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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十二章 天陰沉沉,忽明忽暗(1) 文 / 東風西浸

    第一節

    河北,樂陵。

    青州兵的攻勢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勢又退了下去。城頭之上,青州人的屍體以及樂陵人的屍體層層迭迭。從渤海傳來的牽魂引的低聲盤旋中,五斗米道信眾將戰死者的身體輕輕的從城頭之上搬運開來。站在鮮血淋漓的城牆之上,五斗米道天師看著城下綿延的青州軍帳,面色如土。他的身邊,英氣

    勃勃的五斗米少主張道明一身甲冑,正在向身邊的譚知詢問著戰陣之事。高擎著晉旗的青州士卒,站在城下肆意辱罵,而護衛著晉旗的五斗米信眾,高聲還擊。

    在辱罵聲中,青州兵猛然從中間分裂開來,一個人影從縫隙之中縱馬而出。來人站在一箭之外,看著城頭之上的天師等人哈哈大笑,笑聲畢了,這才向著城頭高聲喝道:「樂陵內外無援,何不早降。曹大人仁義之人,祭酒必可保住如今富貴。」

    話音方落,早已氣憤異常的五斗米少主已經搭弓射箭。只是這人離的甚遠,而張道明手中也並非良弓,箭枝到了那個馬前早已勢衰。那人一手將來箭抓在手中,向著張道明高聲笑道:「生殺之事,也是孺子小兒可為麼?」笑聲未落,手中已經亮出一張強弓,等到笑聲落下之時,一縷風聲向著張道明撲面而來。驚駭之下,身邊的眾人皆向著張道明衝了過去,而方纔還指點戰事的張道明竟然愣在原地。不知避閃。長箭帶起一團血肉,接著便是一聲淒厲地慘叫。

    城頭一陣靜寂,接著便是猶如一頭受傷猛獸一般的嚎叫,一個淒厲的聲音從城頭貫向正洋洋得意的青州將領,青州將領抬頭一看,卻見一個中年人,鬚髮盡張。眥目欲裂。

    「徐邈,你竟射殺我五斗米少主!」

    徐邈聞聲色變。此來樂陵,曹嶷曾經多次交待過他。為了免得夜長夢多,壓迫樂陵投降成為上上之策。若是一箭射死了那個五斗米道天師的兒子,只怕這個仇便結的深了。勒住馬匹向後退了兩部,徐邈這才壓住自己心中的驚惶,向著城頭喊去:「先生莫要說笑,祭酒世奉道尊。豈是徐某凡夫俗子所能損傷。莫不是祭酒對道尊不誠之故?」

    還好他有些急智,在青州之時,也曾聽過五斗米道地布道,情急之下,就想起了用五斗米道的矛攻擊五斗米道地盾之事。果然,他話語落下,便看到城頭之上的五斗米道信眾向著天師立身之地看了過去。城頭之上的譚知雖然氣憤之極,但卻並沒有失去理智。他冷哼一聲,掉頭向著張道明身邊走去。過了一刻,方纔還英氣勃勃的張道明臉色蒼白的出現在城牆之。譚知從身側走了過來,向著城下高聲喝道:「彫蟲小技,豈能傷我之軀!」

    看著城頭之上五斗米道少主幹淨的衣甲,方纔還懷疑射殺了這個年輕人的徐邈乾笑兩聲。心中也微微有些放心。只要不出大地事件,沒有渤海援助的樂陵城市,早晚會落在青州手中。只是這些五斗米信眾,還是不要結下深仇為好。他訕訕著笑了兩聲,繼續喊了兩聲投降的話語,看到城頭之上毫無動靜,這才退了下去。

    他退了下去,城頭之上才開始真正的熱鬧了起來。看見兒子被利箭射穿的五斗米道天師這個時候,才在眾人的呼喚之中幽幽醒轉。他剛一醒轉,便一手抓住身邊的譚知。悲聲問道:「明兒可好?」

    「少主無恙。只是受了驚嚇而已。」

    天師順著譚知手的方向,看到了坐在那裡依然還在發抖地五斗米道少主。他的身前。一個五斗米道信眾橫躺在血泊之中。利箭將這個勇敢的五斗米信眾的生命帶走,只在五斗米少主華麗的盔甲之上留下淺淺的劃痕。縱然兒子已經沒事,但是五斗米道天師地勇氣彷彿已經被方才長箭帶走。他踉蹌著向前走了兩步,看了看依然有些發呆的兒子,雙手扶著鮮血淋漓的城牆。隨即猛然隨手,看著鮮血,向著譚知問道:「這是何苦!」

    「若不殺人,便為人殺。人人皆苦,天師豈能例外!」

    被說中心思的天師癱到在城牆之上,過了好一會,才歎聲說道:「若是張定不來,我等豈不害的所有信眾命喪樂陵。」

    厭次的拒絕來援,讓原本信心百倍的天師已經有了動搖,如今圍城三天,雖然青州軍隊並未撼動樂陵一絲一毫,但連日的血戰以及兒子的受傷,卻讓這個老人有些患得患失起來。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應該早早投降,以保全自己的地位以及身後地信眾。

