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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帝國誕生 第七章 黑與白 文 / 放下屠刀留你全屍

    第七章黑與白

    中國的官場上素來有厚黑之說,張陽在南非一千餘萬人口中能夠脫穎而出成為政界首屈一指的要人,不得不說,至少也具備了二者其中「臉皮厚」這個優良品質,當初他在炮台和鐵路兩事上向李慕菲發難,直至借軍校一事將李慕菲逼走,真就如信中所說的那樣,是為了磨礪考驗李慕菲,「用另一種方式呵護」李慕菲嗎?

    老實說,他當時可沒有這個考慮,他那個時候只是感到了李慕菲的威脅,以及對自己這個總統的不尊重,但是,身為一個老練的政治家,他很快就認識到了自己的舉動對於自己的家族有弊無利,李家陳家孫家這一派的新興勢力如日中天,他的身體狀況也漸漸大不如前了,現在得罪李慕菲實在是極不明智。

    張陽敏銳地感覺到了南非國內各大勢力攤牌的時刻日漸迫近,身為大世家之一的張家,不可能不被捲入這樣一個政治漩渦,為了自己家族的前途著想,他早就定下了自己身後,張家的大計—-投靠李陳這一派。

    為了讓張家的表明態度更受重視,張陽抱著澤被後世、為子孫後代積點功德的想法,厚著臉皮寫下了這兩封信,誰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政治家臨死也是政治家!

    一封寫給了李家家主李永瑜,另一封寫給了他心中李家的下一代家主李慕菲,這就是所謂抓住現在,把握未來。

    與李永瑜拉拉交情的那封信倒是實話實說,畢竟二人的關係一直不錯,很是把老實人李永瑜感動了一番,但是寫給李慕菲的這封信卻有些強詞奪理的意味。

    不過,他的兒子張應中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選了一個再合適不過的時機站在了李家這邊,李慕菲不可能因為與一個已死的人有個人恩怨而拒絕張家的加入,加之李慕菲畢竟沒有張陽的政治經驗這麼豐富,在看信的那一刻也被張陽感動了一小下。

    聽了父親的話,李慕菲知道,張家加盟這件事,如今已是板上釘釘皆大歡喜了,李永瑾和自己的三個哥哥也絕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的。

    他也起身,對著張應中一抱拳:「張大哥,以後張家和李家就是風雨同舟了,也請張大哥多多指教。」

    張應中連忙擺手:「指教哪裡敢當?誰都知道李賢弟遠赴歐洲,只憑口舌之利就拓土千里,為兄可是萬萬比不上。」

    李慕菲心中也微感得意,柏林會議之上,他這個副使起的作用不亞於身為正使的沈知明,這麼多年來苦練的演講可沒白練。

    謙虛了幾句客套話,雙方坐回了椅子上,張應中神情一肅,對著李永瑜道:「李叔,張家剛剛加盟,寸功未立,晚輩自感不安,所以要毛遂自薦,做一把說客,為我們的聯盟再找一個盟友。」

    以張應中的性格,這話原本是不會如此直白地說出來,要兜上幾個圈子才行,但他來李府之前事先對李家父子做過功課,把這二人的性格摸透了,知道他們不喜虛文縟禮,張應中也沒必要給他們留下不愉快的印象,所以這話就挑明了說。

    李慕菲心中大喜,沒想到張家的加盟還是買一送一?他偷偷看了一眼父親,但見李永瑜面色不變,頓時想起了張陽寫的那封信,自己看來還是缺乏沉穩的氣度,他也沉了沉臉,靜心聽父親是怎麼說。

    「不知道張賢侄口中的盟友是哪一家?」李永瑜開口問道。

    「正是溫州柳家。」張應中面上略有有些悲傷:「柳家家主柳平恆一向與家父交好,兩家也一直在很多事情上攻守相望,家父去世,柳叔認為是他領導的衛生部的責任,因此非常愧疚,對我也一向心懷歉意。

    頓了頓,他又道:「正因如此,如果晚輩肯去勸說,柳家一定會站到我們這一邊的。」

    「好!張賢侄,如果你能說動柳家,那可真是大功一件!」李永瑜撫掌感慨道。

    「李叔放心!我一定會不負所托。」張應中保證道。

    張應中起身告辭,李慕菲送客之後,面帶笑意回到客廳,發現李永瑜正在看著張陽寫給自己的那封信,於是坐了下來,沒有出聲。大廳裡的兩人一時忽然安靜了下來,只聽到夜晚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良久之後,李永瑜放下了信,李慕菲抬眼看他,他臉上殊無歡愉的神色,不禁心中奇怪:張家來投,還保證能將柳家拉來,本該是件好事,為何李永瑜卻並不如他意料那樣高興?

