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劍斬魔問本心 110、鬼經幻象 文 / 鏡無花

    更新時間：2012-08-14

    「這是…？」江儀看著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

    「請問…」江儀伸手準備拍一下從身側經過的路人，打聽一下附近的情況，卻發現自己的手竟是虛幻一般，抬起的手竟是一下子便是從那路人身體穿透過去。「這？」江儀驚疑不定得看著周圍，而過往人群彷彿都沒有看到江儀一般，時不時便有幾個直接穿過江儀向前走去。

    江儀雙目一凝，略一思索，便是猜出了幾分緣由，『這難道是《鬼經》中的幻象？剛才說話的前世呢，又在何處？』江儀捏著下巴，正在思慮著如何做才能找到自己的前世的時候，眼前場景突然一換，原本熙熙攘攘的城市街道變成了吵鬧的奔獸族集市。

    江儀放眼望去，集市裡擁擠雜亂，還有一些動物糞便和草腥味飄散在空氣中，而集市四周碧綠連天，江儀身處的這個集市竟是置身於無邊無際草原之中。各色各樣的奔獸族在集市中吆喝吶喊，許多江儀看過或沒看過的種族在集市中來回走動，時不時還有一些咆哮聲傳來。

    「這是奔獸族領地內的集市幻象？」江儀打量著四周眾多模樣古怪的奔獸族，眼角餘光一掃，便是看到一個朝天牙，頭長三支牛角的半牛半人，江儀正準備走過去細細研究一下，眼前灰光一閃，周圍景色陡然又變。

    這一次，江儀出現在崇山峻嶺之間，四周都是懸崖陡壁，遠遠望去，皆是光禿禿的銳利山石，而江儀定神一看，只見無數黑影從自己頭上飛梭而過。

    江儀抬頭一看，那些黑影赫然是一個個背長兩翼，鳥嘴利爪的怪異生物，不時發出幾聲怪異的鳥叫聲。「飛翼族！」江儀失聲叫道。只見上空一個飛翼族在半空中翻滾了幾下，尖鳴幾聲，頗有幾分炫耀之感。忽而鳥頭一轉，竟是向江儀所在的山頭俯衝而下。

    「什麼，難道這鳥人看得到我？」江儀臉上閃過驚恐之色，頭頂這些飛翼族所展現出來的速度，比自己全力施展輕功的時候更是強上幾分，而眼下這飛翼族似乎能看到自己一般，怎麼能不讓江儀驚恐呢？在唐雲人心中，飛翼族可是出了名的凶殘狠辣。江儀腳步一動，便是想離開那座山頭，避過那飛翼族的俯衝。江儀剛一挪動腳步，就聽到自己腳下的山石發出一聲轟響，一條十丈長的百足蜈蚣竟是從江儀腳下竄出，穿過江儀的身軀，凌空而起往那飛翼族撲去。

    江儀略微愣了一下，便是明白過來，原來這飛翼族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藏身在自己腳下的這條百足蜈蚣。

    江儀還想認真看下這飛翼族與那百足蜈蚣孰強孰弱，但是《鬼經》好像不願讓江儀呆太久，眼前景色一晃，江儀又來到一個從未見過的地方。

    四周模樣有些像琉璃帶江儀去看的萬潮省邊境駐地，但是又不是完全一樣，琉璃帶去的地方，起碼海平面上還能依稀看到陸地的痕跡，而現在的地方，江儀環顧四周，別說陸地，哪怕是一個小島都未曾看到，而江儀此刻站在海面上，彷彿凌空懸浮一般。

    「這次難道是海靈族的領地了？」江儀嘀咕一聲，果然不出所料，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忽然翻騰起數十丈高的大浪，往江儀所在的地方狠狠拍下，經過剛才三次的幻境，江儀已經見怪不怪了，即便這大浪滔天，也絲毫不會影響到自己。

    那大浪穿過江儀，拍在江儀所在的水面上，一陣巨獸吼叫聲從江儀腳下傳來，一個黑影漸漸變大，從江儀身後數尺的地方破浪而出，竟是一頭滿身鱗片，青睛彎角的水中巨獸，巨獸揮舞著手中的三趾巨爪，對著大浪拍來的方向不停吼叫著。隨著那幾波大浪拍完，出現在江儀眼前的，竟是一群普通人大小的海靈族。

    那群海靈族個個身披鱗甲，藍膚赤睛，手裡拿著一支三尖魚叉，對著巨獸虎視眈眈。

    而巨獸鱗片倒豎，呲牙咧嘴得吼叫幾聲，便是往那群海靈族撲了過去，藍膚海靈族個個都是機警萬分，手中魚叉狠狠一拋，如同飛劍般往巨獸刺去。

    就在兩者即將撞上的一瞬間，江儀眼前場景忽然變幻，又去到另外一個幻境之中。

    這種場景變幻的事情足足持續了上百次才漸漸停下來，四周只剩下一片漆黑，而江儀在這上百次的變幻之中，更是看遍了人間生死、別離苦難、喜怒哀樂種種事情。

    當這場景變幻結束的時候，江儀心頭忽然閃過一絲明悟，卻又說不清是怎麼樣的一種體會。就在江儀苦苦思考著這種明悟到底是什麼的時候，前世「江儀」的聲音從虛空中突兀傳來「過來找我吧，我會給你一切的答案。」

