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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10章 推演和試煉 文 / 笛沃

    當天晚上因斯特帶著多羅到了朋友們住的地方,這裡位於那扎克南邊相對比較偏。種植課程的學員在這裡開墾了大片的農田,裡面種著千奇百怪的植物,甚至還有原先生長在地表的各種蔬菜水果。

    在片片農田中還殘留著不少空地,因斯特的這群朋友裡面有幾個學習建築的牛頭人,帶領大家在一塊空地中修建出了自己的住所。因為某些人的偏好和堅持,這個特別的住所竟然參照了小型要塞的設計,一道白石堆砌的牆壁環繞在四周構成一個圓形防禦圈,一座三層結構的建築佇立在裡面。因為建築學員的各種試驗,用於建造這個居所的材料五花八門,從總體上來說,一層以石料為主,到了二層則是土石混合,三層幾乎全是木頭,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搞到這麼多木料的。建築風格也是怪異萬分,有的地方是高大的廊柱和屋簷,有的地方是圓形的弧蓋和尖頂,還有的地方是人字形屋脊和閣樓,整個建築就像一個四不像,各種樣式被生硬地捏在了一起,連門窗都有十幾種樣子。

    內部裝修就更混亂了,幾乎沒有一個房間是相同的。娜塔莎帶著因斯特轉了轉,來到二樓一個房間,「你就住這裡吧。」看了看滿地的水桶、刷子和塗料,還有牆壁上的鬼畫符,娜塔莎笑道:「這裡原來是幾個學建築的試驗塗料的地方,後來大家沒事兒都喜歡來這裡塗兩下,亂是亂了點,不過地方很寬敞,你住進來以後可以自己隨便裝修。」多羅在一旁連忙湊上來,「嗯嗯,地方很大啊。」一把攬住因斯特的肩膀,「好朋友你一個人住這裡太寂寞了吧,要不我也搬過來陪你?」渴望的眼神可憐巴巴地瞅著因斯特,因斯特一陣惡寒,多羅的眼神殺傷力太強了,「娜塔莎,多羅是我的好朋友,他能住進來嗎?」

    「沒問題,只要噠噠塔那樂意就行,他可掌握著我們的飯碗呢。」

    「好極了,這個噠噠塔那在哪?我馬上去搞定他。」多羅拍著胸脯說。

    於是娜塔莎帶著多羅去找噠噠塔那,因斯特留下來收拾行李。牛頭人的行李非常簡單,除了鋪蓋就是一個大包,裡面裝著一些生活用品。在巡遊中,因斯特已經學會了在保持必需品的同時精簡行囊。把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到房間一角,展開舖蓋,因斯特心想先湊合一晚上,有空的時候在徹底收拾一下。推開窗戶,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片的田地,紅色的、褐色的、綠色的、黃色的一條條一塊塊就像彩色的棋盤。因斯特發現這個居所修建在地勢相對比較高的地方,周圍很大的區域都在視野範圍內。

    因斯特再次來到樓下,驚訝的發現一向好脾氣的噠噠塔那正在大發雷霆,他扯著多羅的腰帶,嘴裡連珠炮一樣用穴居人語言破口大罵。多羅聽得一頭霧水只是不斷地點頭傻笑,娜塔莎也是莫名其妙,她也聽不懂噠噠塔那在說什麼,周圍還有不少因斯特的夥伴在看熱鬧。

    因斯特趕忙用手語發問,噠噠塔那好像氣糊塗了,用一隻手比劃著手語,另一隻手兀自抓著多羅不放,過了半天因斯特才搞清楚原委。

    又好氣又好笑的因斯特對多羅說:「老實交代,你半年前是不是在附近偷了幾個水果?」

    多羅抓著頭想了半天,「好像有這麼回事兒,我當時閒逛口渴了,看見樹上有幾個水靈靈的果子就順手摘瞭解渴,啊呀,說起來我把果子吃了以後有個穴居人衝我直喊,我就跑了,難道?」

    因斯特忍住笑,「沒錯,那個衝你喊的穴居人就是噠噠塔那,他是想讓你把果核留下來。那顆果樹是從地表引進的,種植課程的大師特地吩咐噠噠塔那好好照料,他費了一年的功夫好不容易第一次結果,本打算拿果核育種,不料你不但把果子吃了,還帶著果核跑了!」

