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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十二章 (2)錯別字修定,請勿重新訂閱 文 / 東風西浸

    第二節

    此時,張定正在被鄭林逼迫著下棋。對於圍棋,張定雖然已經弄懂了晉時的規則,但終究不過是初級入門的水平,如何能夠與青州名士鄭林匹敵。在處理完公務之後,每天與早已經等在旁邊的鄭林下一盤鬱悶之極的圍棋,然後才能回到後院與自己的夫人好好休息一番。

    只是總是輸的棋讓人鬱悶,張定也不例外。若不是為了籠絡這個據說在青州享有清譽的名士,換成其他人攔住張定在這個時間下棋的話,只怕早已經被張定打了出去。於是在這天鄭林又要攔住張定下棋之時,張定拿出了一幅簡單粗糙的象棋,放在鄭林之前。說是簡單,因為無論是棋盤或是棋子,都是張定臨時用筆寫在紙上之物。

    雖然棋具簡陋,但是鄭林依然下的興致勃勃。只是張定一如他往常的水平一般,並沒有絲毫因為換成了象棋而有所進步。不一時,棋盤之上執黑後走的張定已經岌岌可危,滿盤皆敵。只是張定依然是心不在焉,手中拿著馬,隨意的放在棋盤之上。

    「你走錯了!」鄭林灑笑道。張定的馬竟然長驅直入,越過重重障礙,從左手側移直右手側。聽到鄭林大叫,張定彷彿這才明白過來。他訕笑一聲,輕輕的將馬移了出去。面前一空,鄭林之軍直面張定之相。

    厭次西南,河上渡口。

    養育過千萬華夏兒女的大河。在這個寒冷乾旱地年代之中,依然保存著他最後的尊嚴。寬廣的河水在渡口前面打著盤旋,毫不停留的向著下游流去。一身征衣的張慶站在黃河之上,看著那些已經有些腐朽的柵欄,靜靜無言。

    這是黃河厭次附近的一個重要渡口,兩年前,當兗州徐龕背晉降趙之時。段文鴦曾經南下緊急徐龕。只是在這之後,來往在水寨之上地。除了水匪,便是四處逃亡的流民。張慶轉向渡口,數萬地士卒正在前後忙碌。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張慶甚至能夠看到一向佻脫的於英的身影。成堆的木料被放在渡口之中,被士兵們紮成木排,放在水寨之內。

    只是,這緩慢的進度。讓連夜帶領騎兵從博陵南下的張慶無法忍耐。他冷哼一聲,面色黑青地策馬向著渡口之內走了過去。渡口之中,早已有人報告了前後忙碌的於英。不一時,於英便迎了上來。

    「為何如此緩慢,莫非想讓河上盡人皆知不成!」

    「我已經放出風聲,孔萇直向厭次而來。如今厭次城內早已人人驚恐,閉門謝客。」於英笑了起來。張定命他南下之後,先是與王中平屯軍樂陵西南五十里處。砍木造筏。瘋狂的造筏終於第二日便引起了游弋在河上的青州水軍的注意。在一聲聲緊急命令下,原本屯軍在樂安正西,防備厭次的青州軍,突然之間向著乞活軍對面迎了過去,以防備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乞活突襲樂安。但是就在青州軍向東移動的同時,於英帶領著他地五千新軍。會合隨後而來的乞活本軍,晝伏夜出,向著厭次南方而來。他們的目標,原本是厭次正南的一個渡口。但是當於英看到游弋在河上的青州船隻後,便不得不向著西南,尋找到這個已經廢棄的渡口。

    於英將一切向張慶細細解釋,但是渾身勞累地張慶卻不欲細聽。他只是若無其事的看了於英一眼,便接著問道:「將軍未曾來麼?」

    「過河之後,將軍便會坐鎮樂陵大營!」

    哦,張慶向著渡口之內掃了進來。渡口之中人來人往。但是張慶還是立刻發現了乞活軍的精華皆在此處。這麼大的軍事行動,將軍竟然不親自主持。難道讓眼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主持不成。彷彿看出了他眼中的疑問,於英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

