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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九章 黃巾(九) 文 / 方士

    更新時間:2012-09-17

    張飛腦海裡出現的想法就是:這個士兵在撒謊!也無怪乎張飛如此想,這半個月打得黃巾都不敢出城了,更不用說盧植想來用兵很穩,更是提前做好了防火防水的準備,河流的上游不時地安排斥候偵查,可是斥候回報卻說一點異常都沒有!張飛瞪大了眼,難道蛾賊會飛,偷跑到斥候的偵查範圍之外?

    但眼前的景象卻生生的給了張飛一個震撼,也讓他暫時無法胡想了——滔天的巨浪迎面撲了過來,沒有見過海的人永遠不知道巨浪有多高。張飛的眼裡全是波濤的藍色,握著蛇矛的手一時間竟然鬆了鬆。張飛的大腦此時當機了,並沒有意識到這其中有許多不妥的地方,比如這浪竟然比他手裡的蛇矛還要高出不少,這浪來得如此詭異,河流離著這裡有些遠……

    一陣巨力襲來,兩條腿沒有站住,嘴裡嗆了一下,張飛終於意識到這水似乎是真的,至於嘴裡淡淡的血腥味被張飛下意識忽略了……

    張飛怒喝了一聲,渾身浮起了氣,只不過同樣都是黑色的氣,張飛身後的背影裡彷彿倒映著颶風。人力終究是不能和天力抗衡,張飛只是藉著那口氣而使自己的行動更方便了些,倚著大石停了下來。

    此時所有的火已然熄滅了,無窮無盡的黑暗彷彿在張著大口吞噬著一切。士兵在哭嚎著,咒罵著,黑暗帶來了孤獨,但更多的是帶來了恐懼。盧植在劉備關羽的幫助下,也算是安穩了下來,雖說看不見對方,但手裡傳來的熱氣告訴他們是在一起的。此時此刻,整個戰場裡不是「瞎子」的就那麼幾個,不幸的是,盧植就是其中一員,他不是武人,沒有「殺氣」。

    關羽提了聲,說:「大家不要驚慌,手把手拉住,天快亮了,蛾賊的妖術持續不了太久!」關羽的聲似乎不是很大,但此時此刻大部分人在噪雜的環境下卻聽得清清楚楚。很快,漢人的士卒算是穩定了下來。

    盧植皺著眉毛,說道:「我知道現在也搞不清,張角到底要幹什麼!」劉備說:「難道不是用陣法把我們困起來,然後水攻麼?」盧植笑了笑說:「水攻?雖然我現在看不見了,可是之前有光的時候,我可是看得很清楚,這水就連困陣的巨石都推不動,就更不用說把我們幾萬人給衝垮了。看似浪很高,但這股衝力似乎有些怪異。」劉備說:「說起來也真是怪了,黃巾從哪掘的口子?這麼多水,這附近可全是平原,真淹了咱們他們去那裡躲水?」

    盧植意味深長的說:「這恐怕是張逆又一個妖術了,先不說河遠在在二十里之外,就算是黃巾攔了上游也不會是這樣,畢竟河面上的冰早已經化了!這是妖術!」劉備說:「可是這股巨力,嘴裡的水可不是假的,火把也全滅了啊!」盧植說:「是全滅了,但玄德你注意到了沒有,所有的這一切全是你的感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玄德你好好看一看周圍,士兵有幾個是被淹死的?」劉備一愣,借助自身的紫氣與關羽的青氣勉強看看,果然,甚至有些在水底很狼狽的士兵正在掙扎,劉備彷彿是發現了其中的關竅,大喜……

    廣宗黃巾祭壇,案几上的香僅剩了三分之一,不過香點燃速度很慢就是了。張角睜開了眼,笑瞇瞇的看著兩個後輩,他曾經想過讓張寧嫁給張白騎,不過張白騎張寧都反對,張角也就不了了之。張白騎和張寧都睜開了眼睛,雖說臉色依舊慘白,不過那是傷了本源,不好好的修養上一陣是好不了的,更不用說因為施術而損的陽壽……

    張白騎說道:「師傅!我不明白,事到如今為什麼您寧願多施幻術也不下狠手?」張角先是歎道:「褚飛燕那小子沒有按照原來的計劃來,我也只能再加點料了。」

    張角隨後意味深長地說:「你們也隨我學道多年,自然是知道,用道術殺人,無論借助多少東西,安排得多麼周密,反噬是極重的,輕則修養十天半月,重則瞬時即死。但你們知道麼,有些道術即使是殺人,老天也會睜隻眼閉只眼的。」張白騎與張寧睜大了眼,滿臉的不可思議。