    「啊!」多羅的臉一下成了塊大紅布。

    周圍的人轟地鬧了起來,「可找到罪魁禍首了,從那以後噠噠塔那就訂下規矩,想吃飯就得給他看地,我們可到了霉啦!」「罰這個小子!」大家無不幸災樂禍加火上加油。

    多羅急了,哭喪著臉拉著因斯特的袖子,「老大快幫我說句話呀,求你了。」

    因斯特最吃這一套了,何況多羅是他帶來的,自己也有責任擺平這件事情,於是用手語和憤怒中的穴居人再次交流起來。娜塔莎和其他夥伴都懂一些穴居人手語,畢竟他們中間穴居人也有不少。漸漸的夥伴們臉上的憤怒消失了,幸災樂禍的神色越來越濃,最後全體用同情的眼光打量著多羅。

    多羅被看得毛骨悚然,他看不懂手語,急得抓耳撓腮,好不容易因斯特和噠噠塔那達成協議,噠噠塔那滿意地鬆開抓著多羅的手,用打量牲口的眼光看著多羅。

    多羅扯著因斯特,急道:「怎麼樣了,你們都說什麼了?」

    「咳嗯--,噠噠塔那決定原諒你,但你必須做出一定的賠償。」

    「什麼賠償?」

    「很簡單的。你白天不上課的時候要幫噠噠塔那跳水澆地。」多羅兩腿發抖。

    「晚上要像狗狗一樣看家護地,防止別的小偷學習你的行徑。」多羅開始翻白眼。

    「還有,你要幫噠噠塔那給大家準備飯菜。」因斯特發出最後的致命一擊。多羅頭一歪昏倒在地上。

    從地上爬起來,多羅拚命地嚎叫,「好狠呀,你們乾脆殺了我吧,或者暴打我一頓也行,這是牛頭人幹的活嗎?」

    因斯特拍拍多羅的肩膀,「你就認了吧,既然做了就要有勇於承擔責任的覺悟嘛,何況,」因斯特湊近多羅的耳朵小聲說:「我會適當幫你忙。你先幹下去會有好處的,吃虧就是佔便宜嘛!」因斯特打定主意到時候讓西伯爾代替多羅守夜,多羅委委屈屈答應了。

    一場鬧劇過去,多羅終於被大家接受,夥伴們高高興興準備開飯。

    帕思金施施然走了進來,真不知道他怎麼會來得這麼準時。他笑著一個個打招呼:「好啊,娜塔莎、噠噠塔那還有因斯特,嗯?還有一個新成員,看來我的學生到的很齊嘛。」

    大家的表情一個個就像剛吞了個生雞蛋,帕思金大搖大擺坐了下來,然後大聲說:「別的先不說,開吃!」

    噠噠塔那的手藝真不是蓋的!苔粉混合菜葉的烤餅鬆脆適口,嫩嫩的羅斯獸肉煎的恰到好處,新鮮的蔬菜沾著濃郁的醬料,更別提那道水果拼盤--各種新奇的水果組成的大菜讓夥伴們胃口大開,據噠噠塔那介紹多數都是地表的特產,叫做蘋果、桃子、西瓜什麼的。

    多羅狼吞虎嚥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他有點明白因斯特說的「吃虧就是佔便宜」是什麼意思了,想到以後幫噠噠塔那做飯,那這些好吃的自己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他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在帕思金和多羅兩個的強大火力加盟下,今天的晚飯很快被消滅乾淨。滿意地一抹嘴,帕思金說道:「好了,吃飽喝足,大家開始上課!」

    「啊,我肚子疼。」「我也是!」「我好像牙還沒有刷。」另有數人想偷偷摸摸地溜走。

    「所有今天沒有參加的人,我會對他們進行個人輔導。」帕思金此言一出頓時沒人還敢溜號。

    帶著大家來到院子裡,帕思金讓夥伴們圍成一個圈坐在地上,因斯特疑惑地問道:「帕思金,咱們不進行對戰訓練嗎?我覺得那種訓練非常有用。」

    「嗯,那是我教給娜塔莎的一些小伎倆,你們已經學得夠好的了。何況,我要教你們的不是十人敵百人敵,而是萬人敵!」帕思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挺胸抬頭,流露出一股非同尋常的氣勢。

