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傭兵天下篇 155仇恨 文 / 歷史道標
當老虎王又一次發起勢不可擋的攻擊時，那個死纏爛打的女孩又一次在間不容髮只刻攔在貝璐迪的身前，沙加特兩排利齒無情嵌進了艾薇的鎖骨。
「艾薇，不！」
「臭丫頭兩次三番壞我好事，這次就如你所願先撕了你！」
從脖頸噴湧鮮血激發了沙加特的凶性，他下顎略一放鬆，抽出尖牙醞釀下一輪斷骨咬殺。
「是我先崩了你！」
艾薇將阿姆斯炮的槍管塞進沙加特嘴裡，忍住疼痛，零距離扣下扳機。
「嘎！」
「彭！」
這一次子彈在沙加特聲帶振動之前便於他口腔中爆開，加料的冰爆彈將濃縮百倍的寒凍煉金藥劑傾瀉進老虎的食道、氣管、乃至相鄰155仇恨的鼻腔、耳道。
沙加特臉上藍白的冰霜迸濺，真真被轟了個「七竅流雪」。
「你動作這麼直來直去地，抓你太輕鬆了。我不是說過，請把我當成同級對手麼？虐菜真沒意思。」
艾薇趁著機會，再次為手炮換彈。
沙加特咳嗽出嘴裡味道差到極點的藥水藥粉，卻沒有雷霆震怒，而是瞇起了眼睛。
這女孩硬碰硬接了自己兩招，說明她確實有著五階實力，至少體質強度足以承受五階鬥氣轟擊，但兩次都重傷大出血，又說明她真的沒有多餘鬥氣護體。
勇氣可嘉，但行為白癡無比！
貝璐迪臉上被艾薇的鮮血點綴出斑點，明明憤怒到了極點。卻無法抑制身體本能的顫抖：「你快帶諾茵離開這裡，他的目標是我，追不上你們的。」
「我不走。」艾薇用了簡單癒合魔法，又撕下衣服一角包住脖子和額頭。
貝璐迪嘶啞著喊道：「如果你們為了我而死掉。你以為我會開心嗎？！」
「誰說我是為了你留下來啊？跟這位老虎大叔對打很爽的有沒有？」艾薇用拇指蹭了下鼻子：「咱們繼續。」155仇恨
沙加特差點沒給氣樂了：「這孩子是白癡嗎，你又沒有鬥氣，就算身體能夠承受一定程度的，五階鬥氣而不會一擊潰散，但你所有的攻擊都對我無效！」
「白癡是你才對，這麼好用的練習靶子，一不小心就會興奮過頭，有鬥氣的話萬一大叔你被我玩壞了怎麼辦？」
「什麼大叔。我能當你爺爺的爺爺！」思想老舊的沙加特還在琢磨這些曾曾孫子輩的小女孩講話邏輯怎麼這麼繞，貝璐迪已經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艾薇了。
和這傢伙幾個月沒見，原以為艾薇已經成為知曉分寸的武者，沒想到她骨子裡跟當初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完全沒變化！
「就算你不在乎生命。那諾茵怎麼辦？」貝璐迪虛弱地問。
「她不是說了要永遠追隨我麼，這樣不是正好？放心，我也發個誓，如果諾茵比我先掛掉了，我就先幫她報仇。然後代替她去做世界第一的女僕。」
艾薇漫不經心地去拉沙加特的鬍子：「遊戲開始了，老頭。」
沙加特震怒了：方纔這女孩把自己說成是練習沙包吧？
現在又膽大包天來揪自己鬍子！
這等毫無敬老風格的挑釁，換來沙加特一頓瘋狂的咆哮加上利爪連擊。
然而，兩人速度同等級。
力量上。老虎人自認為能摧毀一切的尖牙利爪，居然幾次三番被這女孩抗住了。
雖然攻擊打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癢。可是這女孩一直在將手腳放在阻礙自己行動的地方，若是還像過去那麼直來直往地硬衝。吃虧的絕對是自己。
偏偏這女孩還打得有來有往，大呼小叫一副棋逢對手的樣子。
「這個女孩，真的比我強？」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沙加特心頭。
那份游刃有餘的心態，還有不用鬥氣也能牽制住自己的現實。
話說，從剛剛開始，自己有威脅的攻擊都被她躲過了吧？
反倒是試探用的虛招，那孩子會主動去接手。
