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後宮攻心計 182 浣衣局1 文 / 阿襲
182浣衣局1
才睡了沒多長時間，就被李嬤嬤給叫起來了：「趕快起來，不然衣服都洗不完。」
我幾乎沒有睡著過，在聽到李嬤嬤的聲音後一骨碌爬起來了。
天還是濛濛亮，星月都上懸掛在天空，相對於白天的炎熱，此時倒是清涼些。
李嬤嬤見我第一個走出去，略略詫異：「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
我微微夠了勾唇角，表示默認。
她有些奇怪，卻又不知道奇怪在什麼地方，歎了歎氣，無奈道：「浣衣局裡每日勞作，工作量大，你自己要知道輕重，有的睡就要睡，別到時撐不住身子，可沒有人幫你。」
李嬤嬤說的話雖顯得有些不近人情，說的倒是實話。
我聽了之後。默默點點頭，表示聽從。
李嬤嬤派給我一大堆衣服：「趕快洗，這些都要盡快洗出來。」
我接過衣服，放在一邊，自己開始從井裡舀水。
昨天第一天洗了很多衣服，手指有些疲勞，今天手搓著衣服已經感覺到微微疼痛。
從醒來後，一直就在洗衣服，艷陽高照，汗流浹背，任務繁重。
除了匆匆扒幾口飯填肚子，其餘時間，就一直在洗啊洗。
等到一天做下來，已經渾身酸痛，根本不想動彈，其餘人見完成任務全都回到睡房一頭栽倒沉沉睡過去。
可是我不，我的頭腦清醒的很。
我不是進宮來洗衣服，而是來見雋桓的。
見他，才是我進宮最主要的目的。
等到所有人都睡下後，乘著月光，我躡手躡腳走到浣衣局大門那裡，見四下無人，悄悄地打開門栓，一溜煙朝中承宮方向跑去。
一路上人跡罕見，我一邊擔心被人抓到一邊卻奮力地向中承宮跑。
中承宮戒備森嚴，裡面的內監和宮女又換了好些新面孔，我該怎麼進去，還是個問題。
我躲在轉彎處，一雙眼睛幽深地望著，腦海裡飛快地轉動著，雋桓，我該怎樣才能見到你？
「恭送德妃娘娘！」趙德海帶著人一直送到門口，一聽到這個聲音我心一驚連忙躲藏好生怕被發現。
後面傳來芳華的聲音：「告訴皇上，我明兒個再來。」
趙德海恭順道：「是。」
芳華便不再說話，直到腳步聲走遠，我才悄悄探頭去看，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不禁暗暗握緊拳頭，心中滋味自是不必說。
趙德海隨即帶著人進去了。
那一刻，我真想衝上去讓他帶著我去見雋桓。
但我竭力克制住自己的衝動：不能去，我一去就會打草驚蛇，芳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個人一直在牆角暗處偷偷地看著中承宮的大門，直到子丑交替之時，才依依不捨地回到浣衣局。
回到浣衣局，又和衣躺下，或許是累了，或許是心裡難受得很，閉著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又被叫起來幹活。
連日來心情壓抑，每日操勞，我只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頭很暈。
邊上一起幹活的人見我不對勁，好心好意問我：「小環，你沒事吧？」
我蒼白著臉，強笑著搖搖頭表示沒事。
李嬤嬤聞言，看了看我：「怎麼了？病了？」
我生怕她會藉著這個借口趕我出去，不斷搖頭。
李嬤嬤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快把手頭的活幹完，早點去休息。」
雖然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話，但這是在宮裡，能聽到這句話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等我把衣服洗好，整個人站起來的時候已經快倒下，幸虧邊上有人扶住了我：「小環，你先進去休息吧，衣服我來幫你晾乾。」
我投以感激的笑。
等我走進睡房後，剛脫衣躺下，李嬤嬤的走到我床邊：「一定是晚上出去的時候著涼了。」
我很累很睏，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卻倏地睜開眼，驚疑地看著李嬤嬤。
