一點下滴。數九寒天,滴水成冰,尚士傑不敢少有動彈,生怕自己動的瞬間朝鮮火統那誇張的閃光出現,那是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呀。

    又是一秒兩秒過去了。

    狙擊手們換了個地方。把軍帽移動到先前那個狙擊手犧牲處,也是晃來晃去。

    對方仍沒動靜。

    看來這最後一個狙擊手是只狡猾的狐狸,同伴的喪命使他迅速得到啟示——那並非人頭,是軍帽,是致命的誘餌。不再輕舉妄動,躲在不知哪個方位,端著他的朝鮮火統,在暗處窺探,等待戰機出現。

    時間又一分一秒過去了,那個狡猾的傢伙仍然沒有動靜。

    狙擊手們似乎也有點焦躁。放下了帽子。只見他很快拖下軍服。在那裡折騰,不知搞什麼名堂。又見他把地上隨意拾來的一根小木棍紮在槍筒上。把軍服披在那木棍上,旋即把軍帽「戴」在槍尖上,這就成了個粗略地人形。接著,把槍尖慢慢往上舉,如果在對面遠遠看來,月光迷濛之下,就好像一個人提心吊膽探頭探腦地將上半身lou出來,想要窺察敵情那樣。

    但是,沙袋那邊仍然沒有動靜。

    莫非對面那個傢伙看穿了這是個「把戲」?

    又是一分一秒過去了。

    狙擊手們焦躁難耐,忽然一個戰士三兩下從槍筒上扯下衣帽和木棍,「嘩啦!」把子彈推上膛,似乎還罵罵咧咧地,猛然站起來,不顧一切地向敵陣開了一槍。

    這個動作是一秒鐘內發生的。

    尚士傑腦袋裡轟地一聲。糟糕,這些小子們沉不住氣了,要孤注一擲,拿自己當香餌逼對方「咬鉤」。這個混蛋!

    沒容他多去想,就在擔任誘餌的狙擊手槍響之際,也是在另一位置的兩個沙袋之間,朝鮮火統誇張地閃光了。那個狙擊手側身倒下。

    也是沒容尚士傑多去想,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食指猛扣天威65式自動步槍的扳機。伴隨清脆的響聲,彈道呼嘯著延伸過去——敵方最後一名狙擊手仰面倒下了。

    此後,尚士傑再也不用伸頭縮腦了。對方的普通士兵在這樣一種距離和光線下,槍子兒完全沒有準頭。神槍手在任何部隊裡比例都是極小地。

    尚士傑和東北軍的狙擊手們成了這個夜晚的狙擊之王。打掉了幾個敢於冒頭的朝鮮軍士兵和幾個在城頭借助城垛陰影掩護大撒其尿的士兵,後來索性轉移到一二九那邊土丘上,居高臨下打死了二十幾名在城上依恃沙袋工事掩護正酣睡的敵軍官兵。

    橋上的敵人終於一個也不敢再睡,抄起武器,乒乒乓乓向東北軍陣地盲目射擊了一通。

    而東北軍這邊,大部分官兵依舊安然休息。沒去理睬他。

    那十餘名被打掉地敵方狙擊手卻讓尚士傑久難忘懷。那素質、那槍法都很不一般,顯然是經過正規、嚴格的訓練。莫非是出身於皇家地府院侍衛?他曾聽教官說過。朝鮮王廷裡的府院侍衛不容小覷,其中有不少人才,但是這些人都是跟皇帝在一起的啊!難道….難道這高麗棒子的皇帝在這裡?。

    臨近黎明的時候,天空忽然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雪,煙雲一般,籠罩著永登城。城頭和周圍的一切變得模模糊糊,若隱若現。那已經部署了大批朝鮮兵地南部淺丘,就連淡淡的輪廓也看不見了。

    東北軍已經在這裡守了一夜,敵人一直都沒有在敢輕舉妄動。不知是摸不清虛實,膽怯,還是自度兵力尚未集結充足不敢輕舉妄動。其實,尚士傑和劉植通過夜間下雪前的觀察,估計敵人陸續開來的兵力不會少於二十萬,說不定達到近三十萬都有可能。因為,他們已經可以確定了一件事情,御駕親政的朝鮮皇帝此刻就在永登城裡!如果發起進攻。東北軍先鋒一萬多人怎麼抵敵?恐怕硬拚之下就會全軍覆沒。所以他們在等待援兵.好在通訊發達,這邊的軍情幾乎是在同時就已經傳到了遵王那裡.

