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22 - 卡卡（中） 文 / 百里蕪虛
按理說龍是優美、強大、尊貴、睿智、充滿神秘感的高等生物，一舉一動都應該是美的典範，作為紅龍一族的成員，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真看不出……」奈法利安走近那條累得直翻白眼，只差沒口吐白沫的紅龍，「你居然還是條巨龍啊。」
看上去是巨龍，體型卻跟飛龍差不了多少，如果這不是新品種，那只能說明這條龍的長相實在是太離譜，太對不起廣大紅龍粉絲了。
「我……我要休息……休息……休……」
「你可真是龍族的恥辱。」奈法利安諷刺道。
龍瞪了他一眼，終於還是忍氣吞聲地低下了頭。
奈法利安突然覺得這條趴在地上的龍有點奇怪，便躍上龍背，摸了摸他的翼。
兩隻龍翼居然不一般大，只有左右翼肱骨不對稱才會這樣。
奈法利安甚至在翅指骨下發現了明顯的骨質增生現象，突起的骨刺居然把翼膜磨得傷痕纍纍，這樣子飛行的時候每拍打一次龍翼都會吃足苦頭，難怪他飛得這麼費勁。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是不敢相信居然還有這樣的紅色巨龍。」奈法利安說，「你真的是安多洛夫的同族麼？」
紅龍突然不顧一切地用前爪支起半個身子，收起龍翼，全身開始發光。
他變成了人類形態。
被奈法利安丟下懸崖後，他在空中變成龍努力飛了上來，在變身過程中他的衣服早就變成了碎片，現在人類形態下的他赤身**，瘦骨嶙峋，膚色慘白，一個稍微吃得好點平時能抽空做做運動的人類都能比他強壯。
奈法利安不知道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他本以為這隻猴子變成人的樣子後會衝著自己喋喋不休，沒想到那個年輕男子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一聲不吭地轉身朝澡堂後門走去，佝僂的身影似乎弱不禁風。
這倒奇了，這小子一直話多得要命，怎麼突然就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因為他提到了「安多洛夫」這個名字？
這小子跟奶爸中將有仇？按理來說應該不太可能呀，安多洛夫為人直爽和氣，這小子還是紅龍，怎會一聽到中將的名字就變臉色？
算了，反正跟他也沒有關係，他還巴不得這只聒噪的猴子離他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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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法利安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厄運之槌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到處都能看到廢墟，沒腦袋缺胳膊的古老石像隨處可見，這些破敗的建築物和裝飾品看起來已經很有年代了，但現在卻被住在這裡的人肆意擺佈。
保存尚完整的雕像被套上繩索，一群衣不遮體、種族各異的奴隸在監工的喝罵與皮鞭下努力地將其放倒，然後搬上車子運走。精美的壁畫和浮雕命運也不會比石像更好些，它們被整塊整塊地鑿下來，有的當場就開始拍賣，拍賣師唾沫橫飛地向圍觀的人群講述這些東西的種種好處，比如具有多麼悠久的歷史，曾經是得到過「辛德拉古靈」的祝福云云。
奈法利安看到一個獸人少年和一個人類小女孩偷偷摸摸地遛進塵土飛揚的古物採集場，小心翼翼地用腳尖撥弄碎石塊，每當他們發現了些什麼，少年就趁人不注意彎下腰去搗鼓一陣，然後放進小女孩的裙袋裡。
「你們在這個幹什麼？！」突然一個雷霆般的聲音響起，一個食人魔監工無意中發現了這兩個孩子的行徑，當即勃然大怒。
兩個小孩被嚇得跳起來，少年拉著小女孩撒腿就跑，但他們沒跑多遠，少年就被食人魔監工揮出的皮鞭纏住了小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小女孩停下來拚命地拉他，少年大叫：
