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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一念之隔 文 / 枯籐千妖

    樓心寧同歸於盡的決然落到了眾人的眼裡,除了徽陽和毓意心裡稍稍有數,其他人心頭詫異之外,更多的是難以理解。

    衛湄兒困惑地眨眨眼睛,壓低下來的好奇再次升騰。即使有人挾持樓心寧,她未必沒有逃離虎口的希望啊,怎麼就巴巴地往前送死,難道裡面有不為人知的隱秘,還是說有人暗地裡逼迫她如此?

    昭初沒有衛湄兒想得複雜,只是覺得事發突然,讓人措手不及,令她的心難掩迷茫,望向樓心寧的視線裡面摻雜了些許的複雜。她見樓心寧依舊決絕,堅持送死的模樣,不由連忙轉過視線,不忍繼續看下去。此時此刻,她心裡竟隱隱地有些不忍,雖明知樓心寧和徽陽交好,可當人真的要在自己面前付出性命時,任誰都會於心不忍的吧!

    毓意在心底歎氣,為了那種事情付出年輕的性命值得嗎?她不懂權勢的好處,她現在接手楊家的事和往後接管風月城,僅僅因為其中有自己要保護的人。如若不然,她倒是希望自己可以遠離塵囂,去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這也是她一直為之奮鬥的理想。

    「心寧,你不要做傻事。他,不會怪我們的。你放心,這些事情不會牽扯到你。」徽陽心中始終不忍心,她面對的終歸是相處了十餘年的朋友,又有誰能做到熟視無睹,將活生生的人命輕易地放棄。

    「徽陽。我不悔!」樓心寧聽到徽陽充滿不捨的聲音,心頭不免閃過絲悸動,可嘴角泛出的笑意如斯淒涼,令旁邊的紅梅亦染上黯淡。

    她睜開閉上的眼睛,曾經忘記的許多細碎畫面,卻這般清晰地浮上心頭,像是在鼓勵她活下去。她本來已經準備好趕快離開人世。但當她觸碰到匕首刀鋒上的寒冷時,仍有著對世間支零破碎的眷戀。

    幾許歎息滑過心頭,說得怎樣多亦罷,今時今日她的性命其實早掌握在他人的手中。如果她僥倖得活下來,那些人同樣不會放過她。與其到時候痛苦地受折磨,倒不如走得清靜些,只是要對不起徽陽。

    憶及以往兩人相處的場景,樓心寧的心間添了不少的感念。過去說好一同走下去的美好幻想,怕是兌現不了了。她唯有希望,徽陽可以勇敢地擔任起屬於她的那份責任。完成與生俱來的使命!

    「不要,不要……」

    徽陽不顧一切地嚎啕大哭。俏臉上劃過恨意。她試圖想要衝上前去,將樓心寧安全地救下。然而清醒的理智,偏偏該死的告誡著她,提醒她不能輕舉妄動。否則的話極有可能功虧一簣。

    說到底,生與死的距離,也不過只是一念之隔。

    只要樓心寧奮力反抗,說不定能逃離那人的鉗制。但她一動不動,穩如泰山。幾乎放棄了求生的希望。她的逃離之心在見到徽陽趕到的那一刻起,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實清楚地提醒她沒有選擇。

    然而更加悲哀的是她想要用盡全力把匕首往脖子上割得再近一些。但她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倒在了最後一步,不敢對自己果斷殘忍!

    她無奈地扯起一抹嘲諷的笑,說什麼不悔呢!她明明捨不得自己的性命,何必說得這般大義凜然的樣子,博取外人的同情?

    做人做到她這個份上,實在太過於失敗,怪不得她成不了大事!

    不!不能拖延下去,還有楊毓意在她們身邊,若是讓她瞧出端倪,那麼事情就會變得愈發一發不可收拾。既然如此,死之一字!

    就在樓心寧要使勁衝上去,將匕首割向脖子,千鈞一髮之際。

    一道似風般的身影巧妙地避開眾人的防備,陡地衝上前,而他手裡握得短刀狠狠地刺入挾持樓心寧的那人心窩,令他由於劇痛無可遏制地鬆下了手中的匕首,同時也放開了樓心寧,讓她重新獲得了自由。

    「咳咳,咳咳!」猛地讓人放開,樓心寧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她心神一鬆,同樣讓風一下子灌進自己的喉嚨,狼狽地劇烈咳嗽起來。

    樓心寧顧不得劫後餘生的欣然,更多的是對來救她者敏銳的警覺,一份特殊的防範。她知道除了能自救之外,這些在場的女人沒有人擁有那樣的身手,將她又快速又準確地救下。因此突然冒出來的人究竟是誰,把她就下來有什麼目的,就連徽陽都不敢這樣輕舉妄動。

    不管如何,看到樓心寧平安地讓人救下,眾人堵在心口的氣總算是一鬆,沒來由地露出幾分和善的笑意。哪怕連一向不待見他人的衛湄兒,也是連連地拍著胸,抹著額際冒出來的冷汗。

    徽陽的目光先是略略掃過救下樓心寧的人,爾後連忙衝上去把癱倒在地的樓心寧扶起,滿是關切地詢問著她的身體狀況。

    救人者並未貪戀下面可能的賞賜,他沉穩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某處,隨即轉身向寒梅居的高牆翻去,一如剛才莫名其妙地出現。

    來無影去無蹤,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其它,仿若這次救人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舉手之勞而已。

    可若是舉手之勞,又何必把人給殺了?

