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七章 雙簧,預謀 文 / 壺山石
未幾,周榮登出現在門口,抱拳道:「博奇真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尚乞贖罪,贖罪啊。」
鄭博奇拱手回禮道:「榮登真人親迎,實在是太客氣了。」
周榮登哈哈笑道:「道兄說的哪裡話,您可是請也請不來的貴客,今日登門,實在是榮登的榮幸,還請真人移步,裡面說話,裡面說話。」說著,稽手讓客。
看周榮登著實有禮,鄭博奇心下稍霽,拱手道:「叨擾,叨擾。」隨著周榮登進了別院居所。
當下分賓主坐下,自有服侍之人上了茶水,當下兩人喝茶閒聊。
略聊了幾句,鄭博奇問道:「今日多虧了道兄門下施以援手,惠袍方能保住性命修為,不知賢侄可在,可否請出來見上一面,也容本座當面致謝。」
周榮登哈哈笑道:「博奇真人客氣了,你我雖然宗派不同,但同屬道門一脈,仗義援手本是分內之事,何談一個謝字。」
又說道:「我這徒孫,人是極聰明伶俐的,就是不愛修行;人也散淡,無甚上心之事,只是貪戀各處景致風光,一天到晚的到處閒逛,說來今日惠袍賢侄受傷被罰一事,和他也脫不了干係,中午回來之後便被我禁足在家,貴宗對惠袍賢侄的處罰下來之後,宗主急招,估計這會兒正訓斥著呢。」
鄭博奇訝然道:「這可如何使得,惠袍陪伴貴客出遊,本是分內之舉,至於與人動手受傷,也是這小畜生自己心性修為不夠,自取其辱,如何便能怪罪到賢侄身上?若是因了此事讓離邪賢侄受了委屈,卻是我玄武山一脈的罪過了。不妥不妥,我這就過去拜見司徒宗主,無論如何得為離邪賢侄求個情。」說著,站起身來,便欲離去。
周榮登自是阻攔,便在此刻,外面來報:「司徒宗主來了。」
兩位真人一聽是司徒天誠親臨,便欲迎出門去,卻見司徒天誠鐵青著臉走來,後面周離邪垂首跟著,看那蔫頭耷腦的架勢,似乎受了不小的訓斥。
司徒天誠在門外,一眼看見正欲出迎的周榮登,張口便斥道:「周山主,你帶的好徒孫。」
周榮登一躬身,不敢分辯。
司徒天誠大步進門,看見鄭博奇也在,不由一愣,立刻換了笑容,微微一拱手,道:「原來博奇真人也在;失禮,失禮。」
鄭博奇拱手回禮道:「司徒宗主有禮,博奇冒昧了。」
司徒天誠呵呵一笑,說道:「博奇道兄稍待。」說著,自顧自往主位上坐了,盯著周榮登,訓斥道:「我等遠來是客,便當安分守己;你倒好,縱容門下到處亂走,惹是生非;今日居然惹出這等禍事來,你自己說,我該如何處置?」
周榮登張了張嘴剛想說話,鄭博奇一拱手,說道:「司徒宗主息怒,且容在下一言。」
司徒天誠聞言,微笑道:「博奇真人有話但講無妨,呃,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看博奇真人坐了,接著說道:「只是今日之事,實是因我宗弟子而起,本座本欲處罰了這不肖弟子,再親往玄武山向真人賠罪,並看望惠袍賢侄,實不曾想真人已經在此,真人但有所命,天誠無有不從。」轉而向周離邪喝道:「還不過來向博奇真人賠罪,聽候真人處置!」
周離邪「哦」了一聲,走到博奇真人前面,雙膝一曲,跪倒在地,口中說道:「弟子孟浪無行,累得惠袍師兄身受重傷,真人有何處罰,但請吩咐,弟子無有不從。」
鄭博奇微俯身,將周離邪扶起,笑道:「起來,起來,我此來確實是為賢侄而來,不過卻不是問罪,而是感謝啊。」
周離邪站起身來,一臉驚訝地看著鄭博奇,鄭博奇此時方看清周離邪的容貌,心下暗喝一聲彩:「好俊俏的娃娃。」
鄭博奇向司徒天誠和周榮登拱了拱手,說道:「惠袍這個小畜生我知之甚深,心性不寧,修為不高,卻目中無人狂妄的很;這小畜生早年間曾與青龍山趙毅有過衝突,吃了不小的虧,一直耿耿於懷。今日兩人遇上,便是賢侄不在場,這小畜生肯定也會安耐不住,賢侄只是恰逢其會而已,何談因賢侄而起。」
司徒天誠「哦」了一聲,微微點頭,不再言語。
鄭博奇看司徒天誠的模樣,分明是似信非信;袍袖輕動,一把描金小扇便出現在手中。鄭博奇笑道:「為了我那不肖弟子,累得賢侄不但耗費了一顆上等丹藥,便連扇子也毀了,我玄武山也沒有什麼貴重之物,這件小玩意,便贈予賢侄把玩。」
