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傭兵天下篇 152破立 文 / 歷史道標
刺魂針在這裡不很對路，那只黑丸史萊姆油滑又銀蕩，完全不會被負面情緒影響，而且艾薇也根本不像知道這東西腦子裡有什麼。
要防止這頭同樣算是五階魔物的史萊姆長老反撲，集中注意力是必然的，所以神術魔法之類也要慎用。
既然是要專注鬥氣之間的較量，索性就趁這機會把自己潛力探個究竟吧。
艾薇現在的鬥氣性質，可以看做是融化的液態金屬。
水的流動性有之，木的兼容性有之，火的活潑性有之，土的頑固性有之，流動間又隱現金系電磁作用規律。
照理說艾薇四階之前的招數，應該都可以重現才對，沒有道理進階之後反而失去了力量。
五152破立階之後那種「絕對抓取」的特效非常奇特，甚至足以壓制生命能總量遠超自己的同階魔物，那麼自己處處受限制的情況，可以肯定不是鬥氣變弱了，而是自己的悟性不夠強。
五行相生，互為首尾。
五系鬥氣的銜接圓融後才形成了第五階的「薪水鬥氣」，那麼逆行倒施，又會有怎樣的結果？
突破五階的時候，是將高速運動的金系鬥氣放緩，融入水系鬥氣。
用蠻力反向強行拆散它們的，似乎很不容易。
那麼五行相剋的順序又是什麼呢？
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火克金？
這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我的鬥氣啊，你們太穩定了。給燃起來吧。
不要遵從任何規則，變得混沌起來吧。
那些順從流動的金系電子們啊，請躁動起來吧，自由地散射吧。碰撞吧，將一切死板的東西破壞得千瘡百孔。
躁動，將有序破壞成無序，這就是火克金。
破壞一切有序的東西，就是金克木。
無序，讓一切固守陳規的頑固變成一捧散沙，是為木克土。
大量無用的沉痾，阻滯152破立一切有規律的活動之物。是為土克水。
不再流動的水即為死水。
所謂弱水三千，無論多麼呱噪的東西沾上一點也會一沉到底，翻不起半點浪花，是為水克火。
「理論依據有了。執行難度偏高。」
艾薇捧著那黑丸史萊姆如老僧入定，這史萊姆除了用意念力將各種污言穢語灌輸進她們的腦子，本體卻是絲毫也動彈不得了。
貝璐迪跟諾茵卻是被那些卑猥下流的話語激得面紅耳赤，趁著這貨被艾薇抓住不能動的功夫痛毆黑丸史萊姆，不過效果不大。
「你們不要被那傢伙迷惑了。它本來就是擅長控制人心的怪物。」艾薇皺著眉頭提醒：「你們還是站遠些吧。」
不經意的一句話，刺傷了兩個朋友的心。
她們知道艾薇的話並沒有其他意思，完全是為了她們好。
可偏偏現實就是如此，力量不夠的話。什麼忙都幫不上，反而礙事。
諾茵攥緊到極致的拳頭。將鬥氣化成的女僕裝也捏得皺皺巴巴：「什麼最強女僕的志願啊，真是可笑。我也和同學們一樣，一心一意追求武技的話，不會比艾薇和貝璐迪差的吧？幼年時的我，可是家族裡公認的天才啊！所以了，理想什麼的，都是小孩子的玩笑而已，你們推崇力量，我就給你們展示力量——所有嘲笑過我的人啊，好好看著吧。」
貝璐迪抓著自己的耳朵，用力撕動下將頭皮都扯變了形：「天生懦弱的種族，注定就該成為強者的食物，什麼兔族傳承，太可笑了，只有膽小鬼跟滑稽的小丑才去追求速度，我的狂獸鬥氣既然已經四階，憑什麼放棄？不要再做兔子了，我要成虎不，我要成為超越虎族，超越獅族，超越所有半獸傳承力量的巔峰！」