    「說什麼,吹牛吧。」「真的?」「帕思金,你要教我們打仗當統領嗎?」夥伴們七嘴八舌問道。

    帕思金沒有回答而是提出一個問題:「誰能告訴我,決定一場戰役勝負的因素?」

    「勇氣!勇氣最重要!」「嗯,士氣。」帕思金在地面上用一根小棍子寫下「士氣」兩個字,「士氣高的軍隊確實能夠以弱勝強,還有嗎?」

    「實力最重要,一百個打一個肯定能贏。」帕思金又在地上寫下「兵力」兩個字。

    「裝備呀,要有好裝備。」多羅湊熱鬧,於是地面又多了「裝備」兩個字。

    大家你說一個我說一個,一會兒地面上寫滿了字,「兵種」「地形」「環境」「運氣」「指揮」「補給」「陣型」等等。

    帕思金自己又補充了幾個,最後做總結陳述:「大家看到了,影響因素這麼多,但歸根到底只有三類--戰鬥指揮者能夠完全控制的、部分控制的和不能控制的。你們看,兵力、裝備和運氣是無法控制的,參戰的部隊序列、戰場、作戰時間等等指揮者有時可以選擇有時不能,但陣型、臨戰指揮是能夠完全控制的。一個優秀的指揮者首先應該充分計算和利用一切手段,促使能夠被部分控制的因素向利於自己的方向轉化,爭取對它們進行完全控制,然後在臨場指揮時將自己能夠控制的因素發揮到最優,這就是戰場的致勝之道!」

    這下夥伴們對帕思金都刮目相看,不過還是有人提出疑問,「那這些和推演有什麼關係?」

    「你們說說看,什麼樣的人能成為名將?」帕思金問了個似乎不相關的問題。

    「當然是戰術水平高的人啦。」

    「錯,大錯特錯了!從古到今所有的名將都是運氣好的人,他們不管是一戰成名的也好、大器晚成的也好、日積月累的也好,都只不過是因為他們輸的時候運氣好沒有丟掉性命,或者運氣好還沒有輸罷了。我有一個人類朋友,他是個戰術天才,可他還沒有成名就被一支流箭射死了,他就是運氣不好。」

    「那照你這麼說,我們學戰術還有什麼用?都去撞運氣好了。」

    「也不是,戰術好的人打贏的可能性大,成為名將的資本當然就雄厚了。可問題是你怎麼樣提高戰術水平呢?靠背那些條條框框嗎?我告訴你們,那些東西到了真正的戰場上沒用,可是一旦到了真正的戰場上,你很可能還沒獲得經驗值就掛了,何況一場大戰往往就要打幾個月甚至幾年,你一輩子又能打幾仗?所以,我要教大家推演這門課程,模擬真實戰場上的所有因素,由真人擔當戰役指揮相互之間進行對抗,我們可以把一場成千上萬人參加歷時數月的一場戰役濃縮到一個小時幾個人之間進行,總之一切都模擬真實戰場,盡量讓大家得到貨真價實的經驗。」帕思金越說越興奮,滿臉紅光。

    夥伴們被帕思金勾引起興趣,紛紛問如何進行推演。

    帕思金馬上指揮夥伴們在院子中一大塊地面上,用石塊和土勾勒出各種地形,又找來不少木頭牌子堆放在旁邊,完成後帕思金拍拍手問道:「誰知道這是哪裡的地形?」

    鷹身人瓦萊裡看了一會兒,說:「好像是尼貢平原,這個石塊應該代表尼爾城吧,這條線是安因河。」因為經常飛行時俯瞰地面,鷹身人最先認了出來。

    「沒錯。」帕思金走到地形圖的一個角上,踢了一下放在那裡的石塊,「這是黑巖大道的出口,第二次尼貢戰爭特曼人就是從這裡追進來的。科斯塔,你站過來,帶上一塊牌子。」一個美杜莎一言不發走了過來。

