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7】 金磚大爆裂 文 / 每音十流術
至於先前幾槍的威脅，他們在從眾心理的安慰下，完全拋諸了腦後。
米勒和斐裡曼特等人從來不把這些華人民眾放在眼裡，也就任由他們跟著：哼，有武器在手，還怕這些手無寸鐵的刁民？
一切似乎都盡在米勒等人的掌握中，前方再拐一下，就算是出了唐人街範圍，離碼頭也就幾公里，不出意外的話，都能回去把午飯當做慶功宴了！
哈哈哈，割了北海伯爵一塊肉，今個心情真歡暢……
米勒正在心裡得意呢，然而，異變就在這平靜中突然發生！
『砰』的一聲，在悶熱的天氣裡猶如一響啞炮……沒多少人注意到，街道兩邊的高處，七、八個晶晶亮的事物投下，劃出一道幾近透明的拋物線，不偏不倚，正好砸進了電車的車廂裡。
忘了提一句，這輛電車不光門是敞開的，車窗也俱是透風的，不曉得是原本如此，還是為了減輕車載重量給砸了，總之，這會兒倒是方便了這些不明事物落入車廂。
米勒的手下們還沒反應過來，那些事物在車廂地板上滾了幾滾，就破裂開來，原來，那竟是七、八隻一砸就破的玻璃瓶子！
瓶子只得一掌長，不過砸開後，裡面流出的乳白色液體卻是猶如水珠滴在了熾紅的鐵砧，滋啦啦，當即就冒出了絲絲的蒸汽，幾乎是一個呼吸，白霧就把電車車廂充滿了，令得外邊再也看不清大金磚的模樣！
從玻璃管砸入車廂到蒸汽瀰漫整輛電車，一切都來得太快！等到旁邊護衛的聯合軍反應過來，木已成舟，他們只能驚慌地大叫：「有人來搶金磚……大家守好電車，不要讓歹人得逞了！」
蒸汽的嘶嘶聲嚇住了馬匹。電車停了下來，外圍的洋人一片騷動，驚呼中抬槍聲源源不絕，腳步亂踏，真個好像是在峽谷裡被埋伏了的驚兵一樣！
電車的隊伍亂了，旁邊圍觀的華人百姓可高興了：好呀。有人看不慣出手了，好呀，劫了這幫洋人，把大金磚搶走啊！
這種『劫法場』的戲碼在生活中可不常見，街道兩邊的圍觀群眾都睜大了眼，密切關注事態發展，一點撤離此地、遠離危險的意思都沒有！
塞，真是看熱鬧不要命啊！
蒸汽在瀰漫，還有漫出電車之勢。性急的洋人士兵已提槍而上，彷彿要在迷霧中搏鬥未知的敵人。
就在士兵衝進去那一霎，蒸汽的嘶叫聲戛然一止，接下去，一個沉悶的聲音咚了一下，就像悶爐裡爆米花即將開膛的跡象……轟的一聲巨響，迷霧裡冒出火花，一團嚇得死人的爆炸從電車正中綻放開來！
爆炸初始不起眼。但迅速蔓延開，那些登上了電車的洋人士兵便倒了八輩子血霉。臉膛被熱騰騰的蒸汽噴中了，超過百度的高溫，瞬間灼傷了他們！
「啊啊啊！」，他們發出了能震死飛鳥的恐怖尖叫！
而這種尖叫也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們瞬間就被爆炸出的火團給吞沒了，一條條人影被火焰包圍住。連聲帶都被燒燬了，只餘下鼻息與空氣的摩擦聲，彷彿垂死的野獸，令人聞之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說得這麼多，但在電車周圍人的眼裡。爆炸僅僅是一個很短的過程，當電車上的倒霉蛋被湮沒後，車廂裡就發出了彷彿銹鐵摩擦毛玻璃的咯吱響聲，聞者牙酸、聽著毛豎！
這是怎麼回事？
這可怖的聲音來自何處？
莫不是……那塊大金磚？！
旁觀人群的念頭還沒轉動，車廂裡便再次爆發出強烈的火焰，刺眼的光芒，這一個爆炸，威能比此前那一個還要強大數倍！
