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五章 淨 文 / 邪惡者
奧莉西雅靜默的站在風中,發稍在悸動,面對著用目光就能看到全貌的神淚島。整個島就好像一塊在中央被打了一個大洞的草皮,屈指可數的低矮灌木任意地舒展自己的身體,充分的接收陽光的恩澤。中央的大湖聖潭就好像藍寶石一般美麗。過分的完美與和諧就好像人造的桃源一般。
清秀而靈異的少女本應更加增添著島上的風致,但奧莉西雅站在那裡,卻是滿目瘡痍的樣子,也憂愁了整個小島。
「你哭過了?」很久以前,肖經常用這樣的語調來安慰周圍傷心的人,這令他博得了很多人的歡迎,也正由於他的出色,他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了下來。不過那時候的自己心裡也很清楚,那只是出色的演技。別人如何,那時的自己是絲毫不會去關心的,但自己從這樣的舉動中得到了別人的好感,別人也從自己的安慰中得到了所需要的東西。雖然這本沒有什麼錯,但當看透了之後,他便覺得安慰、體貼、關心之類的事情,只是因為別人都這麼做,自己也這樣的話便有一種安全感,而不是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樣是真的為他人著想。
於是當他的生活安定了下來,不需要繼續以強顏歡笑來求生的時候,他的冷漠,便變得不近人情。他無法忍受自己的臉上露出和別人一樣的令人厭惡的虛偽表情。
但奧莉西雅發現自己確實需要這樣的安慰。亞蒂得嗓音是如此的柔和,如此的令人安心,讓人不得不相信那是發自內心的關懷——如果那是偽裝,她的演技一定比當時的肖更加高明。
亞蒂緩緩地走近,她的眼神彷彿要將奧莉西雅看透,卻又不是粗暴的窺視。奧莉西雅無法避開她的視線,就好像孩提時在母親的腹中一樣的溫暖,那是包容與關懷。亞蒂仰起頭,用手掌與指尖輕輕的撫弄奧莉西雅臉上已干的淚痕:「我會傷心的。」
奧莉西雅緊緊地抱住這海洋中唯一的桔梗,臉頰貼著臉頰,下巴靠著肩膀。
那曾經是肖的感覺出其不意地向奧莉西雅襲來,記憶中零星的片斷彷彿成了奧莉西雅確實的經歷。她感受到了肖對於艾絲的思念,知道這個注定存在於他生命中的最重要位置女人出現在他面前,這個孤芳自賞的傢伙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是如此的渴望人與人之間的羈絆。
奧莉西雅這才猛然發現,自己的臉頰不知何時又被淚水沾濕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無法成為奧西!」奧莉西雅依偎著亞蒂撒嬌一般地喊著。她知道即使改換了名字,經歷了如此多的變遷,那個過分的純真和敏感的肖從來沒有改變過。如果是由奧西來面對那斯的離去,他的傷感不會亞於自己。但不同的是,面對因為自己而產生的死亡,奧西可以把漠不關心的表情,像鹽一樣灑在自己依然流淌著鮮血的傷口上。
分明的,亞蒂給人的感覺一向是頑童一般,但奧莉西雅卻覺得她就好像是母親一樣,可以令自己不自覺地敞開心扉。當自己又需要的時候,她也可以如此溫柔地說:「傻孩子,你又何必要成為奧西呢?正因為奧西對一刻不停地傷害自己感到痛苦,才產生了你的靈魂。」那溫軟的手,輕輕地有節奏地拍打著奧莉西雅的背。
奧莉西雅已經受夠了。為了欣賞自己的痛苦,塔那托斯還會不停地傷害自己身邊的人。從艾絲開始就是,這次是那斯,下一個又會是誰?弗雷德麗卡?這個可憐的女孩已經因為自己,年紀輕輕就失去了一隻手臂——或者讓自己看著弗雷德麗卡悲哀地活著可以造就更美麗的痛苦?
「如果討厭的話,不要繼續就好了。」亞蒂輕聲地勸勉,「隨著自己的意思去做就可以了,用不著勉強自己。」
「不用考慮了,我接受施洗。」奧莉西雅堅決地說。她的淚水還殘留在臉上,但她明白,不去勇敢地面對,一切都不會結束。
那天在冥王神廟的鮮血的洗禮中,亞蒂還告訴了奧莉西雅,這整個巡禮的過程將充滿了悲傷,奧莉西雅的力量會不斷地增強,塔那托斯要用這些力量不斷的侵蝕奧莉西雅的靈魂,造就悲哀的藝術。但這也是唯一的能夠打敗塔那托斯的可能性——當到達了巡禮的盡頭,奧莉西雅所擁有的力量就幾乎和塔那托斯相同了,接受巡禮是唯一有機會除掉這個早該逝去的亡魂的方法。
當然,那也只是可能——讓幾率至少不是0%。
「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呢?」擦乾了眼淚,奧莉西雅這樣問亞蒂。
「我沒有幫助你。我只是按照塔妮的要求來促使你完成巡禮而已。至於告訴你打倒她的方法,她也是知道的,這也是讓你自願完成巡禮的一種手段——當然你也可以由此認為關於打倒她的那些事情是謊言,我也沒有辦法證實。」
奧莉西雅喜歡亞蒂這樣毫不隱瞞的作風,至少她從來沒有想過亞蒂會欺騙自己,如果連從內到外的真誠都無法相信的話,世界上就沒有什麼是值得相信的了。
奧莉西雅輕輕地扶正亞蒂的臉,她要表達自己「喜歡」的感情了。她慢慢地靠近,突然想起那斯的話,最終將吻落在了亞蒂的額頭上。
當然即使是這樣,假使讓弗雷德麗卡看到,說不定依然會鬧脾氣的。
而此刻在海盜船上,雖然***和海怪已經離去,太陽也開始朗照,可災難真的已經過去了嗎?
