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二章 爭雷 文 / 壺山石
如雲般的旗面遮在司徒天誠和劫雲之間,旗面起伏蕩漾,竟似大海一般。
這旗既未攻擊司徒天誠,亦未試圖挑戰代表天地之威的劫雲,它橫亙在兩者之間,流露的氣息是那般平和與深邃。
因為平和所以沒有攻擊之力,自然不會引動攻擊;因為深邃所以能包容一切,司徒天誠的六轉金丹氣息,自旗面展開之後,便被這浩瀚如海的旗面牽引和吸收,自然無法溢出旗面之外。
氣息不能外放,劫雲自然感應不到自己的氣息;雖然短時間內劫雲依然還會存在,但天曉得什麼時候便會散去?因此司徒天誠心中著急萬分。
司徒天誠獨臂一抬,「哧」地一聲,一道金色劍芒噴吐而出,擊向十丈之外的趙毅。
趙毅乃是持旗之人,若是能瞬間殺了他,這旗便為無主之物,不但不能阻住自己的雷劫,便是他天一宗,也更添了一件宗門至寶。
司徒天誠獨臂剛抬,趙毅手中旗桿略動,靠旗桿一邊的旗面便如陰雲般壓了下來;劍芒行不過五丈,便被旗面壓住,越壓越低,再行兩丈,消於無形。
這旗面,竟然如同大海一般有包容吸納之力。
擊殺趙毅不成的司徒天誠身形一動,急速向南飄飛;自己若是能脫開得勝旗的籠罩範圍,自然不受遮蔽。
然而僅僅兩息,司徒天誠便停了下來。
氣機牽引之下,得勝旗也跟著自己飄飛,連帶著趙毅也是飛速的移動;而移動的速度,與自己是一樣的;這般情形,竟似是自己拉著得勝旗在趕路一般。
放棄了脫離得勝旗籠罩的司徒天誠手向天舉起,一道金色劍芒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噴吐而出,直擊得勝旗中心。
既然這聯繫是被得勝旗隔斷,既然直接擊殺趙毅不成,既然無法脫出旗面的遮蔽範圍;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擊破得勝旗;只要旗一破,哪怕只破一個小洞,劫雷便能感應到自己的氣息,這已經醞釀成型的劫雷自然便降下來了。
聚力與一點,以點破面,乃是破此遮蔽法門的不二之理。
普天之下,估計不會有第二個人,如司徒天誠這般著急著挨雷劈了。
劍芒一觸旗面,旗面頓時一陣翻湧,這全力的一擊便化解了開來。
這一擊雖然被化解,但司徒天誠眼角的餘光分明看見,手持得勝旗的趙毅臉上微微有些發白。
司徒天誠心中暗喜,瞬息之間連出二十五道劍芒,每一劍均擊於同一個點;一時間,破空之聲大作。
得勝旗的旗面在司徒天誠連續擊刺之下起伏翻滾,猶如怒海狂濤。
「噗」地一聲,趙毅吐出一口血來。
司徒天誠心中大喜,這二十五擊,雖然消耗了他近半的真元,但是卻帶來了對趙毅的傷害。
正欲再行擊刺,眼角一亮,卻看見趙毅的腦後忽然閃出一朵五色雪蓮,這雪蓮雖然有些虛幻,流轉不停的五種顏色卻是分外明亮,透露著不屈的戰意!
這是要拚命了!司徒心中這般想著,掌中劍芒卻是毫不停歇,又是一劍狠狠刺在了旗面之上。
「噗」地一聲,趙毅再吐一口血。
……
連續五擊,趙毅連吐五口血。
這得勝旗旗面雖然有卸力吸納的作用,然而司徒天誠何許人也?六轉金丹全力之擊豈同尋常?這每一擊,必然有一部分會落到實處,同時連帶著趙毅的本體受到攻擊。而趙毅面對著司徒天誠近乎狂暴的連擊,卻因為顧忌天上將發未發的劫雷,而無法發動攻擊。
因為這番動作,說來繁複,卻是只有幾息時間;不說天上的劫雲未散,便是那炫目至極、垂而欲落的劫雷,也未曾黯淡半分。
司徒天誠心中清楚,天上劫雲未散,趙毅便不敢撤了此旗;然而這旗每多遮一秒,消耗便更多一分。
司徒天誠只需連續不停的發動攻擊,終能將趙毅耗死。
手一翻,一瓶丹藥拋入嘴中,瞬間落腹;這般全力的猛擊三十下,之前連渡六道雷劫的司徒天誠,真元消耗也是十分巨大;若是繼續攻擊,或許能夠殺了趙毅,但是接下來七轉劫雷瞬間而至的最後一擊,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承受了。
心中已有把握的司徒天誠要的不僅僅是殺死趙毅,他還要在殺死敵人之後,順利渡過雷劫,重新站上七轉金丹。
懸於趙毅頭上愈發黯淡的五色雪蓮得此喘息之機,滴溜溜一轉,一道淡淡的光華斜射而出,瞬間就接上了天上將落未落的劫雷。
是的,趙毅之前大耗元力,強破天一宗七位長老組成的北斗七星劍陣,然後又不惜吐血,將自己體內的真元幾乎耗盡,等的便是這一刻。