    「你學過戰術課程,對特曼人使用的戰術有所瞭解吧?你現在擔任特曼追擊軍團的指揮。」說罷帕思金在科斯塔拿著的牌子上用沾著塗料的筆寫上:「特曼追擊軍團。長槍兵:8萬;劍士:5萬;弓箭兵:3萬;重騎兵:2萬;輕騎兵:5千;獅鷲:1萬;魔法師:1千;銀龍:6。」

    寫罷帕思金叫道:「那個新來的,就是晚飯吃最多那個。你叫什麼?哦,多羅是吧,你站到科斯塔後面五步遠的地方,那有一塊石頭,對了。」帕思金在多羅的牌子上寫上:「特曼伊卡要塞留守部隊。長槍兵:2萬;劍士:1萬;弓箭兵:1萬;魔法師:1百。」

    然後又有幾個夥伴被叫了上去擔當尼貢軍隊,瓦萊裡負責指揮剛在黑巖大道被特曼擊破防線的部隊,那是一堆正在潰退的殘兵敗將。娜塔莎扮演她的父親德雷菲斯,帶著尼貢第一軍的精銳部隊遠在尼爾城,因斯特扮演蒙塔尼亞克指揮第二軍,因為出擊地表的行動失敗,第二軍順著進擊時開鑿的通道正在撤退,通道在地表的出口已經被破壞。

    一切佈置好以後,帕思金說道:「大家看到當時的形勢了,在歷史上這場戰役的過程是這樣的,特曼的追擊軍團在黑巖通道出口耽擱了幾天,據說是為了讓銀龍適應地底的環境。瓦萊裡那支部隊趁機重整,然後開始阻擊特曼軍隊,尼貢平原上的各部族給了他們很大的支持,雖然一直節節敗退但為後方爭取到了時間。娜塔莎的第一軍一直待在尼爾城集結部隊並等著會合黑龍,這時瓦萊裡的部隊在安因河被打垮了,特曼追擊軍團開始渡河,然後是第一軍在這裡設伏擊圈,雙方展開決戰,中間又冒出來一群蠍獅參戰,特曼敗退後一直逃回了伊卡要塞。因斯特的第二軍因為聯繫不暢,趕回來的時候戰役已經結束了。」

    「現在我當評判,你們來重現這場戰役。你們可以分兵,分出去的部隊就由場外等著的其他人指揮。」

    瓦萊裡歡呼一聲,「太好了,看我的!我要帶兵奇襲特曼的軍團,衝!」說罷轉身對著科斯塔張牙舞爪就要撲上去。

    「停!先等一下,」帕思金把瓦萊裡牌子上的數字一抹,重新寫了幾個。「啊!?我的人馬怎麼只剩三分之一啦,這還玩什麼?你還給我啊。」

    帕思金嘿嘿笑著說:「你的部隊剛打了敗仗士氣不振,還有不少潰散的士兵來不及重整,建制也亂了,馬上發動反擊只能給你這麼多人。還有,不是讓你動手,你要說出你的攻擊方案,科斯塔說應對方案。」

    「這樣啊,三分之一也夠了。我用五百鷹身人攻擊科斯塔的弓箭兵營地。」

    「科斯塔,你的營地是怎樣佈置的?」帕思金問道。

    科斯塔想了想,在地上畫出一個大致的營地佈置,他還沒有畫完瓦萊裡就叫了起來,「不對不對,你把弓箭兵安排的這麼分散讓我怎麼攻擊?」

    「特曼的營地本來就是這麼佈置的,弓箭兵佈防在各個要點防禦鷹身人的空襲,你懂不懂?」科斯塔不屑地說。「快說,你要攻擊營地的哪個部分?」

    「你把營地整的像個刺蝟我還攻擊個屁呀!」瓦萊裡吵吵道。

    帕思金又跳了出來,「暫停!因為瓦萊裡在科斯塔營地附近逗留時間過長,被斥候發現。」

    科斯塔想也不想,「一千獅鷲出擊,一千輕騎兵保護50名法師地面配合。」

    帕思金哈哈大笑,一把拉了瓦萊裡出來,「五百鷹身人全滅,瓦萊裡陣亡。特曼追擊軍團無損失。有誰要代替瓦萊裡指揮剩下的部隊?」

    「我來!」「我!我肯定比瓦萊裡那個笨蛋要強!」場外的夥伴一個個踴躍報名,瓦萊裡氣得直跳腳。

    帕思金一下派了三個人上場,他的理由是瓦萊裡陣亡前沒有指定代替指揮者,本來就被打散了的部隊只能各自為戰。隨後的戰局完全是一邊倒,科斯塔指揮大軍長驅直入,阻擊部隊不堪一擊,很快人類的大軍兵臨尼爾城下,娜塔莎的第一軍被包圍,黑龍甚至還沒有聯絡上。

