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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八章 秋去冬至竟飛霜 文 / 米可麻

    卻說那少宇終究還是沒能將少嵐帶回家去,當下悲憤無奈,只得自行離開。(葉子·~)這裡安懷陽便對少嵐道:「嵐哥兒,你才也聽見了,我為你,可在你大哥面前頂了雷呢!從今兒開始,你可好好的!每天早起,吃過飯便去榮哥兒的外書房裡,先臨帖寫字,過會到了時辰,先生來了,你便跟他學習解書便是。安伯父這裡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再不可托懶淘氣,行那不該之事了!我同你父親情同兄弟,你在我面前也自跟我兒子差不多,若再調皮耍賴,我可當真要替你父親,行管教之職了!」

    少嵐吐了吐舌頭,只說得出一個是字。當下安懷陽揮了揮手,又對朱槿道:「你主子在這裡,你只小心伺候便是,不過這園子裡的路,你來得少,也不認識,去外書房時,就讓那丫頭去,」說著手只指向子規,「你和跟來的那個媽媽,只在柳清院裡聽用就是,也不用到處亂逛。你也知道,我留下你們,也就是擔了責任,不得不認真計較,若有什麼事出來,我也不好跟祁府交待。你們只熬過這幾天,待回祁府之後,再行輕鬆。」朱槿一頭霧水,卻聽安懷陽說得極為正經嚴肅,不得不應下聲來。

    這裡芩如便笑了,又對子規道:「好丫頭,這裡你最熟悉,你就帶著嵐哥兒,好生看住他,你就有福了。」說著一笑,眼裡頗有深意。

    子規忙小心回道:「姑娘說得是,子規記在心裡就是。若這裡無事,子規這便帶嵐少爺回去了。」

    芩如向前傾身,看了安懷陽一眼,見其無話。便點頭揮手,示意眾人出去。

    子規忙拉了朱槿一把,又扶起少嵐,三人這就走了。子規邊走邊小心低頭,看了那荷包一眼,很好。還在原地沒動。亦沒被人發現。

    朱槿一肚子不快,好容易憋出了元平院,見少嵐一溜煙跑在前面,這便立即就發作起來。只對子規道:「好妹妹,你才也聽見了,這安老爺說得話是什麼意思?不放我和齊媽媽出柳清院?是擔心我們住進來。園子裡就少了東西嗎?我們敢是那賊嗎?」

    子規一把摀住朱槿的嘴巴,小聲貼近其耳朵道:「朱槿姐姐你瘋了?!別在這裡說,園子裡人多口雜。若傳進老爺耳朵裡,有姐姐受的!先回去再說。」

    這時少嵐已到了玉液池邊,轉過臉來笑對二人道:「你們倆快點!倒叫我來等你們不成?」

    子規將手放下,又對朱槿使了個眼色,朱槿聽她的話有理,只得強忍住氣,向少嵐快步走去。

    子規也跟上去幾步。卻突然叫起來道:「哎呀,嵐少爺。你的檳榔荷包?」

    少嵐一愣,低頭來尋,果然是不見了,正要開口說話,朱槿正到了面前,疑惑開口道:「這可奇怪了,才出來時,我親自給帶上的,這會兒怎麼不見了?敢是丟在路上了?還是,那院裡?」

    子規趕緊便道:「這樣,姐姐你跟嵐少爺前頭來路上尋去,我就折回去,到元平院裡看看,若有,便攜了來,也省得芩姑娘她們尋見了,又要多跑一趟。」

    朱槿一聽,正中下懷,她本不願本回去那陰森小院裡,再看那不講情理的老爺的冷臉,這下正好她跟少嵐可得單獨相處,甚好,甚安。

    當下子規見朱槿點頭,也不理會少嵐,轉身就向元平院裡尋去。

    少嵐正想跟上子規,無奈心裡也有幾分怵那板起臉來訓人的安老爺,心想不過片刻,尋不尋得到,子規總要回來了,這樣想來,也自安心,便跟朱槿,向柳清院方向,一路走,一路尋去。(葉子·~)

    這裡子規小心推開元平院的大門,見院裡靜悄悄的,不聞人聲,心下警惕,遂先不去正屋,掉轉過頭,去芩如屋外聽了聽,沒聲音,想是無人。這便又去白沙與綠荇下處聽了聽,見屋裡二人正與梅子說話,且有吃喝聲音,想來正在用點心,當下子規點了點頭,放下心來,隨即快步趕到安懷陽屋外窗下,小心翼翼貼近窗戶,屏心靜氣地,向裡聽去。

    「老爺,您這一招可真叫厲害,那祁少宇再有反心,此時也不敢與您作對了,除非他不想要他弟弟的性命了。」這是芩如的聲音,且說且笑,頗有得色。

    「嗯,」這便聽出來是安懷陽的聲音,不過語氣平穩,無特別意思,也並無意外喜色,「這有什麼?小把戲而已,若連這點心計沒有,我安懷陽還能活到現在?還能有現在之地位家產名聲?」這話像是有些不屑芩如的意思。