沙加特額頭開始冒汗了：「這是一隻怪物！」
老虎餘光瞄了一眼天空，那個女孩架勢飛行器跟11名精靈使者打得有來有往，甚至還佔些優勢！
諾茵駕駛永恆號，或者說只是身為被保護的乘客，其實非常輕鬆。
機動性上有奧瑞茲加持，飛行速度簡直跟抽風一樣，完勝那些精靈使者。
操作技巧有萊娜負責，不敢說有多華麗風騷，至少是駕馭住了奧瑞茲的速度。
最令人驚喜的是小小危的攻擊，在打擊沙加特的時候就看出，她的魔力傷害足以讓這些精靈使者忌憚，現在對付這些還要額外花費力氣飛行的追擊者，更加游刃有餘。
「這幾個女孩都是怪物啊，那個貝璐迪反而是最普通的了！」沙加特徹底呆住了。
一直以來，三人都把自己看做初出茅廬的菜鳥，對世界強者抱有敬畏之心。
這種心態是沒錯，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但是不知不覺之間，三人其實已經擁有了足以改變命運的力量。
理查德究竟有多強？在他真的稱王稱霸之前，沒人知道。
那只神秘的黑丸觸手怪有多強？在它們沒有鑽出洞窟危害世界之前也沒人知道。
三人，或者說艾薇一人，只是很不幸地一直遇到超強對手而已，面對任何敵人時都是以自己的感覺為依據，遇到什麼敵人就拚命去打，動用全部能想到的方法，使出全部能發揮的力量，採取一切可以使用的方式去奪取勝利。
艾薇一直沒具體比較過，自己究竟有多強。
將五系鬥氣全都修煉到四階。並且融合相生，一舉步入五階，難道會跟哪些將單一鬥氣練到五階的一般武者同一檔次麼？
五系鬥氣相剋湮滅，一舉擊殺吃了千百隻魔法精靈成型的神秘觸手。而身體並沒有多大的後遺症，難道那真的只是一招爛大街的普通「鬥氣自爆麼？」
貝璐迪在講述自己故事的時候將屠滅虎族戰役描繪得凶險異常，把那虎族族長抬舉得霸氣無比，然而現在交手似乎並沒什麼特別的？
說不定，自己已經超過這些庸人許多，只不過仍未自知而已。
沾了艾薇的光，獲得各種奇遇的夥伴們，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悄然變得非常強大。
初遇這些聲勢浩大。人人號稱「五階」這一大陸強者證明的群體，難免有些畏手畏腳。
可是真的對上手時才發現，有些人吹破天的虛名其實沒多少乾貨。
「貓老頭，我問你個事啊。」艾薇在跟沙加特互賞一記直勾拳後。邊擦拭嘴角鮮血邊問道：「你真的用了全力麼？」
沙加特暴怒，狂吼連連發起暴雨般的攻擊。
「喂喂，你還是在想辦法繞過我去攻擊貝璐迪麼，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裝成失去理智的樣子想先殺她吧。」艾薇準確地卡住沙加特突圍的位置。表面上嬉皮笑臉，心裡暗中戒備。
現在有三個問題需要注意。
首先，這隻老虎的特殊技能是什麼？
沒有使出五階特效的話，沙加特就只是傾瀉鬥氣而已。想贏他最多跟同時對上三個四階武者的難度差不多，除了多耗費些體力外。懸念不是很大。但是如果這老貨有什麼殺手鑭沒用出來，勝負就難說了。
第二。諾茵她們在一起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瞧上面諾茵跟一眾魔寵配合默契，一打十一還有聲有色地，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只是那些精靈使者估計也沒有拿出看家本領，但願諾茵一行不要玩過了火，惹惱這幫五階不顧顏面使出絕招。
第三，貝璐迪能否實現突破。
自己有守無攻畢竟不是長遠之計，唯一的希望就是困頓在四階巔峰已久的貝璐迪能夠戰時突破，這樣對付那個沙加特也就有了獲勝希望。
「你瞧啊貝璐迪，五階也不過如此嘛。現在場上可是有十幾個五階高手在戰鬥啊，你難道不寂寞麼，好好感受這力量的碰撞，快快突破吧！」
艾薇站定貝璐迪身前，面對沙加特擺出拳擊的姿勢。
