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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寒青蒼顯枯桑 文 / 米可麻

    外書房內,儒定正在跟儒榮說話,子規帶著杜鵑,端著個小楠木箱子進來了。[看小說就到~]

    「大爺,二爺!」子規行過禮後,命杜鵑命箱子送至二人面前桌上,「聞聽二爺明晨就要回去,妾身特得預備下幾份禮物,望二爺帶回去,給大奶奶,二奶奶,大小姐二小姐,並芩姑娘年下賞人玩吧。」

    儒定看看儒榮,見其並無不可之意,便笑對子規道:「有勞費心!」

    子規將箱子當二人面打開,見裡面整整齊齊五個包裹,上面用封子封得牢牢的,又分別寫上名字。

    子規手指包裹,一一解釋道:「這是大奶奶的,二奶奶,和芩姑娘的,裡面是個匣子,裝了些頭面金器,這是大小姐的,裡面是一付和田玉製的圍棋,這是二小姐的,包了二匣上好貢茶,和二匣這園子裡掐下來的各式梅花。」

    儒榮點頭笑道:「分得很好,送禮也要送到人心尖上去。」

    子規嗔道:「大爺這話說得,莫不送些別人不愛的,叫人收了就丟進冷箱子角麼?」

    儒定亦笑,子規見差不多便叫杜鵑:「將箱子收起來吧!大爺,二爺可要用些茶水點心?我命人帶了些今早剛剛制好的雲英面,又配上鴿子火肉冬筍白菜湯煮出二碗湯來,與二位點點饑如何?」

    儒定不禁羨慕地看向儒榮,口中不說,可後者明顯覺出他的艷羨之情來。

    「來來,二弟,咱們別辜負了青姨娘一番好意。正好雪天肚寒,吃些下去,落胃亦暖。」儒榮心裡滿意之極,望向面前正忙著向食盒外端菜的子規。見其杏臉搓酥,柳眉聳翠,玉手纖纖不住搬弄。面色光彩奕奕,身姿裊娜婷,全然蕙心紈質,一派澹秀天然。

    「行了,你且坐下歇息吧,叫丫頭們忙就是。(看小說就到·)」儒榮見子規忙得身子轉個不迭,也不顧儒定在場。將她拉近自己身邊坐下,又問道:「外頭可還在下?這雪倒是落得長久了。」

    子規向外望去,見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口中便喃喃道:「可不是說?將這萬物蓋得。一絲兒原形不見了,目之所及,全是雪色,唯皚皚一片,白茫茫罷了。」

    儒定見這話說得很是淒厲,心想這姨娘受盡寵愛,怎麼說話還是這般寒柝?儒榮自然也覺得,關心地問子規道:「身子不舒服麼?這樣大雪,你白白地跑來做什麼?有什麼東西。叫丫頭下人們送來,也是一樣。」

    子規回過頭來,直視儒榮,嫣然一笑:「丫頭們知道什麼?不如我自己過來,倒說得清楚明白,就不至於弄混了東西。若將送給二小姐的東西。送到芩姑娘那裡去了,那不是白費了我一片心,倒落不上半句好了?」

    安家兄弟先是一愣,後想起其蘭清高,芩如貪婪,心裡反應過來,唯有呵呵一笑。

    「你說得倒真犀利,原來芩姑娘的心,你也是略知一二?」儒榮笑問。

    子規盈盈秋水,顧盼生波道:「世上的事,從來都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做出來了,哪能瞞得住呢?偏自己是個聰明人,別人都是傻子麼?」

    儒定聽見,心內更比剛才更加不安,這姨娘的話,越說越含深意,絕不像個長待後院,不聞世事之人。

    「菜上得差不多了,大爺,二爺,快趁熱用些吧!」子規看出儒定臉色有些閃爍不定,知道是自己過於顯山露水了,便對儒榮飛個眼色過去,催他拿起筷子來。

    「來,二弟,咱們嘗嘗你嫂子的手藝如何。我醜話先說在頭裡,若當真不好呢,我是定說實話不打謊的,青兒你落了面子,可別叫哭!」

    子規身子一偏,星眼微瞋,嬌俏回道:「從來沒聽過人說我手藝不好,爺別忘了,當日在清西縣家中,老爺也是誇過我的!」

    儒定見眼前二人,如伉儷情深深,又似鶼鰈意綿綿,再聽得儒榮剛才話中竟吐出嫂子二字來,顯見得,就當這姨娘是髮妻一樣了。[看小說就到~]