    果然芩如噎了一下,一時並無聲音,不過片刻,倒又笑起來道:「好老爺,我卻還有一事不明,你怎麼又管上那祁家的丫頭了?這諾大園子,為何不叫她出來逛逛,這只是悶在院子裡,叫人怎麼說呢?園子裡人多,什麼混話都有,都敢亂傳,老爺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授人以柄呢?」

    安懷陽這時開口的語氣,明顯比剛才重了些:「你又來了?這是何種沒見識的話?她與那媽媽都是祁府老人,我就不信,祁少宇會不留個眼線在少嵐身邊?若他們裡應外合,叫人跑了怎麼好?園子雖看守緊密,到底那祁少宇是個武將,一時有咱們照顧不到的地方,就壞了大事了。寧可讓她們背後嚼去,也不能大意失了荊州。況這事有何可傳?本來他們祁府的人我看就不清不白,小心防著也不是壞事。」

    子規聽到這裡,簡直鄙夷之極,安懷陽你自己一肚子壞水,倒看別人都是不清不白的,當真是一派強盜邏輯!

    「老爺果然英明,小女子自歎不如!」芩如媚笑的聲音,刺痛了子規的耳朵,這馬屁拍的!

    安懷陽沒再說話,子規以為這便無事,正待進屋去取那荷包,不料芩如這時又開口了:「老爺,祁家老大做這事,能成嗎?那可是應王!他一個小小五品武官,怕有點夠不上?」

    安懷陽歎了口氣,有些不耐地回答道:「你懂什麼!祁少宇當年在西域守關之時,應王曾以皇子身份督戰,二人有過相交,祁少宇為人靈活,他父親也曾在應王封地裡做過官,有過不淺交情,當時就算是熟人,要不然,我如何要他祁家來做我與應王之間的幫閒,有事無事時,幫傳話遞信?應王對他祁家是有信不疑的,倒比對我強些。現在更是如此,祁家與應王私下是常來常往的,他們當真以為我是扣在悶鍋下,什麼都不知道呢!可笑可鄙之極!」

    子規聽見這話,不免細想,心中漸漸有數,這時芩如又開口了,子規唯有將將心事按下,再靜靜聽來。

    「雖是兩家交情不淺,這應王也不是說殺就能殺得掉的。」芩如的話,如一道閃電由子規心中劃過,本是黑暗無出路的思緒,立刻就變得雪亮透明起來,原來,安懷陽交給祁少宇的事,是去殺掉應王!怪不得,他要將少嵐留下來,少嵐充其理,只不過是個人質,是個棋子罷了!!若祁少宇如安懷陽如願,將應王乾淨滅掉,不留禍患,少嵐便可安然歸家,若祁家有反心,少嵐便是最先替死的那一個,那安懷陽縱要出事,也一定要先拉少嵐墊背!

    「既然如此,那老爺為何還要大小姐回去?這種情形下,大小姐再回去,怕不會有好日子過了。」芩如有些惋惜的聲音,聽在子規心裡,卻是真實的虛情假意,從來芩如都不會關心別人,除了她自己。

    安懷陽先是沉默片刻,想來這問題也難倒他了,子規默默等著,看這男人,心裡到底有沒有一絲人情,對別人可以沒有,可對自己的女兒?

    「兒女各自有命,我如何能顧上那許多?嫁入祁家,就算是祁家的人了,我還能多管幾日?再者,叫她回去,也是給祁家,祁少宇一點甜頭,叫他知道我安懷陽不是那不叫道理的人,我收他一個,他也自可留我一個,也叫彼此都能放心,不至於逼絕了他祁家。」安懷陽終於開口了,可這話說出來,真叫人寒心,子規實在不知道,若其箏在這裡,聽見她的親生父親這一番高論,該做何想法?

    「老爺的心,當真是用來做大事的,一點兒女私情不講!」芩如還在誇讚,她說得興奮而得意,可子規在外頭聽著,已經快要吐出來了,心想這女人真是愚蠢到家,再無可救藥了,一點兒女私情不講,你說得太對了!沒錯,他安懷陽就是這麼個人,可你芩如又是他什麼人?他不講私情,你只怕就要死得快了!這傻瓜竟不自知,還不住嘴地叫好,子規搖搖頭,當真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亦無知者無畏懼也。

    果然安懷陽咳嗽一聲,聲音大為不耐,已是不想再說了,可芩如還在喋喋不休,不依不饒地問著:「老爺,我還有一事不明,那張言巡視二江,好好的,怎麼皇上就叫他回京去了?」

    這話一出口,子規心下立刻就叫不好,她是有過經歷,知道過厲害的。不過這一次,她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這安家園子裡的某一位主子,為這位主子感覺不妙,大為不妙。(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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