「娜娜，快逃！——快逃啊！」
本來奈法利安對這種事情毫無興趣，無非是窮苦人家的小孩想渾水摸魚偷幾塊碎石頭拿去賣錢，結果被發現了，估計一頓鞭子是免不了的，搞不好還會被剁掉手。可是就在他剛剛打算走開的時候，卻聽到那個少年的叫聲，他不禁全身一凜，腳心就像生了根一樣挪不動了。
那個小女孩也叫娜娜？
「臭小子，今天可算讓我逮到你了！」監工罵著大步上前，不由分說就朝趴在地上的少年背上狠狠地跺了一腳。
食人魔本來就身高體壯膀大腰圓，這一腳跺下去也不知用了幾分力，少年身體下面又墊滿了碎石塊，當即就噴出一口血來，小女孩見狀念起咒語，朝食人魔監工發射了一枚冰箭，一下子把對方凍成一坨大冰塊。
奈法利安一挑眉，想不到這臉上髒兮兮的小女孩居然是個法師。
但冰箭的威力不足，很快就被食人魔監工用蠻力掙開。
小女孩哭著搖晃著趴在地上的獸人少年，全然沒留意食人魔已經來到自己身後。
「臭丫頭居然敢用冰箭she我！」監工一巴掌甩過去，小女孩立即不省人事。
「不……不許你打她！」少年叫道。
「臭小子還敢嘴硬！」食人魔監工冷笑一聲，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我老早就盯上你啦，敢在戈多克大王的採石場裡偷東西，連累我挨訓，今天不給你點教訓還得了！」
「嗚……」少年試圖反抗，但他哪裡敵得過食人魔的力氣。
「去死吧！」監工的皮鞭像條黑蛇，朝少年的背掃去。
啪！——
一隻鋼鉗似的手攥住了皮鞭，同時一塊足有人類頭顱大小的石頭砸在了那個食人魔監工的腦袋上，他大吼一聲，仰面倒地。
趴在地上等死的少年見過了半天鞭子還沒落下來，壯著膽子抬頭張望，卻發現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站在自己身邊，牛仔帽的邊沿擋住了陽光，那個人的臉藏在陰影中，只能隱約看到有兩團淡淡的金光在閃。
「你叫什麼？」奈法利安問。
「我叫薩爾。」少年情不自禁地開口回答。
「她呢？」奈法利安又指了指昏迷不醒的小女孩。
少年爬過去把那個小女孩抱在懷裡，手裡閃出一團綠光，小女孩被撞破的額角很快便止住了血。
「她叫吉安娜。」薩爾低聲說。
「你他媽的是什麼人？！」食人魔監工捂著鮮血淙淙的鼻子大罵。
「放他們走。」奈法利安說。
「你們人類不是最討厭獸人的嗎？！」監工咆哮道，「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還想逞英雄！這兒可是戈多克大王的地方！——」
「這個人……好像就是剛才那個……」
「真的，好像就是他！他剛才赤手空拳就打倒了兩個！……」
圍觀者中有人在竊竊私語，他們對奈法利安身份的興趣遠遠大於那兩個差點被活活打死的小孩子，這樣的獸人奴隸和人類奴隸，戈多克大王不知有多少，每次競技大會結束後，都是成百成百地賞給那些勇士們。
那個食人魔監工似乎也曾聽說過，今天某個小型地下競技場裡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男人，幾下子就打倒了一個食人魔戰士和一個雙頭食人魔法師，現在這個傢伙就站在自己跟前，監工的氣焰明顯消退了不少。
食人魔崇尚力量，他們十分敬仰那些特別能打的同族，而對強大的異族則會抱有某種莫名的畏懼感。
「喂，你怎麼說？」奈法利安不耐煩地問。
該死的，他又想殺人了。
薩爾倔強的眼神很值得讚揚，看得出那個叫吉安娜的人類小女孩對他而言很重要。看著他們奈法利安就想到自己和奧妮，當他們剛到泰坦尼亞的時候，也曾被人這樣欺負，薩爾和吉安娜不可能像他和奧妮那樣一發怒就能脫胎換骨。他沒法袖手旁觀。
奈法利安敢肯定這些食人魔不是厄運之槌的主人，不過是佔地為王罷了——這種端莊奢華的建築風格和精美細膩的雕塑一看就知道是精靈們的傑作，不知為何廢棄於此。這群野蠻蠢笨的食人魔把古代遺跡裡的東西成批成批地挖出來賣，別人撿上幾塊碎石頭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奈法利安心想要是這個食人魔監工敢開口說一個「不」字，就立即用順劈斬把他攔腰砍成兩截，讓他那個肥油滾滾的肚皮見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