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36 忽然開竅 文 / 竇應泰

    「可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張作霖又說：「當年我在遼西拉大排的時候，本來吃鬍子這碗飯也不錯，但後來我感到長期在綠林裡綁票為匪，也終非久計，於是才決心投靠官府。這不，我現在得到了榮華富貴。可你呢?老客，為什麼不學學我張雨亭的樣子，來個浪子回頭?」藍明軒一怔。他沒想到胡匪出身的張作霖，居然遇事不驚，滿腹韜略地對他施以攻心之術。張作霖面對嚴刑下隻字不吐的藍明軒，和沉不住氣的軍法處長常蔭槐截然不同，竟對他以善言誘勸。這不能不讓抱定必死之心的藍明軒，忽然泛起了求生的**。張作霖繼續誘導說：「你是吉林老客，可是，假錢最早是在奉天省發現的。如你和瀋陽官銀號的人沒有聯絡，肯定手裡不會有那麼多票子。你說在長春火車站撿了假錢，只有傻瓜才信你鬼話！」藍明軒呆然木坐，低頭不語。藍明軒情知他如今已到生命的最後關頭，如在張作霖面前仍得不到寬恕，那他也許就會為這假鈔案白白搭上一條性命。想到這裡，他商人的靈活頭腦忽然開竅了。「老客，你是個善於撒謊的人!」張作霖吐語一針見血：「可惜謊話畢竟不能自圓其說呀!」「謊話?」藍明軒到底頂不住了，他額頭上冒了冷汗，手也哆嗦起來。「是謊話!」張作霖對著他的眼睛盯了又盯，忽然笑了：「你說手裡的假票子都是在長春撿來的，這謊撒得確也奇妙。可是，你就忘了，在長春撿到這些假票以前，你不是早在大連就花過假錢了嗎?你說，那些假錢又是從哪兒撿的?」「我……」藍明軒萬沒有想到胡匪出身的張作霖，竟然如此厲害。他雖然不用刑，可是每句話在他聽來都好比針刺他的心窩。臉上的虛汗撲簌簌地淌了下來。他多日來在常蔭槐電刑下固守的精神防線，突然在張作霖幾句追問下，即告瓦解!「老客，你這就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了呀!」張作霖見藍明軒臉冒大汗，心神錯亂，情知他的軟刀子已刺中了對方的要害。於是他繼續進攻說：「老客，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你手裡那麼多假票子既然不是撿來的，你說說看，那又是從哪兒來的?」「這……這……」藍明軒不知應該如何編造謊言來應付這個奉系元首，藍明軒清醒地意識到，如果張作霖繼續這樣追問下去，他最後只能把在天津遭遇的一切，都如實供認出來了。但是，他知道那樣自己可以撿得一條活命，然而一對兒女呢?豈不是要毀在他為活命而傾吐的真言上了嗎?想到這裡，藍明軒一度動搖的意志，又變得頑固起來：「不不，我什麼也不知道啊!大帥，你們要殺要斃，就隨大帥的方便吧。反正我也活夠了，再過五十年，我又是一條漢子了……」「老客，你想死嗎?可我張雨亭一定不讓你死!」張作霖已經感受到藍明軒心理防線正在他緊緊追逼之下，正在土崩瓦解。他忽然沉下臉來，決計最後向藍明軒追問最重要的問題：「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老客，你是個講情義的人!所以我還敢肯定，像你這樣講情義的老客，在瀋陽肯定有熟人，甚至有可靠的朋友，對吧?」剛才還以為被張作霖逼到了生命盡頭的藍明軒，忽然從他的話裡感到一種新的希望。藍明軒暗暗在品味著張作霖的話意，他隱隱感受到張作霖和常蔭槐畢竟大不相同。他並沒有把自己當成偽幣案的主謀，不惜一切地追逼拷問。藍明軒發現張作霖盯住的可疑人物，似乎就在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