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劍斬魔問本心 109、善惡難明 文 / 鏡無花
更新時間：2012-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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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一手提起江儀，疾走如飛，兩人如同透明般直接穿牆而過，週遭的人都沒有發現有這麼一人一鬼進來了。
一入到正氣書院中，朗朗讀書聲從書院中的各個地方傳來，一股濃濃的書香之氣撲鼻而來，江儀下意識得深吸一氣，心裡也頓時升起幾分底氣，扭頭看著琉璃道：「你看，這書香之地又豈會有傷風敗德之事呢？」
琉璃嘴角微揚，輕笑道：「這可未必。」說罷，身影一閃，便是帶著江儀來到一個密室之中，密室中兩個身穿儒服，頭戴大儒冠的一老一壯正在商議著什麼。
琉璃一指那老儒，眼露譏諷，說道：「這就是那『正氣子』，旁邊站著的就是他的兒子諸葛翰，你且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琉璃輕點一指，諸葛文若和諸葛翰兩人之間的細聲交談便是放大數倍傳入琉璃和江儀耳中。
「父親，這次我們正氣書院舉辦的群英詩會，已經得到了其餘四大書院的支持，除了陸氏名下的聞道書院和夕死書院閉門多年不再與外界交流外，天下飽學之士現在都以我們正氣書院馬首是瞻了。」諸葛翰言語中流露出濃濃的興奮之情。
「哼，陸家那些老頑固，讀書讀那麼多年都讀到腦子壞掉了！古人有雲，識時務者為俊傑，這等道理還不懂，真不明白怎麼在唐雲帝國霸佔了儒道大位數千年。陸文遠那個老傢伙，當年教我讀書就極其偏心，只顧著他陸氏門生，而罔顧我們這些外姓學生。好在老夫天資聰穎，即便沒有那老匹夫教導，老夫也能自學成才。如今我這正氣書院得到當今聖後大力支持，不出三年便能力壓陸氏，讓我們諸葛氏成為天下儒道領袖，哈哈。」諸葛文若說罷，便是放聲大笑，紅潤臉龐上的肥肉也是顫動起來，哪還有一點大儒風範。
諸葛翰也是一臉得志之色，說道：「這下，天下文人都會來我們正氣書院拜師學藝，這樣的話，我們諸葛家就算光宗耀祖，名利雙收了。」說完這句，諸葛翰臉上露出淫笑，說道：「父親大人，那南鄉龐家的二小姐，孩兒是不是能上門提親去了？那女子忒不識好歹，屢次拒絕孩兒的一片真心，這次我們諸葛家舉辦詩會，正好藉著這個勢，壓一壓那龐老頭的威風。」
諸葛文若臉色一沉，喝道：「胡鬧，現在我們諸葛家什麼身份了，還用得著上門提親？等過幾天舉辦完詩會，我再命人去敲打敲打那龐老頭。讓他們上門來求親，就說是仰慕我家翰兒的學識，想結一門姻親，這才符合我們諸葛家的地位嘛。反正就他那龐家的地位，那二女兒來給你做個十三房妾侍已經是很給他們面子了，這等好事，他們龐家應該就立馬答應了，翰兒，你就稍安勿躁，等著好消息吧。」
諸葛翰頓時大喜，連忙彎腰拜謝道：「謝父親大人成全，孩兒感激不盡。」
兩父子全然不知道旁邊還有琉璃和江儀在窺視，都是一副怡然自樂的神情。
江儀臉色陰沉得都要快要滴出水來了，而琉璃則是哂笑不已，幽幽說道：「你剛才不是還誇讚這裡書香之地？為師者都是這番模樣，教育出來的學生又會好到哪去呢？」
江儀手掌一動，盛怒之下便是想要一掌拍死這兩個衣冠楚楚的偽大儒。琉璃連忙抓住江儀即將派出的那隻手掌，厲聲說道：「胡鬧，這兩人陽壽未盡，你豈能妄改天意！走。」琉璃抓著江儀，身影一晃，兩人便是在密室中消失，只有那兩人還一無所知得暢談著未來的種種名利大計。
「你拉著我幹嘛，此等人面獸心之師，怎能留著教人子弟？」江儀一臉怒容得看著琉璃。
琉璃叉著雙手，冷冷說道：「他們死不死還輪不到你決定，而且這兩人已有既定宿命，豈能因為你一時之怒而篡改生死簿上所載？」
江儀不以為意得掃了琉璃一眼，說道：「這難道不是你心中所想？人間既有此等惡人，你既然知道，為何不誅殺？就為了那所謂的天意宿命？」
琉璃哈哈大笑，說道：「人間有惡人又關我何事？我為鬼道陰司，管轄的乃是那些死後入鬼道的各族之魂，對於我來說，亂改陽壽就是違背天意，罪大惡極之事，哼。」說罷，琉璃不滿得看著江儀。
