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83章 文 / 一溪明月
第83章
此事性命悠關,她豈敢兒戲?
眼下最重要的事已不是助小姐在王府裡爭寵,而是如何盡快撥除江湄這顆眼中釘。
正愁沒有機會,偏江湄不知檢點,自動將把柄送上門來,她若不善加利用,豈不是要遭天打雷劈?
當下,綠珠也不去浣衣房取衣,掉頭就跑回了曼音閣。
冷卉見她去了這半天,結果卻空手而回,心中生出警惕,生怕她經不住嚇,自己跑去江湄面前招認了一切。
「綠珠,你幹什麼去了?」她狐疑地瞪著她。
「小姐,」綠珠左右張望一遍,見二個小丫頭在院子裡好奇地朝這邊望,忙把冷卉拉進了房:「我方才聽到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綠珠遂把彩綾跟如意爭執的內容添油加醋地又說了一遍,末了慫恿道:「小姐,這可是除掉九夫人的大好機會,千萬不可錯過了啊。」
江湄執意要查佩琴之死,她唆動老夫人出面都未能阻止。而且柳無風從侍衛嘴裡探得消息,昨晚江湄深夜外出,在墳場周圍晃蕩,也不知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疑點?
唯恐綠珠露出馬腳,索性連老夫人那邊也托詞受了驚嚇,不去請安。
其實佩琴已死,就算江湄在她房裡找到珍珠,死無對證,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但珍珠一日不找到,總是如骨在喉,一有風吹草動便膽顫心驚。
冷卉在老夫人身邊日久,深知若是別的事情出了錯她或許還能睜隻眼閉只眼,可一旦牽涉到君墨染,必然是嚴厲苛刻,絕不輕繞,更何況是這種事關婦德,影響王府聲譽的大事?
可惜這事牽涉到李煜宸,他與墨染情同手足,是過命的交情。
要想抹黑他們二個,殊不容易,搞不好反而打壞了自己在老夫人面前好不容易偽裝出來的形象,之前所有的心血付諸東流。
綠珠見她猶豫不決,忙獻計:「小姐,別想那麼多了。咱們不說李公子與她私/通,只一口咬定九夫人賣弄風/騷,前去勾引不就成了?」
「你懂什麼?」冷卉性子傲,被綠珠搶白,面子上下不來,斜著眼睛睨她,冷聲斥道:「李公子肋骨斷了二根,硬說江湄此時去勾/引他,豈非太過牽強?」
就算要載贓,也要看時機,不然就成了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難道憑白放過大好機會?」綠珠急得直跺腳:「就算不是勾/引,眉來眼去,意圖引/誘總是事實吧?」
要不然,她好好一個王府小妾,掌燈時分抱了酒去一個男子的房裡做什麼?還爬窗而入,行為鬼崇!
冷卉略略沉思片刻,忽地靈機一動,心生一計,面露喜悅之色,招手讓綠珠附耳過來,細細叮囑了幾句。
綠珠眼睛一亮,歡喜地道:「小姐不愧是飽讀詩書,這心肝就是比奴婢要通透精明十倍。」
也奸詐狡猾如她,才會想到利用清秋閣昨晚大亂的事件,挑唆二夫人與九夫人做對。冷卉躲在背後,讓她二人鷸蚌相爭,她可漁翁得利。
「哪這麼多廢話,還不快去辦事?」冷卉把臉一沉,冷冷地道。
「是!」綠珠領命而去。
清秋閣昨晚被史酷比一鬧,亂成一鍋粥,宛兒一晚不得安枕,白凝更是嚇得身邊寸步不敢離人。
宛兒憋了一肚子氣,依她平日脾氣,當時就殺到忘月苑找江湄理論,不打她一個老大耳刮子算她走了狗屎運!