總之，只要有力量就好了吧？
貝璐迪跟諾茵，只是回頭走了一步，又同時轉過身來,低聲說道：「喂，艾薇，把那傢伙放下來吧。」
「是啊，這麼抓著它也是沒用的，我們先離開這裡，只要再修煉一年，不，半年！有了力量後，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輕鬆轟殺這只醜陋生物的！」
貝璐迪兩眼通紅。
不同於平時那紅寶石般美麗的的瞳孔顏色，她現在整個眼仁都是血紅，十分可怖。
「不要浪費時間了，艾薇。我們要這樣耗到什麼時候？這個又髒又臭，暗無天日，滿地噁心內臟的地方，可不是我們這樣花季的少女應該駐留的。」
諾茵嘴角翹起詭異的弧度。
不同於平時那貓兒一樣嘴唇微微撅起的可愛模樣，她現在正如用餐之前的貓科動物，露出屬於肉食猛獸的尖銳獠牙。
越是來自親近人的尖刀，越是痛徹心扉。
兩位同伴，朋友，同學的可怕異狀，3足以讓人心神震盪，精神露出破綻。
不過艾薇只是凝重地看了兩個女孩一眼，然後原本緊抓黑丸史萊姆的一隻手稍微鬆開，戲謔地拍了它的大光頭兩下：「幹的不錯嘛，你這傢伙。」
史萊姆長老繼續維持那個只用一隻眼睛就能做出的猥瑣奸笑：「別裝蒜了，很痛苦吧？你想就這麼死在同伴手裡，還是反過來殺了你的朋友？」
艾薇絲毫不為所動：「哦，難道你不想知道剛才一直牢牢控制你，不能分心發動蠱惑電光的鬥氣，為什麼突然減少了一半麼？」
「什麼？」黑色史萊姆的情緒出現一絲波動。
「我可不是因為累了什麼的理由鬆懈啊，那一半的鬥氣，在這裡！」
艾薇先前鬆開的那隻手，從空間戒指中一把折凳。
「與我血脈相連的專屬武器。可以無阻礙地接受我的鬥氣。」
艾薇將折凳倒扣，一把將史萊姆長老塞進凳子腿的折疊架中間，那看似簡單的幾根槓桿，居然同樣具有強制抓取鬥氣的效果。
「接下來。我要搞點創新的東西。」
史萊姆長老被架在折凳中間，像要被行刑的囚犯，而艾薇兩手得閒，虛抓兩下後突然併攏，同時一股強烈的爆發震盪以她雙掌正對的空隙為中心點，猛然爆發！
「逆轉五行，克殺萬物。
危若累卵，分崩離析。
破釜沉舟。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金色的光芒，閃耀而不刺眼，華麗而不炫目。
光斑一放一斂的過程明明可以看得很清楚。但任何人都沒法在那頃刻間的有所反應。
「這，不，可」黑丸史萊姆的意志甚至還不及將驚訝的情緒散發開來，就在一片鬥氣震盪中崩碎。
本應極端堅韌粘稠，難以破壞的史萊姆長老。在這股震盪之後崩碎成了上萬顆軸承珠大小的碎片，稀里嘩啦灑落一地。
如果你撿起一顆珠樣碎片，就會發現它們完全乾燥凝固了，就像天然形成的石頭。
這卻不是史萊姆長老的脫身之術。而是確確實實的，被艾薇震散的後果。
震盪的鬥氣。同時掀飛了諾茵跟貝璐迪，她們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後。意識恢復了清明：「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
然後她們發現撅著屁股躺在地上的艾薇。
兩人大驚：「怎麼回事，這個姿勢？」
「膝蓋以上的部位沒有一點力氣了，現在只能用小腿支撐了。」艾薇懶洋洋地呻吟：「剛剛發明了不得了的招數呢，姑且叫它抓轟炮吧。」
