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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六章 禁忌的愛戀 文 / 邪惡者

    「你還真是一個一臉可怕表情的女孩呢——弗雷德麗卡。」一個巨大的臉部特寫出現在弗雷德麗卡的面前。那是一張毫無個性的少女的臉,讓人一看就會覺得美麗少女就應該是這樣的感覺,卻不會留下什麼印象——既不會漂亮得太出彩也不會讓人感到丑。弗雷德麗卡對她的印象則是「和奧莉西雅年齡差不多的少女」。

    「是嗎。」弗雷德麗卡沒jing打彩地回應。

    在弗雷德麗卡得記憶中,少女還是第一個這樣說自己的人。又或者是因為自己第一次陷入這樣一種足以表現在臉上的糟糕心境。

    弗雷德麗卡突然像幽魂一般地自言自語起來了:「左邊的路通往花園,右邊的路通往歌劇院,當我向右邊走出了很久之後,才發現自己雖然很享受歌劇給人的震撼,真正想要去的地方卻是花園。我應該怎麼做呢?」

    「誒?」吉艾爾聽到弗雷德麗卡以那麼詭異的語調說著,用那麼黯淡的眼神望著自己,不禁愣了一下,但她還是很快地就回答了,「當然是回頭再去花園了。」

    「是的,一般人都會這樣吧。但巧合的是我想要去的那個花園是沐浴在惡魔詛咒之中的罌粟花的花園,通往那裡的道路上又佈滿了荊棘。」弗雷德麗卡又低下了頭,而這一次,連吉艾爾也一起沉默了下去。

    當看到奧莉西雅與那斯擁吻的時候,弗雷德麗卡的內心感到了強烈的刺痛。直到那時,她才幡然醒悟,自己對於奧西的感情,僅僅是仰慕。被他的冷靜、理智、神秘,深深地吸引。理想中的王子在現實中破滅,奧西又何嘗不是另一個王子呢?當奧西離開自己的那段時間,弗雷德麗卡的確是思念的,但直到與奧莉西雅分開的時候,弗雷德麗卡才明白了傳說中的「朝思暮想」是什麼樣子的。

    弗雷德麗卡甚至開始懷念當初奧莉西雅偷吻自己之後,日日心驚膽戰地擔心奧莉西雅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的日子,或許自己實際上是有點期待的吧。當知道奧莉西雅吻一個人只是代表相當單純的「喜歡」之後,弗雷德麗卡甚至發現自己有點兒失落。

    奧莉西雅為什麼要躲著自己?當日弗雷德麗卡乘著海盜船來到神淚島的時候,迎接他的是在比金城結識的公主亞蒂,而奧莉西雅已經離開了巡禮的第二站,由亞蒂傳送回了大陸。回想在一個多月以前,自己也是經由亞蒂地傳送魔法,來到了奧莉西雅身邊,諷刺的是,同樣的傳送魔法,卻又讓自己和奧莉西雅擦身而過。僅僅是相差那麼短的一段時間,如果奧莉西雅再晚走幾步,兩人就能相遇了。

    雖然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合理,弗雷德麗卡卻感覺奧莉西雅是在故意避開自己。

    難道奧莉西雅已經發現了自己有違常理的奇怪感情!一反常態地和自己深夜長談關於吻的事情,這樣舉動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了。想想也是,奧莉西雅雖然是單純的,但這和聰敏並不矛盾。如她一般甚至能夠在戰前預料到海盜選擇的角鬥場地類型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有察覺自己的怪異呢?就好像也許自己沒有感覺,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的時候,別人也可以很容易地看到一個「可怕的表情」在表現在自己的臉上。

    自己是瘋了吧,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明明都是女孩子,為什麼自己會對奧莉西雅有一種情人般的思慕呢。她用自己從小由父親養大,缺乏母愛造成了心理的畸形來解釋,而且奧莉西雅又是奧西的身體轉變而來,自己起初以為改變的只有身體而已,於是毫不避諱地和奧莉西雅接觸——顯然,她現在已經開始認為女孩之間的接觸才需要「避諱」了——當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不可自拔了。想到種種的這一切,自己變態人格的形成也便不是那麼難以理解的了。

    「我真是一個變態的小孩。」弗雷德麗卡聲音微弱地自言自語著,她的口頭禪有了些許的改變。

    吉艾爾也不可能會認為父親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可愛的旅伴了。

    吉艾爾的父親是一個商人,在布魯南部的港口卸完貨之後便開始趕回北部的家鄉,順便帶了些商品。這本是商人生涯中在平凡不過的一次旅程了,但對於吉艾爾來說,卻還有著更加特殊的意義。

    他們在途徑森林的時候,被一夥強盜給攔住了。若是在幾年前,商隊遇上強盜就鐵定倒霉了,因為那時候,布魯公國還是十分安定的,出現強盜本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商隊對於強盜的抵抗能力幾乎為零。但自從去年聞名全大陸的「魔獸戰爭」之後,大陸的局勢就開始不安定起來。僅憑一人之力就與大陸第一的帕伯爾皇家騎士團對抗,這個傳說中的黑袍法師使得整個大陸人心惶惶,盜賊也四處興起。

    當然那場「對一個人的戰爭」還有很多的疑點,傳聞當時用兵如神的聖騎士羅蘭已經將黑袍法師包圍,眼見已經將他逼入絕地,卻又突然下令全軍撤退。而黑袍也就此銷聲匿跡,也不再與公國為難。