    張慶粗粗讀了,閉上眼睛,過了一會,這才問道:「東西都齊備麼,明日可否渡河?」

    「東西自然已經齊備,慶統領還是休息一番,明日之後,才是騎兵用力之時!」

    「如此甚好,但願不要錯過時日!」

    張慶哼了一聲,這才策馬向著一直立在馬上的騎兵營走了過去。他輕聲的交待了一聲,不一時,一面旗幟樹了起來。隨著旗幟的豎起,放在還立在馬上精神昂揚的騎士們,立刻從馬鐙之上翻身下馬。雖然沒有張定地指點,但是騎兵營依然自己發明了馬鐙。他們用繩子將短小地木板死死的幫在繩子地末端,成為自己的立足之地。只是為了避免在實用騎槍之時繩子崩裂,他們依然保留著一道繩索將自己綁在馬背之上。只是馬鐙的發明,讓他們的平日的行軍以及衝鋒早已無比輕鬆。當他們翻身下馬之後,立刻牽著馬匹聚攏起來,無聲無息。

    一向甚為自負的於英看著騎兵營在敵控之地磨練出來的軍容,被張定撩撥的自負心態猛然一緊。

    棋盤上,鄭林的馬正對張定的相,立刻讓原本有馬護衛的相岌岌可危。但是即便如此,張定依然心不在焉,他手中隨即拿起一個東西,放在嘴中仔細的咀嚼,放在在品味著什麼美好的食物。鄭林步步進逼,張定隨手將相移動起來,隨即他便聽到鄭林的譏笑之音。

    「相能如此走麼?」張定竟然為了躲避鄭林的馬,將手中的相硬生生的平移了一格。聽到譏笑之聲,張定笑了一笑便要放回遠處,口中說道:「相便有機可尋麼?」

    鄭林是聰明人,稍微一愣之後,便知張定所指。他將馬退後原處,指著張定手中的相說道:「以力擊弱。未曾有過甚麼紕漏。若無馬匹護衛,將軍想單以智取勝,只怕難上加難。」

    張定地臉色難看了起來,他強手中的相放在眼前,靜靜的盯了好一會,這才再次放了下來。搖搖頭,聲音低沉的彷彿只能自己聽到。

    「道尊保佑渤海。願我乞活將相能早日功成。」

    聲音細小,但是那句將相卻隱約傳道鄭林耳中。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張定。難道這個一向以祖劉自詡的年輕人,也野心勃勃不成?

    他低下頭,移動棋子,馬匹已經高懸相位之上。若是張定的相原地不退,必然成為馬下亡魂。

    「想死麼?還不按我說地去辦!」

    自從騎兵南下之後,馮良便開始向著河間退卻。前鋒營經過當日田城一戰,可戰騎兵已經寥寥無幾。自然不會留在博陵等待羯胡報復。只是當羯胡騎兵出現在乞活面前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暗罵一聲。若是張慶再多等兩天,騎兵營留在博陵暫聽他地指揮,那麼這些尾隨而來的羯胡便可以一舉擊破。

    若是在張慶接到命令下南下之時,勸說張慶違背將軍之命留下就好了。馮良的心中,閃過一絲念頭,隨即立刻熄滅。

    此地已是河間,但是馮良依然不敢大意。從偵騎傳回來的消息。羯胡已經在三十里外的地方跟上了他們,若是找對了方向,只需很短的時間,便能尋到此處。而馮良雖已向河間求援,但是一時之間,卻毫無軍隊接應。即便是奪路而逃。在這一片樹林的背後,卻又是廣闊地平原。

    暫且藏身,躲避羯胡。只是一個瞬間,馮良便作出了決定。他掃了一眼乞活的行裝,立刻下令拋灑財物。這一路之上,他們已經多次在路途之上用銅錢製造歧路,希望能夠延緩羯胡的追擊。但是這一次,馮良命令將所有的財物,都拋灑在這一片樹林前面以及中間。

    士兵們有些心疼,這些珠寶是他們在博陵時一個個塢堡以及縣邑敲詐而來。如今竟然又全部拋灑了出去。但是縱然他們如此心疼。馮良高聲的嚎叫以及得到了校尉、隊長們的嚴格執行。不一時,這一個小樹林的裡裡外外。竟然成為了一片黃金之地。黃燦燦的金子以及溫潤地珍珠,華麗的瓷器以及古樸的青銅,在片刻之後,便在展現在著一片黃綠之中。風吹動著淺淺的荒草,在陽光下,這些精緻的器物,如此美麗。

