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3章 文 / 絕對領域
第73章
「大哥，你醒啦……」二長老一怔，旋即欣喜若狂地一把將葉自在抱住，嚎啕大哭起來。
虛弱的葉自在，此時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勉強將右臂抬起，拍了拍二長老的肩膀，笑道：「一把年紀了還哭得這麼大聲，你就不怕丟人麼？」
「我不怕……大哥，我還以為你會就此去了！」二長老激動過後，不禁破涕為笑，說道：「幸虧天能憐我，那位灰袍尊者不僅救下了歡兒，還救了大哥！我真是太高興了！」
此時尉遲長老與齊老正抱著葉歡，緩步向葉自在等人踏空而來。葉自在看見傷痕纍纍的葉歡，不禁面露一絲心疼之色。從中了梵天夢境到現在，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點也不清楚。但以他對葉歡的瞭解，也能猜出六七，心中暗歎：「我可憐的歡兒……」
「二爺爺！」
二長老和葉自在正自歡喜時，耳邊忽然響起一聲陰柔的聲音。二長老聞言不禁臉色一變，不待他開口，轉過頭去的葉自在卻臉色陡然一變，喝道：「烈無敵，你果真沒死！」
「呵呵，不錯，葉先生別來無恙吧？」烈無敵站在葉無歡身後，彷彿見到好友舊交一般，對葉自在一拱手道：「老夫已經投靠了葉家少主，今後與葉先生便是一家人。以前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多多擔待！」
「歡兒？」葉自在聞言一愣，偏過頭去看了一眼那停駐在半空中的齊老。後者此時抱著葉歡，正冷眼看著他們。
「不可能，歡兒怎麼會吸納你進葉家……」葉自在堅決地搖了搖頭，說道：「你今天來究竟所為何事，就請明說了吧！」
「呵呵，爺爺請勿動怒，烈先生確實投奔了我。」一直被葉自在無視的葉無歡，此時終於忍不住了，向前走了一步，拱手對葉自在說道：「孫兒葉歡，向爺爺請安！」
葉自在本來就無心聽他講話，片刻之後才駭然反應過來，猛然坐起，一臉驚駭地問道：「你說什麼？」
大戰過後的葉家廣場一片狼藉，熏風吹過，空氣中猶帶著些許的血腥氣息。破敗的廣場上，賓客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並沒有隨著大戰的結束而離開。他們的目光和所有葉家的族人一樣，緊緊盯著廣場旁那巍峨的議事廳緊閉的大門，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惴惴不安。
葉家所有高層此刻正和兩個葉歡在那議事廳裡，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內。葉家少主究竟是誰，已經不僅僅是葉家的事了，而是變成了影響整個曜火府的大事。一旦葉無歡取代葉歡，就意味著無相宗將會全面染指曜火府。曜火府有很多勢力和梵天宗關係密切，再加上無相宗那種嗜殺和強橫的風格，這種變化必然給曜火府帶來一輪血雨腥風。
烈無敵等人守在門前的台階上，聽的屋內傳來的劇烈爭論之聲，嘴角掛出淡淡的嘲笑。目光在廣場上的人海中隨意逡巡者，與之接觸的目光，無不畏懼地閃躲。也有心機深的，這時看烈無敵的目光已經充滿了討好之意。
「烈海，你這招一石几鳥，效果真是大出老夫意料啊！」烈無敵不屑地微微一笑，目光中的殺意一閃而沒，對身旁的烈海淡淡地說道：「待葉無歡入主葉家之後，我會好好賞你。」
「謝老主人！」身旁的烈海也有些得意，欠身謝過之後，斜眼看了看佇立於半空的尉遲長老和齊老，陰笑道：「葉歡背後的勢力，絕不比梵天宗或無相宗差，要殺他可是一件難事。更何況殺了他，也不能幫助烈家重回曜火府。」
「所以你想到了殺黃龍嫁禍，把葉歡迫離此地，從而讓葉無歡順理成章地帶我們入主葉家。又讓梵天宗和葉歡結仇，省掉我們的麻煩……」烈無敵說時拍了拍烈海的肩膀，輕聲笑道：「還好你不是我的敵人！」
烈海慌忙跪倒在地，磕頭發誓道：「屬下誓死效忠老主人，此心日月可鑒！」
「呵呵，你不用緊張，老夫自然信得過你！」烈無敵將一臉驚恐的烈海扶起，笑道：「你腦子很好，膽子卻也太小了一點。」
烈海面露尷尬，心中卻暗自透了一口氣。他追隨烈無敵多年，早知道此人是個笑面虎。若非這些年來他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不管給烈家立多大的功，如果需要殺他烈海時，烈無敵絕不會猶豫。這一點烈海十分清楚，因此他在無相宗這幾年，也為自己準備了後路。
離垢地出面收買，他能不被收買嗎？離垢地給他的唯一任務，就是繼續全力協助烈無敵……當然，前提是烈無敵還對無相宗效忠。因此這任務的深層次含義，是盯著烈無敵。
離垢地可不是傻子，他並不相信任何人。更何況烈無敵本身就很難讓人相信，這一點連葉無歡都看出來了，何況是離垢地。