此前只是火花，這次卻是伴隨著噴發！
無數塊金黃色的物件，從爆炸中心噴出，流星雨一般，向四面八方同時發射！
那爆發的架勢，好似火山怒吼，尖銳呼嘯！
那射出的架勢，好像出膛子彈，擋者披靡！
金色物件目測怕不下萬個，離得電車最近的一圈洋人士兵遭了殃，他們雖不像裡面的先驅，屍骨熔化，但受到的苦卻似乎更重！
金色物件夾帶著高溫，一打上人的身體，就如域外飛星，燙破衣服，直闖骨皮，若是不幸打中了臉，那境況還更淒慘些：黃色的物件瞬間融開了嬌嫩的皮膚，鑽進了口腔、臉頰、眼窩，直把白花花的骨頭和血絲絲的脈管都燙了出來，一團漿糊、紅白攪拌，偏生這樣還沒法子一下致命，只疼得那些倒霉的洋人士兵摀住臉，一臉『金黃』地在地上打滾嘶嚎，身子抽搐，其聲音慘慟得令人心肌糾梗……
是的，您沒猜錯，這些金色物件就是大金磚爆炸碎裂後變成的細小金塊，霍霍，能在嘴巴裡摻進價值幾千上萬的金塊而死，想必這些白人也會死有榮焉。
他們不是鄙視黃種人嗎？
讓他們『高貴』白皙的皮膚沾上『低賤』的金黃色而逝去，也許是對他們種歧的最大諷刺！
這樣的照片若是登報，一定會引發許多哲學思考的……
不過，這種情況下，沒有受傷的人都驚呆了，別說拍照，連上去救人的勇氣都喪失得一乾二淨，彷彿在地上捂著臉慘嚎的人是生活在別的位面，眼前這驚心的一幕，只是那裡映射過來的投影。
從玻璃管入車，到一片的倒霉鬼捂臉干嗥，總共還沒30秒。底下亂成了一鍋稀粥，高樓之上的黨衛團成員也是目瞪口呆、神魂出竅，若不是訓練有素，下巴頂住的鋼槍也要掉在地板上。
「怎麼回事？車子爆炸了？！」
「那是金磚的碎片吧？哇，看著就疼……」
「誰幹的？是我們的人吧？我，我怎麼不知道？」
「哈，你知道還得了？我是團長還是你是團長？」
高天陽給了這群走神的團員一人一個爆栗，笑罵道：「沒錯，是咱們的人做的。本團長的安排多了去呢！你們給我盯緊下面，別讓無辜的婦孺被傷著就行！」
誠如高天陽自己所說，他在唐人街佈置了至少兩套人馬，一套是神槍隊，另一套就是方才擲出那些玻璃管的小隊。
玻璃管裡裝的都是龍灝配置的藥劑，不光有迅速產生蒸汽白霧的作用。還能與那塊大金磚發生化學反應，令其像岩石一般炸裂開，向周圍彈射出要人命的熾熱『黃金碎片』！
有人要問，這也太浪費了吧！20噸的大金磚啊，就這樣炸掉了？為的只是取幾十個洋人士兵的性命？那也太奢侈了！
其實不然，大家略微想一下就會明白，黃金可是龍灝自己都缺的寶貝，煉金術士的根本……他怎會真個拿出20噸的黃金來鑄成金磚？
說穿了，這塊大金磚也就幾噸重。而且裡面的黃金含量極其稀少，之所以旁人看不出破綻，那是因為龍灝花費了一定數量的金源能量數，對其做了『偽裝』的緣故。
到了煉金術師的層次，金源能改變金屬狀態，偽裝個半天，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關於大金磚的事，我們押後再談。現在大街上一派水生火熱，我們還是關心一下最前線的動態。
呆滯了半分鐘。保羅等人率先清醒過來，大聲呼道：「滅火，能動的人都去滅火！檢查金磚，爆炸應該沒了，快點去檢查金磚的情況！」
他們關心的都是大金磚，對近在咫尺哀嚎打滾的一眾手下。卻視而不見。這也正常，有錢就能買到一切，更何況是那些狗腿，死了一茬，正好可以再補充些新鮮血液。