    「孩子,你覺得為父是個怎樣的人?」李永瑜終於開口了,出乎意料地卻引到了這樣一個毫不相干的話題。

    李慕菲一時有些搞不懂父親的用意,他想了想,認真地答道:「父親是個正直寬厚無私的人,當得起長者二字。」此話確實是他心中所想毫無恭維之意,但他可沒說李永瑜的缺點—迂腐不知變通。

    這些優點李永瑜自己也清楚,不過從別人口中說出來,還是挺讓他自得的,他露出了一絲笑意,隨即斂去,正色道:「那麼,孩子,我今天要對你說一段話,這段話我只說一次:如果你有領袖南非的志向,就不要學我,而要學張陽!」

    李永瑜此前從未說過類似的話,故而李慕菲雖然吃驚,但未發一言,安心聽父親的下文。

    「張陽在給你的信中說他早些年的所做所為是給你的考驗,哼,他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我和他相交許久,最是瞭解他的為人,他豈是這麼好心的人?」

    「張陽此人醉心於政治,手段老練,放在他心中首位的就是家族利益,他能讓張家這樣一個小家族十幾年間成為大世家,這其中的手段可不全是乾乾淨淨的。」

    李永瑜對李慕菲說起張陽的壞話,這簡直就是頭一次,李慕菲也張口結舌地聽著,倒不是他對張陽的行事一無所知,而是不知道父親今日為何突然對自己說這些。

    「你的父親我就是太過心軟,許多事情不能像張陽這樣硬起心腸厚起臉皮來做,比如這封遺書,我就絕不會拉下臉來寫,可張陽可以,這就是他比我強的地方。」李永瑜接著說道,李慕菲也不由得頭一次審視起自己的父親,一直以為李永瑜對於政治非常單純,可沒想到他心裡明明白白的,只是不會去做而已。

    「但張陽說對了一件事,眼下的南非年輕人中,確實找不到比你更出色的人了,如果南非需要一個領袖,那非你莫屬。但,如果你繼承了為父寬厚的性格,可就是害了南非,這個世界上各國的首相總統等人都是經驗豐富手段老到的人精,南非在我這樣的領導人手中恐怕是無法保障自己的利益的,我太軟弱,要像張陽那樣有手腕而又臉皮厚心腸硬!」

    「南非諸大世家子弟之中,說起個人的家教修養,無疑是沈家最為出色,不過要論政治手腕還是要數張家,這一家人心思活絡,善於謀劃,張應中此人也有政治才能,在我看來其眼光手段不亞於張陽,所缺者唯經驗而已,你若當上總統,善加利用此人,便是左膀右臂,若是不能讓他心服,他便是隱患,甚至勁敵。」李永瑜在心中組織詞語,緩緩地說道,他要把自己幾十年來在南非政界的所得全部告訴自己的兒子。

    「但出謀劃策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卻是實力,為什麼手腕更高明的張家最終倒向了我們李家?就是因為我家的實力強大。孩子,請牢牢記住:依靠陰謀是永遠敵不過真正強大的實力的!」

    李永瑜一番話下來,讓李慕菲深受啟發,他起身恭敬地道:「父親大人,孩兒受教了。」

    這個晚上,對於李慕菲的人生之路有非常重要的影響,他從張陽的那封信中學到了要冷靜有氣量的教訓,又從父親的話中學到了必要時臉厚心硬的道理。

    李永瑜憐愛欣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點了點頭道:「明天我會讓你二叔和你的幾個哥哥回來,我們商量一下如何應對沈家的將礦產收為國有的提案。你來電報說你已有打算,說說看你有什麼好辦法?」

    說起來,這個提案才是讓李慕菲急急忙忙回到南非的最直接原因,李慕菲雖然發過電報說自己已有對策,可沒有詳談,李永瑜和李永瑾也不知道李慕菲心中到底有什麼盤算。

    李慕菲微微一笑,低聲跟父親說了自己的想法,李永瑜深思了片刻,道:「你說的有道理,我支持你的計劃,接下來就看你怎麼勸服你的二叔和三個哥哥了。」

    「父親放心,我有信心說服他們。」幾年來不斷練習演講讓李慕菲對於自己的口才極有自信,他毫不遲疑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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