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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章 奇女荀灌 文 / 陳邵軒

    杜弢一死,陶侃趕緊掉頭,準備收拾王沖這隻小螞蟻,由於之前王澄跑得實在太快了,從江陵到屯口幾百里地基本處於不設防的狀態。趁著陶侃和杜弢掐架,王沖這廝佔了不少城池(這就跟三國誌打空城一個道理),而且他還找到了一個盟友:杜曾率領的流民軍。

    這可是個牛人,傳說此人可以穿著幾十斤的盔甲游泳,如果大家對此沒什麼概念的話,可以試著穿牛仔褲游上幾米,記得帶救生圈。

    為避免雙線作戰,杜曾提前向襄陽方向打了個招呼,杜曾和襄陽守將第五猗(名字雖然個性,確是純種的漢人)有姻親關係——侄子娶了第五猗的女兒,他不指望第五猗能幫上忙,只要不在背後捅黑刀就行了。

    陶侃認為王沖不足為懼,應該先打杜曾,只要滅掉杜曾,王沖軍不攻自破。部將司馬魯恬進諫說:「但凡作戰之前,必須要考慮對方將領,而我軍沒有一個比得上杜曾的,因此,萬萬不可輕易開戰!」

    陶侃沒理會司馬魯恬,他下令攻擊杜曾的大本營,石城。杜曾的軍隊以騎兵為主,有很強的機動性,正當陶侃猛砸城門時,一個部將從遠處疾馳而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告陶侃:「陣地後面出現了大批敵軍!」

    原來,在戰爭開始前,杜曾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陶侃的後方埋伏下了若干騎兵,他們開足馬力,肆意地衝擊著戰場上的步兵,一陣砍瓜切菜,陶侃軍倒下了一大片。

    眼看著大本營要被端,陶侃急忙撤軍。杜曾知道對手不好惹,所以沒做過多糾纏,喊上守城軍隊向北走去,陶侃的步兵早被杜曾的「廚師」部隊嚇破了膽,他們站在路邊,目送杜曾離開。

    杜曾久聞陶侃大名,估計小時候經常被老媽晃腦袋:「你長大了一定要像人家陶侃那樣!」。好不容易見到偶像,哪有不辭而別的道理?他翻身下馬,向陶侃拜了兩拜後隨軍一路北去。

    大軍一路北上,很快抵達宛城(今河南南陽)城下。像杜曾這樣的流民軍,對於地方政府來說,簡直就是噩夢,戰鬥力強不說,打仗還不按套路出牌。這次倒霉的是宛城太守荀崧。杜曾沒有急於攻城,而是把宛城圍了個水洩不通,然後向城內射箭勸荀崧投降,荀崧當然不吃杜曾那一套。杜曾見沒有效果,便帶人上陣砸城門,一邊砸一邊揚言:「城破之後,凡是忠於荀崧的人一律滅三族!」

    荀崧為官清廉,為將體恤士兵,很得大家擁戴,他率軍拚死抵抗,士兵打完了馬伕上;馬伕死絕了百姓上,如此一來,杜曾反倒沒了辦法。戰爭進行到這個地步,支撐雙方士兵的只剩耐力了,誰能堅持得久,勝利就屬於哪一方。不幸的是,城內的糧食漸漸不支了,荀崧意識到,在這樣下去,不被殺死也得餓死。再一次打退敵人進攻後,心急如焚的宛城太守把所剩不多的士兵召集到了一起。

    「敵軍圍困日久,城內已經沒有多少糧食了,我們決不能坐以待斃。為今之計,只有向外界求援,襄城太守高覽以前在我麾下任過職,我待他不薄,如果把宛城的緊急形勢告訴他,他一定會發兵來救,到時宛城之圍可解矣!只是,誰願去呢?」

    是啊!誰去呢?城外全是敵軍,這一去絕對是九死一生。

    士兵們面面相覷,都不想攬這個要命的差事。荀崧環顧四周,歎了口氣,「我將親自突圍,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望大家齊心協力,同仇敵愾!」

    「絕對不行!您是統帥,統帥一走,誰來指揮守城?況敵軍圍城ri緊,此去必定凶多吉少!」軍曹斷然否決了這個辦法。

    「是啊!將軍萬萬不可出城啊!」眾人也七嘴八舌地勸告荀崧。

    關鍵時刻,荀崧十三歲的小女兒荀灌挺身而出,「小女願替父親走一遭!」

    「就你?開什麼玩笑!你當外面都是些什麼人?」荀崧搖了搖頭,他雖然知道女兒自幼習武,頗習得一身好武藝,但她只有十三歲啊!