    而到了最後,人們連黑袍的真正身份都沒有弄清楚。有人說黑袍法師奧西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次在羅蘭引兵去偷襲的時候只是大喝一聲便將許多士兵給石化住了,多虧了**師伍德的幫助才救回了許多士兵的生命。這種說法的可信之處在於帕伯爾公國的東部山谷中至今還留著一群栩栩如生的戰士石像,他們全面向一個方向,手中還都緊握著劍,臉上也有著很多的表情:有依舊威武地站著的,有微微長者嘴驚訝的注視前方的,有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同伴的,所有人就好像時間在中途被人突然暫停住了一般。那裡現在已經被公國保護了起來,前去參觀的人要有帕伯爾貴族的擔保。

    不過更多的人認為黑袍法師其實是一個妙齡少女,美得像畫中跳出來的人一樣,傳聞在最後的「峽谷之戰」中,有很多帕伯爾軍兵都親眼看到了她騎著一匹覆蓋著毛氈的詭異生物的骨架,威風凜凜地站在魔獸軍團的最前面,穿著黑色的皮衣,打扮得十分的不莊重,聖騎士羅蘭便是因為被這個妖媚所迷惑,才最終放走了她,第一次沒有完成公國的任務。當然這裡面還包含了很多香艷的傳聞,說黑袍曾有一段時間扮作無辜的女孩混入軍營,與聖羅蘭夜夜共歡。這些事情本來是只有參加那次戰鬥的帕伯爾軍兵才知道的,帕伯爾的軍規又是出了名的像石頭一樣又硬又臭,但不管怎麼說,當一件事情被幾千個人知道之後,它就再也不可能被稱為秘密了。就好像參加了那場戰爭的艾恩賽德絕對不會將這些事情瞞著他近乎溺愛的女兒弗雷德麗卡,而弗雷德麗卡又會把這些告訴一個剛見面不久的奇怪男人一樣。比起前一種說法來,這種猜測要浪漫許多,它已經被許多游吟詩人改編成詩歌到處傳唱了,還很受大眾的喜愛。當然過分浪漫也是這種說法的一個不可信的原因,更有人懷疑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怎麼可能達到黑袍的水平。

    不過又有多少人關注真相呢?他們不過是需要一個茶餘飯後用於消遣的話題而已。

    而社會的動盪確實由此產生了。一些還沒有適應這些變化的商人吝嗇於花錢僱傭兵,先後收到盜賊的襲擊,不僅多年積蓄的財產化為了烏有,還白白陪上了一條命。僱傭兵這個行業也因此而興起,現在旅行的商隊一般都會雇一隊來保證安全,雖然利潤減少了,也算值得。

    聽說盜賊襲擊的時候,吉艾爾確實害怕得縮在了馬車的一個角落,但幸好這伙強盜的人數並不是很多,雖然幾個僱傭兵因此受了點兒傷,也算成功地趕跑了這伙強盜。然而這時候卻又有一個小女孩出現在了剛才強盜站的地方,手上拿了一把不比她身高短多少得劍。說是強盜所劫持的吧,看她冷靜的樣子又不太像,如果推測為強盜的同夥,年齡上和衣著上又與印象中的強盜差太多。

    當僱傭兵的隊長上前問她「小妹妹你沒事吧」的時候,她說著:「當我拿起了獵弓,瞄準了一頭母豹的時候,這頭虛弱的母豹卻因為它的獵物——一頭羚羊——的強烈反抗而被趕跑了。這算不算『有事』呢?」

    僱傭兵的隊長聽他的話好像是在說打獵,又是些奇奇怪怪的很莫名其妙的話,總之再配和她的衣著看,她也是一個貴族女孩,似乎和家長失散了,也應該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危險。女孩去長歎了一口氣,竟然不管那個僱傭兵的隊長兀自走到了那些受了傷的僱傭兵身邊,用十分粗暴的動作和令人驚奇的治療魔法對他們進行了治療。這年頭怪事本就多,那些人也就見怪不怪了。後來聽說女孩也是要向北去,吉艾爾的父親便痛快地邀她同行,而女孩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商人把它安排在了吉艾爾的馬車,好讓女兒在無聊的旅程中能有個伴兒。

    當日在神淚島上,弗雷德麗卡就聽亞蒂說了奧莉西雅的巡禮的下一站是在神聖公國。那時候弗雷德麗卡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了。不管去奧莉西雅哪裡,弗雷德麗卡都已經下定決心要找到她了。

    雇輛馬車在速度上要快很多,但弗雷德麗卡卻沒有錢。不過她可沒有奧莉西雅或者奧西有那麼多的原則,她本來就是在比金以搶劫為副業的,在森林中走過的時候正看到一群盜賊在前面聚集,於是決定要去打劫他們——雖然他們看上去沒什麼錢,也將就了。可惜這些盜賊過分肉腳,在弗雷德麗卡趕上之前就已潰散了,於是便發生了剛才的那一幕。

    弗雷德麗卡在同意同行的時候,也並不是沒有顧慮的。當聖白的魔光從弗雷德麗卡的掌心發出,照耀著僱傭兵上口的痊癒的時候,她直覺地感到自己已經處於危險之中。但只是想到如果奧莉西雅在的話,一定會希望自己去治療他們的,她就完全失去了主見。