    先前挾持樓心寧的人,此刻不甘地仰躺在地上,眼睛睜得老大,瞳孔卻是緩慢地擴散。他像是極度悔恨地拼盡全力瞪視樓心寧,裡面含著的怨念、惡毒之意,足以讓這片天地燃起另外的風暴。

    「你……我不甘心啊……噗!」鮮血從他的口中不斷溢出,染紅了他糾纏的長髮。黑與紅,宛如兩個不同的極端,令人生生地駭然。

    興許他未說完的話不止這些,但他可以說出口的只有這些,而心中未說完的話遺憾地帶到他將來要去的地方,隨風飄散。

    看到有人如此淒慘地死在自己的面前,衛湄兒和昭初的心頭止不住的犯噁心,心念一動便捂著嘴巴乾嘔起來。她們起先因樓心寧逃生的喜悅被沖的無影無蹤,殘留在心間僅剩無盡的厭惡。

    同其他人的反應不同,毓意的面容很平靜,平靜得近乎詭異。

    自打突然救人者出現,她就明白發生在這裡的事將會讓人抹得一乾二淨。所以挾持樓心寧的人必須得死,她阻止不了,同樣不能阻止。

    但她不是一點兒收穫都沒有,至少她清楚了徽陽的目的。

    或許這寒梅居相聚就是徽陽用來拉攏世家小姐,順便用來警告她的手段吧!只可惜沒有等徽陽真正使出她的警示手段,居然提前發生了這樣的一件事,陰差陽錯地令她恍然大悟,也對她交往的人上了心。

    她暗暗地收回停留在冰冷屍體上的視線,餘光輕輕地瞥過相擁哭泣的樓心寧和徽陽。心底的歎息聲漸響,讓她隱去了那份不捨。

    自古皇權路就是修羅路,想要到達世人祈盼的高峰,付出的艱辛努力就要比別人更多。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地成功,哪怕是這些所謂的犧牲,亦不過是利慾熏心者美名其曰地為成功鋪路。

    弄懂很多事,毓意的心神疲憊。她緩步走到相擁兩人的跟前,語氣已然恢復往常的從容:「心寧姐姐,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聽到毓意關切的問話,樓心寧不僅未感到絲毫的暖意,反而在心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無聲地提醒著她什麼。

    「既然沒事,徽陽郡主不如把心寧姐姐送回去休息吧!這裡的東西,瞧著礙眼,不利於心寧姐姐心神的安寧。還有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聚會商量的事情就放在下次好了。總歸,來日方長!」毓意實在不想繼續呆下去,她可以猜到假使沒有發生這件事,那等待她的事情絕對很殘忍。反正聚會的目的她已經弄清,繼續呆下去多惹煩惱。

    衛湄兒正有和毓意同樣的心思,任誰看到殺人的事情,再好的心情也會跑得煙消雲散。於是她根本懶得客氣,斂斂衣裝,不耐煩地告辭道:「反正我們留下來幫不了什麼忙,徽陽你仔細點兒照顧好姐妹吧!我們先走了,回去得弄些柚子水擦身體。哎,真是晦氣!」

    「對啊,對啊!我們先走了,你一個人慢慢弄。」昭初有些魂不守舍,沒從剛才發生的血案裡面回過神。她克制不住顫抖地轉過身,任由婢子全力攙扶著自己,巴不得早點兒逃離。

    徽陽知道自己無法挽回眼前的三個人,不由地懊惱,但眼下最重要的仍是心寧的身體。她略路思索後,客套道:「真是不好意思,掃了你們的雅興。下次我再相邀你們,來人啊,送三位回去!」

    「徽陽……」樓心寧不贊同地擰起眉,即使需要放人回去,那楊毓意亦不應該走。要是她離開,她們精心佈置的東西豈不是白費?

    「心寧,你身體弱,不需要操心她們!」徽陽的眼裡極快地閃過一層意思,攙扶著樓心寧的手稍稍用力,告訴她不能輕舉妄動。

    樓心寧吃疼地咬了下唇,當然曉得如今的局面只能這麼做。她提了口氣,沖漸漸離去的三個背影道:「這次是心寧的不是,下次絕對不會掃各位的雅興,還請你們不要介意。」

    花費力氣的喊聲,若有若無地傳入三人的耳中,留下心頭的不適。

    毓意唇角上揚,但笑不語。

    下次,怎麼還有下次呢!

    經歷過這次的事情,除非她把前因後果打聽清楚,要不然她肯定不會踏入寒梅居一步。

    人心撥測,說的便是她面臨的局面吧!

    陽錦城到底還有多少暗潮湧動,當今聖上又掌握得了多少,抑或者知曉甚早可惜不敢動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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