江儀頓時語塞，的確，人間之事，哪怕殺戮滔天的惡人，還是行善四方的善人，生前都不關琉璃之事，只有死後才歸琉璃這種鬼道陰司管轄。江儀自嘲得笑了一下，心中想道，這些也不關自己事啊，哪怕自己是人間之人，他人作惡乃他人自由，自己又有何資格去管？折的是作惡人的陽壽，損的是作惡人的福祿。想到此處，江儀忽然忘形得大笑起來，仰天咆哮道：「聖人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當以何規束不法不忠不義不善之事？人間何能稱為正道？」江儀一直覺得推己及人，終究會改變這些劣根性，但是在看到那所謂大儒的正氣子諸葛文若父子的舉動後，江儀的想法被完全顛覆。
琉璃在一旁默默得看著江儀，等到江儀發洩完，才悠然開口說道：「還有鬼道，你一直覺得鬼魅為邪為惡，但是你應清楚，人死為鬼，生前善惡，也是墮入鬼道後的性格表現。若是人道惡，那麼鬼道便惡；人道善，鬼道亦善。前世的你，曾持劍蕩平天下，誅盡你所認為的惡，在世人眼中，你是滅世魔頭，而在你自己眼中，你只是貫徹了自己的道。這份氣魄，讓我很是佩服。何謂善，何謂惡，我想你心中更是明瞭。那駁雜功法，你就不要過多修煉了，鬼經才是適合你的功法，而且，你只有修煉了鬼經，你才能找到一直想找尋的答案。好自為之吧。」琉璃的話語漸漸遠去，徹底消失在無邊虛空中。
而江儀一臉癡愣得站在山頂，在聽到琉璃最後所說的話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日夜月出，倦鳥歸巢，江儀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目緊閉，魂魄已經陷入了無底迷惘之中。
玄龜見江儀日落還未曾回村，便是來到江儀日常練功的山頂上尋找江儀，一到山頂就看到江儀這般模樣，心中又驚又急，便是想上前叫醒江儀。玄龜剛邁出一腳，就聽江儀話語傳來。
「龜爺爺，不用擔心我，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而已。你先回去吧。」江儀話語中冰冷到沒有絲毫感情。
玄龜心中一驚，剛才雖然他沒有動用全部修為，但是與江儀之間距離少說也有兩百米之遙，方一邁腳江儀就察覺自己舉動，怎能不讓玄龜驚詫。而且，江儀那種冰冷語調，不知不覺中散發出一種詭異陰氣，就連玄龜聽到之後，都感覺到四周溫度陡然降低。這種陰冷卻沒有讓人感覺有絲毫不快，反而有一種異樣的舒適之感。
玄龜看著江儀，兩眼精光閃動，便是發現此刻江儀身上也同樣散發著濃濃的詭異陰氣，『這是鬼魅之氣？不對，鬼魅之氣沒有這般舒適感，到底是什麼在纏繞著小王爺？』玄龜心裡不安得揣測著，本來想過去一探究竟，卻又怕江儀是另有原因或者在修煉什麼功法，這個時候貿然打擾也不是什麼好事。
玄龜左思右想後，便是對著江儀喊道：「儀兒，我就在你附近千米以內為你護法，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開口。」
江儀回過頭，睜開雙眼，柔和得看著玄龜說道：「多謝龜爺爺，我沒有什麼事，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
看到江儀沒有什麼異樣，玄龜懸著的心也是放下不少，身影一動，便是離開江儀千米左右，盤膝坐定，魂魄心神毫不鬆懈得注意著江儀和他周圍的動靜。
江儀抬起頭，看著天空高懸的明月，歎息一聲，掏出懷中的《鬼經》，自語道：「難道，人間真的不是正道嗎？或許，連我自己也並非善人吧。前世的你，會告訴我答案嗎？」
江儀看著《鬼經》上的漆黑封面，正在走神之間，忽然發現《鬼經》上竟是慢慢浮現一個慘白色的「鬼」字。
「這是？鬼經的名字？為什麼以前都沒有出現過？」江儀眉頭微皺，驚訝得看著那鬼經。
《鬼經》那封面之字漸漸清晰，而江儀身上散發出的陰氣漸漸濃烈起來，「鬼」字慢慢凝實起來，閃爍著銀白光芒。
從鬼經中忽然傳出一個只有江儀才能聽見的聲音，「你迷惘了嗎？心裡有想知道的答案？進來吧，我告訴你，我的想法。」
「前世！」江儀失聲道。
隨著前世「江儀」的話語一落，《鬼經》竟是自己懸浮起來，一頁頁不停得翻動著，原本漆黑無物的書頁，此刻竟是演化出人間紅塵事，還有鬼道黃泉事，笑聲、哭聲、罵聲、哀嚎、驚叫、呻吟種種聲音傳入江儀耳中。
「嗖」的一聲輕響，《鬼經》便是把淬不及防的江儀吸入其中，這次的吸入卻不是以往的魂魄入內，而是連帶江儀的肉身也吸入其中。原地只留下《鬼經》在半空中懸浮，而那書頁彷彿無窮無盡，翻不到最後一頁般。
而在千米之外的玄龜對此卻毫無所察，在他的神識探查中，江儀依舊是站在原地發呆沒有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