「那是什麼奇怪的名字啊，根本就不對頭！」貝璐迪生氣地砸了艾薇的頭：「這傢伙，實在太亂來了！剛剛那是鬥氣自爆吧？」
「嘎？自爆？我可完全沒想過那種東西啊，那是我反向分解鬥氣，再加上自己琢磨的理論，讓這種分解過程變成類似可以自動運行的連鎖反應，然後放手自行湮滅唔，這麼一說真像是核爆的樣子？」
眼看艾薇說著說著把自己也繞進去，貝璐迪又氣又急：「鬥氣自爆可不是字面上那麼簡單，古代記載中那是足以改變大陸地形的終極禁招！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陰差陽錯搞出這種東西，但是只是為了那麼一隻垃圾史萊姆，居然，居然」
貝璐迪一邊說著，一邊對艾薇後背連錘帶打，最後趴在艾薇肩頭嗚嚶嚶地哭了起來。
是後悔，是羞愧，是不甘。
貝璐迪失神時說的話，和對艾薇發起攻擊的記憶，都是保留著的。她原本自尊心極強，過去一直以強勢形象行走大陸，如今卻三番兩次迷失自己。
「我要變強，不是從武技或身體這些，而是心靈上的強！」
與貝璐迪在心裡同時說出這些話的，是諾茵。
「我，曾經發誓成為艾薇你的專屬女僕，其實卻總是受你照顧，現在更是眼看這著你陷入險境，甚至做出威脅你的事」
諾茵沒有不顧禮節地爬在艾薇身上痛哭，而是獨自跪坐在地上，任由眼淚打濕圍裙：「我現在再次確信了，那時的誓言不是什麼玩笑話，請讓我至死追隨你，而且今後你說什麼我都會拚命去做的！」
隨著諾茵的表述，一束精神波動印在艾薇識海。
「太誇張了吧，把話說到這種份上，都快形成言靈契約了？」艾薇無力道：「你們兩個精神上受到創傷太重了，得治。」
用刺魂針來吸收偏執的情緒，藉以止住女孩子的哭泣，不知算不算是濫用能力。
總之既然刺魂針確實吸收到了一些能量，就說明當前貝璐迪跟諾茵的情緒確實有些過激，已經達到影響正常思維的程度了。
女孩閨蜜之間的摟摟抱抱，甚至痛哭失聲什麼的，不是很正常麼。據說多流眼淚可以起到排毒減壓的功效。
不再想那些這些無厘頭的東西。動用簡易魔法恢復一些體力之後，艾薇恨恨地唾了一口吐沫：「為了對付這該死的垃圾，差點毀了我全部鬥氣！為什麼五行相生凝聚起來那麼艱難，相剋自毀就很順利做到了呢？果然破壞永遠比建設來得容易啊！」
艾薇現在鬥氣不但清零。而且又回到普通的五行鬥氣階段，整合好的五階鬥氣很不幸地一絲沒剩。
「就算是要從零開始，畢竟有那麼久的經驗在，重新找回那五階鬥氣應該不難吧，大概」
不過基礎累積階段著急也沒用，只能靠多吃多睡來彌補。
「切，今天誤打誤撞搞出了鬥氣裂變爆發不算什麼，改天我一定弄出威力千萬倍的聚變式爆發。而且還是可控制的，可持續發展的鬥氣修煉法，不過在那之前，最好再弄出原理普通些的。能對不可抓取東西造成傷害的抓轟炮簡化版哼哼，總之到時候老子就天下無敵了！」
強忍住全身經脈的異樣疼痛，艾薇憤憤不平地妄想著。
「話說我的自創簡化魔法也是僅此一家，要不要從這方面努努力？」艾薇是不知第幾次決定要好好補習一下魔法了，但是正如前世學校裡總是「明天再努力」的孩子一樣。始終沒能堅持下來計劃。
不管怎麼說，總算可以走了。
想想還要回頭穿過那幽深黑暗的礦坑，艾薇有些煩躁。
經過這場意料之外的艱難戰鬥，幾個人現在都身心疲憊了。
話說原本是為了幾個破蘑菇進來。最多走到礦坑中部就能採集大量的特殊蘑菇了，何況本打算放棄這次坑爹任務。結果魔寵們出了問題導致三人不得不深入虎穴。
那麼惹禍的兩隻小傢伙呢？
她們在刨牆根。