可惜,那日姜梅在祠堂手執匕首,冷靜與從容地面對屍體的一幕卻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令她深深畏懼。
那一日,親眼目睹了她在祠堂與君墨染比肩侃侃而談,這個往日看似懦弱,人皆可欺的江湄,煥發了另一種光彩。
她讓人感覺到,她的骨子裡蘊藏著一種力量,令她即便面對王爺,也不顯得卑怯與渺小。
當然,一個侍妾與王爺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平等的。奇怪的是,她偏偏讓人產生了這種錯覺。
何況她自己心知肚明,「斗茶」一事,她才是始做蛹者,這不得不讓她有所忌憚,不敢拿著史酷比說事,前去鬧場,怕被江湄反咬一口,賴她使計害死了佩琴。
望著雙頰嫣紅,斜靠在牆上閉目不語的江湄,李煜宸十分無語——特地跑來找他喝酒,結果只喝了三杯兩盞就醉得一塌糊塗?
酒量如此之淺,還敢提著酒罈前來,用那一飲而盡的方式與他拼酒?一刻鐘不到,醉得像攤爛泥,令他哭笑不得!
「小嫂子,你不要緊吧?」李煜宸伸出手指輕敲桌面,引起她的注意。
李煜宸捨命救她在前,為她利用在後,難得的是識破她的用心,他並沒有在言詞上令她難堪,反而處處關心,這多少溫暖了她被家人的冷漠傷透了的心。
姜梅心生感動,一時感慨萬千,低低咕噥一句:「梅子。」
「要梅子解酒?」李煜宸錯解她的意思,笑著調侃:「我這裡可沒這種玩意,要藥丸倒可無限量供應。」
「叫我梅子,別叫小嫂子,聽著剌耳。」她飛快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輕聲地解釋。
她的家人和朋友,包括警隊的隊友,無一例外,親切地以「梅子」喚她。
至少在這一刻,他令她倍感溫馨,讓她覺得既使不能全盤向他托出真相,至少也不必防他。
「梅子?」李煜宸訝然地挑眉。
江湄——梅子,莫非這才是她的暱稱?可,她不對自己的夫君坦言,卻偏偏向他披露。
這算什麼?刻意的誘惑,還是真情的流露?
他銳利的目光如探照燈般凝注在她的臉上,彷彿洞察一切,姜梅只覺面上發燒,她孤單寂寞得太久,迫切地需要朋友。
是她太貪心了吧?自己做不到坦誠相對,吝嗇地不肯付出真心,守著自己的秘密,卻又奢望別人的理解和寬容。
察覺到自己的莽撞,姜梅很快縮回自己的殼裡,胡亂擠了個乾澀的笑容掩飾懊惱:「嘿嘿,玩笑而已,喝酒喝酒~」
此地無銀三百兩。
李煜宸的心跳倏地加快,莫名地心慌意亂,胸口肋骨斷處隱隱做痛,伸手去搶她的杯子,卻不慎碰到她的手。
兩個人皆是一震,迅速地收回手,訕訕地撇開眼睛。
最後一絲夕陽墜入山谷,她明明隱在暗處與黃昏夜色融為一體,他卻覺得她像顆發光的明珠,一顰一笑皆生動浮現眼前。
他潤了潤唇,試探地輕喚:「梅子?」
倒,只是一個名字,從小到大聽了不下數億次,為何從他嘴裡喚出,竟如此纏綿,彷彿情人的呢喃?
「嗯?」姜梅心生尷尬,低眉不敢瞧他。
把她的羞窘瞧在眼裡,被利用的鬱悶一掃而空,心情忽地大好。
「梅子!」他笑吟吟地睨著她。這一回,神情篤定,中氣十足,聲音裡隱含三分喜悅,五分驕傲,外加二分調侃。
「什麼事?」姜梅莫名,兩人隔得如此近,他實在不必如此大聲。
他不答,只一徑盯著她瞧。
姜梅大窘:「叫了人不說話,有病啊?」
他哈哈大笑,惡意捉弄:「是哪種?鹽津梅子,還是紫蘇梅子?哪天定要買來嘗嘗~」
話落,忽覺這話大大不妥,隱隱含著調戲的成份,但他皮厚,又嘻皮笑臉慣了,向來就是這付欠揍的痞樣,硬撐著臉裝天下太平。
姜梅面皮薄,倏地站起:「我走了,改天再找你聊。」
她起得太急,裙角勾住他軟榻的扶手,絲地一聲響,已勾破了一角,身子也被帶得向前一衝,一個趄趔,幾乎撞進他的懷裡。
李煜宸眼明手快,提住她的肩把她拎了起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