她的一雙眼睛彷彿洞悉一切，幽深地笑了笑：「浣衣局裡面的人所做的一些事，沒有什麼能夠瞞得了我的。」
見我不說話，李嬤嬤收斂笑意：「小環，我不管你是誰，但是不要再說這等魯莽的事，如若被發現，項上人頭難自保。我不過是見你一個啞巴，又是剛進的浣衣局，才好心勸你，如再有下一次，我定饒不了你！」
我一把握住李嬤嬤的手，鄭重地點點頭。
「可人兒。」李嬤嬤順手摸了摸我的臉蛋，「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一定藏了很多事……唉，你身體不適，早點休息吧。」
李嬤嬤走後，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流淌下來。
也曾想過要變得強勢，大石局勢逼得我如此進退兩難。
尤其是看到皇后的遭遇後，更加覺得太過強勢反而容易鋒芒畢露，下場不見得是好的。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輾轉過身，沉沉睡去。
一連幾日，我都體力不支，但是如今宮女的身份寒微，也請不到太醫更別說吃藥什麼的。
李嬤嬤暗地裡照顧我，少給我一些活，做完我就回房睡覺。
如此反覆幾日，病稍稍地好轉了一些。
這日，我睡得早，後面進來睡的人在說話：「聽說皇上這幾日龍體抱恙，要前往行宮避暑。」
「嬤嬤說要從我們這幾個人中選一個人前往專門洗皇上的衣服。」
「什麼時候的事？」
「方纔吃法的時候是中承宮的內監總管親自來知會李嬤嬤的，我聽見的。」
「啊？那皇上什麼時候去行宮？」
「估摸著就是這幾天的事。」
「不知道李嬤嬤會選誰去。」
我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起來，原本混沌的大腦現在也可以思考了。
雋桓要去行宮避暑了！
這是一個機會！
借此機會我可以見到他，然後勇敢地告訴他一切關於芳華的事。
我要跟著去行宮！
我要去！
果然，第二天一早，李嬤嬤就對我們幾個人說：「皇上龍體抱恙，即日前往行宮，要從你們之中選一個人專門給皇上洗衣服。」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雀躍。
李嬤嬤的一雙眼睛掃視在眾人面前，轉了一圈後，將目光定在我身上：「小環是個啞巴，所以就不能跟著去了。」
她第一個就否決了我。
我急得險些落下淚來，眼睛眼巴巴地望著李嬤嬤，希望她從我的眼睛裡看到哀求。
可是她偏偏不再看我這裡，繼續對別人說著話。
最後一錘定音：「就讓小蘭跟著去吧。記得做事要機靈點。」
小蘭忙不迭磕頭謝恩。
我的心一下子死沉大海。
李嬤嬤轉身走了，我一下子反應過來，緊跟著她走進屋裡。
她正欲關門，見到我跟著她，不免詫異：「小環，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不斷搖頭。
李嬤嬤佯疑：「你想說什麼？」
我走進屋子裡，關上門，靜靜地看著她。
「你……」見到我冷慧的眼神，李嬤嬤不禁退後一步，「到底要幹什麼？」
「李嬤嬤，此番皇上前往行宮，希望你能派我去。」
聽見我張口說話，李嬤嬤臉色大變：「原來你真的不是啞巴？」
既已識破，我也不再隱瞞：「我本就不是啞巴。」
李嬤嬤一下子冷色：「難怪我見你面相熟悉，你到底是誰？」
想必她先前是見過我的，只是難以將現在的我跟皇后聯繫在一起。
低低地太息一聲：「我是皇后。」
李嬤嬤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你說什麼？」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李嬤嬤，你看仔細，我真的是皇后！」
她被我這麼一握，整個人渾身一顫，眼睛緊緊地定在我臉上：「皇……皇后娘娘？」
我緊緊抿著唇：「是我，我真的是皇后。」
李嬤嬤驚懼，疑惑，害怕地看著我：「娘娘既然已經回宮，何以淪落在浣衣局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