    僱傭兵是由十多個戰士、七個弓箭手和一個法師組成的,這是一個很有威脅的組合,數量雖然不多,但像剛才那樣沒有組織的盜賊,來一百個也是能夠輕鬆打退的。弗雷德麗卡禁不住要揣測,如果翻臉自己是否能夠全身而退,畢竟,如果被人看到她那只嚴實地裹在袖管和手套中的枯骨,無論多麼和藹的人也不可能和弗雷德麗卡和平共處了吧。

    但弗雷德麗卡還是決定冒著危險與商隊同行。弗雷德麗卡清楚地指導,有時候過多的疑慮會變成絆腳石,她實在想不到什麼樣的情景能夠讓自己的手臂暴露出來。

    天色已近黃昏,馬車還在繼續前進著,顛簸著,弗雷德麗卡從窗口望出去,周圍只有黑漆漆的樹影,完全沒有接近小鎮的跡象。看來今晚要在馬車中過夜了。坐在對面的吉艾爾,消沉地靠在窗框上,低垂著眼瞼望著窗外,顯然是再也提不起與弗雷德麗卡交談的興趣了。而吉艾爾這種憂鬱的樣子,看在弗雷德麗卡眼裡,卻也感到了幾分嫵媚。於是弗雷德麗卡緩緩的側過頭去,也忘向了窗外,但那裡除了樹的黑影之外什麼也沒有。風吹在弗雷德麗卡的臉上,她覺得特別的涼,或者只是因為臉頰過於火熱?弗雷德麗卡已經分不清了。她和夜色一樣的平靜,心裡卻升起了一種負罪感。

    弗雷德麗卡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去的,只在朦朧中感到有什麼東西被蓋在了自己身上。那東西,很暖和。

    當弗雷德麗卡半夜忽然驚醒的時候,馬蹄聲依舊有節奏地響著,吉艾爾卻已經不在這兒了。弗雷德麗卡嘴角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竟有一絲傷感。這讓她想到,珍貴的東西總是在不知不覺地從身邊溜走,而還在身邊的時候卻不會懂得去抓緊一把。

    弗雷德麗卡再次閉上眼睛,希望再續一個好夢,說不定在夢中還能見到奧莉西雅的臉龐,這也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但弗雷德麗卡終究還是沒能如願。僱傭兵隊伍中那個感覺敏銳的老魔法師沒多久就讓這輛馬車停了住,當他掀開門簾的時候,理所當然的只看見了弗雷德麗卡在座椅上閉著眼睛。

    「我不知道她去了那裡,我睡著了。」老魔法師似乎也已經適應了弗雷德麗卡冷靜的氣質,他也知道這也是一個能掌握治療術的人所應當具備的。但僱主的女兒在行駛的馬車中失蹤的事實卻不會應為當時一起在馬車中的女孩的冷靜所能改變的。

    「你早就發覺吉艾爾不見了?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弗雷德麗卡被帶到了吉艾爾父親的面前。

    「不插手別人的家務事是最基本的禮儀,當然這不會比您的態度更加無禮。」弗雷德麗卡突然想擺起貴族的架子來了,因為仰起脖子太累,她也根本沒有看說話的人一眼。

    那個有著大肚子的商人一時氣結:「分明只是一個小孩,竟然……」

    皺紋深得跟海溝一般的老魔法師制止了他的僱主:「十分抱歉,弗雷德麗卡小姐,傑達先生不見了女兒,心中十分的著急,請原諒他的失禮。可你是如何知道這是『家務事』而不是歹徒綁架,任由吉艾爾小姐離去呢?」老法師說話的時候,弗雷德麗卡還是尊重的望著對方的臉的,否則剛才的禮儀一說便會成為砸自己腳的石頭。

    弗雷德麗卡右首握住劍柄靠在左肩上,向老法師半鞠了一個躬:「閣下,吉艾爾小姐若非自願離開,而是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在一輛行駛的馬車上被人虜走的話,我勸諸位還是珍惜自己的生命吧,即使是布魯公國的皇家也不會管這樣麻煩的事情。我也不認為一個平凡的商家之女能夠驚動這樣可怕的人物。」弗雷德麗卡向傑達望了一眼,繼續說,「想必傑達先生也早有這樣的覺悟,看裝載貨物的重量和體積,即是全是最珍貴的絲綢,也不會吸引來需要有一個高貴的魔法師才能對付的盜賊吧?」

    弗雷德麗卡發現在遇到那個有趣的人之後,自己變得很會扯了。

    老魔法師向傑達望去一眼,傑達心虛的低下了頭,隨即又勉強抬起,與老法師四目相對,額頭上不禁滲出了冷汗。顯然,傭兵的契約中一定有一條「保護所有商隊成員到達目的地」云云,而傑達又沒有將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在之前先做好說明。這樣的事情是時常發生的,僱主為了用盡少的錢找到僱傭兵,經常會隱瞞一些任務的情況,僱傭兵是最痛恨這類事情的,錢財還是小事情,要知道僱傭兵的每一項工作都是有著生命危險的。僱傭兵是愛錢的,但他們看生命更比任何東西都重要,遇上這樣的僱主撒手離開是經常的事情,也不會有人說他們沒有信譽。

    「這實在是很沒有面子的事情,」傑達終於抵抗不住這種氣氛,送了口,「小女……因為不服管教,曾經策劃……與她的情人私奔。我這次出來做生意,也是擔心我不在家的時候她又幹出什麼荒唐的事情來,才將她帶在身邊的。」這個大肚子的商人猶豫了很久:「我知道傭兵也是有尊嚴的,但我就只有這一個女兒,還請各位……一定要幫忙!」

