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節 摧心掌 文 / 麓山霜葉
空翠山草場的生活，與世無爭，寧靜愜意，日子過的飛快。眨眼之間，一個月的時間便已過去。而葉陽的身體，也徹底康復。身體恢復的速度，令葉陽都有幾分吃驚。受這麼重的傷，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簡直就是一個奇跡。葉陽逐漸意識到，或許在他所擁有的這具軀體當中，真的潛藏著某種驚人的能量。
葉陽的身體剛恢復，葉浩便起了一個大早，將他帶到草場附近的一片樹林裡。這片樹林位於一處偏僻的山谷之中，樹與樹之間排列的非常緊密，隱蔽性很好。密密的樹林當中，被人工開發出一塊空地，旁邊還有一座遮蔽風雨的小房子，裡面儲存著一些乾糧之類的食物，還有一張木床可以過夜。這裡，是往日葉陽練功的場所。
來到這處秘密的習武場，葉浩的神色，一下變的凝重起來。來到空地中央站定後，葉浩道：「葉陽，你的傷好了，以後，就必須每天都在這裡練功。如果我教你的東西你沒練好，晚上，就不能回去，要留在這裡練習，直到你掌握為止。」
葉陽腦中，馬上浮現出那時在這裡不分日夜苦練的景象。那時候的他，是一個傻子，一個最簡單的招式，都得讓葉浩教成百上千遍，然後進行幾千幾萬遍的練習，才有可能掌握。而且，他所掌握的，永遠都只是皮毛，而不是精髓。
葉浩清了清嗓子，道：「我今日要教你的，是一門二品黃階武技，名叫摧心掌。摧心掌練成，可以透過皮肉直接傷人臟腑。修煉的過程，則可以錘煉自身臟腑。你已經度過力元一重煉皮、力元二重淬肉的階段。現在正處於力元三重強髒的初期，正好適合修煉摧心掌。」
武技分為九品四階，二品黃階，並不是什麼稀罕的武技，尋常人家，隨處可見。不過以葉陽目前所處的境界而言，這樣一門武技，對於他還是非常適用的。他興奮地點了點頭，「爹，你先將摧心掌演練一遍，再一招招教我。」
葉浩搖了搖頭，「今天，我只教你一招。」
「為何？」葉陽不解地問。
葉浩重重歎了口氣，「力元六重，煉皮，淬肉，強髒，壯骨，凝元，結丹，最容易練的，是前面兩重。六歲的時候，你就已經練就煉皮，淬肉，那時候，葉家長輩，都認為你是絕世之才，是葉家今後興旺發達的希望所在。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你後面又練了十年，修為，卻始終停留在強髒初期的階段，始終無法再進一步。這摧心掌，你一學十年，卻到現在都未學全。」
「為何我花了十年的功夫，都沒有學會摧心掌？」葉陽簡直被嚇了一跳。
葉浩的臉上，出現自責的神情，「在你幾個月大的時候，出現了一次意外，被凍壞了腦子。煉皮，淬肉，是不需要動腦的，所以你很快就可以練成。但是力元三重，需要配合一定的吐納心法修煉。你的腦子被凍壞，學不了心法，所以，始終無法突破力元三重的桎梏。」
葉陽努力在腦海中搜尋那次意外的記憶，沒有任何印象。想想自己六歲練就煉皮，淬肉，如果腦子沒壞，今日的實力，不知已經達到何種地步。
「爹，那次的意外，是什麼？」葉陽問。
「讓你凍壞腦子的，是一名乾元強者，他的名字，叫做冷絕魂。」
「乾元強者？」葉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葉陽頓時陷入了沉默，停了一會，才道，「乾元強者？」乾元境，足足比他的力元境高了兩個等級。每一個等級之間的差距，都宛若雲泥。蒼陽鎮上，還未出現過乾元強者。就算是在廣袤的洛雲府中，乾元強者，也是讓人不容小覷的存在。
「不錯，而且，這還是十六年前的事情。而那冷絕魂，那時只有二十歲。」
葉陽這下徹底被震撼到了。二十歲的乾元強者，就算是在洛雲府中，恐怕也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家，怎麼會惹上這種妖孽一般的人物？」葉陽心中的疑惑更甚。葉浩如今四十五歲，實力只有力元四重。就算是葉家中那些經年累月避世不出、深藏不露的老葉董，頂多也是坤元境巔峰的修為。這樣的一個家族，根本沒有任何可能跟一個二十歲就步入乾元的天縱之才結下什麼梁子。
「這一切，都源於你的母親。那冷絕魂，按照輩分來說，還是你的表舅。」