兩隻小傢伙自從來到這個礦坑，表現就越來越像小動物。
「走啦。小小危。」艾薇不耐煩地發號施令。
小小危著急地搖搖頭，用手去抓那曾經鑲嵌史萊姆長老的牆壁。
這一回倒是有了些人性化的表情，不像是被控制了。
不過這寵物跟主人混得也太沒大沒小了就是，自從小小危變大以後基本上沒好好聽過艾薇的命令。
「你發現什麼了，奧瑞茲？」情緒已經恢復正常的貝璐迪，詢問自己不靠譜的小寵物。
「這裡面有家的味道。」奧瑞茲嚷嚷到：「石壁後面一定有連接幻獸界的縫隙。」
但是兩隻魔寵似乎對巖壁沒有辦法。
「這裡可能富含惰性礦石，魔法類的攻擊難以奏效。」貝璐迪沉思片刻道。
「別看我，我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艾薇自作多情，其實根本沒人在看她。
「只是劈磚的話，入門的武技學生也能做到！」諾茵挺身而出：「請大家看看我的進步吧。」
鬥氣衣衫繞著諾茵胳膊形成旋轉，微微蓄力片刻，諾茵出拳，岩層脫落了一大片。
蒼明風雷拳！
「唉，蓄力時間有些長。」諾茵調皮地吐了下舌頭，回頭朝艾薇笑笑：「跟你學的。」
「不用客氣，你才是我木系鬥氣的啟蒙老師。」看到諾茵回到活潑的性格，艾薇很欣慰。
但是她同時想到，自己在六芒星祭上將大量繃帶凝聚在胳膊上，導致全身遊走在走光邊緣的那場魔法影像，貌似已經是奧斯福德人手一份的經典珍藏，同時還是芙蕾雅魔法學院招生辦的秘密武器。
這段令人不快的黑歷史，讓艾薇很是消沉了片刻。
「那麼，我也試試一些從艾薇哪裡學來的啟發吧。」貝璐迪脫下水晶高跟鞋，用一隻纖長的赤足貼緊巖壁，屈膝等待片刻，雙肩隨著呼吸聳動，在呼吸到達一處節點後零距離一蹬腿。
似乎什麼也沒發生。
「唉呀，模仿你打敗理查德那時的運力方式，果然不習慣呢，我還是畢竟喜歡直接打擊的攻擊模式。」
貝璐迪穿回高跟鞋，站姿又變得婀娜高挑，扶著牆壁輕扭兩下腰，貝璐迪***突然頑皮地向後一拱，比諾茵更大片的巖壁應聲滑落。
「力由地生，可惜我現在只能運到***，還達不到肩膀。」貝璐迪挽起艾薇的下巴：「你虛弱的日子裡我就負責保護你，如果你武技方面再有什麼心得，還請多多指教了。」
「喔，我覺得***發力很好，很美，出其不意，傳導力量的路徑也縮減了一倍，值得一頂！不如就吧這招以貝璐迪的誘惑為名推廣出去好了。」
艾薇不知道兩個同伴為什麼突然開始大秀福利，難道真是受到史萊姆精神攻擊，留下後遺症了麼？
不管怎麼說，巖壁完全脫落了，在那之間果然有一隻不停散發出魔法元素的狹縫憑空停留在中間。
這只狹縫中間，可以看到紫色的細線將兩半虛空邊緣縫合在一起，不過仍然留有小半縫隙可供魔法元素穿行。
能夠封鎖住空間縫隙，而且是連接幻獸界的空間縫隙，這紫色細線當然不是一般東西，只是這麼精緻的魔法應該不是那頭史萊姆長老所為。
「仁慈的魔神啊，今日的第十隻祭品已經送上，請不要再破壞我們的家園了」
縫隙的另一邊傳來輕輕的祈禱聲，不一會一隻全身被紫色細線捆綁住的蝶翼小精靈被從洞口賽了進來。
蝶翼的小精靈全身動彈不得，眼淚婆娑，已然對生命不抱希望。
「魔神是指那只又黑又醜的史萊姆嗎？這是幻獸界哪一區的窮酸部落，太沒見識了吧。」奧瑞茲趾高氣揚地秀優越，渾然忘記自己剛剛也是被迷惑的一員。
聽到奧瑞茲聲音，蝶翼精靈疑惑地睜開眼睛：「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