    弗雷德麗卡暗歎,想不到那個看起來那麼一本正經的大姐竟然也是那麼誇張的人,這又讓她想起自己當日從訂婚典禮上逃出來找奧西,說不定也是抱著一種「私奔」的心情。不過現在想來,自己也並不是因為喜歡奧西才不願意嫁給王子,只是不想屈服於生為女子不論多麼頑強,最終也只能淪為男人的玩物的命運。

    沉默了一陣子,傭兵隊裡一個看上去比較有經驗的男人上前抑制憤怒地說了句:「我們我要求增加佣金的。」便轉身帶隊向林中搜索去了。傑達長長的輸出了一口氣。雖然傭兵們表面上都很粗線條,但事實上大都是十分心軟的,看傑達都那麼低聲下氣了,也就勉強答應了這種十分不光彩的差事。

    「傑達先生,吉艾爾小姐離家出走,是因為你強烈的反對那兩人的交往嗎,還是要吉艾爾小姐嫁給一個更加有錢或者更加有地位的公子?」弗雷德麗卡走道傑達的身側,語氣平靜地問。

    「……不是的。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還算個比較開明的父親,」大肚子的商人這樣說著,跟一個尚未發育的女孩談這類事情,他別提有多尷尬了,可事情已經這樣了,弗雷德麗卡所說的話他實在是沒有拒絕回答的理由,「因為我很寵她,她與誰交往、或者最終想要和誰結婚我都是隨她的喜好的,但是那個人……實在是……吉艾爾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所以也根本不敢和我講,但我還是知道了,並不准她再與那個人有任何交往……」

    弗雷德麗卡聽傑達說得含含糊糊,還是十分的隱諱,覺得事情越發有趣了——奧莉西雅也會感興趣的吧——吉艾爾小姐的那個情人絕對不簡單,雖然弗雷德麗卡自己也知道好幾種從馬車中無聲無息地逃脫的戲法,但至少那個人絕對是個魔法師了。

    「我去幫忙。」弗雷德麗卡淡淡地說著,就離開了傑達。

    風鼓動樹葉發出的聲音在耳邊迴響著,弗雷德麗卡輕輕捏碎了一小塊祖母綠。反射著淡淡的月光的微小顆粒好像花粉一樣在空中飄蕩,那螢光的粉末沾染到弗雷德麗卡身上,隱藏了女孩的蹤跡。

    許多法師都是過著清貧的生活的,他們面黃肌瘦身體虛弱,就好像日日食不果腹。而事實上,這群奇怪的人大都有收集魔法觸媒的習慣,他們經常把各種寶石隨身攜帶著,卻幾乎從來不會因為生活需要而把這些珍貴的觸媒換成錢。他們寧願把一塊寶石花費在一個不一定很有用的魔法之中,也不願意用它來交換一個月的伙食。

    弗雷德麗卡作為一個魔劍士,自然也需要攜帶一些觸媒,它們大多來自於奧西,但其中寶石占的比例只是少數。奧西比較偏愛的死靈法術,使用一些頭骨之類的噁心東西作為觸媒的,磨成粉末裝在小瓶子裡攜帶起來比較方便,奧莉西雅也經常會在旅途上收集到一些可以作為觸媒的植物。在不方便使用魔法的時候,她也經常能夠從衣服裡掏出一些藥材來。比起寶石來,這些東西都要輕盈很多,但寶石卻也是不能缺少的。

    綠色的螢光在弗雷德麗卡周圍慢慢擴散了開來,她輕聲吟唱了一段咒語,那些釋放著微弱光芒的小顆粒被禁錮在弗雷德麗卡周圍一個小範圍之內,這些特殊的光芒將弗雷德雷卡的氣息與森林融合了起來,微暗的光芒也只是施法者本人可以察覺。這個「自然之魂」並不能夠令人隱形,卻能夠讓所有探測魔法失靈。

    弗雷德麗卡剛才說的「幫忙」自然是幫吉艾爾的忙了,她可不像僱傭兵隊伍中的魔法師利用自己找到吉艾爾。然後弗雷德麗卡又用了一個「夜視」和「迅速」,都是一些十分不高級的魔法,即使是弗雷德麗卡也能夠學會。

    不遠處的火光以及人和馬的聲音透露出用兵的焦躁,他們的對手似乎十分的擅長躲避與潛逃。火光搖晃著,不一會兒馬蹄聲又響了起來。弗雷德麗卡還是不急不緩的走著,夜間的散步總是令她想起那些有趣的夜晚。奧莉西雅總是不喜歡睡覺,到了晚上也要四處亂逛,白天則因為休息不夠經常耽誤行程,自己也沒有立場來責備她,只是有時候弗雷德麗卡也會覺得,在晚上陪奧莉西雅看月亮也是一種享受。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會不會再來。

    看著月亮,弗雷德麗卡還會想起奧莉西雅的身體,那天晚上不留意的看到,那個只是遠遠地看,就能令自己全身燥熱的軀體。

    弗雷德麗卡對找到吉艾爾和她的情人並不抱很大的希望,雖然必要的魔法已經使用了,但她畢竟不是職業的法師,需要向奧莉西雅——或者是奧西也可以——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弗雷德麗卡並不覺得自己能夠在那個有經驗的老魔法師之前找到吉艾爾。但有時候事實總是以和人們預料相反的方式發生。當弗雷德麗卡無意中看見隱蔽在幾棵低矮而濃密的灌木之後的兩個黑色的人影的時候,她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運氣是比實力更加有用的東西。

