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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現在是少女時代 第六十三章 血鑽 文 / 曳尾於塗中

    與首都給我的繁榮印象不同,越往西部,越深入村莊,給我的感覺越是不好。

    西部是典型的沙漠性氣候,晝夜溫差很大。陽光下的溫度,半分鐘就足夠把你烤的面紅耳赤,而躲在陰涼下面,則十分涼快。晚上睡覺還要蓋著被子,鼻子嘴巴卻干的難受,睡前把地上潑半盆水,呼吸才會濕潤些,早上醒來,地上的水已經蒸發的找不見蹤跡。若是撈起還滴水的衣服晾在屋內,一宿就能幹透。路上也很少有一片碧綠的植物,這邊大都是些根系發達的矮小灌木,滿簾的樹枝枯草,偶見幾處本地的紅花盛開,也不禁感歎它們頑強的生命力,總之乾燥無處不在!

    這天在義診的時候,不知怎麼的竟然來了一位安哥拉的礦工。我一診斷,肺癌加上肝臟衰竭,我沒有治療的辦法,只能讓他另請高明。

    看著他蹣跚的步子,我心裡不禁有些酸楚,畢竟人力有時盡啊!旁邊的駐博茨瓦納的使館工作人員向我解釋了一些事情,讓我更加難以釋懷。他說道:「與博茨瓦納和南非不同,安哥拉的鑽石處在沖積層,也就是說鑽石礦已從土壤中衝出,散落在地表。因此這種鑽礦不適於用重機械挖掘,更適於人工用鐵鍬和篩子尋找。現如今,全世界共有100多萬人靠人工挖鑽過活,單安哥拉就有幾萬人。他們往往要工作幾個月,才能發現一塊裡面可能包著鑽石的礦石。長期彎腰翻找讓他們背部受損,只能通過吸食大麻和飲用廉價酒來緩解病痛。」

    他又說道:「殷醫生,你知道血鑽嗎?」

    我搖搖頭,示意沒有聽說過。他這才沉重地說道:「血鑽又叫「滴血鑽石」,它並不是用來形容鑽石有多精緻、顏色有多麼鮮艷,而是用來形容鑽石的血腥!它是指開採在戰爭區域並銷往市場的鑽石,雖然國際社會竭力遏制資助戰亂的鑽石交易,甚至實行了「金伯利進程證書計劃」,但是卻可能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見我還是疑惑,他只得詳細解釋道:「「金伯利進程毛坯鑽石國際證書制度」規定,出口國必須為出口的毛坯和半成品鑽石簽發官方證明,進口國政府在驗明出口國官方證書無誤後,方可准予進口。」

    我問道:「這樣難道還不能遏制嗎?」

    他搖頭歎道:「「金伯利進程」其實存在一個很大的漏洞,即忽略了產礦國政府侵犯人權的現象。這個制度切斷了**武裝的生命線,但同時賦予了**政府剝削人民的合法性啊。而且「金伯利進程」只是個志願性組織,沒有強制執行成員國履行人權義務的能力,既沒有軍隊,也沒有警力。」

    我大約明白了什麼,只能長歎一口氣。

    這三個月大家都黑了許多,也瘦了一圈,尤其是李教授等幾個年紀頗大的人,但總算時間將滿,可以回去韓國了。

    臨走前,我們醫療團和使館工作人員一起受到了博茨瓦納總統莫哈埃先生的召見。先是總統先生的例行講話,說是感謝我們這麼些天的努力,感謝國際社會對博茨瓦納的援助,感謝偉大的人道主義精神之類毫無營養的話;然後是韓國駐博茨瓦納的大使講話,說什麼韓博兩國的關係淵源深厚,博茨瓦納在總統先生的領導下蒸蒸日上,還希望兩國的政府包括民眾以後會有更深入的交流;最後是醫療隊的代表講話,李教授本來想找我去講話,可是被我回絕了,我並不想涉足哪怕一丁點兒關於政治的事情。

    會見之後就是歡送晚宴。宴會大廳很是奢華,餐桌上的食物、酒水也很是豐富,不光有博茨瓦納的特產之類,還有從南非來的一些世界各地的珍饈。看著政客們虛與委蛇,各自鼓吹又說著不著邊際的暗話,奢華的大廳和餐桌上的美食,我突然沒有的食慾,眼前的場景和三月以來的民間見聞當真是天上地下,雲泥有別啊!我甚至有一種奇妙的想法,難道我三月的經歷都是夢嗎?

    我沒有食慾,自顧自地低著頭琢磨著事情。這時候坐在身邊的李教授推了我一下,我抬頭一看,原來是總統先生敬酒。看著他慈眉善目,一副擔當著蒼生福祉的巍巍氣勢,我忽然發現自己沒了語言,勉強地端起酒杯碰了碰嘴唇,說了兩句感謝之類的屁話,感到想做一個有良心的人是多麼的累!