「葉家高層果然還是鼠目寸光者居多，看來大局已定了……」烈海聽著屋內漸漸平息的爭論聲，對烈無敵說道：「少宗主入主葉家之後，下一步我們要做什麼？」
烈無敵的眼裡閃過一道隱晦的興奮，臉上卻不動聲色，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出發前宗主曾有喻示給葉無歡，老夫聽命而已，且行且看吧！」
「是……」烈海並不相信，但卻沒有表現出來，淡淡的應了一句後，退在一旁。
嘎吱……
這時議事廳那緊閉的大門，終於緩緩打開了。原本等的有些疲乏的人們，頓時精神一震，無不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略有些幽暗的門口。
啊……
看著一行人簇擁著一個掛著『淫』邪笑容的少年魚貫而出，緩緩站在了議事廳前的台階上，廣場上響起了一陣驚呼。繼而是一陣失落的歎息，許多人搖了搖頭，轉身向門外走去了。那散開的人流，猶如風中散亂的柳絮，帶著命運的歎息，在憂傷的情緒裡，慢慢蹉跎。
二長老看著逐漸散去的人群，面露淒涼之色。他並沒有阻止眾人的離去，彷彿自說自話一般沉聲宣佈道：「各位朋友，經過族內長老辨認，確認這位才是真正的葉家少主！」
身旁的葉無歡此時向前走了一步，向已經有些空曠的廣場點了點頭，嘴角掛著勝利的微笑，心中暗道：「看不起我的人，明天就讓你們後悔！我要殺得你們斷子絕孫，看你們還敢蔑視我的存在否！」
廣場之人卻並不知道他的想法，聽得這已然明朗的結果，許多人還是覺得有些吃驚。誰也沒想到，葉家居然真的捨棄了葉歡。雖然從家族利益考慮，這是最佳選擇，但從情理上看，也未免有些不盡人情。雖然這些在場之人，平常極少講什麼人情。
「至於假冒的葉歡……」二長老的眼中露出濃重的痛苦之色，感受廣場上如飛刀一般射來的嘲笑眼神，他也自嘲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從此將離開葉家，我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他所做的一切，都和葉家無關！」
噓！
廣場上響起一陣噓聲，慕容瑜喧看了看一臉得意的葉無歡，輕聲問道：「達叔，他們不會對葉歡怎麼樣吧？」
「唉，如今葉自在氣海枯竭，就算他想放過葉歡，只怕葉無歡也不會善罷甘休！畢竟他現在是無相宗的少宗主，要對付從此孑然一身的葉歡，並不困難。」和達輕歎了一口氣，面露一絲迷茫。
葉歡的存在，對曜火府所有勢力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但現在變成了葉無歡，曜火府未來的勢力走向，變得萬分渺茫和不確定了。
「唉，葉無歡入主葉家，再加上烈無敵等人在一旁協助，恐怕曜火府又免不了要有一番血雨腥風了。」和達正歎息時，發覺慕容瑜喧的表情，心中一驚，告誡道：「葉歡把殺黃霸的責任攬在身上，已經和梵天宗結仇。事已至此，你可千萬不能出手幫葉歡。要不然會給和氏家族帶來滅頂之災的……聽到沒有？」
慕容瑜喧聞言淒慘的笑了笑，說道：「放心吧達叔，我豈是不顧大局的人。」說罷幽幽地看了一眼再度緊閉的大門，心如刀割。
不論此刻廣場外怎樣人聲鼎沸，有多少種不同的情緒在熏風中蕩漾。略有些幽暗的議事廳裡，只是籠罩著一團濃濃的憂愁與不捨。夕陽斜照窗欞，木椅胡床散發著淡淡的溫暖，烘得人心思浮，不可自持。
「歡兒，你本不用走……雖然你身上沒有我葉家的骨血，但爺爺真的當你是親孫子！」
一臉疲憊的葉自在倚靠在胡床上，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葉歡，心裡一陣絞痛。葉歡從進入這間屋子到現在就一直跪著，無論如何也不肯起身。而從開始到現在，他只說了兩句話，一句是「我是假冒的。」另一句是「對不起。」
這兩句話裡的決絕與深情，唯有葉自在才能體會得到。氣海枯竭的他已經成了一個普通人，但他沒有來得及為自己悲哀，葉無歡的出現使得他餘生的希望瞬間崩塌。到了他這個年紀，權力和親情相比，已經不值一提了。
「爺爺……」葉歡的眼淚始終在眼眶中打轉，這一刻終於流下，哽咽道：「歡兒也把您當成唯一的親人。只是血濃於水，何況殺了黃霸，再加上黃龍的死，歡兒決不能留在葉家。畢竟葉家這麼多族人，歡兒不能這麼自私！」
「歡兒啊，你從來就不為自己著想，你叫爺爺情何以堪！」葉自在聞言老淚縱橫，仰天長歎一聲，說道：「老天爺，何苦如此作弄老夫！」
如果現在可以選擇，那麼葉自在寧願選葉歡，而不是那位葉無歡。哪怕葉無歡才是他的親孫子，雖然氣質變化許多，但眉宇之間，尤有其父葉平的風采。可偏偏葉自在沒有得選，如果選了葉歡，就意味著葉家這千口之族要面臨滅頂之災。
葉歡為他著想，首先不會同意。而葉自在為大局故，也不敢堅持。這就是人生的無奈，他們都懂得，哪怕如此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