    那兩個人也發現了有人向這邊走來,做出了戒備的樣子,吉艾爾拉了一下她情人的袖管,沒有讓他幹出衝動的事情。對於那個男人而言,此時應該是草木皆兵了吧,將吉艾爾偷出來之後沒能來得及逃遠,現在又被發現,唯一能有的反應就是在來人向別人通告之前先解決掉吧。而吉艾爾雖然也並不能肯定眼前這個神秘女孩的意圖,至少也知道弗雷德麗卡不能算是父親一起的,與其讓情人冒險現身,賭弗雷德麗卡能夠理解自己的勝率更大。

    弗雷德麗卡平穩的步伐也平復了這兩隻驚弓之鳥的心緒。

    「我是可以相信的人。」弗雷德麗卡小聲地這樣介紹自己。

    雖然有夜視魔法的幫助,弗雷德麗卡也是在走近了之後,才看清吉艾爾情人的面容,這令她很驚訝了一下。

    那姣好的面容纖細而白淨,兩撇淡淡的眉毛因為緊張而緊鎖,一雙透著靈動的氣息的藍色眼眸正上下打量著弗雷德麗卡,消瘦的臉龐因為抿起了嘴唇而更見風致。看到了那一對尖尖的耳朵之後弗雷德麗卡便似乎已經明白了一切了。

    精靈,這個高貴而優雅的種族,想不到連男性都真如傳說中那麼纖細,絲毫不遜色於人類的女性。傑達的極力反對也變得可以理解了。

    異族通婚本來就是不太可能得到任何一方的理解的,再加上人類和精靈向來不和,就連奧西上次發動「魔獸戰爭」的直接原因也是為了幫助帕伯爾東部的森精靈趕走在邊境過度砍伐的帕伯爾人。這也揭開了弗雷德麗卡心中的另一個疑惑,這個大陸上既會魔法又能夠勾引貴族小姐的小白臉可是很罕見的。

    精靈見弗雷德麗卡愣了一下,眼中又露出了殺意。這也讓弗雷德麗卡清醒了過來,捏碎了身邊的最後一塊祖母綠,將手掌伸向了吉艾爾。晶瑩的綠色光芒瞬間將少女包圍。「傭兵隊伍中有魔法師,人類可沒有天生防禦探測魔法的體質。」精靈的身體頓了一下,這才明白了為什麼使用了隱形術,人類的追兵還是逼得那麼緊了。

    「精靈族會不會有什麼動作。」弗雷德麗卡也蹲坐了下來,看似隨意地問。一來這樣不容易被發現,而來用俯視的角度和別人說話也實在是很沒禮貌。

    「我是悄悄出來的,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弗雷德麗卡又愣了一下。就和傳聞中的一樣,精靈說話的嗓音就好像詩歌一樣優美,也難怪吉艾爾會深陷其中了。

    一會兒之後,弗雷德麗卡才反應過來精靈的話的內容,才安心了許多。想要在森林裡躲過有意追捕的精靈族的耳目,幾乎是沒有人能辦得到的。

    「那就快點兒吧,向西走,他們大都是向南邊搜索去了。」弗雷德麗卡用劍柄向西指了指,「盡快逃出布魯才是上策。」

    弗雷德麗卡站起了身,精靈也扶著吉艾爾站了起來。火光和馬蹄聲還在周圍不聽得響著,如同夏季的蟬鳴,習慣了那種嘈雜之後也可以當成可有可無的存在。

    在加速魔法的加持下,弗雷德麗卡快速的在前面疾行著,精靈抱起吉艾爾,也在後面憑著與生俱來的敏捷跟著。兩道光影在林間射過,只是產生了兩道微風吹拂過依附地面生長的植物,由於「自然之魂」和精靈的天賦所起的作用,甚至連一隻鳥兒都沒有驚動。

    在如此迅捷與寧靜的移動速度的驅動下,只不一會兒,三人就已經甩開商隊以及傭兵隊伍很遠了。但精靈的體制實在不適合負重,沒多久,他們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弗雷德麗卡發現而回頭看時,精靈的臉頰已經浮上了一層緋紅,這也令精靈更加嫵媚了。

    弗雷德麗卡停下腳步乾咳了兩聲:「你們兩個還真是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啊。做這種事的時候也不想想前面還有個未成年的小孩呢。」

    弗雷德麗卡細膩的聲限說出這樣的話來更令人覺得害羞,這一下連吉艾爾的臉都紅了起來。精靈責備地向懷中的吉艾爾望了一眼,吉艾爾則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撒嬌地作了一個鬼臉,脈脈的情意就在無聲中傳播。

    熱戀的情人們總喜歡不顧身邊人的感受在任何場合、任何地點親熱。吉艾爾在路上一直輕輕地撫摸著精靈長長的耳朵,這是精靈身上最敏感的地方,被自己的情人一直愛撫著,自然很快就有了反應。一路急速的奔跑中還不得不忍受著自己的小情人的騷擾,也算難為了精靈了。吉艾爾原本以為弗雷德麗卡雖然在很多方面都懂得很多,但畢竟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應該連人類情人間的事情都懵懂未知,更不可能分辨自己的小動作了,當女孩的聲音含蓄地拆穿他們時,只能含羞著低下頭了。

