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105 文 / iheeqy

」璧嗣哥：你收到那封信了嗎？    我還有好些話要對你說，可寫那封信，一直寫不進去，我想這一次也不一定能寫明白。

    但一點點寫給你吧。希望你能明白我現在的心情。

    唉，屋子裡又吵得一鍋粥似的。我不知道說過姐姐多少遍了，可她就是不聽。以前家裡哪兒吵過架，安安生生的有什麼不好。每次都是她起的頭，福來呢，就是嘴有點兒囉嗦，有點兒煩人。可既然現在是一家人了，互相體諒互相忍讓一些，一切都過去了，沒必要大吵大鬧。就像姐姐與福來吵架一樣，福來改不了多少。如果我的病好不了，就只能在這個又吵又煩心的家裡慢慢等死了。

    說這些，我的淚又流出來了，我的病是沒治的了，也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咋地被黑白無常把命索去。算了，既然死是不能再躲過了，就不再提它了，我做好了準備在等它，最好是在夜裡，我睡著的時候，一覺睡去，第二天再也醒不來，我對於世界是消失了，世界對於我也是消失了，連一塊漆黑的東西也不要我看見。想來這也並不可怕。沒準，當我醒來的時候，我還是一個人，從另一個母親的肚子裡鑽出來，我的大腦裡什麼也沒有，就像一張白紙，從前的事一樣也不記。那時候，你可能是一把鬍子的糟老頭，我歡天喜地地蹦來跳去，你顫顫微微地走路。是不是很有意思？唉，但願人真能投胎轉世、生死輪迴。

    時間太少了，容不得我們去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我們的愛情也僅於此，不像梁祝那般可歌可泣、流芳百世。反而換個角度去看的時候，發現我的行為有那麼多應受指責的地方，可以說很不光彩。明明知道它不光彩，卻還是禁不住它的誘惑，一步步陷進去了，只想，管它呢，自己情願的事兒，就進行到底吧，誰想，就在我正甜蜜蜜享受著這件事，災難不期而來了。原來，世上本沒有完美的事兒，如果人非要逆天而行，那就得遭報應。我的報應來了。

    胡思亂想一陣，心就痛一陣，心痛一陣，就非常渴望見到你。見到你後，我也不想再一個人活了。我想趴在你的肩頭死去，我就再也不會感到寂寞無助心痛悲傷了。不過，我又怕你看到我死時的模樣，怕你以後回憶起來就只有一張可怕的臉，你會害怕，你會厭惡，你會把我從心裡抹去。一旦被你從心裡抹去，我就會像個孤魂野鬼，居無定所。

    那時候，唉，簡直不敢想。

    我矛盾極了。想了那麼多，說了那麼多，到底弄不清楚自己想要你為我做些什麼。媽剛才叫我出去一趟，她讓我給她送些紙給小乖乖擦屁股，小乖乖仰臉看了看我，還喊了我一聲姑姑。

    不知道他能不能記住他有個姑姑，那一定在他長大後的記憶裡感覺很遙遠。但是現在他一定是認為，這個家是缺我不可的，因為他是在一定的家庭成員間長大，一定以為，有爸爸有媽媽有奶奶有姑姑的家才是最標準的家。我死那天，他會哭嗎？說不準，也可能他還像現在這麼開心。因為他不知道人一旦死了，意味著什麼。我真想拎著他的耳朵對他說：姑姑快要死了，死了以後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可一直沒機會，有機會他也聽不懂。其餘的人，我想他們比我更明白，死是什麼。我發現，媽媽經常壓抑著嗓音哭得痛不欲生，有時候一口氣要兩分鐘才能喘過來，可她在我面前從來沒有露過。於是，我就跑到自己的房間裡，用被子蒙住頭哭。我自己還不知道，原來，死對活著的人並不比要死的人少多少悲慟。能與我共同分擔悲慟的人，不管他（她）是誰，我都是懷著感激為他（她）去哭的。因為誰也沒幫我哭的義務。

    你應該多少知道我的一些心情了，瑣事還有更多，我會慢慢寫給你，爭取在死之前把所有話對你講完。

    我盤算著你見到信後沒什麼理由不來，從這封信寄出當天開始，我便開始數數，數到第六天，再咋慢的信件也要到你手裡了，你就十萬火急地趕來。那天，我就閉著眼在家裡等你。鐘錶一下一下，俺家的門突然被你撞開了。我就像袋鼠一樣彈跳，跳到你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