    「答案嗎？或許你也未必明瞭啊。」江儀臉上閃過一絲自嘲笑容，慢慢向那聲音來源走去。

    走了一會，江儀面前才出現一抹微弱亮光。江儀微微一笑，便是走了過去。

    只見前世「江儀」正坐在一張茶几旁，一手用茶鑷夾著茶杯，另外一手用滾燙的熱水沖洗著茶杯。感覺到江儀到來後，頭也不抬得說道：「過來嘗嘗我泡的茶吧，雖然只是幻象，但還是能給你一些茶的體會的。這茶叫『雪月藏香』，是我最喜歡喝的茶，現在人間應該已經絕跡了吧。」前世「江儀」歎息一聲。

    江儀嘴角掛著淡然笑意，便是從容得坐在一旁，靜靜得等待著自己的前世沖茶。

    「來，嘗嘗。」前世江儀倒完茶，一手平舉，示意江儀可以喝茶了。

    江儀點點頭，便是拿起茶杯，放在鼻前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再淺飲一小口，待到那小口茶所夾帶的茶香完全化在嘴裡的時候，才一仰茶杯，一飲而盡。

    前世「江儀」看到江儀的舉動，讚許得點點頭，說道：「看來你今生受到的教育很不錯，竟如此懂得品茶。」說罷，前世「江儀」也是跟江儀一樣喝完了一杯茶。

    江儀深深得看了自己的前世一眼，說道：「茶雖幻象，卻不失真正茶意。這『雪月藏香』若是現在還有，只怕也是稀世奇珍了。不過，茶韻還要看泡茶之人的心境。我想，真正平淡心境泡出來的『雪月藏香』，應該不會夾帶如此多的冰冷肅穆之感吧，而且，還有一股濃濃的哀傷。這應該就是你藏於茶韻中的本心吧。」

    聽到這話，前世「江儀」眼中忽然閃過濃烈殺機。在那殺機出現的一瞬間，江儀感到自己彷彿置身被千軍萬馬迎面衝殺的戰場中，那種強烈的孤立無援和恐懼感差點湮沒了江儀的心神。

    就在這時，前世「江儀」目光一斂，所有殺機消失不見。

    江儀臉上絲毫變化沒有，心中卻是被自己的前世深深得震撼了一把。這種殺機化為世界，只是一個念頭便能讓人墮入虛幻之中的力量，恐怕只有仙君境界才會具有，而且，在這《鬼經》中的前世，應該只是一縷分魂而已，就強大如斯，那自己的前世修為究竟到了什麼地步？江儀忽然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瞭解得太少了。

    前世「江儀」悠悠歎了一聲，說道：「我只是你的一縷分魂寄托在這《鬼經》之中，這點我想你也清楚了。你現在的迷惘，也是我曾遇過的迷惘。」前世「江儀」臉上滿是憂傷的神情，搖頭歎息著。

    江儀眉頭微皺，問道：「那前世的我又是怎麼樣一個人？你能告訴我嗎？到底何為善惡？何為正道？」

    前世「江儀」聽到這句話，站起身，一揮袖袍，原本恬淡的品茶環境陡然消失，變回原先初遇時候的漆黑。

    前世「江儀」輕輕一點江儀身後的《墨儀滅世圖》，那副《墨儀滅世圖》竟是騰空飛起，一下子展開，內裡的殺戮暴戾之氣一下子釋放出來，江儀目瞪口呆得看著，驚訝道：「你要幹什麼？」

    前世「江儀」淡淡一笑，說道：「這幅畫卷你可知畫的是誰？」

    聽到前世這句話，江儀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驚呼道：「難道這就是我的前世？」

    前世「江儀」點點頭，說道：「不錯，這的確就是你的前世，也就是我。我就是畫中踏著纍纍白骨的墨儀！」

    「什麼！？但是為什麼跟你我樣子都不像，而且，我的前世若是這等凶煞之人，理應囚禁在十八層地獄之中才是，怎麼可能會有轉世之機？」江儀強壓心中驚駭問道。

    墨儀微微一笑，彷彿那畫捲上殺戮萬千的事情只是雲淡風輕的事情一般。「因為這畫，只是一卷臨摹之畫而已！不過臨摹之人畫藝修為也算不俗了，竟有幾分真意。」墨儀嘖嘖讚歎了幾聲。

    江儀有些不悅，這墨儀居然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墨儀似乎察覺到江儀的想法，微微一笑道：「你剛才問的，我待會再告訴你，你可知道，這畫卷是臨摹什麼的嗎？」

    「難道不是《墨儀滅世圖》的摹本？」江儀有些糊塗了。

    墨儀輕輕搖頭，說道：「不是，這畫或許被稱為《墨儀滅世圖》，不過，這也是其中一幕場景罷了。原畫，是我畫的，我稱它為《誅天圖》。《誅天圖》所用的材料，是我的肉身所化，上面記載的，是我一生的記憶，還有逆抗天意的心。可惜，我身隕之後，《誅天圖》也不知落入誰人之手。若是你有機會再遇到，請把它葬在雪落之間、日月相交之地的那片竹林，裡面有我一直等待的人。可以嗎？」墨儀忽然語氣誠懇得拜託江儀。

    「呃。」江儀楞了一下，沉默了一會，才慢慢說道：「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前世的心願，我自當完成，不需要如此客氣。」

    「多謝了。」墨儀抱拳道。

    墨儀眼神有些暗淡，憂傷道：「你想知道的，我現在便告訴你吧，可能會有些長，不過我相信你會有耐心聽完的。」

    江儀點頭道：「你說吧。」

    墨儀袖袍一揮，變出兩張太師椅，逕自坐下，便是開始敘說起那前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