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卷 天劍蝕日 第二百四十四章 暗戰四 文 / 無赦
就在德川慶喜等人撤出江戶的同時。夜間被殺的本田頭顱已經隨同那把軍刀一起運到了尊王派的主要城市長州。次日上午，一個大快人心的消息傳了出去。幾年來，屢次率軍對尊王派橫行鎮壓，燒殺搶掠的劊子手，魔頭本田長兵衛，被奇兵隊伏擊於江戶城田光大街中，一位尊王派武士與之激鬥了三百回合，終於將其斬於劍下。這位英雄據說是來自土佐山中的高人，劍法出神入化，幾可媲美傳說中的日本第一劍客版本龍馬。尊王派中有這樣的能人，何愁幕府不滅？
由於本田生前的罪孽深重，故而，他的這顆人頭被生石灰醃了，在方圓幾百里的尊王派勢力範圍內到處示眾，最後才被挖坑掩埋。至於他那把一刀斬的世傳利器，則被作為戰利品上交到高杉晉作那裡，轉授給一位能陣慣戰的指揮官，用以鼓舞士氣。
江戶城中，隨著德川慶喜率部的撤離，暫時恢復了往昔的平寧。留下守城的天皇御前衛隊懶得多管閒事，都躲在崗樓和兵營裡賭錢，輕易不出來活動。街市上，一片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田光大街上，尤其是本田斃命的那處街口，人人嚮往，慕名而去，到處都有駐足聽他人演繹夜來絕殺的臆想情景。
而位於江戶東北角的中山府第內，生活不受外界形勢的變化干擾，一如既往地按平日的規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早上七點半，中山長治從睡夢中醒來。起床揉了揉發紅地眼睛，有點疲乏地起身穿衣出院，去前面吃早飯。
這會兒，大嫂版本宮子已經坐在廳前，正細細地品嚐著燕窩銀耳粥。
中山長治正要說話。中山長昀卻腳步匆匆闖了進來，見他們兩個都在，不禁愣了一下。說：「這兩天注意點，別上街亂跑。本田長兵衛被殺後。幕府一派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別撞到他們的槍口上去。」
中山長治微笑道：「你是順民，又在咱們天皇手下有差事，怕什麼？我一個軍情處的小辦事的尚且不怕。」
中山長昀沒有理會他,端起自己的粥碗來香噴噴地喝了幾口，吃了一根醬黃瓜仔兒，說：「德川慶喜匆匆出城，是怕城內空虛保不了他的安全。據說已經有兩路援軍正晝夜兼程趕來。其中一路已經過了北海道，先頭部隊不出一日便可到達江戶了。這夥人也忒大膽，居然敢趕在這稍縱即逝的空當裡下手，幹掉了本田。唉！不知是誰幹得，不然地話，可真得請他好好喝上一頓酒，了結我積鬱多時的心頭惡氣。」
版本宮子正色道：「長昀君，這話可千萬不能在外面亂說。一不小心。會被人當作同黨給告發了地。誰殺本田都不要緊，只要莫是咱們中山家的人就行了。」
中山長治沉默許久，勉強笑道：「管他呢，咱們顧咱們的。本田凶神惡煞一般的人，居然有人能治了他，也屬難得了。」
中山長昀頗有感觸地說：「是啊！聽說他是奈良武士世家。精通劍道，刀法凌厲，是幕府軍隊中數得上的格鬥專家。所以，才被破格提為長兵衛，以振軍心。想不到，在咱們江戶城內的田光大街上，空自丟了性命。對幕府一方的軍心士氣，不能不說是一個沉重地打擊。眼下遭逢此劫，怕的是要給這次行動蒙上層陰影了。」
早飯後,中山長治挎著帆布包先行出門往街上去。到了田光大街橘梗雜貨店內，上杉掌櫃正在揩抹櫃檯。滿面喜色。見他來了，忙作一揖讓入客堂。中山長治坐下來。四顧無人，悠悠歎口氣，說：「其實，我十分想留下那把號稱一刀斬的寶刀。那鋼口、打磨的鋒利程度，猶在寶劍之上。要是留下來日後作為中山家的傳家之物，真是有意義啊。可惜，你硬是不肯。」
上杉掌櫃笑道：「別懊惱，這刀如今在木戶孝允的手裡，他打起仗來，可是出了名的猛虎。猛虎得刀，如虎添翼。又可以多殺不少幕府派的亂臣賊子了。不過，我替你和上頭說好了，等消滅了幕府趕走了將軍，這刀物歸原主，交還給你這位繳獲者和戰勝者手裡。咱們也要講江湖規矩，絕不食言。再說，眼下刀放在中山家也不安全。倘若有個閃失，不怕牽連了你們一家嗎？」
中山長治擺擺手，說：「殺了本田，我這一肚子地悶氣才出掉。可以輕鬆些時日了。」