趙毅要憑著自己對雷電的親和,以自己幾乎已經空了的身體,收了劫雷。
收雷,趙毅之前做過一次,而且收的是雷晶之王,七轉劫雷的最後一擊所擁有的雷元,不可能有雷晶之王那般浩大。但是最關鍵的是,雷晶是主動迎合而且漸進被收的,而這劫雷具有攻擊性的,若是整個的劫雷瞬間湧入趙毅體內,那也是趙毅無法承受的;所以趙毅必須小小心心,絕對不能引動因為找不到目標,而顯得有些暴躁的劫雷攻擊自己。
只見雪蓮淡淡的光華一觸劫雷,一絲閃爍著的雷電便被分了出來,瞬間注入了雪蓮之中;那雪蓮微微一閃,略略明亮起來,轉動也微微快了一分,便是那道連接著劫雷的光華也是亮了少許。
一絲閃電注入,自然便有第二絲到來,只是瞬息之間,劫雷中的閃電便如同溪流注於汪洋一般,潺潺而下。
雪蓮五色光華閃動愈速,轉動更是加快,連接兩者之間的光華越加明亮,原先因為連續吐血而蒼白的面色也紅潤起來。
司徒天誠服藥的同時,並未放鬆對趙毅的關注,對於趙毅居然能想出用得勝旗遮掩自己的氣息,以阻止自己渡劫的趙毅,司徒天誠心中已然忌憚不已;鬼才知道他還能不能整出別的什麼花樣來?
一見趙毅的本命元神斜斜放出光華,司徒天誠心中震驚莫名,那可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劫雷啊?難道趙毅能收取雷力為其所用?難道之前傳言的,自己嗤之以鼻的「雷神」之說乃是真的?
自古所傳,雷電為天地間至陽至正之物,只能為天地所有,若是冒犯,一切生物均將為其所滅;這趙毅居然能收取雷電之力,這豈不是太顛覆了?
然而自己所看見的一切正向自己做出說明,自古以來所言的,不一定便是正確的,那趙毅不是正在收取雷電嘛?
眼看著光華中所傳的雷電越來越快,趙毅的本命元神越來越亮,司徒天誠完全可以想像,不需多長時間,趙毅便能將自己的七轉劫雷收取的一乾二淨;那自己這雷劫還如何去渡?
繼續攻擊得勝旗以消耗趙毅的真元?司徒天誠用膝蓋也能想到,自己的每一擊,確確實實能夠達到這樣的目的,然而此時趙毅與劫雷之間的聯繫已成,自己的每一次擊,每一次對趙毅真元的消耗,只能更加加速趙毅對劫雷的吸收。
這是多麼詭異的事情啊!
所有人均避之不及的雷電,兩個人居然在拚命的爭搶,這算不算千古奇談?
用自己的劫雷逼死自己,這事情,得有多衰?司徒天誠心中哭笑不得。
眼下的狀況已然容不得司徒天誠多想了。
一咬牙,司徒天誠臉上現出獰厲之色,伸手之間,手上出現了一封猶如書信般大小和樣式的符文。
這符文乃是天一宗歷代宗主的保命之物,只有一份,用了便再也沒了。
當此山窮水盡的生死關頭,司徒天誠已經顧不得考慮這些了,隨著手掌上火光閃動,那符文瞬間被燃燒,化作一股青煙。
那青煙飄渺而上,在司徒天誠的注視下,在趙毅詫異的目光中,無視得勝旗,無視天空瓢潑而下的暴雨,無視翻滾奔騰的劫雲,裊裊而上,直達九天。
……
自回到九天仙山大殿之後,姬考一直沒有心情為南方諸天的仙人們講經論道,一直靜靜的閉關清修。
這符文燃燒所化的青煙,只是須臾便到了仙山大殿。
靜靜盤坐與雲床上的姬考,自然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這個情況,睜開眼來,光芒微一流轉,目光越過虛空,便看到了趙毅和司徒天誠爭奪劫雷的場面。
一見到得勝旗,姬考驚訝道:「下界居然有人能使得趙天極這匹夫的戰旗?」
再見到這旗是持在趙毅手上,姬考的嘴角便忍不住抽了抽,歎道:「難怪!」微微搖頭,說道:「以你的修為,能護得住這旗麼?」
又見發出符文之人,姬考以道尊之尊,數萬年修煉而成的心性,都忍不住輕輕罵了一句:「廢物!」
微微猶疑,有些不確定地自言自語道:「此乃萬餘年前的因果,應該不算無故干涉下界吧?」卻是姬考想到了女媧娘娘的警告,故而有些猶豫。
心中急速盤算,瞬息之間閃過無數念頭,姬考的嘴角微微一翹,冠玉般的臉上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輕聲言道:「下有所求,上必應之,何況乃是了卻萬餘年前的因果,卻是無妨的。」
言畢,輕輕闔上了雙眼,而那道剛剛來到九天仙山大殿的青煙,忽然消失,卻是出現在了那七轉劫雲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