清晨海怪的襲擊,令許多海盜都受了很重得傷,他們若還愛惜生命,就不得不接受弗雷德麗卡的治療。恐怖、害怕與顫慄的起源便是對生命的珍視。
弗雷德麗卡的治療術是過硬的,雖然法術的媒介並不是很充足,憑弗雷德麗卡的能力也是能夠保證一個人都不會死的了。畢竟,當初奧西教導的魔法是從治療術開始的。但她的心裡在擔心著奧莉西雅,從當時的情況看,怎麼都是凶多吉少,只有從那個男人沒有當場殺死奧莉西雅這一點還能給弗雷德麗卡一點希望。
奧莉西雅現在生死未卜,自己卻還在給這些骯髒的男人治療!僅僅是因為如果奧莉西雅在的話,她一定是希望自己這麼做的。這也是弗雷德麗卡無意中發現的,那個表面冷漠的女孩竟然出奇的富有同情心。這是奇怪而矛盾的,黑袍向來是以仇恨世界仇恨社會聞名的,而奧西在比金城出現的時候卻是白袍治療士的扮相。本來,奧西在未成為黑袍之前,也是一個職業的紅袍法師,要說為了避人耳目也是扮成紅袍方便一點。聯繫到奧莉西雅的種種舉動,弗雷德麗卡甚至懷疑,當日奧莉西雅在萊特和達克兩軍交戰出的屠殺,是否真是僅僅因為「無聊」。
當弗雷德麗卡回想到這些奧莉西雅的好處的時候,接受治療的海盜便可以有幸欣賞到美麗少女的奇怪的笑容,而這笑容又大都不會持續很長時間。每每想到恨處,弗雷德麗卡又會咬叫牙關,那只握著傷員的手臂或者身體其他位置的死神的右手便會加重力度,那她那可怕的樣子比起來,那只綠色的軟綿綿的海怪也許要更可愛一些。
接受治療之後的傷員的身上往往會出現指骨形狀的淤青,一些敏感的人會把它當作是一種邪惡的詛咒,又不敢問弗雷德麗卡。將生命交給一個喜怒無常的醫生是在是比與海怪戰鬥更令人不放心的事情了。他們到該都在期望著被抓走的那個人是弗雷德麗卡,而給自己治療的是那個溫柔體貼又燒得一手好菜的奧莉西雅。
——這一點,倒是和弗雷德麗卡有相同的看法。
「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火狐狸問弗雷德麗卡,「是想辦法找你那個朋友還是放棄了?」
「按照原來的行程去神淚島。」弗雷德麗卡說,「在茫茫的海上找到奧莉西雅的希望有多渺茫你應該比我清楚。我如果是奧莉西雅的話,一定能夠憑自己的力量到達神淚的。」
出乎意料的沒有失去冷靜的判斷呢,火狐狸想著,這個小女孩真是可怕。
「好吧。這本也是我的過錯,沒能按照約定把你們倆人送到神淚。」
「是這樣的。」女孩的應答同樣讓火狐狸心悸。
如果可以的話,弗雷德麗卡寧願憑著自己的雙腿狂奔,耗盡自己的精力卻追尋奧莉西雅,那也要比呆在船上什麼也不能做要強得多。弗雷德麗卡也知道,奧莉西雅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擺脫那個男人到達神淚島是多麼的困難,畢竟她還處於魔力虛弱的生理期,但自己也只能夠不負責任的信任奧莉西雅,除了先前往神淚島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神淚島中央的聖潭裡,亞蒂正用手輕輕地挽起了一縷清澈的潭水,揮灑在奧莉西雅的肩膀上。她淘氣地拂過奧莉西雅的肌膚,那肌膚就如同白玉一般白皙、又如同晶石一般晶瑩,就好像荔枝的果肉一般,如果一口咬下去還會滲出汁液。奧莉西雅含羞的低著頭,或者她還是在想著那斯和那些因為自己而死的人們。
聖潭的水有著讓人更加美麗的魔力。在傳說中這聖潭本是智慧與美的女神塞西莉雅的眼淚,塞西莉雅同時也是處女貞節的守護神,古代的布魯有著讓少女在十六歲的時候來到聖潭沐浴的習俗,這同時也是女子的成年禮。由於時間的流逝,這種繁縟的習俗早已被漸漸淡忘,當奧莉西雅再次來到這裡接受惡魔以神的名義給予的施洗的時候,卻成了罪惡巡禮的一部分。
女神的淚水順著奧莉西雅的發稍落下,從潭水的倒影中奧莉西雅可以看見自己的頭髮漸漸恢復了顏色——但那不是美麗得如同陽光一般的但金色,而是如同無限的黑暗與恐懼,令人不敢接近的純黑。
如果奧莉西雅對亞蒂稍稍有一點的懷疑,或者她真的是一切以理性來處理的奧西,她就會懷疑為什麼塔那托斯要將自己變成女人,變成和她一樣的容貌,那就會發現亞蒂即使沒有欺騙她,至少也有所隱瞞,而不是僅僅認為塔那托斯是為了讓自己從鏡中看到自己心愛的人的模樣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