周離邪不接,看看周榮登,又看看天誠真人,見兩位真人微微頜首,才接過扇子,口中謝道:「謝過真人。」鄭博奇捋著鬍鬚,笑著微微頜首。
鄭博奇將扇子打開,只覺有異香撲鼻,觸手冰涼。正賞玩間,周榮登抽了抽鼻子,說道:「邪兒,扇子拿過來我看看。」
周離邪遞過折扇,周榮登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這扇,是天蠶絲織就的扇面,千年烏沉木做就的扇骨,便是那個小小的扇墜,也是五百年以上的琥珀。
天蠶絲堅韌無比,不懼水火,且天生冰涼入骨,最適於清火靜心,千年烏沉木其堅逾鋼,又是不可多得的寧心安神的佳品,琥珀兼有醒神開竅的作用;這幾樣物事,無一不是難得一見的上等之物,集於此扇之上,用之於防身,便是一件利器;用之於修煉,只需將其置於身側,便能起事半功倍之效。
這禮物著實有些貴重了,周榮登說道:「道兄這禮物,忒貴重了,邪兒何德何能,怕是當不起啊。」
鄭博奇微微一哂,道:「道兄無需介意,此物不過區區身外之物,和賢侄救得惠袍性命相比,著實不算什麼。收起來做個賞玩之物便可,無需掛懷,無需掛懷。」
當下眾人呵呵一笑,周離邪歡天喜地的收了扇子,告罪一聲,自回房去了,這邊房內便留下了司徒天誠、周榮登和鄭博奇三人。
鄭博奇這貴重的禮物一出,房間內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鄭博奇登門致謝,自然多有好話;周榮登和司徒天誠有意結好,話語間便多曲意,當下一番閒談,可謂賓主盡歡。
正聊得得趣,周榮登忽然問道:「博奇道兄,貴宗廣宇真人入金丹七轉有將近十七年了吧?」
鄭博奇點點頭,說道:「是啊,今年剛好十七年。」話一說完,忽然感覺周榮登話裡有話,心下不免警惕,淡淡問道:「周真人這是何意?」
司徒天誠接口笑道:「廣宇真人人金丹七轉倒是比我早了七年。這麼說,再過三年廣宇真人便要入聖地了,以廣宇真人的仙緣,九轉飛昇指日可待,真是可喜可賀啊。」
司徒天誠的話似有意似無意,隱隱觸動了鄭博奇的心思,不過這心思不方便對人言,尤其是對宗外之人而言,只好應和著乾笑了幾聲。
周榮登似乎若有所思自言自語的樣子說道:「若是廣宇真人入了聖地,那麼乾元宗豈不是要換個新的宗主了?」
周榮登此話一出,司徒天誠仿若恍然大悟道:「是啊,是啊,我倒是沒想到這一出呢。」當下兩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鄭博奇的身上。
周榮登這話,著實切在了他的要害之上了,鄭博奇的面皮便有些發青,看兩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勉強笑了笑,卻是尷尬的不行。
周榮登拱手向司徒天誠說道:「宗主,若是乾元宗要換新宗主,那可是這些年來修真界的頭等大事,本宗到時是要登門道賀的,這賀禮可得早作準備啊。」
司徒天誠笑道:「那是自然。」笑意一收,擔心地說道:「只是不知道乾元宗是哪位真人接任宗主,這事先也無任何風聲,倒叫人不好琢磨。」
這話誰也不好接口,當下場面便有些冷寂下來,鄭博奇本來便已如坐針氈,逮著這個機會,便想出聲告辭。這時候司徒天誠卻是開口說道:「按照我天一宗和乾元宗的舊例,繼任宗主的人選必定是從山主中挑選,廣宇真人長於守成,估摸著不會壞了這個規矩。」
周榮登點點頭,立時接口道:「乾元宗有資格接任宗主大位的,只有青龍、玄武、朱雀、白虎四山山主。」
「兩位真人是何用意?」鄭博奇騰地站了起來,陡然插話,神情嚴厲,語氣冰寒。
鄭博奇不是傻子,那兩位一唱一和,視自己如無物般演雙簧,不用問,便知必有居心;乾元宗宗內之事,豈容他人置喙?所以,鄭博奇當場便發作了。
五轉金丹一怒,自有威勢外顯,房間裡的空氣頓時冰寒肅殺,沉重的猶如要凝固起來。
司徒天誠若無其事的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看了鄭博奇一眼,不見任何動作,只微微一笑,房間內便如同春風化凍般有暖流蕩起,將鄭博奇的威勢化解的無形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