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七星拱衛》 【082】商人的心事（中） 文 / 醉步凌雲
更新時間：2013-01-25
這個問題就和世界上為什麼有人一樣愚蠢。
又或者是說一樣深奧。
傲慢窘迫地攤了攤手，旋即拿起酒杯淺啜，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人活著要接觸的東西實在太多，而有限的壽命又限制了人類探索世界的步伐，唉，人啊……
「能和我說說你們那個世界金錢、價值的起源嗎？」千百萬見一貫意氣風發的劍豪閣下被自己的問題問得心虛，不由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道。
現實世界中國古早的金錢來源傲慢略有印象，可以用「物以稀為貴」這句話來概述。最早原始居民生存在內陸，遠離海洋，所以中國金錢最早的雛形是貝殼，部族首領與遠行者以貝殼作金錢來交換物件，由漢語當中的「貪」、「貧」、「財」、「敗」、「賬」、「販」、「貶」、「購」、「賤」、「賊」、「賄賂」、「賒」、「賭」、「贖」、「賜」、「賠」、「贈」、「賺」便可見一斑，所有的價值、金錢附屬釋義都與「貝」有關。由於貝殼易碎，保管不易，再加上人類逐漸發展、遷移到海邊，所以貝殼便逐漸成為常見事物，因此失去了作為交易貨幣的珍稀性，但是基於經濟體系和金錢雛形本質來源是貝殼，所以中國古人類還是將與金錢相關的物件以象形字「貝」傳承了下來，只是時至今日知道的人並不多了而已。發展到後期人類已經能夠熟練掌握工具，得以採集礦石鑄造物件，對於火的應用越發廣泛，逐漸明白了金、銀等貴金屬的稀有性，於是「金」便成為了錢的本質而流傳至今。有了貝殼建立的經濟體系，於是古人類便陷入了「錢」的枷鎖，並被捆綁至今長達數千年之久，根本沒人能夠闡述為什麼「錢」能主宰世間的道理。傲慢不是經濟學家，對於錢和物質價值當然也就沒有什麼知識沉澱了，是以千百萬問及傲慢便只能挑自己知道的一部分說了出來，並將與「貝」相關的漢字寫給千百萬看，卻是讓千百萬嘖嘖稱奇不已。遠文丁文和英文都是一級密碼，形容新事物時總是需要創造新的詞彙以匹配，以至知識的傳承十分不便，而中文則是二級密碼，例如說電腦、電話、電視三者分別是：puter、telephone、television，單以字面看過去二者孰勝孰劣一目瞭然：懂中文的人哪怕沒見過這三件東西也能猜到這三件東西都和電有關，但是英文卻完全是一頭霧水。
「我決定要學習龍夏語了。」千百萬一錘定音：「完成我父將魁斯特機構發展到龍夏大陸的宏願就得從語言開始！」
傲慢哭笑不得，不過對於千百萬的才智倒是沒有任何懷疑，商人如果不聰明……那龍夏就不會有句古話叫做「無商不奸」了。相信學習龍夏語對於千百萬來說並不難，因為遠文丁通用語語法、邏輯和龍夏語十分接近，並不如豎琴語那樣主謂顛倒。而且文丁語當中引申了極多的龍夏成語、詞彙，發音皆和龍夏語完全一致，基於這點存在基本遠文丁大陸的原住民學習龍夏語的難度也就大幅降低了。
「金錢存在的價值，是為了更好地為權力服務。」千百萬神情凝重，不容質疑地說道：「當權者需要用無形的枷鎖來禁錮臣民的**、扼殺他們的靈感、改造他們的思維……以方便被自身掌控，所以他們創造了階級、金錢。」
「其中以金錢的魔力最大。龍夏有句古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但是我覺得你們異域冒險者的那句『有錢能使磨推鬼』更精闢。所有人都為錢生為錢狂，說什麼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萬萬不能……人人都成為了金錢的奴隸，深陷這個無形的枷鎖而不能自拔。」千百萬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整個無法之都只有你和琳娜小姐視金錢如糞土，按照小七的說法，你們將是最有可能通過天階試煉的強者。」
