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傭兵天下篇 182夜寐 文 / 歷史道標
人在緊要的關頭會本能地抓住一切救命稻草，艾薇許久沒動用的刺魂針效果發動了。
以怨念具現化形成的各種現象，無論算是攻擊還是其他無意義的信息，都在接近艾薇面前的時候分解為精神力亂流，大部分無規則地亂竄，小部分融入了艾薇的腦海。
以往艾薇使用刺魂針都是對付精神錯亂的人類，這是第一次用到激發怨念的物體上。
很幸運的是，所謂無機物的怨念和人類的負面情感似乎有相似之處，怨念結構被打亂後，至少撲在艾薇臉上的東西不是以髒水的形式存在了。
這種結果已經很好了，因為除去怨念之後的剩餘精神力，最多算是一輪痛覺鞭笞的威力，雖然難受，可是艾薇再重的傷痛也忍耐過，只要心理沒留下陰影就好。
但是事情還留有一些尾巴，那就是進入艾薇識海的部分精神印記。
「感謝你，傾聽我的故事，分擔我的苦惱，我的怨念，好像要消失了。」
一隻潔白、羞澀的馬桶，正在心懷感激地在艾薇識海裡自言自語，一邊說著話，一邊化成紛紛的光點。
艾薇的意識很詭異的沒覺得違和，難道接受了這隻馬桶多愁善感的設定後，反倒意外覺得有點可愛了？
先是從海底的泥土開始，被挖掘到工廠，經過高溫烘烤，變成陶瓷。
然後是和自己同樣潔白、可愛的高檔馬桶一起進入倉庫，擺上展區。直到被建築商買走。
「等一下，我在接受那隻馬桶的記憶？這太荒唐了吧！」艾薇的意識凌亂了，可是那些信息是直接出現在識海中的，根本不存在閉眼不看的可能性,艾薇驚恐地想到：「再這樣下去的話，將會出現的難道是」
豪華別墅終於完工了，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後，它的主人出現了。是一位強壯的人類武道家先生。
「等等，我才不要看肌肉男超度五穀輪迴的畫面啊！絕對會精神污染的，我要壞掉啦！」
艾薇的識海波瀾四起。意識影像中的瓦雷恩皺著眉頭念叨著「新馬桶真不習慣」，將座圈放下再兩腳踩上去，開始解腰帶。
「光明神啊。我祈求你！快降下聖光吧，大量的聖光，海量的聖光，無盡的聖光，將不潔之物抹消，將邪惡存在淨化，將我的心靈洗滌，我發誓用生命來換取你的憐憫，聖光，聖光。聖光！！」
一大段在聖女課程中死記硬背，忘記是用在什麼地方的禱告詞被艾薇發自真心地從深層意識中吶喊出來，居然真的奏效了，耀眼的而光芒淹沒了識海中的一切存在。
現實的世界裡，艾薇的身體發出無比絢麗的光柱。身後湧現出六道黃金光翼，刺眼得無法正視。
而在那之前，影狼布魯早已發覺不對勁，全力施展影子遁護著琉璃逃出半幢詭屋。
直徑百米的潔白的光柱直衝雲霄，數分鐘後才漸漸衰弱，逐漸從純白變為七彩。最後淡化消失。
然後，半幢房子也變回了原樣，只不過之前就亂蹦亂跳的房子自身結構已經破爛不堪，又是地基被拔出來的狀態，這下直接變成坍塌的廢墟。
「那個丫頭，你沒事吧？」那邊的瓦雷恩發現艾薇並沒有從廢墟中脫出，且自己這邊的房子也已經拆得七七八八了，連忙一發重拳將殘破的詭屋推遠，趕來營救艾薇。
瓦雷恩秋風掃落葉般將地上的碎磚破瓦清除，很快看到埋在其間一隻沾滿灰塵的小手，扯裂的衣袖讓人不得不擔心。