    弗雷德麗卡倒並不很在意,以精靈的體質也跑不了多久了,半途的停下也是在計算之中的,商隊和傭兵已經很難再追上來了。這時候,精靈已經把吉艾爾放下了地,吉艾爾慌慌張張地走到兩個人之間:「我來介紹,這是森精靈的元素使佐伊,我最親密的愛人;這是謎樣的少女弗雷德麗卡。」

    對於吉艾爾奇怪的介紹,兩人都沒有很激烈的反應。他們相互微微頷首示意。吉艾爾和精靈佐伊的身材都不很高,弗雷德麗卡也並用不著仰視他們。本來在這種場合是應該要相互握手的,但對於危急中相遇、互助的人,握手就太顯生疏了。用相互不用接觸的點頭來問候,把戒心絲毫不遮掩地表現出來,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是一種更加真誠的交往態度。

    「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們,」精靈的語氣有點兒生硬,但那天生的柔和嗓音還是很能得到弗雷德麗卡的喜愛,她也很高興精靈能夠直接說出來,即使只是一個女孩,身為貴族的她以前也不得不去應付那種表面一套背地裡另一套的政治交往,但時時刻刻去考慮別人真實的用心,實在是很累,「換句話說,我們怎麼能夠相信你是真的要幫助我們。」雖然也能夠想到,但直接說出來確實更惹人喜歡。

    「同病相憐。」弗雷德麗卡微微地動了一下嘴唇,臉上和身上的其他器官都沒有絲毫的運動,「我也是從家裡逃出來的。」

    「你也是為了愛情嗎?」一旁的吉艾爾衝口而出,絲毫沒有了在車上時貴族小姐的矜持,由於性格的影響,在吉艾爾的感覺上弗雷德麗卡是個只比自己小兩三歲的妹妹,說話自然很投緣,也不害羞了。

    「是的。」

    吉艾爾見弗雷德麗卡的臉色越發低沉了下去,又想起她被發現的時候是一個人在那裡的,便也不敢多問了。原本一個女孩隨身帶著一把長劍,對魔法和逃跑這類的「專業知識」還這麼瞭解,已經讓人覺得神秘了,他的陰暗性格更是讓人受不了。想要解開這種神秘實在需要太大的勇氣與智慧了。

    「謝謝你,吉艾爾。」弗雷德麗卡這樣默默地說了一句,「你給了我勇氣。如果那罌粟的花園能夠接受我的話,我也能義無反顧了。」

    吉艾爾給了弗雷德麗卡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的去向依舊會是北方,無法繼續同行。接下去的路,以佐伊的身手,需要擔心的應該只有……」

    弗雷德麗卡話說到一半就忽然停了下來。他的那只生者的左手隔著手套抓住了妖刀的鞘,臉上露出了戒備的神情。周圍的空氣中彷彿也瀰漫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氛。並不是蕭殺的寧靜,也沒有緊張的氣味,反而是讓人感覺過於和諧。夜鶯的歌聲比之平時更佳的清脆悅耳,空氣被吸入和噴出鼻腔的過程也變得更加順暢。就好像被施展了令人產生愉悅感的魔法一樣,在這林中的自然的美妙氣息變得濃重。佐伊也似乎發掘了情況的改變,轉身四周巡視著。

    一個個纖細的身影從樹木的背影中顯現出來。

    「精靈庭了。」弗雷德麗卡這才把剛才的話說完。

    遊俠們都穿著深綠色的胸甲,褐色的箭簍或是綁在身側,或是背在背後,左手上各拿著一柄輕盈而柔韌的精靈弓,有的已經把箭搭在了弦上。大概有十多個,還不算上藏在暗處的精靈魔法使。三個人已經被從各個方向圍了住,弗雷德麗卡和佐伊才發現,這也要歸功於精靈的天賦了。

    精靈本都是美麗的,但其中的一個尤為美麗的身影吸引了弗雷德麗卡的目光。

    她的皮膚,有著月亮的顏色,又如同梨花一般嬌嫩,一襲金色花邊的白衣,並不像她身邊的精靈一般穿了皮甲,顯示了她的身份的與眾不同。她有著如同寧靜的湖泊一般的淡藍色長髮,自然的蜷曲不顯得花哨,只把氣質襯托得更加莊重典雅,深邃的目光與恬靜的神情所表現出來的氣質,又不是一些愚昧地只追求外表美的人類女性所能夠相比的。她是自然母親的恩澤,造物主賜予這個世間的瑰寶。即使是站在一群優雅而高貴的精靈之中,依舊顯得如此出眾。

    弗雷德麗卡雙眼緊盯著這個精靈女子看了許久。雖然都是女性,但長時間的就好像一隻羊一樣承受著一條狼的熱切目光,對方顯然也產生了一點兒尷尬,微微地側過臉去皺了下眉頭。這麼一來便更是美得難以形容了。

    弗雷德麗卡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明朗了起來。

    雖然弗雷德麗卡終於已經接受了自己竟然喜歡一個女人的事實,但畢竟她本身還是一個女孩,再加上她是如此的專一——雖然也許把愛情從奧西身上轉移到奧莉西雅身上從某種程度上也能算變心——她絕無可能因為另外一個女人的絕美容貌而起色心。她適才看著那個美麗的精靈,只是在思考問題。後來佐伊想起這個情況的時候,十分地肯定弗雷德麗卡當時是使用這個不禮貌的舉動來拖延時間,思索逃脫的辦法。