上杉掌櫃望著他，鄭重道：「小伙子，不能就此滿足啊。幕府這邊還在積極準備展開對咱們長州的清剿呢。眼下形勢嚴峻，一場大仗在即。你大顯身手的時候還在後面呢。」
五月七日這天，北海道調派過來的幕府軍聯隊全部到達。從濟州戰場前來助戰的師團也已分海路和陸路趕到預定位置。伏見、鳥羽、大阪三城境內，除原先幕府軍部署的三個師團外，又新增一個師團，共計十五萬兵力，編練配合地清剿隊業已達到二十餘萬。這樣龐大的兵力，被用來執行江戶地區全境的清鄉任務，已是綽綽有餘。
德川慶喜一面率部返回江戶，一面準備動身去北海道參加軍事會議，下達此次清剿長州的行動任務。
在北海道的伊賀東太郎，不但見到了北海道大名、幕府軍北戰區指揮德川慶封，並在他的引領下拜望了手握財務、政務權柄的德川大康，聆聽指教。德川大康似乎早已知道他的底細人脈，對他青眼有加。德川慶封也趁機大加讚許，認為他在清剿長州叛賊德工作，以及應對長州叛賊的清剿會議，使原先在江戶城中一夜四散而去的眾人復又聚會在一起。首個到會報到地，是清剿隊地隊長豐臣完造。那日離城後，他跑到安全地帶休息了幾天，然後直接去了北海道。跟後不久到達的是德川慶喜及伊賀。伊賀東太郎最後隨德川慶豐、德川大康一行轉道九州過海峽來。簽到之日，會議已經開始。
這次，幕府軍地第一指揮官德川慶福得意非常，站在地圖前拿起一支紅筆來，在這片廣袤的區域裡劃了一條蜿蜒漫長的紅線，說：「諸位，這將是一條絞死敵人的繩索。它橫貫三城地區，牢牢地把我們的佔領區衛護住。長州那些叛逆所謂的襲擾戰術，將在這牢籠面前碰得頭破血流，不值一提。」
眾將領聚精會神地傾聽著，人人臉上lou出興奮的笑意。
德川慶喜來到了沙盤前，變戲法般向眾人出示了一件模型，用竹子編製成的籬笆牆體，並將它在沙盤內放置，每隔一段便設上一個碉堡模型。然後介紹說這是幕府內的幕僚們研究採納了各方面的意見，才列出的最佳方案。障礙物的原材料，是竹子，一種生長迅速且堅忍不拔的植物。用它編織成密集的籬笆，高三米、寬一米，設單面支撐，牢固難破。籬笆牆每隔一公里，設置崗樓一座，五公里設置據點一個。每十五公里配置一個旅團的機動兵力，以戰馬為運載工具，做到一個小時內完成支持整個區域的有效增援。如此類推，每隔三十公里、六十公里、九十公里，都屯集了大量的兵力，足以解決牆體的安全問題。這道竹牆一旦完工，便可將長州軍等反對武裝全部困在一隅之地，失去機動能力。這樣的結果，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了。
這種戰術安排，令列會諸人均覺匪夷所思，卻又不得不佩服至極。目前戰爭進入了膠著狀態，物資匱乏，本無力修建封鎖牆。但竹子是在日本南北諸省漫山遍野生長的常見之物。大規模採伐不成問題。如此一來，徹底解決江戶中心城鎮的安全問題，掠取大量物產資源，有力支持其他方面戰場的作戰，實在是上佳之策。
會議開到這裡，原本心中疑慮而來的諸人都茅塞頓開，踴躍發言，以彌補這個方案的瑕疵和不足。伊賀東太郎進入會場時，正好是德川慶豐在侃侃而談，表示這個具有決定性意義的策略，還可以令情報工作更加如魚得水。交通一經封鎖，對方潛伏人員、小股騷擾部隊便無法順暢地出入佔領區。而己方暗探人員可以跟隨平民順利地潛入敵方主要城鎮。他提議組織別動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深入長州軍後方，獵殺其重要人員，破壞主要機關，為正面軍隊的進攻作出有利的配合。
伊賀東太郎坐下來，聽著聽著，不由皺起了眉頭。原來，德川慶豐這個暗探工作方案，和自己擬定的方案如出一轍。他居然搶先一步，在這樣的軍事會議上lou了臉。自己怎麼辦？不能再重複一遍與他相同的計劃吧。
慷慨陳詞後的德川慶豐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坐了下來。方纔，他已經瞟見伊賀東太郎和德川大康同時進場，心中略有得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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