拳擊乃是紳士的武技，面對各種將身體任何部位作為武器的流派，堅持讓自己的拳頭成為唯一的交流工具。
拳擊手的腳步，只用來做必要的挪動，而且時刻保持重心穩定，隨時可以發出強勁的攻擊。
這也是說明艾薇絕對放棄任何跑跳的花巧招數，將戰場牢牢固定在貝璐迪身邊，拳擊的挑釁動作，也是各種肢體語言中最能惹怒敵人的。
「既然沒有鬥氣的我是能抗不能打，那不如就專心做坦克好啦，而坦克的第一要點就是，仇恨必須拉得穩。」
艾薇對著沙加特一挑眉毛：「我一直懷疑了，你的五階境界到底是哪裡特殊啊？」
沙加特不多說話，喉嚨間發出一陣陣的呼嚕聲，那是貓科動物生氣時的特徵。
他現在只想趕緊想辦法越過這奇怪的女孩，馬上殺掉沒有行動力的貝璐迪。
他也知道，貝璐迪能否臨陣突破將是打破僵局的重要轉折點。
從另一個角度講，這隻老貨是潛意識裡承認了艾薇比自己強。
這或許也是貓科野生動物天生的，對未知事物抱有的謹慎天性吧。
一輪又一輪的進攻，被艾薇用腳步和拳頭，甚至直接用臉去堵位，生生將沙加特擋在安全區外。
鼻青臉腫的艾薇，倒真有些擂台拳王的范兒了。
她甚至還不放棄主動進攻，專朝沙加特眼睛鼻子出拳，明知道打中也沒效果，可就是邊用玩笑似的快拳去挑逗對方，邊在嘴裡吆叫呼喝，利用這種方式挑釁。
「我瞭解貝璐迪，她不是輕易放棄的人。而且我也從她眼神裡看出，她的鬥志並未泯滅。」艾薇喃喃道：「但是曾經擁有隻身獨闖整個虎族膽識，並且有了獲勝的經驗，居然還會被你的氣勢壓迫到這種程度？」
艾薇收拳一指沙加特：「該不會你的鬥氣就是減少勇氣。讓對手變得無力的性質吧？」
此言一出，沙加特似乎略略遲疑了一瞬間，接著繼續發起連綿攻擊。
「好像有門？」艾薇再接再厲：「讓我猜猜，我是因為發不出鬥氣所以沒什麼感覺，貝璐迪是因為等級有差距而受到了更大影響，這麼一來就對得上了，你的吼叫果然應該有削弱對手力量的功能吧？」
沙加特依然默不作聲跟艾薇纏鬥，可是頭頂上同夥的對話讓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至極：「難怪我總覺得一接近這老爺子全身不自在。這麼一想還真有可能是削弱出力的能力。」
「老人家城府深的很，一隻沒透露過自己能力的底細，值得我們年輕人學習吶。」
這幫傢伙，是在互相拆台麼？
同為被吸納進來的五階打手。沙加特沒有了在外界那樣足以依賴的家族勢力，為了暫時的活命和伺機報仇，加入這支古精靈的使者團。
所謂拳怕少壯，對於即將壽終正寢的時刻才突然進入五階的沙加特來說，其實對自己未來前景是非常空虛無底的。
所以他一直在用老謀深算的計劃來掩蓋中氣不足的事實。
每次都裝作輕鬆寫意的樣子。其實一直在全力以赴。
每次都裝作意氣風發的樣子，其實被危機感逼迫得胃疼。
每次都自稱四階時期積攢豐富底蘊，其實是在倚老賣老。
萎縮的肌肉，脆化的骨骼。歲月的痕跡遠不是鬥氣的反哺自身那丁點能量能夠彌補的。
「我，堅持苟活到現在。就只有一個願望，那便是殺了那個兔族女孩。為我的家族永絕後患。」沙加特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全身金黃的毛髮迅速變得乾枯、蒼白：「人老了，就是難免會相信命運，屈服命運。我的生命，看來注定要消亡在你們年輕人手中，即使暫時被耽擱片刻，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
沙加特的能力，就是威懾之音！
以聲音為傳導媒介，只要聽到沙加特特殊的鬥氣鳴音，就會全身無力，鬥志全無。
不過這個能力起作用的時機卻不是他放聲大吼之時，而是其喉嚨間的那種若有若無的低沉呼嚕聲。
這個能力於單挑中左右差強人意，但若是用到戰場上，將發揮百倍的威力。