    「此時投降,天師欲將我等置於何地?」一個聲音從背後響了起來。幾個帶著家兵進入樂陵幫助守衛地豪強擠了進來。他們看了一眼場中的情況,向著猶豫之中地天師說道:「我等初時,拒曹嶷而幫助天師,如今天師欲降,莫非想要以我等頭顱送於曹嶷不成?」

    「這」天師看了眾人一眼,說不出話來。幾個豪強哼了一聲,對於天師有些不屑一顧,向著譚知問道:「先生如何說?」

    「青州軍匆忙而來,張定屯兵西南,遏制河上。如今徐邈糧草皆從海上而來,只需我等守上幾天,待到青州糧草欲決之時,張定必然遮斷海上。到時,我等與張定內外夾擊,必可一擊而破。」

    「先生果然大才,我等也想張將軍必不負我。」

    看著這些豪強在五斗米道天師面前肆無忌憚的談論著張定,口中不由得乾笑了兩聲。他轉頭看向天師,卻見天師面色發情。彷彿對這些話語聞若未聞。長歎一口氣,譚知命人將五斗米道少主扶著走過來,然後站起來,向著圍攏在身邊的士卒低聲囑咐不得將今日之事流傳出去。等到那些豪強們走來,他才走到天師身邊,席地而坐。

    沉默了好久,一直呆呆看著血紅城牆地天師忽然長歎一聲。自言自語道:「只怕此戰過後,無論誰勝誰負。樂陵不再歸我五斗米道所有!」

    「若是降了青州,天師不過一投降太守,被曹嶷送還江左罷了。天師欲行麼?」

    「留在此處,也不過為張定做嫁而已。」

    「一地而已,天師莫非忘了當日張定欲令天師主道,其主軍政之事?」

    「只是張定自立新道」

    聽到天師有些氣餒的話語,譚知卻笑了起來。張定所立的新道。譚知也曾細細研究。渤海以女子主持教事,以仁善之名傳播其道,雖短短時日,成績非常。但終究難以與五斗米道這種已經相傳了一百年的宗教相比。如今新道威名,更多的是建立在張定的乞活不敗之上,根基甚淺。若是有五斗米道這些雄厚的教派加入,張定恐怕是求之不得。他拉著天師站了起來,用手指著遠處站在城牆之上地五斗米信眾。向著天師高聲說道:「天下信眾,皆從天師之言,當不得一城之地麼?」

    太陽下,肅立在城頭之上的五斗米信眾不時地向著天師的方向望來。關切的目光,讓方才有些灰心喪氣的天師心頭微微一暖。縱無一城之地,又有何妨。只是張定如何才能履行當日諾言。他轉頭看向譚知。

    譚知微微一笑,卻不言語。

    冀州,高陽,

    報訊的馬匹一匹接著一匹的馳入了石趙右長史張敬在高陽的府邸。在接到曹嶷北上河北地消息,而顯得興奮異常的石趙右長史大人的好心情隨著消息的傳入再次冰涼了下來。快馬從鄴城帶來了石勒的憤怒,快馬也從涿郡帶來了石佗的怨恨,快馬帶來了曹嶷的北上,快馬也帶來了一個讓張敬百思不得其解的消息。

    博陵,這個一向與乞活相安無事地地方,在乞活主力南下之後。卻遭受到乞活大規模的連續攻擊。萬餘的乞活。沿著沱水向西,他們攻掠塢堡。威嚇縣邑,將那些羯胡委派到各地的漢人官員的肆意侮辱之後放回博陵。氣憤之極的博陵太守不顧身邊眾人地勸解,發兵一萬試圖將這些乞活驅逐出去,卻不想遭遇埋伏,全軍皆散。求救的使者一波接著一波的從博陵向著四面傳遞開來,等到張敬接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乞活已經出沒在博陵城下,呼嘯欲攻。

    「難道乞活主力不曾南下不成?」

    原本意圖與石佗協調,派兵攻打河間的張敬,對於出現在博陵的乞活有一些迷茫。從信史傳來的消息來看,這些當時乞活的主力精銳。在擊敗博陵的出戰之軍時,乞活甚至還出動了騎兵。原本以為乞活南下是為了應付曹嶷北上的張敬突然之間對於兄長張賓地判斷有了一些懷疑。莫非曹嶷真地如同他自己所說,想要北伐鄴城不成?沉思了良久,無法判定的張敬決定在攻打河間之前,有必要弄清楚活動在博陵地乞活軍力。

    「石然!」張敬看了一眼,自從得到曹嶷北上消息之後便有些興奮異常的石然。石然聽到張敬的喝聲,微微垂手,只是稍微跳動的雙眉,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石然,命你帶領五千騎兵前往博陵,若遇乞活,能戰則戰,不能力敵則速速退回。」

    一聲嚎叫,重新擁有指揮權的石然猛然在命令之後衝出大門,向著軍營急速奔去。五千騎兵,已經是在張敬所部騎兵全軍覆沒之後,重新得到石佗支援而部屬在高陽的所有騎兵。他,石然,也必然也用這五千騎兵,一雪當日之恥!

    戰馬嘶鳴,五千羯胡在煙塵之中衝入高陽,向南衝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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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段時間事情很多,我擠出時間來寫,寫的不好,大家不要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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