    娜塔莎大叫:「不公平,我的部隊怎麼集結這麼慢!」

    帕思金嘿嘿笑著,「這完全符合當時的情況。第一軍是以牛頭人為主力的精銳部隊,但當時根本不是一隻常備軍!第一次尼貢戰爭打完以後很多老戰士都退伍了,牛頭人們紛紛放下斧子重新回到部族裡去打鐵,這麼短的時間只能召集這麼多部隊了。」

    結果憑借堅固的城防,娜塔莎硬是堅持了一個月,科斯塔天天用銀龍和獅鷲從空中發動襲擊,尼爾城守軍無力還手。在此期間,科斯塔指揮大軍擊潰了一路路來援的尼貢部隊,最後戰役以尼爾城淪陷告終。

    看見這麼槽糕的結果,大家又吵鬧起來,大部分人都指責瓦萊裡那次沒有大腦的攻擊。瓦萊裡攥著拳頭牙關緊緊咬著。

    「好了!大家看到了,因為一次魯莽的攻擊行動,尼貢丟掉了這場戰爭。我們應該慶幸這是在推演,如果歷史真是這樣的,那我們現在全是特曼人的奴隸!」帕思金用力揮舞了一下手臂,斬釘截鐵地說。

    「現在我們重新推演一遍,首先確定指揮者,誰來負責阻擊部隊?」

    大家想不到的是,一向吊兒郎當的瓦萊裡走到帕思金跟前停下,一言不發地站立著。

    「嗨,瓦萊裡,你還想再指揮一次嗎?這回你不會當個孤膽英雄去沖大營吧。」有人開玩笑。

    「住口!」瓦萊裡轉頭怒吼,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周圍一下靜了下來,瓦萊裡開口說:「帕思金大師,其實我父親當時就在那只阻擊部隊裡。他出征的時候我還小,根本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後來有人對我說,你父親是個懦夫,他不敢和特曼人對陣,一路逃到安因河,然後死在了那裡。」

    夥伴們驚呆了,瓦萊裡從來沒有和人說起過他的父親。

    「以前我看不起我父親,現在我知道了,他是個英雄。請讓我指揮阻擊部隊,這次我絕對不會犯錯誤。」

    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瓦萊裡,這只部隊就交給你了。」帕思金說道。

    隨後的推演竟然和歷史驚人的相似,瓦萊裡指揮的阻擊部隊英勇頑強,一直死死擋住了特曼軍隊的步伐,但最後還是在安因河畔全軍覆滅。變數發生在下半場,科斯塔渡過安因河後不計損失派出了大量斥候,帕思金判定他發現了尼貢第一軍的伏擊企圖,於是戰役演變成兩軍對峙的形勢,尼貢在軍力上稍處下風,但由於他們可以隨時後撤依托尼爾城防守,在戰略上佔優,再加上第二軍隨時會回來截斷補給線,科斯塔決定撤軍。

    此時第二軍沒有像大家預料的那樣回來參戰,而是在因斯特的指揮下進行了一個大膽的行動--攻擊伊卡要塞!因斯特的理由是,剛撤回來的第二軍距離伊卡要塞和主戰場的距離差不多,如果趕去主戰場很可能人還沒到仗就打完了,尼貢平原地勢開闊,很可能會和撤退的特曼軍互相錯過--就像歷史上一樣,而且即使正面遭遇上了也沒有把握擋住特曼人突圍。