    就在坐等援軍的一夜時間間,尚士傑自充狙擊手,和其他的狙擊手大隊人馬陸陸續續打倒了幾百名敵軍官兵。也許正是這種不斷地火力騷擾,顯示了一種自信和底氣,才使敵軍不敢貿然進攻。

    中午的時候,血停了。

    一旦敵人集結兵力達到一定自信度的時候。就會發動進攻。一旦大規模進攻,北伐軍現有兵力難免就會暴lou,兩軍對峙可就持續不下去了。

    尚士傑憂慮得難以成眠。

    他哪裡知道,劉植軍長也有同樣的憂慮。

    劉植睡不著覺,索性起身巡視戰壕。一路上,見戰士們都坐在「石凳」上,背kao壕壁,呼呼入睡了。雪剛剛開始飄落的時候,他就指揮大家到附近搬運一些較大的石塊,安放到戰壕裡作坐凳。雪下了一個小時。戰壕底地泥土濕透。泛起一層薄薄的泥漿,「石凳」發揮了作用。

    經過尚士傑師。他伸手按住打算起立的尚士傑,在旁邊一塊空著的「石凳」上坐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老大的煙袋,按給了尚士傑一鍋,自己掏摸著點上了火。

    尚士傑沒癮,吸著玩的,吸一口,馬上吐掉,並不像癮客那樣送下咽喉熏染一番。吞吐了半支,覺得沒趣,隨手扔在「石凳」邊的濕地上。過了一會兒,不無擔憂地瞧了瞧軍長,說「軍長,你說,遵王他們現在到達什麼地方了?」

    劉植深深吸了一口煙。煙頭的微火照出他微蹙的眉宇。他沒馬上回答,緩緩把送下咽喉的煙團驅送出來。這才說:

    「放心吧,遵王他們會及時趕到地!」

    尚士傑地隱憂雖然他也同樣有,但作為此時此地的最高長官,他不能有絲毫流lou,怕不慎影響到身邊這個生性敏感地部屬。要知道,每個軍官的情緒是否飽滿,往往會不知不覺影響到基層士兵的戰鬥意志,關乎整支部隊的士氣。做長官的在任何堪憂的局勢面前都須用一種若無其事的鎮定來鎮定自己的部隊。

    其實,他也明白自己用不著擔心什麼。即使天亮以後敵人大舉進攻,kao著自己和軍官們的鎮定,先鋒軍三萬多官兵都將會毫不慌亂地去對付幾倍甚至幾十倍敵人的進攻,至死也不會退縮。是的,戰場上唯一須得保持的就是鎮定,別的帶根本性質的東西已然滲入戰士血液,形成了集體意識和集體潛意識。半年來他們受到的軍事訓練嚴格而科學,受到的思想教育健康而激進,心中的目標既實在可觸而又富於理想主義色彩。這樣的官兵可以依賴。

    激戰前夜睡不著覺,竟閒得出奇。聽著遠近的落雪聲,不免讓人神思飄逸遐想不已尚士傑說起了這次遠征,說起遠征成功了將會給其他想干涉中國內政的洋鬼子們什麼樣的震懾,說起什麼時候才會真正打下大大的天朝帝國疆土。他饒有興味地提出了這些問題,看著身旁這位學問淵博的長官、兄長,希望得到解答。

    劉植「唔」了一聲,接下來卻好一陣沒說話。尚士傑從煙土被吸時的倏忽閃爍中窺見軍長眉宇間懸掛一縷困惑。難道軍長也不甚了了?過了一會兒,軍長把吸剩的煙灰磕落在身下的泥漿中。吐了一口氣,承認自己雖然在軍校中聽天武帝講過新的軍事政治理論,卻沒有能力用以解答中國的現實問題。劉植再度沉吟不語,似乎在深入琢磨尚士傑提出的問題。後來說,遠征前常常到軍校所聽天武皇帝講課,倒頗有心得。天武皇帝關於新軍事理論的講解,讓人深受啟迪,也許可以解答你的問題。記不全他的原話了,我只說說自己的理解和體會吧。

    尚士傑在北京那麼長的時間,只剛到的時候去見過那時的義王,沒有機會聽他講課,常引以為憾。此刻全神貫注望著劉植,催促道,軍長,您快說吧。

    劉植又點燃一鍋煙。借吸煙時微弱的火光,尚士傑窺見他眉宇間蕩漾著深思與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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