傲慢聞言俊臉一紅，誰說自己視錢財於糞土了？那是因為自己對於物質生活的追求並不高而已，當物質的追求達到了自己心中的標準時自然是不會過多追求金錢了。不過這個道理和千百萬說了他也不會懂，畢竟傲慢是修行的劍客而對方則是以錢財為目標的商人。
「我曾和你們那個國度冒險者聊過天，對於你們那個國度的社會階級非常感興趣，但是我覺得你們那個理想當中的社會模式實現不了，因為……」
千百萬話剛說了一半就被焦急的傲慢制止了：「和諧！和諧！」
千百萬見傲慢神情緊張，一頭霧水地問道：「怎麼了？」
「你不懂，河蟹的力量和敏感瓷的敏感性！」傲慢重重地歎了口氣：「如果你不想我們被和諧你就不要再說下去了。」
千百萬錯愕地看了一臉無奈的傲慢，旋即揭過了這個話題道：「那您覺得金錢存在的理由是什麼呢？」
「我覺得您的看法很有道理。」傲慢思考著措辭，千百萬的看法和管子的《國蓄》相近，傲慢本人也比較認可千百萬的說法。「人的思維複雜程度實在太可怕了，如果沒有枷鎖禁錮的話誰知道人會做出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來？而且人是善於思考的生物，如果不找點事情來做的話豈不是會無聊到自殺？」
傲慢說到這裡猛然想起了愛麗絲的「小貓」論，背上驚出了一身汗。
「就好像我們養小貓一樣，除了抓老鼠之外我們還會給它找點毛球、毯子什麼的以滿足它的玩樂**。」傲慢苦澀地說道。
千百萬聞言一怔，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實人和動物根本沒有區別。曾經有位天界的神祇和我說過人類的起源……」傲慢宛如開玩笑一般將愛麗絲的「分子人」講訴了一次，卻是將千百萬震驚得無以復加！
「您竟然能夠與天界的神祇打交道？」千百萬結結巴巴地問道。
傲慢微微一笑：「神魔兩族我都有所接觸，相信不久後的將來我還會見到龍族、妖族又或者其他的什麼生物。」見千百萬面露激動之色，傲慢已然知道他要說什麼，不等千百萬開腔傲慢便搶白道：「等過段時間有機會的會我帶您去見見傳奇商人，這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千百萬猛然跳了起來，望向傲慢的眼神之中震驚、狂喜、驚懼……熾熱地讓傲慢坐立不安。先前傲慢在魔女的水鏡之中看到赫伯時就興起了這個念頭，傲慢自己是孤兒，對於千百萬思念親人的感觸自然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雖然不知道柯斯達的實力如何，但傲慢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將他送回煉獄，這是對於千百萬的信任的回報！
「看來我要重新考慮一下對閣下的定位了。」良久，千百萬緩緩坐了下來，微笑道。
「哦？」
「先前鄙人對閣下只有敬重，現在卻有了感激。」千百萬笑容之中的真誠讓傲慢如沐春風：「我從小沒有朋友，如果閣下不嫌棄鄙人渾身銅臭的話……不如我們結為金蘭如何？」
傲慢一愣：「遠文丁大陸也興這套？」
「自然。怎麼，閣下看不起鄙人麼？」千百萬佯怒道。
傲慢哈哈大笑：「只要閣下不嫌棄我乃一屆武夫那便沒有問題！」
千百萬豪邁一笑，拍了拍傲慢的肩膀道：「你我皆是超凡之人，說那些無趣的話有什麼意思？」
當下千百萬便命人找來了一位龍夏裔的匠師詢問了結義的明細，不過短短十幾分鐘香爐、雄雞、清香等物便備齊了。
焚燒了黃紙，點燃清香禱告上蒼之後傲慢放了那只雄雞，一來是覺得沒必要犧牲一條性命，而來是認為歃血為盟比較正式，再者是考驗千百萬的膽量——