    帕思金興奮地用力直拍因斯特的腦袋,「對了對了,仗就應該這樣打!當時蒙塔尼亞克如果不是急急忙忙往戰場趕,而是去攻擊伊卡要塞的話,不但特曼追擊軍團會困在尼貢平原全部被滅,還能一舉拔除伊卡要塞這個卡在尼貢喉嚨上的毒刺!要是這樣我們現在的戰略形勢就好多了,停戰談判也能多得不少好處。唉,都是蒙塔尼亞克這個老傢伙,搞魔法他倒是一把好手,可是打仗?除了偷襲他還會什麼?哼!」

    「可是我還在伊卡要塞哪!還有這麼多兵馬。」多羅急忙喊道,這麼半天他被晾在一邊無人過問,這回好不容易有人打過來了,可還沒有表現就被帕思金判了死刑。

    「你懂怎麼打仗嗎?」帕思金問道。

    「我不懂,不過特曼留守部隊的指揮應該懂吧?」

    「知道為什麼放你在這兒嗎?特曼的指揮是個笨蛋,他是首相的侄子來撈取戰功的。而且蒙塔尼亞克可是土系魔導師,搞個地震什麼的魔法破壞城牆最拿手了。」

    多羅傻了,「合著我是在這裡當擺設的啊?」他不服不忿。

    大家哄堂大笑,因斯特忍住笑過來安慰他,「不會不要緊,學就是了。」

    「啊啊啊!」多羅大叫三聲,「你們笑吧,等我學好了把你們一個個掃的片甲不留!」

    這次推演課以後,大家燃起了學習的熱情,對待帕思金也尊敬了許多。有人把他當大師,瘸腿的牛頭人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帕思金天天晚上來蹭飯,然後帶領大家上推演課。不過他的一些做法還是讓大家目瞪口呆,他越來越喜歡使用骰子來進行推演,例如:

    「你的部隊基礎攻擊力是300,士氣有0.1的加乘,地形-0.2,運氣嘛,」帕思金一擲骰子,「好運氣!再給你0.3的加乘。」

    「什麼?為什麼下雨你的騎兵動不了啦?現在是雨季你懂不懂?什麼,雨季也不一定天天下雨?我這可是擲骰子擲出來的,你不服氣大不了明天的天氣你自己擲。」

    很快帕思金被夥伴們稱為骰子大師,這個稱號傳到外頭,帕思金的形象更槽糕了,他也不在意,反正其他人不會報他的課程——

    這天到了魔法課程試煉任務發佈的日子,因斯特和多羅興沖沖趕了過去。魔法課程上課地點是一座高塔,外面已經擠滿了人群。

    還隔著老遠,因斯特和多羅就已經聽見哀鴻聲遍野,顧不上打聽擠進去一看,兩個牛頭人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第二個反應還是「不可能!」第三個反應是「太狠了!」

    魔法高塔門窗緊閉,外牆上貼著一張通用語文字的告示:「魔法課程試煉任務如下:熟練背誦下面內容的魔法咒語,要求發音清晰,增加、遺漏或者背錯任何內容者皆不通過,測試時間在七天以後。」然後是長長的一眼望不見尾的拗口咒語,裡面好多生僻的字因斯特見都沒見過。

    「因斯特,這是故意刁難咱們,算了吧,七天無論如何背不下來。」多羅說道。四周的其他人大多數也是直搖腦袋,不少人已經轉身離開。

    因斯特一咬牙,「不行,不管怎麼樣我也要試一下。」

    「那我不陪你了,我肯定是背不下來,有這個功夫打把斧子了。」

    「你先回去吧,我呆在這兒抄咒語。」

    在高高的魔法塔頂上,一個披著法師袍的身影正俯視下面的情景,魔法把人群的哀叫聲一點不漏地帶到他的耳朵裡。「哼哼,看來這個辦法管用。」蒙塔尼亞克露出得意的笑容。

    因斯特沒帶紙筆,他打量四周想找人借。很快他注意到一個美杜莎,正低著頭在一個厚厚的筆記本上認真地抄寫咒語,偶爾才抬頭看一眼告示,手中筆桿飛舞,紙上排滿了一行行流暢的字跡。