    「你們是來追捕他們的嗎?就不能成全這一堆相愛的人嗎?」弗雷德麗卡終於平淡地說出了一句話,而那年幼的少女嗓音落入了精靈們的耳中立刻就變成了真誠的請求,弗雷德麗卡在他們眼中成了一個純情少女。她本人卻絲毫沒有自知,還以為能平等地進行對話。

    弗雷德麗卡是望著那個特別漂亮的精靈女子說的,她已經認定了這個人就是這隊精靈的帶領者了。絕美的精靈女子只好硬著頭皮回答:「女孩,這是一個原則問題,愛情有時候並不像你想像得那麼美好的,他們還年輕,只是一時衝動……」

    「你不是也對奧西動了心了嗎?為什麼他們就不可以了?」

    弗雷德麗卡的一席話引起了陣陣的騷動,精靈們互相以優美的嗓音小聲議論了起來。比尤蒂和他身後的一個也是與眾不同地穿白色的精靈男子驚訝的望著弗雷德麗卡。

    的確就像弗雷德麗卡說得那樣,比尤蒂對奧西動心了,甚至至今還沒有放棄。一年前那銀髮的男子出現在了帕伯爾東部森林的時候,就一下攫取了這個被公認為北大陸最美麗的女子的精靈少女的心。當時這個人類氣度不凡地走進森林中央的精靈議事廳的時候,他進入森林的消息都沒有被精靈哨兵傳達,他就這樣在無數精靈長老驚訝目光的注視之下邁著穩健的步伐,充滿了自信、目不斜視地走到了大長老的面前。

    比尤蒂至今不能忘懷,竟然會有一個男人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時候眼中絲毫沒有任何變化。

    她高聲地向威嚴的精靈長老提出條件,要求以進入從不向外開放的精靈圖書館閱讀作為交換,替精靈庭趕走在邊境過度砍伐森林的人類。

    那些不可一世的精靈長老們被狠狠地將了一軍。誰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憑一人之力做到了,當他來領取報酬的時候比尤蒂又看到了他,不過依舊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最近一次見到奧西是在帕伯爾公國比金城舉辦的晚宴上。比尤蒂鼓起了勇氣向奧西表白卻被拒絕。

    「你就是那天在奧西身邊的女孩!」比尤蒂終於想起來了。這令周圍的議論聲的音量又高了一點兒。

    「我是弗雷德麗卡。」

    「我是比尤蒂,奧西也來了嗎?」比尤蒂急切地詢問。如果奧西真的在附近的話,以他的實力,確實會帶來不小的麻煩,不過比尤蒂卻是很希望在見到他的。

    當日,比尤蒂是代表帕伯爾東部森精靈來與帕伯爾國王會見的,當與奧西分別之後,她必須馬上回精靈庭報告任務,原本是想完成任務之後再來找奧西的,可作為北大陸最有魅力的人,外交任務總是十分繁忙的。因為發生了一些預料之外的重大事件,她又不得不趕到布魯公國來與此處的精靈庭交換一下信息。於是與奧西再度見面的日子便遙遙無期了。她由這裡的一個精靈守林者接待,正好碰到了這個事件,便一起出來了,想不到卻在這裡遇上了弗雷德麗卡。當然她的衣著與眾不同只是由於兩地精靈的習慣的不同,她並不是帶隊的守林者。

    「是的,我和他暫時失散了,不過我想應該很快就能會合。」弗雷德麗卡望著比尤蒂的眼神中絲毫沒有搖晃,這也是由於她的話語中根本沒有謊言的成份,「從我聽你言語中的意思看來,你是已經承認與奧西德關係了吧。」

    「我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我可以大聲地宣佈『我,森精靈巡夜者比尤蒂;維金曼深愛著人類魔法師奧西!』」所有的議論聲卻都因為比尤蒂的這個乾脆的發言而平息了下來,他們也不轉動脖子,只是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看周圍的其他人。「奧西」本來並不算一個十分少見的名字,不過在「魔獸戰爭」之後,即使有著相同或項類似名字的人也應該為了避免麻煩而改名字了吧。比尤蒂得爽快承認倒是出乎弗雷德麗卡的意料之外,她靜靜的觀察周圍的情況,並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

    在許多熱聚集的地方,卻只能被迫地用雙耳來分辨風吹樹葉聲響的情景是十分尷尬的,而這份凝聚已久的沉默終於在一個男性精靈遊俠充滿哀怨的歎息聲中被終結。「祝你幸福,比尤蒂。」他十分不情願地說出了一句簡潔的話,隨之陸續而來的是許多相同的充滿著遺憾的真摯祝福。弗雷德麗卡這時候的平靜表情一定可以讓她自己大吃一驚。