然而就在瓦雷恩掀掉覆蓋艾薇身上瓦片的時候，兩隻小手居然閃電般探出，直指他兩肋。
「艾薇你這是怎麼了，被迷惑了嗎？」瓦雷恩嘴上大喝，第一個動作卻是看向琉璃，他一直對這個自稱是艾薇朋友，卻有著深厚亡靈法術造詣的女孩持懷疑態度，現在艾薇的異狀更讓令他起了疑心。
「不要看別的地方，瓦雷恩大叔！我很清醒包括現在真的非常想扁你一頓的心情，我都能清醒地意識到！」
艾薇毫不留情地利用瓦雷恩分神的機會，雙手狂抓！
儘管實際上艾薇在普通攻擊的時候力氣很小，可是她確實在在這短短的幾次攻擊中用盡過去所學，每一下都盡量讓自己發揮全力，包括試圖驅動那已經感應不到的鬥氣。
「哭吧，叫吧，然後去死吧！」
發洩一般的亂抓亂撓，連艾薇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做無用功，純屬浪費力氣而已。
然而實際效果是，艾薇在自己長時間養成的戰鬥本能下，每一次出手都準確地將力量滲透到骨骼和筋肉的結合處，力道因形成了傳導相連而令抓取效果得以發揮，同時每一次收招都是兩手分別牽引到相反方向，讓瓦雷恩感受到骨肉分離的痛苦。
瓦雷恩僅僅承受了幾次攻擊便口吐鮮血，咬牙問：「你為什麼攻擊我？」
「還不是因為你那個習慣」艾薇話到嘴邊，突然發現實際的原因很難詳細地說出來，可是自己確實是因為那種無聊的原因更近一步和光明教廷脫不開關係了。
不過多虧這麼一打岔，艾薇也意識到瓦雷恩居然在自己胡亂攻擊下受了重傷，已經扣住喉管的兩手沒再發起最後一擊。
「這是我幹的？」艾薇看著自己的雙手，沒有血跡。
瓦雷恩的身上也沒有任何外傷，但是他多處肌腱斷裂，肩胛、肋骨、鎖骨等很多地方變得紅腫油亮。
「很犀利的手法啊，直接分離了肌肉和骨骼的聯繫。某種程度上比打斷幾根骨頭更難以治療呢。」
瓦雷恩並沒有生氣，反而對自己身上傷勢的好奇更多一些：「我的鬥氣居然沒有起到半點保護作用，或許說，其中大部分傷勢反而是自身鬥氣紊亂造成的？確實艾薇你的風格呢，你變得很強了啊。」
「沒，沒錯！我就是想讓你看看我這一年多時間裡修行的成果！想不到居然弄傷你了，不給力啊。老師，呵呵，呵呵呵」艾薇尷尬地撿台階下。果然男人之間說對不起什麼的，太開不了口了。
「艾薇，你還是應該跟瓦雷恩先生道歉吧？」琉璃擔心地拉拉艾薇的衣袖。
艾薇這個樂啊。心裡暗想：「琉璃你這個圓場打的真是時候，我正愁沒法開口呢。」
於是，艾薇很嚴肅地低頭認錯：「弄傷了瓦雷恩大師，真的非常對不起！我功夫實在是太不到火候，控制不好力量，大師您沒有反擊，一定是怕傷到我，我一定買好酒孝敬您！」
「哎，你這小丫頭，這兩年也學得油嘴滑舌了？我們之間哪來那麼多客氣。實力就是實力！」瓦雷恩豪爽地笑過，卻不肯馬上治療，而是細細品味身上的傷勢：「嚴格上講並沒有造成致命傷害，但偏偏能夠有效廢除敵方戰力，而且難以快速恢復？你的招數確實是我從未遇到過的類型。我們很有必要詳細談談呢。」
「樂意至極！」艾薇借坡下驢開始將離開學院後各種經歷跡修習武技的過程一一道來，不再多提誤傷瓦雷恩的事情，而在此同時又緊緊握住琉璃的手，算是從心底不想讓她離開。
琉璃似乎並沒有對艾薇的心思有過多解讀，身為半個醫療專家，她也不時參與進二人的討論。整個氣氛十分和睦友好。
