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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潛龍 六十八回 曾國藩的慘敗(1) 文 / 浮竹

    六十八回曾國藩的慘敗(1)

    袁潛聞報,不敢怠慢,匆匆別過了翁氏父子,穿戴停當,乘馬趕進宮去。

    剛走到養心殿門口,便聽見皇帝用一種不像是他自己的聲音響亮而爽朗地哈哈大笑著,一面笑,一面在對誰說什麼話。

    執事太監見王爺來到,急忙進去奏報。皇帝正在高興頭上,笑著一挑簾子,走了出來,十分開心地道:「老六,朕剛才接了勝保專折,李林二匪酋已經一斃一擒,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袁潛連忙請了折子粗粗看過,心中也稍稍有些意外,沒想到勝保的運氣竟然這麼好,一舉幹掉了北伐軍的主力,還抓住了一個林鳳祥,打死了一個李開芳,看來這一回他的褒獎是飛不掉的了。

    咸豐看來是非常高興,走來走去地打著手勢道:「這捷報一來,朕的病立馬全都好了!」喜形於色地道:「擬旨,加封僧格林沁為博多勒噶台親王,擢其子二等侍衛伯彥訥謨祜御前行走。勝保前經革職留任,現予復職,另加太子少保。這主意是胡林翼出的,在兵部內給他從優升擢。其他從征將士等,酌情擬獎,報上來給朕過目便是。」

    頓了一頓,又道:「凡親王貝子與事有功的,都下宗人府從優議敘,別把你自己給拉下了,呵呵,呵呵!」他心情大好,居然破例地跟老六開起玩笑來了。

    惠親王綿愉在袁潛之前已經來到,方才皇帝談話的對象就是他了。此刻聽皇上提到與事親王,連忙奏道:「榮勳當與功臣,奕訢籌劃有功,確實該賞,至於奴才……」

    頓了一頓,道:「只不過擔著一個奉命大將軍的名號,其實一事無成,求皇上責罰。」

    咸豐擺手笑道:「王叔這話言重了,若非有王叔坐鎮京師,僧格林沁等人又豈能破賊立功?」瞧了老六一眼,心想五叔倒也說得沒錯,這一次發匪能夠蕩平,老六確實居中有功,不給他一點獎賞,著實說不過去。只不知道他心中是怎麼想的?

    當下轉了個彎子試探道:「老六啊,你想要什麼賞,儘管向朕開口!」

    袁潛免冠叩頭,道:「皇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奴才等人不過上仰聖意辦差,哪裡有半點的功勞可言!腆顏邀賞,更非奴才所敢為之事。皇上如必欲賞奴才,請賜以白銀萬兩足矣。」

    咸豐有些奇怪,暗想老六不是一個如此錢迷之人啊?他要這些錢來作甚?忍不住便問道:「親王府中,衣食無憂,要許多銀錢何用?」

    袁潛再拜道:「京畿久被兵火,民生凋敝不堪,出征將士死傷亦多。奴才情願將所領賞銀報效國帑,一則充撫恤士卒之費,一則為賑濟災民之資。」

    皇帝大悅,不由脫口讚了一個「好」字,心下暗想老六是真的學乖了,知道克己事人,性情之中已經再沒什麼鋒芒可言了。

    笑道:「賑濟撫恤的事情自有戶部去操心,有功即賞,朕可不想被人背地裡戳脊樑骨。」

    想了一想,道:「朕授你宗人府右宗正,鑲黃旗蒙古都統,仍兼軍機領班,如何?」

    袁潛只有謝恩的份,綿愉在旁也跟著說了幾句恭賀言語,只聽咸豐道:「老六啊,你要明白,祖宗打下來的大清江山,單靠朕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撐持不起來的。列祖列宗分封親王,無非是內襄政本、外領師干之意,與前明一朝諸王侯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絕然迥異。國初開創,百戰而定天下,諸王與有功焉,今逢國家多事,爾當傚法前賢,盡心竭力的捍御皇統,方不辜負祖宗分封親王的一番苦心。」

    袁潛諾諾,心想皇帝說出這番話來,莫不是打算進一步地重用自己了麼?

    正暗自思忖間,忽聽外面內廷總管韓來玉奏報,說是懿嬪坐臥不寧,眼看已有生產之象,御醫欒泰、李萬清、匡懋忠等人與接生嬤嬤都在儲秀宮外,隨時伺候著待命。

    懿嬪早在上個月底,已經搬回了儲秀宮去安心靜養,這些天來皇帝每天都要叫太監帶著大方脈與接生嬤嬤去察看她的情形,時刻奏報。聞聽韓來玉奏說即將臨盆,不由得面色驟然緊張起來:自己年已廿五,至今尚無子嗣,若是懿嬪生下一個麟兒,那可就是宮裡的大阿哥,不論對自己還是對愛新覺羅列祖列宗而言,意義都是非同小可的啊。

    太監流水一般輪番來報告懿嬪的最新情形,只不過一個多時辰,韓來玉再次來報,一進門便跪了下來叩頭,口稱「主子爺大喜!」

    咸豐連忙催問道:「生了?是阿哥,還是格格?」

    韓來玉又叩了個頭,道:「奴才給皇上賀喜,是個小阿哥!」

    綿愉聞言,連忙道賀,袁潛也跟著叩頭道喜。

    皇帝喜形於色,連連搓著雙手轉起了圈子,口中不斷嘟噥道:「好,好,好!」

    韓來玉見主子喜得有些忘形了,連忙跪在地下提醒道:「主子,奴才已經帶領大小方脈請得懿嬪母子脈息均安,欒大人見阿哥脈紋神色俱好,已經用福壽丹開過了口。」

    咸豐仍然沉浸在喜悅之中不能自拔,只是隨意答應了幾聲,全沒留心韓來玉說的些什麼。

    綿愉倒是清醒許多,連忙提醒皇帝道:「皇上,該頒恩賞了。」

    皇帝如夢初醒,笑道:「是,是,王叔說得極是。」不假思索地道:「諭內閣,懿嬪著封為懿妃,賜銀五百兩,表裡四十。御醫及接生嬤嬤都給厚賞,莫叫人說朕小器了。」說著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忽然嗆住了喉嚨,劇咳起來,直憋得臉頰通紅。

    袁潛的心思卻一點也不在這個上頭,德卿的預產期與那拉氏臨近,現今那拉氏已經生產,未知德卿的情形若何?按說有太妃在那裡作主,應當不致受什麼氣,可是就他而言,卻不能不牽腸掛肚。

    瞅準皇帝心懷大暢之際,小心翼翼地問道:「奴才的福晉眼看也要臨盆,若在宮裡生產,恐怕血光污穢宮闈,請皇上恩典,准其寧家產子。」

    皇帝臉色微微一變,剛要啟齒,忽聽外面太監奏報,說是有緊急軍情送到,請皇上御覽。他還以為又是如同直隸大捷那樣的好消息,想也沒想,順口便叫送進來。

    這折子卻是湖南巡撫駱秉章與奉旨辦理團練大臣曾國藩一同拜發的。皇帝翻開來只看了一眼,面色立刻變得鐵青,將那奏折重重地向桌上一摔,怒道:「瞧你保的好人!」

    袁潛心裡一沉,暗想莫非曾國藩當真吃了敗仗麼?可恨自己還特地在信中告誡他絕不能輕師冒進,難道歷史上的靖港之敗又給他重演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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