葉陽馬上想到了房間當中的那幅畫，那幅畫上風華絕代的女子，正是他的母親，冷柔。而冷絕魂，則是他母親的堂哥。
「既然那冷絕魂是我表舅，為何要傷我？」葉陽愈發不解起來。
葉浩的眼神，變的悠遠起來，「冷族，是昊天郡中的大家族。當年你母親因為觸犯家規，被逐出家門，下嫁於我，隨我來到這蒼陽鎮。在生下你不到幾個月後，就撒手人寰。她離世之後，我帶你回了一趟冷家，希望冷家能夠收留你。但是，冷家的人，不但沒有收留你，還將我打成殘廢。我的腳，就是被冷家中的狗奴才打斷的。而那冷絕魂，更是對只有幾個月大的你下了毒手，直接將你丟出家門之外。那時正是冬天，天寒地凍，我被打成重傷，行動不便。等我將你找回來後，你已經受傷了。後來雖然治好了你的凍傷，但是你的腦子，卻是怎麼也治不好。」
葉陽緊緊咬著牙齒，道：「想不到冷家的人，居然如此心狠。」
葉浩的神色，凝重無比，「將你送入冷家，是你母親的遺願。她希望她與家族的過節，可以在她死後消散。而她的孩子，可以在大家族的庇護下成長。而我，不但辜負了她，還連累了你。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在逼你習武。當年離開冷家的時候，你的外公，冷鶴雄，曾經放下話來，只要我和你再進入昊天府半步，就讓我們死無全屍。我也拼著命留了一句話，終有一天，這個他們狠心拋棄的孩子，會站在冷家大門之外，讓冷家府邸在他面前顫抖！」
葉陽定定瞧著蒼老之中，帶著幾分激昂之色的葉浩，問：「爹，你信嗎？」
葉浩堅定地回答，「我信！就算那時你又癡又傻，我依然信！所以，我會不顧一切地逼著你去修煉。因為我相信，擁有你母親那般高貴血統的孩子，是不可能會失敗的。」
葉陽的心中，生出幾分感慨。若非葉浩那固執的信念，原來的葉陽不會死，他也沒有機會重生。如果他沒重生，那麼，這個大陸上的葉陽，就會一直是一個傻子，不可能成為強者。葉浩的執念，將自己的兒子推向了死亡，卻讓他獲得新生。從這個角度來看，說葉浩是他的父親，並不為過。在葉浩眼中，他更是永遠都將是他的兒子。這，正是命運的奇妙之處。
想到此處，葉陽的眼中，逐漸發散出懾人的光芒，「爹，不管那冷絕魂如何強大，終有一天，我會勝過他，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不管冷家的勢力如何滔天，終有一天，我會站在冷家大門外，讓冷家府邸在我面前顫抖！」
葉浩激動地點了點頭，「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葉陽的話鋒，略微一轉，「爹，將摧心掌全部教給我吧。」
葉浩遲疑地看著葉陽，「你，真能全部記住？」
葉陽的情緒，已經恢復平靜，他淡淡笑了一下，道，「你試一下，就知道了。」
「好，那你看好了。」葉浩不再遲疑，一聲低喝，突然展開手腳，步伐邁動，雙手成掌，接連劈出。一會兒如白鶴晾翅，一會兒又如餓虎撲食。每一招一式，都蘊含極大的勁力於其中。
葉陽目不轉睛地看著掌影舞動的葉浩，心神不知不覺變的凝聚起來。其他景物，逐漸從眼中消逝，只剩下那一套摧心掌的套路。一股奇妙的感覺，從心中升騰而起。那一套摧心掌的套路，與他的靈魂之間，竟有某種契合一樣。在他腦海之中，一個混沌的身影，逐漸浮現出來，充滿著無比靈動的氣息，施展出摧心掌的一招一式。
雖然葉浩尚未講解，然而其中的要點、精髓，諸多細微精要之處，全都自動浮現於腦中。這套摧心掌，從它被施展的那一刻起，就彷彿一個美女開始脫衣服一樣，到最後一招使出，美女的衣服，也全部脫光。她在葉陽面前，再無任何**和秘密可言。她身體當中最隱秘的地方，全都被看了一個通透。而葉浩在施展當中，還存在一些不足的地方，也被葉陽看了出來。甚至，這套武技本身設置上的缺陷，也顯露了出來。那道混沌的身影，直接修正了不少招式當中的缺陷。