    張角說:「當然,沒有純粹的術不引起反噬,只是反噬的結果會輕了不少,當然選術的時機以及對人心猜度就很重要。比如說今晚,寧兒的術需要鮮血死人,而白騎你的術只能困人,若寧兒的術到時發作反而效果差了不少。我用了幻術,雖說沒有什麼殺傷,但是用術的時機就很值得考量了。」

    張角看了看兩人,然後凝重的說道:「我之所以用幻術,除了能讓漢軍恐懼外,更多的是準備寧兒的術。」張寧說:「爹爹說笑了,幻術有沒有什麼殺傷力,更多的也就是在宣揚教義時用的。」張角說:「寧兒,沒有垃圾的術,只有不會施術的人。幻術確實無法殺人,但人是可以自殺的!」張白騎和張寧說:「自殺?」張角說:「如果你感覺洪水把你淹沒了,無法呼吸了,渾身僵硬了,然後呢?」張寧張白騎若有所悟。張角又說:「施術的時候不僅要欺人還要欺天!你用出裝神弄鬼的術把人活生生的嚇死,自然是不會逃掉天道的懲罰,但對象是被現生生的的自然現象而嚇死呢?被自己的恐懼而殺死,當然是沒什麼問題了。幻術的最高真諦,你們記住,是真中有假假裡有真!」張角瞇起了眼睛,不管那兩個苦苦思索的後輩,有些學問,還是自己悟出的才能吃透,師傅只是領進門罷了。

    石陣中,在劉備的囑咐下,關羽的安撫軍心稍微起了點作用,當然還是有人被「嚇」死了。盧植有些想不通,難道這不是幻術,但那些破綻又如何解釋,可如果說是幻術,死了人又如何解釋,難道,黃巾真有「大無畏」的精神,用「上師」的性命來換幾個小卒,怎麼算都是對黃巾來說都是很不划算的。

    洪水退了下去,似乎那一刻鐘僅是和眾人打了個招呼。漢軍大多倚著大石,發出陣陣的高呼聲——能活著,真好!歡呼過後,當想到先前聽到的慘呼聲,士卒們又沉下了心,甚至有的士卒儘管是看不見也伸著手在地上胡亂的摸索,即使是僅有一點希望,他們也不希望這個泡沫碎了。

    士兵的心很累,很多人喘著粗氣,剛才那陣洪水似乎耗光了他們的力氣。只是剛放鬆不久,心裡又繃起來了!石頭動了動,但這不是主要的,糟糕的是,從背後傳來了亮光以及燙燒的感覺!

    不少人趕忙離開了石塊,藉著火光看清了周圍,相互拉著的手也鬆開了。有跑掉的自然有跑不掉的,他們痛苦著,慘嚎著,翻滾著,只是身上的火始終是撲不滅。陣陣的肉香傳到了其他人的鼻中,只是肚中有些飢餓的士兵此時卻是想嘔吐。終於有個人不再掙扎,渾身都是火焰,朱雀展了展翅膀,燃燒得更大了。如果此時張角把幻陣撤去,就會發現那人其實渾身上下都好好的,唯一不和諧的僅僅是臉部的表情。世間中最大的敵人其實還是自己,本就心力交瘁的士兵受到了這一「擊」,還是恨恨的離開了這個人世!

    「妖術!這是妖術!」盧植恨恨的揮舞著拳頭,但除了讓士兵遠離大石卻沒有什麼好辦法。火並不是在石根處點燃的,而是離地三尺處憑空點燃的,剛剛好圍繞了大石一圈。火焰雖沒有燃料,但卻燒的格外的妖艷,甚至在外圍可以看見不自然的藍色,彷彿在向眾人揮手。還沒等盧植吸口涼氣,就見到在大石的根處的土地似乎是動了動。眾人擦了擦眼睛,隨後又驚訝了起來,卻見得一個個草人從地裡掙扎地爬了出來。草人渾身大體上是土黃、青綠色也有些淡淡的紅色,令人奇怪的是,這些草人的顏色不是統一,的活像個大雜燴,尤其是暗紅色有些顯眼。草人似乎不怕火焰,雙手的部位演變成個大球,雖說草很鬆散,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如果被這個球打中,下場一定很淒慘!

    漢軍雖然心裡害怕,但這一晚上發生奇怪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他們認定了草人就是妖法變得,儘管沒有讀書,草畏火這個常識還是懂的。搞笑的是,此時戰場裡最鎮定的大概是劉備所帶的義勇兵了,他們在薊州見識過類似的妖法,接受的能力強些。至於正規軍,士氣已經是快落到了冰點。盧植此時苦笑了一下,原本不受重視的士卒,此時竟然成為他最大的資本,今天晚上,不好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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