花了五、六分鐘。從周圍民居裡搶來的水源終於是把電車上的火撲滅了，而地上打滾的人也少了許多，他們均面目冒煙、手腳不動了。
米勒少將的臉色很難看，因為他從電車氤氳未消的輪廓裡看不到大金磚的影子：「上去人，給我檢查，仔細地檢查……車子我們都圍著呢，金磚斷不會被搶走的！」
直到此時，從米勒開始，由上至下，都還以為這場大爆炸是北海伯爵派人來搶奪金磚的動作，根本不曾留意那塊大金磚早已化整為零，飛入那些倒霉士兵的身體裡了。
米勒少將手底剩餘的人在小心翼翼地向中央的電車靠攏，而旁邊唐人街的居民卻發現了新大陸！
他們是適才參與救火的熱心人，有人心腸好，救完了火還想救人，於是蹲下身子一翻屍體，赫然發現，那焦黑的牙床上，竟粘著……一塊泥巴也似的黃金！
黃金？？
怎會是黃金……啊，原來如此！
救人的居民立刻反應了過來，也不聲張，而是兩眼發光，一雙手也不避諱那稀爛得令人直做噩夢的臉龐，直插進去，在餘溫猶存的肉醬裡使勁挖掘那塊凝固的黃金疙瘩。
金錢的誘惑下，指尖的泥濘感也算不得什麼了，摳出了金塊，居民就趕緊放入口袋，隨即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站起來朝另外一具屍體走去。
很快，屍體裡鑲有金塊的事便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唐人街的居民接二連三全知道了，紛紛彎下腰去死人身上摳挖，一開始還能保證隱秘，但隨著人逐漸多了，大點的金塊也就那麼幾百塊，粥少僧多，便起了紛爭！
「你口袋裡有好幾塊了，還與我搶？」
「哎呀，這個臉上好大一塊洞，誰挖了去？這塊金子不得半斤重啊！」
「不光臉上有，胳肢窩裡也有，嗯，這是誰的手？臭牛二，你敢跟老子搶？滾開，這具屍體是老子的……」
「春哥兒，你挖的最多，呔，交一塊與我，不然我就不鬆手！」
「放開你的狗爪，我叫了，我這就叫了，叫與洋人聽見，大家一拍兩散，誰也保不住那金子！」
「哎喲，你這殺人惡胚，那人還有氣呢，你這一搗弄，人都給你弄死了！分一半與我，大家都好。不然我告你，讓你吃一場洋官司！」
黃金就像惡魔，誘人墮落，先頭還有菩薩心腸欲救人，可後來為了搶奪有限金塊，這些華人居民也不管地上的身體還有沒有氣。一手只管徑直戳進去，很多還低低呻吟的洋人立馬就了了帳！
當然，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也算是解脫了。
紛爭起了叫嚷，叫嚷引起注意，斐裡曼特最先注意到這群救火未走的華人們的異常之舉，回頭定睛一看，駭異地發現了那一塊塊從屍體裡挖出的黃金碎片，不由大叫！
「金塊！那是金塊。大金磚爆炸了，炸碎了，碎片都彈到外邊去了！」
斐裡曼特的叫嚷，沒及時引起己方的注意，倒是提醒了那些『收屍人』，但見那幫華人居民身子一顫，一個個好像踩了尾巴的兔子猛地跳將起來，顧不上繼續掏挖了。而是兜著戰利品，向外匆匆逃去。
被洋人發現了。那趕緊跑啊，等風頭過了，手裡的黃金可就夠咱過一輩子的了！這些居民腳底擦油，溜得比風還快，擠進巷子小樓，一會兒就竄得沒影了。
「混賬。不許跑！混蛋，那是我的黃金，攔住他們！」
斐裡曼特氣急敗壞地大喊，甚至於直接掏出手槍射擊，不過他的准心顯然很差。只是擊中了兩個倒霉的奸商狗腿。