這不是葉陽第一次修習武技，成為黑拳賽場上無敵的存在，緊緊憑借刻苦，是不夠的。這世上刻苦的人多了去，何況還是從事一個性命相拼的職業。所以，對於自己的天資，他是清楚的。但是，天資卓絕到這種地步，還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尤其是識海當中那道混沌無比卻又靈動異常的身影，以前更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難道，爹和福叔，說的是對的，這次穿越，除了靈魂轉生之外，在這身體當中，也激活了某種血脈？否則，我怎麼可能只學一遍，就徹底掌握摧心掌？甚至還直接修正提高了這門武技？」一抹疑雲，掠上葉陽眉梢。
心中思緒重重，葉陽臉上，卻不動神色，依舊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葉浩，彷彿還在認真學習領會一樣。一套摧心掌打完，葉浩並未停下，而是再次從頭演練開來。這一次，他有意放慢了速度。又如此演練三遍後，葉浩才徐徐收工，看向葉陽，「會了？」
「應該已經領會了七八成。」葉陽說著，雙手成掌，猛然伸出，腳下步伐邁動，依照摧心掌的套路，演練開來。雖然他的動作，依舊有幾分生澀。然而一招一式，全都有板有眼，**不離十。
葉陽並沒有把自己對於摧心掌的領悟，徹底顯現出來。那樣太令人震驚，也會讓葉浩失去教導他的成就感。他所表現出來的，只是一個天資上佳的人所應有的程度而已，畢竟這摧心掌並不是什麼高深的武技。他所表現出來的這份領悟與天資，已經足以讓葉浩心神澎湃，讚歎不已了。
葉浩緊緊地盯著葉陽，不時叫好，時而又出聲指正，蒼老的臉上，浮現出舒心至極的笑意。如果他知道葉陽真正的領悟能力之後，那他的心情，除了極度的震驚之外，恐怕再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感受。
難得見到葉浩如此開心，葉陽也有意讓父親再高興一點。最後一招，葉陽足下輕巧地一點，對步法微微做了一點調整，身形迫近一棵兩個人都合抱不了的大樹邊，一掌劈出，擊在樹幹上。
瘋狂的勁力洶湧而出，樹皮完好無損，卡嚓卡嚓的脆響從樹幹內部響起，樹幹震顫不止。不一會，轟隆一聲，大樹栽倒在地上。
在葉陽變化步法的時候，葉浩眼中閃過幾分疑惑之色。他對於葉陽的招式，觀察的極為認真，步法這樣移動，並不符合招式的要求。然而他尚未出聲，葉陽已經憑借這細微的一點變化，迫近那棵大樹，一掌劈出。
葉浩的眼睛，頓時一亮，不由叫了一聲，「好！」因為，如果那棵樹是敵人的話，他原本是在葉陽的攻擊範圍之外的。葉陽步法上的這一點點變化，卻使他出其不意地攻擊到了這棵大樹。
葉浩並未深究其中的原因，他以為這只是葉陽突然靈光一閃之下的巧合而已。然而隨著那棵大樹轟然倒地，葉浩眼中的疑惑之色，便變的分明起來。那棵樹，兩個人都合抱不了，又是木質堅硬的樹種。以葉陽力元三重初期的實力，加上摧心掌掌法的加成，想要一掌摧毀這棵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葉浩快步走近栽倒的大樹旁，看了一眼後，臉上的疑惑之色，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震驚。
倒地的大樹，被摧心掌劈中的地方，內部已經被蛀蟲蛀空近三分之一。葉陽那一掌劈出，巧妙地選擇了一個最薄弱的點，以摧心掌的勁力，破壞樹幹內部，從而一掌劈斷這棵大樹。這棵樹的樹皮，幾乎完好無損，若不是仔細觀察，完全看不到樹皮上的蟲孔。然而葉陽，卻是在演練摧心掌的時候，敏銳地觀察到了這一點。
對於高強的武者來說，修為和武技所決定的，只是他實力的下限。悟性、觀察能力、判斷能力、應變能力等的加成，決定了他的上限。武者之間的對決，並不完全是硬實力之間的碰撞，而是綜合素質的比拚。以弱勝強，以寡敵眾的神話，每個時代都在上演。葉陽的這最後一掌，體現的，正是他超強的觀察應變能力與對於武技實戰運用的極高悟性。
「難道是激活的血脈，徹底改造了葉陽的體質與智慧嗎？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想到這一點，葉浩的心，在胸腔內劇烈跳動起來。
葉陽看出來父親在想什麼，微微笑了笑。對於一個身經上千次生死搏殺的人來說，表現出這種技巧，只不過是小菜一碟而已。然而對於葉浩來說，這已經是足以令他狂喜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