    周寧娥呀周寧娥!儒定想起自己曾愛過的那個女人,除了惋惜,就是歎息了。

    大哥對自己說過,周家的事,可他從來不願相信,從來女兒婚姻之事,唯聽父母之命,就算要她自己選,依她周家家教,她也只能選擇從父母命這一條路而已。

    可從近日她的行事來看,似乎大哥的話亦有幾分道理,周寧娥現在周家園內,與芩如漸作一氣,也許還算不上貪婪,卻亦有幾分不知足相了。

    「別光想心事了,二弟,來試試看這面如何?我才品著,覺得甚好。」儒榮看出儒定心牽旁鷺,又催了一遍。

    儒定回過神來,忙動手入口,自然說好,且多了些清香辣味,倒於別處不曾見過。

    子規捂口笑道:「這沒有什麼,我只覺得肉味過重,就多加一味子薑入內,二爺怕是不慣,所以覺得辣了。」

    儒榮也笑,三人吃喝不提。

    翌日,儒定打點收拾完畢,儒榮送至門口,見車隊走後方回。

    子規知道儒定這一去,張乾娘命運不可改變,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張家陪命,本是應當,可想起那個沒出世的孩子,子規又覺心有慼慼。

    時間過得飛快,眼看將近年關,家中來信,說是儒定不日到家,已將一切報明。安懷陽果然不聽儒定意見,執意要送其蘭入京。家中已開始準備嫁妝,待一切周全,年後就送人來。

    宮中亦傳來消息,太后壽誕三月初一,應王奏請二月底入宮,安儒榮費盡心機,許下多重好處,總算攏得身邊一些同仁,並勸皇帝三思。

    皇上本意不決,又聽此言,便有些猶豫,可太后到底是自己親娘,又是大壽,若當真附逆其意,只怕於孝道上有差,左右為難之下,只得將應王奏折壓下,只說容後再慮。

    此時子規已從儒榮處斷斷續續得知當年事件的來龍去脈,果與自己私下揣測大概不離,安懷陽先輔助應王,應王包藏反意,正好楚明柏欲提拔安懷陽,便藉機讓安跟隨太子,以便暗中接應。

    誰知安懷陽見太子如日中天,勢不可擋,心知應王想要繼位是癡人說夢,可又不敢直說,就怕被反了老底,唯有安撫對方,先讓太子繼位,日後再做打算。

    不料卻被太子發覺,身邊有人通敵,為求自保,安懷陽栽贓楚明柏,使得楚家盡滅。

    如今,應王已是忍無可忍,皇帝既知當年其有逾越之心,今日又豈會輕輕放過?只因太后實在心愛,不然早就殺人完事。

    應王心裡激憤,又兼發覺安懷陽有背叛之意,竟使祁少宇來謀害自己,又趕上太后大壽,左右夾攻,應王遂決定正借此機會,要與當今天子,一清舊帳了。

    事到如今,應王已不再信任安懷陽,不過是借舊日之事脅迫其一定要助已入京面聖。

    安懷陽亦知其意,安儒榮更是對此心知肚明,八年前放生的惡魔,此時就要正式回歸了。

    因將近年關,尚書府中事務漸多,子規每日忙於家中瑣事,頗無空閒。梅香自上回失意,亦暫時安生幾日,倒是棋姿,時不時過來看望子規,每每說些不鹹不淡的話,子規也並不放在心上。

    這時,管家婆子來說,大爺外書房裡的黃花梨方香幾壞了,問子規後樓上可有現成的,若有了,就派幾個妥當人去抬張下來。

    子規忙說有,命取了鑰匙,又喚了長童過來,叫杜鵑也跟著,一塊找人去抬下來。

    這裡婆子正要出去,子規一把叫住問道:「好好的,怎麼那幾就壞了?那是個結實物件,不去硬碰不會壞的。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婆子看看她,又拿眼睨了下屋裡。子規會意,將丫頭們一起支出去,方才示意其直說。

    那婆子便開口了:「這事說起來也怪,今兒早起大爺好好的接了封家裡來的信,看過後就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據外頭掃地的人說,只聽得桄榔一聲響,長嶺進去看時,這香幾已經倒地上壞了。也許是大爺踢的?那奴才就不敢妄自推論了。」

    子規沉默良久,又問:「這會兒爺在哪裡?」

    地下婆子回道:「還在外書房,正跟長嶺說話呢。」

    子規點頭:「叫長新來,說我有事問他。」

    不過片刻,長新人就在子規面前站著了,他亦聽說了今日之事,知道子規找他過來必是此事,當下不待子規發問,自己就開口道:「姨娘可是為了大爺的事?這事我知道得不多,不過大約是因為那封老爺寫來的信吧。」

    子規當作沒聽見他說知道得不多,緊盯住他就問:「信上說了什麼?你知道多少說多少。」

    長新思來想去,最後只好說道:「實在沒聽到多少,我跟長嶺本在外書房台階下站著,又聽到屋裡大爺發火了,長嶺趕緊進去看視,我不敢就進,只在外頭聽爺吩咐。」

    子規聽到長新的話便知有事,見其猶豫,直接就問:「那你在外頭聽見什麼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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