「什麼，金磚沒了？什麼，剛才的爆炸，把大金磚炸碎了，都彈到外邊的人身上了？什麼，那些黃皮豬如此大膽，竟敢搶我的金磚？」從電車裡回轉過來的米勒少將聽聞此消息，火冒三丈，對著洪在艮就是一巴掌：「地頭蛇，我命令你快點把那些黃皮豬抓回來，少了一磅的黃金，我就割掉你一磅的腸子！草，快去！」
硝煙和蒸汽散去的電車中，大金磚已然不翼而飛，唯剩下一地的焦黑繩索，以及附著其上的金色碎渣。
碎渣是大金磚爆裂後的殘餘物，但加在一起，恐怕還沒有一公斤重！
這種情況，當然令得米勒少將怒而失據：這等於是到手的鴨子從大鍋裡飛了！
這種結局簡直是無法容忍！
同時間米勒少將也非常生氣：好個北海伯爵，奪不走金磚，就改用轟炸炸個粉碎，想來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嗎？
人在氣頭，米勒少將根本沒去考慮這塊大金磚為什麼會像岩石一樣炸裂崩開，又為什麼會炸裂成如此多的小碎塊，他只知道：要挽回損失，就要把這幾萬塊炸碎的金磚碎片給找回來，否則，自己就要被北海伯爵看笑話，同時也沒辦法跟同行的『分贓戰友』交待！
洪在艮身為洪門六公子，自小錦衣玉食，手下不缺使喚，除了自家老爺子，何時被人搧過耳光？
米勒少將這一巴掌，既突然又大力，當場就把洪在艮給打懵了！
大金磚炸裂了，關我什麼事？
少一磅的黃金，就要切我一磅的肉？這又算什麼玩意？
你這白皮洋人，還真當我洪在艮是條任打任殺的豚犬麼？
洪在艮心中的不忿只持續了一下，他迅速識別了形勢，還是知曉面前這位軍部的少將得罪不得：不然的話，且不說港口外的六艘大戰列艦，就拿幾日後就要到來的338e師來說，也殊為吃不消！
「是，是，我這就去辦！」
洪在艮清醒後，連忙謙卑地回答，還真別說，如此一低頭，心中的憤懣還真的消去了不少：哈，做狗腿子，還是要擺放好卑微的心態啊！
米勒在六公子前大發神威，底下的洋人可是已經瘋了！
聽聞到大金磚已被炸裂的消息，這群由特別調查組、英國水兵、狗腿打手組成的聯合軍，立馬就散了，大家誰也不聽誰的調遣，都紅著眼往地上的死人堆裡湊！
屍體裡有黃金啊，干日娘，誰搶到算誰的！
大金磚爆裂，分成萬塊，這是天意，這是天意要咱們大家一齊發財啊！
抱著這樣的想法，聯合軍對地上的屍體進行了二次搜刮，方才華人居民小心翼翼的，只挖走了顯眼的金磚碎片，還剩下了不少細小的碎片，這下子，便好生成全了這些聯合軍。
他們也不顧地上躺著的是剛才的戰友，也不管那些被碎片射中的人還有沒有救治的可能，他們只是掏出匕首、或是翻出短刀，在這些屍體上毫不客氣捅戳擰轉，利索地挖取走金磚碎片。
哪有人有空去抓那些逃跑的華人，當然是先把眼前的實惠撿到手再說！
於是乎，電車周圍，刀刀入肉聲響不絕，腳腳踏骨之音不斷，低喝、咒罵、臥、穢語，充斥在彎腰的人與躺下的人之間，鮮血、金塊、白的、紅的、黃的……交織成一片修羅地獄般的奇詭場景，旁邊好奇的華人見了，都忍不住嘔吐起來：原來論起摧殘同類的身體，人類絕對是個中翹楚！
大家都在哄搶金磚，這種情況，米勒、斐裡曼特、奸商們都控制不住，只能寒著臉任其為之。
與他們相比，洪在艮這位六公子的控制力顯然超出一頭，他手下的心腹都聽從其號令，掉轉身去追拿那些搶了金磚碎片逃逸的街坊鄰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