    好不容易煎熬到了宴會結束,我們依舊住進太陽酒店。組織上特地給我們安排了5天時間以供我們感受一下風土人情。我們相約去在距離哈博羅內大約15公里的莫科洛迪自然保護區,保護區的教育主任特貝勒洛·謝科向我們做著介紹:「這個自然保護區成立於1994年,佔地30平方公里。教育中心是其中一個組成部分。當然,到這裡來的孩子也好、大人也好並不只是聽課,更重要的是親身感受大自然。當地土生的所有動物我們幾乎都有。我們有大象、有長頸鹿、有各種羚羊、有斑馬、有角馬。要什麼有什麼,除了野牛和獅子,這主要是因為安全考慮,因為我們要帶著人步行到處去看。」

    說著帶著我們去動物療養所,裡面住的都是被附近村民發現的受傷的動物,有獸醫義務為它們提供治療,待傷養好了以後再把它們放回自然。正在這時,傳來一陣奇怪的「嘰嘰」聲,還有鳥被驚飛的叫聲和翅膀的撲騰聲。他見我們面露訝色,笑著向我們解釋:「雖然這是一個動物療養所,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太平。剛才是兩隻猴子在製造聲音,把小鳥、把幾隻鳥給嚇跑了。」

    又引著我們去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指著一隻一刻也不安分在籠子裡到處亂串的猴子介紹道:「這隻猴子是附近的一個居民送來的。它跑到人家的地裡去偷東西吃,結果被周圍的孩子發現,遭到痛打,送到我們這裡來時傷勢很嚴重。不過現在它已經痊癒了,但我們暫時還不能把它單獨放出去,因為猴子是群居動物,如果把它單獨放出去,它會被其它猴子殺死的。」

    正在我們「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到處張望時,有幾個美國的學生向我們打招呼,領頭的一位叫萊提西亞·赫爾,他問道:「你們是日本人、韓國人還是中國人?」

    有幾個醫生同時說道:「我們是韓國人。」我則是觀察著他們一行人,說道:「我是中國人!」他對中國好像很有興趣瞭解,就和我攀談起來:「中國是一個神秘的國度,我真想有朝一日能親眼去看一下,長城、故宮還有中國的美食。」

    我笑了笑,邀請道:「你還這麼年輕,以後會有機會去的。」見他們人人都拿著筆和本子,我不禁問道:「你們來博茨瓦納是幹什麼?」

    他舉著手裡的本子搖了搖,說道:「我們是學生,來博茨瓦納為了學習環境保護。我們對博茨瓦納及其環境非常感興趣。在這個教育中心,我們瞭解到了一些有關當地文化與環境的信息,在自然保護區我們能夠步行和乘車遊覽,看到了斑馬、長頸鹿和犀牛,哦,你不知道,真的是太棒了!」

    他回問道:「你們呢?你們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我正觀察著一隻籠子裡的角馬,這種動物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聽到他的問題,才回道:「我們都是醫生,來這裡是做醫療援助的。」

    他登時有些肅然起敬,看向我們的目光也有所不同,又詢問起我們這麼些天的醫療見聞,我則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不多久到了一條岔道,他邀請我有機會去美國看看,我也是禮尚往來地邀請他來中國做客。

    莫科洛迪自然保護區的收入主要靠遊客,以及利用他們的旅館與自然環境,寓開會於旅遊的商業機構。旅遊活動的收入,資助他們的教育活動以及維持這個自然保護區的經費。除了成立初期,獲得過聯合國全球環境基金五萬美元的小額貸款資助外,自然保護區在成立後的第四年就開始收支平衡,再無需資助。僅2004年一年就有一萬三千名孩子來過這個中心接受環境教育。中心還開辦了教師培訓班、野生導遊培訓班,甚至還為周圍的國家提供訓練課程。

    在教育中心內用過便餐之後,謝科先生又帶我們去和瀕危的白犀牛近距離接觸。他指著一頭體大威武的白犀介紹道:「白犀牛形態奇特,是體形最大的犀牛,也是僅次於象和河馬的第三大陸生脊椎動物,堪稱「犀牛之王」。目前野生白犀牛僅生長於烏干達和向北的尼羅河上游,僅存約4000只。」

    我仔細觀察著它,它正在籠子裡埋頭吃草。它的鼻樑上,長著兩隻奇特的角,前角長而向後彎,我估摸著約有1米,後角要短很多,也就50厘米左右。白犀牛我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在杭州野生動物裡也有2公3雌共5只白犀牛,是2001年夏天從南非運來的,但都不如眼前這頭個體大。我仔細地盯著它的犀角,腦中卻想著它的藥用價值:「強心、清熱、解毒、止血」。正在吃草的它好像預感到什麼,對著我站的方向頂了頂角,我搖搖頭,把腦子裡的奇怪想法甩出去。

    保護區內還生活著300多種鳥類。我甚至有幸親眼目睹了皇冠鶴這種「鶴中之王」,皇冠鶴美麗端莊的體態,喜歌善舞的天性,忠於愛情的品格,長壽知往的閱歷,深受非洲人民喜愛和崇敬。千百年來,非洲的人民編織了大量帶有神話色彩的故事,讚美皇冠鶴。一則故事說,一隻皇冠鶴慘遭捕殺,無數同類飛來泣別、送葬,感天動地。捕殺者見狀,悔愧終生。另一則故事說,有人偷吃了一隻鶴蛋,天神發現後告訴鶴群。於是,千萬隻皇冠鶴一齊飛來,將偷食者團團圍困,啄瞎其雙目,使他永遠見不到光明。在烏干達,它更被奉為國鳥,佔據國徽的一角,鵠立於國旗的中央,成為國家和民族尊嚴的象徵。

    天色將晚,我們走出保護區回道住宿的地方,猶自感歎著今天的見聞,當真是不虛此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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