至於艾薇嘛，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傷害輸出，受到這震懾之音的影響也作用不大。
這時沙加特的底牌已經揭曉，艾薇再次鼓勵貝璐迪：「你聽到了麼，這傢伙本身的能力居然就是削弱鬥志，加上等級壓制的效果,特效加常效的雙重作用，才造成現在的局面！所以現在事情就很簡單了，只要你能克服這種壓制，便能直接突破五階！」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艾薇。」貝璐迪還是那樣癱坐在地面上，並沒有要振作起身的意思：「我想現在的情況不全是沙加特的鬥氣影響，還有我自己的迷茫。」
既然這股令人喪失鬥志，全身癱軟的力量是來自五階鬥氣，那麼就不要去盲目抗拒它，而是細細感悟它，看看從中能不能學到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吧。
貝璐迪突然站了起來，卻不是振奮精神要發起反擊，而是旋即側臥，做出一個如同封面女郎樣展示腿型，很有誘惑力的姿勢：「讓開吧，艾薇，讓我來對付他。」
「你這是要幹什麼？」艾薇不解：「這樣是要怎麼打啊？」
「已經結束了。」一隻手從背後輕拍了艾薇一下，卻是貝璐迪已經來到她身後。
而這時艾薇甚至連前一句話的尾音還沒完全落下。
再回頭，地上那個展示修長美腿的貝璐迪已經不見，只有腦海中還縈繞著誘惑的印象。
而老沙加特則是呆若木雞，佝僂著身子，老年癡呆般喃喃自語。
艾薇試探著用拳頭在沙加特眼前晃了晃，老虎人連眼珠都沒有多動一下。
沒有強大的氣場，沒有華麗的招數，甚至沒有戰鬥的過程，只是一愣神的功夫，沙加特傻了，貝璐迪談笑風生。
「我早就說過，不想讓仇恨的循環繼續下去，一直想找一個終結這種無意義的互相廝殺的方法。」貝璐迪輕鬆道：「現在終於找到了，那就是時間，可以磨平一切記憶與傷痛的時間。」
艾薇表示不是很懂：「你的能力不可能真的是操作時間吧，那豈不是無敵了？而且你這算是領悟五階鬥氣了麼，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退一萬步講，就算最神秘的魔法也不可能隨意控制時間的，你兔族的速度，跟狂獸鬥氣的撕裂，怎麼想都和時間扯不到一起啊？」
「當然不是真正的控制時間啦，只是影響人的時感。」
貝璐迪詳細解釋：「時感就是對時間流逝的感覺，這對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比如說，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即使呆了一天也像過了幾分鐘一樣短暫，反之若是停留在厭惡的事物旁邊，哪怕一分鐘也像幾天一般漫長。」
「說的有道理！」艾薇一拍手：「這就是心情上的相對論嘛。」
「我覺醒的能力就是，擾亂被攻擊人的時感，左腳踢人可以讓對手覺得時間轉瞬即逝，右腳踢人會讓人感覺度日如年。」貝璐迪微屈雙腿，改變一下站姿，好像很疲憊的樣子：「只是動用這種力量，消耗非同一般地大呢，只是稍微嘗試一下新招數，我又站都站不穩了。」
「聽起來好厲害！」艾薇驚歎到：「這麼一會功夫，你就領悟了如此高深的技巧？」
「其實我是經過很久的感悟才發覺到這種能力的奧妙的，大概是從你朝沙加特嘴裡開槍那一刻開始吧。」貝璐迪解釋到：「只不過我特意讓自己的時感減慢了，你可能只和沙加特對戰幾分鐘，而我則有數天的時間來領悟技能。」
「好特別的能力。」艾薇撓撓頭：「話說我也有了一陣恍惚感，就說明你剛才踢我了？」
「不，你可能只是被我運行鬥氣時的波動餘韻影響到而已吧。」貝璐迪有些不解：「可是你怎麼會被影響到的難道你剛才是一直盯著我的腿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