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章 親戚 文 / 冬日向晚
丟人現眼的東西，迎春氣得牙根癢癢。真是早就該把這母女三個送回去，留的時間越長就越能找事。
迎春看了看丁媽媽：「怎麼？這就完了？還有別的沒有？」
丁媽媽腦門冒汗，可如今迎春管著東府的事，又不能不說。「夫人知道了氣得心口疼，漏夜請了大夫來看，如今還睡著。」
「尤三姑娘呢？」迎春皺皺眉。
「在尤老太太的屋裡躺著呢，也發熱了。」丁媽媽低頭答道。
她發熱那是活該！迎春可一點都不同情她。
「今天都有什麼事，趕緊都報過來。」迎春沉聲吩咐丁媽媽，一邊坐正身子等著管事媳婦回話。
丁媽媽趕忙應下，轉身出去叫了門外候著的管事娘子們進來。一邊暗暗使眼色告訴她們回話小心，莫要惹了主子不快。
折騰了半個多時辰才將今天要辦的事說完，迎春伸了伸做的僵硬的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沉聲吩咐道：「你們也都知道最近府裡事多，做事須得打醒十二分的精神。若是誰在這個時候吃酒賭錢耽誤了事，也別怪我沒提醒過。到時候我可就連大哥哥和大嫂子那邊都不回，直接就把那犯事的攆出去！」
廳上站立的十幾個人都屏聲靜氣，低著頭聽迎春說話。沒有一個人敢露出一點不滿，這位二姑娘的脾氣這些日子她們也摸清了，保管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主兒。這會兒一聽迎春說這話，都在心裡暗暗打量著自己有沒有做錯事。省的撞到了人家槍口上。
迎春拿眼環視了一遍站著的媳婦婆子們，見她們都低頭垂手的聽訓，心中暗暗點頭：「有人做事沒規矩，這只是她個人的事。大嫂子為這個家辛辛苦苦的。如今又正在養身子，我可不想聽見有人再為了一些有的沒的去打擾她。等她多早晚養好了，還是這府裡的主母。還是伯爺夫人。」尤家姐妹鬧得太離譜，尤氏的聲譽地位也受到影響。迎春話裡話外提醒這些府裡有頭有臉的管事們，莫要以尤家姐妹的破事為藉口編排尤氏。主子始終是主子，要收拾一個下人有的是辦法。別以為在背後中傷主子就沒事，有回來算賬的時候。
棉裡帶針的話說出來，更加沒人敢出聲了。迎春見說的差不多，這才起身道：「行了。都去忙吧。」說罷帶了鴛鴦往尤氏的房裡走去。
尤氏還沒睡醒，迎春隔著簾子看了兩眼，見她睡得倒也安穩，這才走到外間細細詢問水蓮：「大夫怎麼說？」
水蓮微微歎了口氣道：「說是急火攻心，再加上之前生產傷了身子。要好好將養。」
迎春看著水蓮明顯瘦了的臉，也歎了口氣道：「我記得你原本去年秋天要嫁人的是吧。」
水蓮的婚事定的是城外莊子裡一個莊頭的兒子，也是為了尤氏的身子一直拖到了現在。
水蓮看了看內室道：「這會兒哪裡放心走，還是等夫人身子好些了吧。」
「好丫頭！」迎春笑著讚了一句，「該嫁還是要嫁的，總不能因為主子耽誤了你。等回頭我跟大嫂子商量商量，你也看看誰堪用，提一個上來接你的手。」
水蓮低聲應了一句，迎春起身告辭：「我去看看你們大奶奶。」
張氏正在逗孩子。見了迎春趕忙問好：「二姑姑來了，快請坐。」
張氏的兒子倒是生的白胖健康，比尤氏的兒子看著壯了好些，到底足月生出來的是不大一樣。
迎春看張氏氣色不錯，便笑著道：「我看你過不了多久就養好了，到時候我可就卸了擔子了。」
張氏親手奉了茶過來笑道：「這些日子還真是多虧了姑姑幫忙。前兒我母親還跟我說，等我好了，讓我好好謝謝姑姑呢！」
「行了，別說那些沒用的場面話，你只要快些讓我鬆快了就行了。」迎春笑著揮了揮手。
兩個人說了一陣閒話，便到了午飯時分，張氏請迎春留下吃飯，迎春想了想，便吩咐鴛鴦找個人回去說一聲，留下和張氏一起吃飯。
張氏的午飯倒也平常，不過魚肉各一種，外加幾個小菜罷了。張氏指著其中一味八寶鴨笑道：「我平時吃的簡單，今兒姑姑在這兒，才讓他們添了一個菜。姑姑可別嫌棄。」
「我平時也不過這樣，很好了，省的吃不完也是浪費了。」迎春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管家的自知柴米貴，最是看不得鋪張浪費。