唯有影狼布魯，從琉璃的影子下面露出半張臉來，半瞌兩眼瞄著艾薇和瓦雷恩，一副不爽的樣子，可是琉璃命令它去解決剩下的半幢苟延殘喘的詭屋，影狼只好不情願地去了。
夜越來越深，拜訪伊麗莎白的計劃徹底被取消了，艾薇與瓦雷恩天南海北談得過癮，琉璃也不是完全插不上話，她走過的路一點不比二人少，只是全副心思用在研究病毒上，風土人情只是略知一二。
「我碰到你們純屬偶然，本以為今天遇到的全是倒霉事，沒想到最後變得這麼開心！」瓦雷恩已經從自己的儲物道具中取出各種雜物，升起篝火，烤好食物擺好美酒與艾薇盡興交流悟道心得。
瓦雷恩之前曾多次詢問艾薇琉璃要不要先送她們回城，不過兩個女孩都說沒有問題，艾薇連稱自己算是野外宿營的老江湖，在沼澤裡睡覺都比上床躺著舒服。
那句話得到瓦雷恩的百分百贊同，連稱高檔別墅住起來是如何如何的不習慣，卻被艾薇三兩句話帶往別處，省的這貨扯出關於洗手間的不滿來琉璃也適時自嘲，說早就習慣把自己當個死人，沒想到現在真的成了半個死人，對環境好不挑剔了。
琉璃像述說稀鬆平常的事情一般將自己與瘟疫和死亡為伍，踏遍窮山惡水治病救人，研究病毒的經歷，聽得艾薇和瓦雷恩目瞪口呆，連連稱讚琉璃真乃奇女子是也。
「原來，有朋友的感覺真的很好啊，真想這樣的時光能永遠進行下去。」琉璃聽瓦雷恩講民間傳說十分有趣，聽艾薇引經據典，用輕鬆調侃的語氣訴說各種古今傳奇同樣妙趣多多，不由得舒心閉上雙眼，安靜聽著二人講評書一般地胡侃。
本來琉璃的特殊體質，怕是比艾薇和瓦雷恩更加不需要睡眠，可是在久違的徹底安全、舒心的情形下她還是靜靜地臥在艾薇大腿上，沒有呼吸也沒有鼾聲，默默進行著休息。
艾薇心裡更是樂開了花，逆膝枕的感覺超級棒，和瓦雷恩的胡侃也把這幾年來總是淹沒在女生堆裡，沒有志同道合的男性夥伴吹牛的癮頭過個足，手上撫著琉璃的特殊體質，也清涼柔和沒有半點不適，心下已經把琉璃當成最理想的另一半。
「啊，天亮了，真掃興。」當太陽升起之時，篝火燃盡、酒肉盡已果腹，艾薇有些不捨地看著琉璃離開自己的大腿。
瓦雷恩嗅了嗅空酒瓶：「最美好的時光總應留在回憶裡，如果每天都同樣的安逸，幸福也就變淡失去意義。」
「其實我今晚到這裡本來是去六號別墅拿些東西的，現在白天正好是合適的時間。」艾薇發出邀請：「要和我一起去嗎？」
「我迫不及待要整理武技的心得啊，畢竟昨天我們討論那麼久，卻並沒有分析清你的體質變化，反倒是我自己增加了許多感悟，不快練習試試的話會憋死的！」瓦雷恩拒絕：「還有，貝璐迪和諾茵都是烈陽的學生，莫名其妙就被帶去了幻獸界，這種事情我有必要回學校處理。」
「放心好了，我可以保證她們沒事，這次去找伊麗莎白最主要的目的是拿回儲物腰帶，所以應該只是打聲招呼就回，過去幻獸界的事情我也打算回到學校馬上想辦法，哪怕我魔法水平很爛」
「我也會幫忙的。」琉璃在說過這句話後，又有些猶豫：「只是我的樣子，還可以隨便在人類的世界行走嗎？聽你的話，對方是很有身份的人吧？」
「沒關係啦，什麼事都不會有！」艾薇和琉璃十指緊扣：「只要你我在一起，到哪裡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