    黃鐘棄毀,莫過於此。馮良雖然心中哀歎一聲,卻無一絲毀滅財富的罪惡。在片刻之後,他便帶著他著這一群人,向著樹林後面退了下去。

    羯胡在一個時辰之後沿著乞活地蹤跡,尋到了這一片黃金之地。羯胡們沒有停下馬匹,他們在馬上不斷的向著樹林之中噴灑著箭雨。一刻之後,羯胡停了下來。一個羯胡的眼睛閃過一絲灼眼的光芒,他大叫一聲,從馬上跳了下去。滿地的黃金、珍珠、瓷器,甚至對於羯胡毫無價值的青銅爵器,無一不誘惑著這些已經被苦苦壓抑的擄掠者。一個人帶頭,其他羯胡紛紛跟隨,被貪婪填滿了心胸的羯胡一聲聲嘶叫,向著地上的財寶飛撲而來。

    石然被氣瘋了,竟然在這個樹林前面爭奪財寶。他怒吼一聲,縱馬向著已經擠成一堆的羯胡衝了過去。戰馬將幾個羯胡踩踏在地,長刀劈下,鮮血應刀飛濺而起。石然再次一聲一怒吼,單手舉起血淋淋地長刀,向著已經被他嚇呆地羯胡高聲嘶吼。

    「給我射!」

    羯胡們面面相覷,彷彿不知道石然想要說些什麼。給你射,射誰,難道是那個樹林不成。那些樹林已經被用長箭射了幾次,怎麼還需要射箭。他們疑惑的向著石然,猶豫地拉開弓箭,向著樹林之中再次射去。

    長箭落下,樹林依然悄無聲息。數百羯胡大著膽子,走入樹林,張弓射箭。依然毫無聲息。石然疑惑的看了看樹林,難道真的只是乞活嫌棄這些財寶拖累逃命不成。他在那裡想著,那邊的羯胡卻已經不可忍耐。他們看一眼石然,再次看一眼腳下,臉上忍耐的神情已經快要到了極限。

    「去撿吧!」

    輕輕的一句話,讓早已經心不在焉的羯胡一聲歡呼,向著財寶再次撲了過去。除了石然之外,所有的羯胡都已經有些瘋狂,那些溫潤的珍珠,讓他們這些昔日的強盜奴隸,不知道在鄴城能夠買到多少只值一錢的漢人作為奴隸。那些黃燦燦的東西,不知在襄國能夠買到多少溫軟迷人的漢人仕女作為侍妾。這些在乞活崛起之後,便不得不縮小了擄掠範圍的羯胡,如此相互咆哮著,相互摔打著,只是為了爭搶那些地上的財物。

    夕陽冷冷的掛在天上,照耀著河北的大地,看著前面相互摔打的羯胡,也看著藏在樹林之中的乞活。縱然隱藏的如此之深,但前面的乞活身上,都密密的佈滿了箭痕。那些已經死亡乞活口中,人人都遵從馮良良的命令,口中含著刀柄或者矛柄。死亡之際,他們的齒痕更是深深的印在其上。

    馮良鬆開自己的牙齒,將刀拿在了手上,他的四周是早已輕輕圍攏上來的乞活。他小心的向著樹林外面看了看,當他看到羯胡們搶奪財物的人群已經進入樹林之時,終於狠狠的斬下手來。

    前鋒營一聲吶喊,兩千利箭應聲出弦。

    棋盤上的張定已經輸無可輸,黑色的棋子被鄭林剿殺的乾乾淨淨。他抹去棋盤,長身而起,向著一側憂心衷衷的鄭林告罪之後便要走出。鄭林卻依然坐在那裡,沒有絲毫告別的意思,向著張定輕聲問道:「將軍的棋子莫非只是如此,那麼鄭林便要告別將軍而去。」

    聽到聲音,張定停了下來,他輕輕回首,向著鄭林笑道:「先生何必如此著急,圍棋也罷,象棋也罷,不過是先生喜好罷了。先生想以棋來解天下之難,只怕是有些偏頗!」

    「莫非將軍還有後著不成?」

    張定搖搖頭,棋已經放在棋面之上,是死是活,已經不由他來掌控。他停下腳步,向著依然坐在那裡的鄭林笑道:「明日我便要南下,先生跟我一同南下一會曹嶷如何?」

    「如此甚好,以棋解人,不過是小技。我便跟在將軍身邊,看看將軍還有什麼後著可以逆轉乾坤?」

    笑聲之中,鄭林揮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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