    因斯特打定注意,默默地觀察著這個美杜莎。過了一會兒美杜莎合上筆記本,似乎抄完了咒語正要離開。因斯特急忙湊上去,「嗨,朋友你好。」

    美杜莎一轉頭冷漠地說,「你有什麼事情?」因斯特這才看見這個美杜莎嬌好的面容,原來是位女性。因斯特一時有點尷尬。

    「沒事情我要走了。」女性美杜莎扭動下肢要走。

    因斯特急了,「等等,我知道非常冒昧,你能不能教我這些咒語都怎麼念?」

    「我幹嘛要教你?你又沒幫我什麼忙,七天的時間很緊我不能浪費在你身上。」

    因斯特眼睛一轉,「那我要是幫過你的忙,而且是很大一個忙呢?你是不是肯教我?」

    「那不可能。」

    「我要是說出來確實幫過你的忙,你就要答應教我。」

    「真無聊,你說吧。」

    「我叫因斯特,三天前就是因為我蒙塔尼亞克才答應開放魔法課程試煉任務,你說我是不是幫了你一個大忙?」

    美杜莎沉默了,她上下打量了因斯特一會兒,「好吧,就算你幫過我的忙。不過我每天只教你一個小時,你要是學不會我可不管。」

    「沒問題!謝謝,謝謝!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艾麗。」

    隨後的七天因斯特像著了魔一樣背誦咒語,他推掉了所有的課程,甚至包括帕思金的推演課,每天除了到艾麗那裡學習,就是窩在房間裡拿著幾張紙在苦背。甚至吃飯睡覺上廁所的時候也不例外。

    一次吃飯的時候,因斯特一邊嘴裡念叨著「波蘿波若蜜」一邊把一勺湯倒在自己的脖子上。還有一次他背著背著睡著了,突然在睡夢中吼了一嗓子「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差點把同屋的多羅嚇出毛病來。

    終於決定性的一天來臨了,因斯特和艾麗結伴來到考場,只有區區十幾個人參加這次試煉測試,跟當時報名的情景簡直是天壤之別。蒙塔尼亞克在測試安排上也煞費苦心,他故意把測試安排在下午,希望參加者因為睏倦無法集中精力。而且開始測驗以後,他並不讓考生立刻開始背誦,在收走所有參考資料後,安排奧內進行了一場又臭又長的演講,內容大致上是魔法的輝煌歷史、著名的魔法師、魔法咒語的意義以及這次測試的必要性等等,聽得考生一個個東倒西歪,只有艾麗居然還做起了筆記。

    磨蹭半天以後,因斯特驚恐地發現,自己腦中記憶的魔法咒語越來越模糊,一個個原來清晰的文字好像在旋轉飛舞離自己而去。測試終於開始了,考生一個接一個到密閉的小房間中進行背誦,十幾個穴居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不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錯誤。

    一個個考生垂頭喪氣地出來,終於輪到艾麗了。好半天以後,艾麗從那道門出來。

    「怎麼樣?」因斯特急切地追問。

    艾麗不答,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這是因斯特第一次看見她笑。

    「太好了!」因斯特正替朋友高興,門裡傳出聲音,「下一個,因斯特!」

    這時外面的天空已經漸漸陰暗了下來——

    娜塔莎和夥伴們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都沒有看見因斯特的身影。有人問道:「因斯特今天怎麼不在?」

    「他啊,今天下午是魔法試煉的測試。」

    「原來就是今天呀,怪不得。」

    「那麼變態的測試通過了才奇怪哪。」

    「因斯特回來以後大家別提這件事,別再刺激他。」娜塔莎說。

    今天的晚飯吃得有點壓抑。飯後大家照例開始推演課程的學習。不過夥伴們不時扭頭望向因斯特回來的方向,連帕思金大師也有點心不在焉。

    遠遠地一個牛頭人的身影飛奔了過來,正是因斯特。他像一陣風一樣撲到夥伴們中間,「我通過了!我能學魔法啦!」

    夥伴們歡呼起來,他們一擁而上,把腳下的模擬戰場踩得亂七八糟,夥伴們把因斯特一下一下拋到空中,盡情高叫。

    帕思金默默地站在一邊,「還是年輕人好啊。」瘸腿的牛頭人臉上浮現出歲月的滄桑,「快點成長起來吧,尼貢的明天就看你們了。」——

    第二卷《成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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