「就咱們兩個吃飯，也就別說那些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了。」迎春喝了口粥，朝張氏道：「我看你得想想那尤家兩位姑娘要怎麼安置了。」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張氏連飯都出不下去了。「我哪裡沒想過。」張氏歎了口氣，「昨兒晚上鬧那一出，想必姑姑已經知道了，這會兒說不定都傳到太夫人那邊去了。我昨晚兒上也不好出面，她們兩個好說也是我的姨母，讓我怎麼說才好？若不是那尤三姐發熱病了，只怕現在還鬧呢！母親又病了，父親也不好管內院的事，真真這回是讓人笑話了。」
迎春可不想因為這兩塊料壞了自己的胃口，她又吃了一口菜才道：「依我說，她們是不能長留在府裡的，這樣下去，只怕連累了我們府裡的名聲。如今先使人看住她們的院子，每日送飯進去，只別讓她們出來。等到尤三姐好了，在稟了大嫂子，在城外找個莊子送出去，快些找個人家打發了也就罷了。」
張氏歎口氣，如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哪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小姑姑才剛議親，也是因為這事給耽誤下來了。幸虧人家彭家沒嫌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要不然小姑姑還不得讓她們帶累了？」
彭晏喜歡惜春，應該不會在乎這些事的。迎春對這一點倒是沒什麼顧慮，只是這兩個惹禍精，留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出問題。「我看大嫂子身子要好只怕還有一段時間，這府裡當家的就只有你了。萬事打定主意就要做，萬萬不能拖著。」迎春看尤氏一段日子都沒法管家了，東府裡還就只能靠張氏了。
張氏頗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待迎春吃完飯一告辭，便吩咐了人叫了丁媽媽和董媽媽過來，讓她們派人看好尤家姐妹住的院子，每日只送飯食衣藥過去，旁的裡頭人一律不准外出。
事情傳到太夫人耳朵裡已經是晚上了，太夫人聽了哼了一聲道：「我原來看著那兩個女孩兒還不錯，怎麼竟是這樣的。既這樣，早就該送到外頭莊子裡去看著，不要留在家裡惹是生非。」
楚夫人笑著道：「看您老人家說的，好歹也是珍哥兒媳婦的妹子，咱們家也不好就這樣處置人家不是。」
太夫人嗯了一聲道：「當年就是因為珍哥兒他爹和尤老爺有舊，這才娶了他家長女做了續絃。如今看來這娶妻還真就是要門當戶對才行，小家子的到底有不足的地方。雖說她自己倒還不錯，可那些個親戚也實在不成樣子。」
王夫人臉色黑了黑，她總覺得太夫人這是話裡有話。親戚說的是誰啊，還不就是說的薛家麼。雖然她自己也厭煩薛家送了寶釵進宮選秀，可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妹妹，這樣被別人說了就像是打了自己的臉一樣。
沒人理會王夫人的心思，太夫人早也轉了話題：「我這幾天怪想雲兒的，你明天送個信兒過去，接她過來住幾天，橫豎如今有這麼個園子，多個人過來住著也熱鬧。」
楚夫人趕忙應下。王夫人見了趕忙道：「昨兒珠兒媳婦說她有個寡嬸帶了女兒上京來，我想著那兩母女這樣住在李大人家裡也不方便，不如就請了過來在園子裡住些日子如何。」
太夫人本就喜歡李紈，一聽是寡嬸帶了女兒來，便笑著應道：「那敢情好，都住在園子裡也熱鬧。你就告訴珠兒媳婦，讓她寡嬸帶著女兒住過來吧。那孩子嫁到咱們家裡一直都是好的，嬸子妹妹來了，沒得咱們不招待的。」
王夫人的心裡這才舒坦了開來，湘雲能住，那她兒媳婦的親戚也能來住，這樣才算是公平嘛。
楚夫人微微抬眼看了看她，扯了扯嘴角沒理會，轉過去繼續陪著太夫人說笑了。
倒是李紈得了消息高興的很，自己這個嬸子自從叔叔去世以後就過得一直不怎麼樣。這次上京其實是想托父親給妹妹找門好親事。如今既然太夫人同意了讓她們住到園子裡來，那妹妹的親事也就可以托楚夫人幫忙留意了，那就真是再好不過了。
李紈一想到這個，連帶著幾日都對王夫人比往常分外慇勤服侍。王夫人自是受用的很，不過幾句話就惹得兒媳婦對自己慇勤了幾分，還真是划得來。反正住過來也是花公中的錢，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讓楚夫人心疼去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