千百萬見傲慢面不改色地割破手指滴血入酒碗麵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慌亂之色，作為養尊處優的商賈他什麼時候受過創傷？但千百萬的猶豫轉瞬便被那碗中洇開的鮮血給打消了，迎著小七和露茜小姐又驚又急的眼神千百萬快速拿起匕首劃破了食指……
什麼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煽情、愚昧之語二人心照不宣地略過了，一大碗的血酒二人眉頭都沒皺一下便一人喝了半碗，一切感觸盡在心底，無需言語的渲染。
「小弟！」
「大哥！」
千百萬用力地擁抱了傲慢：「自父親大人死後我孤零零一人活在世上，現在有了小弟你，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為父親大人正名，完成父親大人的宏願！你我兄弟齊心，這世間還有什麼事情能夠難住我們兄弟？」
傲慢無奈一笑：「別那麼煽情，要知道腐女的能量是很恐怖的！」
千百萬聞言急忙鬆開了傲慢：「你別誤會，大哥我很正常的，不信你問露茜小姐！」
露茜小姐聞言面色瞬間紅得如同蘋果一般，但是迫於職責所在只好點頭附和道：「主上每晚都有絕色佳人侍寢，並不是……」
傲慢狐疑地看了看露茜小姐又看了看千百萬，卻是叫露茜小姐羞得轉身便跑了，而千百萬則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我倒忘了露茜小姐也是女人了！」
一句話卻是引得不苟言笑的小七都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唐代時貨幣起源的認識仍然出於《管子》的「先生制幣」說（亦稱「貨幣國定稅。」），此說在《管子》一書中多處言及，有縣代表性的是《國蓄》，曰：「王起於禺氏，金起於汝漢，珠玉起於亦野，東西南兆距周七千人百里，水邑壤斷，舟車不能通。先王為其途之遠，真至之難，故托用於其重，以珠玉為上幣，以黃金為幣，以刀幣為下幣。三幣、中屋之則非有補於暖也，食之則非有補於飽也，先王口守財物，以御民事，而平天下也。」這一觀點產生以後影響至巨、幾成定論，成為貨幣起源說上的主流認識。
現代漢語雖然將「金」簡化為「钅」，但是仍舊無法逃脫老祖宗的智慧指引，由「貝」所衍生的字便可見一斑。司馬遷的「農工商交易之路通，而龜貝金錢刀布之幣共焉」與現代經濟研究都認為錢本身也是一種貨物，認為錢的存在是社會發展、經濟發展所必然存在的結果，但縱觀歷史我們便能發現不管錢的形態如何變化，貴金屬始終才是硬通貨，所以我個人認為物以稀為貴這個說法來印證金錢的本質比較貼切。再加上自古以來權力便是以金錢作為主要犒賞手段，所以在本書中我便將金錢的來源和存在的價值取了較為膚淺的註釋，也即是管子《國蓄》中的財為權用說，希望持不同觀點的朋友不要深究，畢竟這只是小說，而不是學術論文。
其實繁體字、古漢語當中蘊含著許多信息，只是當政者自作聰明而擅自改動了而已——所以港澳台同胞們才會譏笑我們使用的是「殘體字」。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個人是很希望大家都能學習、掌握繁體字的，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智慧結晶、真理，身為華夏子女我們有職責將它們傳承下去！之前一直很想將語言、思維、符號之間的聯繫用故事的形式描述，但是奈何個人瑣務實在太多……關於這三者之間的論文我是存有許多草稿，但是要將那些枯澀乏味的學術融入故事則需要消耗太多太多的精力，所以只能借阿卡瑪、澤蘭西等賢者的口略微提及了一下，希望能有機會將那些東西呈現給大家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