    「小女自有破敵妙策!」

    「嗯?說來聽聽!」

    「叛軍攻城ri急,早已疲憊不堪,白天的包圍還算嚴密,可一到晚上,警惕性便一下子鬆懈下來,這幾日月光不甚明朗,我們可以趁此機會突圍出去。」

    「好!」荀崧雖然嘴上表示贊同,但心裡還是不放心,於是挑選了一支幾十人的小隊來保護她出城。

    荀灌突圍時,杜曾的大軍正在睡大覺,等他們發覺有人突圍時,荀灌一行人早沒了蹤影。荀灌連夜趕路,終於在天亮前趕到了襄城,高覽得到通知後沒敢過多耽擱,立即發兵救援。荀灌擔心敵軍過於強大,就以父親的筆跡給南中郎將周訪寫了封信,然後派人緊急送到周訪軍中。

    兩路大軍星夜行軍,終於趕到宛城,大有反包圍杜曾之意,杜曾再一次發揮了騎兵的機動性,他一馬當先,向大家高喊:「弟兄們,跟我跑啊!」一時間,戰馬嘶鳴,煙塵遮天蔽日,等戰場重歸寧靜時,叛軍已不見了蹤影。

    這場戰爭實在不太上規模,但筆者之所以還要提及,是因為這場戰爭中湧現出了一位偉大的民族女英雄:荀灌。這也是歷史上最年輕的民族英雄。中國歷史上正是因為出現了無數個荀灌,才不致於亡族滅種,五千多年的文化才得以延續到今天。無論何時何地,民族英雄都應該受到每一個中華兒女的敬仰,不是嗎?

    叛軍向西一路狂奔,趕到了襄陽城下,他沖第五猗喊了半天,城門還是緊閉,杜曾心一橫,下令攻城,什麼姻親關係,全成了浮雲。可幾仗打下來,襄陽紋絲不動不說,自己反倒損失了許多人。杜曾沒辦法,只好開溜(裝甲部隊的機動性到底不是蓋的)。

    我們讀史書,經常會看到農民軍到處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彷彿官軍如紙糊的一般,其實,那只是起義軍中的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而已,大多數情況下,失敗是起義軍中的主旋律,比如這位悲催的杜曾。戰場如商場,我們經常可以在電視上看到商界精英們大談成功之道,但那些佔絕對比例的商海覆舟的人們則很少進入我們的視線。

    陶侃被杜曾擊敗後一直悶悶不樂,王敦的寵臣錢鳳嫉妒陶侃的功勞,經常向王敦說他的壞話,平時也就算了,畢竟軍功章在那擺著,陶侃也不太在意,但一遇到敗仗,陶侃就不得不提防這種小人了。

    於是,他決定親自去王敦處請罪,順便消除王敦對他的猜疑。屬下勸諫陶侃千萬不能去,王敦雖然剛愎自用,但亦是愛才之人,他們料定陶侃此去,王敦必不會放他走。陶侃為人光明磊落,自然不在乎這些,他簡單地收拾好行裝,奔赴江陵。

    果不其然,王敦數次挽留陶侃,都被後者拒絕了,王敦一怒之下貶了陶侃的官,「既然你不想待在我身邊,那就去廣州吧!」

    讀者可能會納悶:廣州是個大都市啊?何為貶職呢?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當時的西晉還沒實行改革開放政策。歷代的統治者很重視海防,他們總是不定期的實行海禁,凡是出海漁民皆以叛國罪論處,加之這個地方自古就是蠻夷之地,民風很是彪悍,殺人比殺雞還簡單。因此,這裡歷代都被用來流放犯人,和寧古塔差不多。

    陶侃被「發配」到這裡,王敦的意圖顯而易見:不跟我混?小樣兒,整不死你!

    荊州刺史鄭攀,部將王雋等人不幹了,他們素於陶侃交好,就給王敦寫聯名信,請求留下陶侃,「陶侃剛剛平定杜弢的叛亂,大功新立,將軍這樣做恐怕會讓將士們寒心啊!」

    王敦表示:「他不跟我干,這已經夠讓我寒心了,還想讓他留下來?沒門!」

    鄭攀回去後越想越氣,越氣越想,乾脆向杜曾軍投誠了。他率領三千部屬,想聯合杜曾攻打王敦。

    王敦認定鄭攀這樣做是受陶侃指使,他穿上盔甲,拿起長矛,逕直往陶侃住處走去。陶侃見狀,毫不畏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沒有想像中的跪地求饒,陶侃的光明磊落反令王敦沒了主意。為將這麼多年,王敦殺人無數,可面對這樣一個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他不忍下手。

    「我懶得跟你解釋!要殺便殺!何必如此猶豫?」陶侃說完閉上了雙眼。從一個農民家的窮孩子一路走到現在,他問心無愧。

    光噹一聲,長矛跌落地上,王敦轉身離去。因為在陶侃閉上眼的那一瞬間,王敦明白了一件事:這個人是不可能被打倒的!

    何況,一旦殺了陶侃,難保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鄭攀出現,王敦不可能殺盡天下忠義之士。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廣州是一定要去的。

    出發吧!陶侃,那裡還有很多事等著你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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