    「謝謝大家。」即使弗雷德麗卡也不得不承認比尤蒂的微笑十分迷人,這顯然已經可以讓很多人感到幸福。然後這個極具魅惑力的精靈又轉向了弗雷德麗卡:「我不明白你再想什麼,不過我對奧西的感情和佐伊絲毫沒有可比性,我從來不知道那件黑色的袍子裡裹著的是一個女人的身體。」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弗雷德麗卡開玩笑似的在腦袋裡轉過這樣一個念頭,不過並沒有說出口。她也清楚地看到奧西是怎樣從一個確實的男性變成一個如此令人著迷的奧莉西雅的。雖然奧西和奧莉西雅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繫,但從身體和性格都有著巨大的差異這一點上,他們又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不過這和現在的情況絲毫沒有關係,比尤蒂是不可能知道這個如此令人驚詫的秘密的,她的話也不可能和這些東西有關。而這時候弗雷德麗卡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個非常令自己驚訝的結論,她僵硬地轉過頭去,望著一臉疑惑的佐伊。

    當弗雷德麗卡伸出兩隻手指輕輕的點了兩點佐伊的胸脯之後,只有她一個人存在著巨大誤會的事實已經十分清晰了。將臉面向地面的動作被認為是感到尷尬的舉動,但也因此誰也看不到弗雷德麗卡當時的表情。

    弗雷德麗卡以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念道:「塔那托斯,給我『理智之心』。」

    「交易完成。」自從那個雨夜之後一直沒有出現的塔那托斯在弗雷德麗卡要求交易之後,也只是過了剛夠心臟跳動幾下的時間就立刻出現在了弗雷德麗卡的面前。

    塔那托斯的微笑中帶有詭異的興趣,她在一旁凝神辨認著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令死活都不肯進行交易的弗雷德麗卡爽快地答應放棄10年的壽命。

    「快走。」弗雷德麗卡低聲說了一句,佐伊和被她摟著的吉艾爾發現自己在一個瞬間被同事施與了加快移動速度的疾行、增加身體興奮度的嗜血、減輕身體負載物重量的羽化術、以及將他們彈出很遠的空氣彈。她們安全地跌落到地上,更快地從驚訝中醒悟過來的佐伊趕忙拉起一邊的吉艾爾,「快走,別浪費了弗雷德麗卡得一片心意。」

    隨即,對自己施展了「靈貓術」的弗雷德麗卡快速地從懷裡拿出了一張畫了魔法陣的羊皮紙攤在手上,向上散了三種不同的粉末,粉末在魔法陣的驅動下立刻擴散開來。由於「靈貓術」加快了身體的靈活程度,這些動作幾乎是一瞬間完成的。

    而由於這個魔法的作用效果,原本包圍著三人的精靈們立刻感到身體就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心咒之術!」精靈中立刻有人反應了過來。「怎麼可能」的想法被眼前的事實撕扯得粉碎。

    在自然元素密集的地方,精靈能夠不用唱誦咒文就直接使用低等的元素魔法,但在其他派系的魔法中,也就就沒有更多的建樹了。所謂的「心咒之術」是在遠古的傳說中,人類對魔法的研究發展到最鼎盛的時期,小部分的人類魔法大師能夠不用唸咒,只需集中精神就能夠驅動自身專精派系的低級魔法。因為不用唱誦咒文,只要精神控制能力足夠,就可以在短時間內使用許多魔法,發動魔法的意圖也更不易被察覺。誰也不會想到,這種搶大而有效的技術竟然會在失傳了這麼久之後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類女孩所重現。比尤蒂微微一顰眉,周圍的精靈也立即如臨大敵。

    佐伊和吉艾爾被拋出後不久,被看到剛才的位置上一種晶瑩的粉末好像幽魂一般浮上了半空,之後立刻出現的是一些巨大的篆刻用字體書寫的魔法咒符,他們圍成一個圈站在半空中,流動著妖異的紫色、鮮艷的紅色、污濁的土黃色以及其他各種奇怪顏色,照亮了地面上一個不很小的範圍。

    「是重力術!」佐伊回頭看到這景象後驚呼,「要加快了,吉艾爾。」作為精靈魔法使,佐伊也只是在魔法圖鑒上看到過這種極其不實用的低等級古代魔法,他想不到現在還有人能夠使用。這個魔法能夠使範圍內的所有物體無差別地增加重量,而中了這個法術之後,離開範圍越遠效果就越是明顯,只有讓施法者主動終止或者失去意識才能夠停止。但因為作用範圍不算很大,咒文有很長,施法者本身以及範圍中的友軍也受到了魔法的影響,該魔法的價值實在不大。即使是像弗雷德麗卡這樣用於拖延時間,也與自尋死路無異,拖延的時間依然很有限。

    「如果那個傳說中的奧西在附近的話,弗雷德麗卡應該不會有事吧。」佐伊這樣想著,她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利用弗雷德麗卡爭取到的時間,盡量跑得遠了。

    當東方的天空已經被染成了溫暖而柔和的紅色,那一片的樹冠上彷彿被潑灑了鮮血一般,雖然那景象很美麗,卻只能令人聯想到痛苦的觸覺。

    「真是會躲。」

    弗雷德麗卡終於在一聲沉悶的響聲之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圍繞在四面的精靈們一個個通過口的幫助將呼吸的過程拉得很長,一晚上的劇烈運動令他們剩餘體力十分的稀少。即使是在超重的精靈們相當不習慣的作戰條件下,並且在小範圍中無法發揮數量優勢的情況下,弗雷德麗卡能夠拖延半個夜晚的時間,也是十分誇張的事情。這個小女孩的危險程度,已經被布魯中部的精靈內定為與死靈法師相同的等級。

    「那兩個人是肯定追不上了,現在我們來考慮一下要如何處置這個女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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