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四章 首領 文 / 丁亦麟

    當余又、雙妹妹、楊凡、雲燕、伍亦嵐和我——在我給楊凡打電話的時候，雲燕正陪著伍亦嵐在楊凡家寫作業，所以也就一塊跟過來了——圍坐在我房間的麻將桌邊時，他們誰也沒有意識到，就在這裡，就在這個時刻，他們即將迎來一生的改變。

    我點著一支煙——進了初中後，我就恢復了抽煙的習慣，一天大約要抽掉半包，正在向上輩子一天三包的紀錄挺進。當然我從來不會當著父母或者別人抽，但面前的這些人無論如何是稱不上「別人」的——接著，清了清嗓子，為這次會議定下了一個基調：「我要掙錢，希望你們能夠幫我。」

    「要我們怎麼幫你？」

    「你打算怎麼掙錢？」

    「你要掙多少啊？」

    「掙了錢後給我們分多少？」

    「你缺錢花嗎？我這還有，你先拿著？」

    他們七嘴八舌的插著話，突然我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長期以來，我都是以眾生平等的態度對待他們大家的。在一起玩樂的時候，這樣當然是增進感情的最好方式；但在一起做事情的時候，這樣就有點行不通了。

    有些惱怒的掐滅手中的煙，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倪匡所寫的、年輕人系列、第三部《寶刀》、第五章裡的一句話，然後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一個人以上行事，一定要有一個首領；在這件事中，我是首領，有人反對麼？」

    當然不會有人反對，然後大家鴉雀無聲的注視著我。

    ——多年以後，巨商楊凡在一次記者的訪談中曾經滿懷感情的回憶：「本來，大家都是平等的坐在桌邊；但是，有一個人發言了，他用充滿著威嚴的語氣，要求當這群人的首領——於是他就成了首領。」

    記者笑了：「楊先生，你這好像是《聖經》裡的話：上帝說，要有光，就有了光。上帝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開了。」

    楊凡也笑了：「大約就是這麼回事吧，當時的他，在我們眼中就是上帝。」

    「這種場面下的這種自信，是我永生難忘的，雖然我現在還算有點成就，但我知道，我缺乏這種唯我獨尊的霸氣，所以我明白，我永遠也比不上他。即使他現在什麼也不做，即使我比他有錢一萬倍、十萬倍、一百萬倍，我還是要說：如果他成為我的對手，那麼最多一年，我的一切將會歸他所有。」

    那一次的訪談，記者還披露了這樣一個細節：楊凡無論是從剛起步時僅僅六個平方的電腦公司，還是發展到後來擁有著六百億美元資產。他的辦公室裡，永遠懸掛著一副他親手所寫的毛筆字——

    「為上位者的威嚴」

    當然，現在還在倒手彈珠，數著分分錢的楊凡，還遠遠談不上有什麼成就。所以他也只能睜大眼睛聽著我說下去。

    「首先，我要求，在我說話的時候，你們不能插嘴。有什麼意見要說，必須等到我讓你們發言的時候才可以。」

    他們不敢多說，紛紛點頭。

    我接著自顧自說下去，不顧他們各種各樣的眼神：「我這裡有一萬塊錢，我想要把這筆錢分給你們。」

    「你們五個人每人九百，總共是四千五百。」

    我把錢一沓一沓的點清，每人面前放了九百。然後我又把所有人面前的錢，包括我自己的，一起堆到桌子的正中心。

    「現在，我宣佈，我們六個人，成立了一家公司——現在你們當中有誰，不想和我一起開公司，想要退出的，可以拿著自己的九百塊錢離開。」

    沒有一個人動，雖然九百塊錢算是一個很大的數目。顯然，面前這些人對錢的概念還不是很明確、或者說，他們對錢的追逐，遠沒有成人般狂熱。

    當然，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證實了：他們更珍視與我的友誼。

    「看來，你們都願意和我合作幹下去，那麼我現在宣佈：我們這個公司的狀況——你們每人投資九百，我投資五千五百，總共是一萬塊本金。」

    「不管是幹什麼，只要賺了錢，我們就照這個比率分配。如果掙了一百塊錢，我拿五十五，你們各人拿九塊。」

    「明白了嗎？」

    大家再度紛紛點頭，這種程度的說法很容易讓他們接受——雖然他們還是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無緣無故的分錢給他們。

    「我希望每個月裡，這一萬塊錢能夠創造兩百塊錢的利潤，這個要求並不高，你們都清楚我的情況，我每個月必須給外婆一百塊錢，那麼——兩百塊錢就是這樣分的，我外婆一百，我十塊，你們五個每人十八。」

    「你們看到了，我拿得比你們還少。」

    他們笑了，為我這句俏皮話，但還是沒有一個人插嘴。

    我很滿意這種效果。一直緊繃的臉也露出了一點微笑：「換句話來說，也就是說我們的一萬本金中的每一塊錢，每個月都需要獲得兩分的利潤。」

    「現在你們可以開始發言，我們究竟應該怎麼做，才能夠做到，每個月都能拿一塊錢去賺兩分的利潤。」

    意料之外的，第一個發言者竟然是伍亦嵐：「我們可以去賣彈珠——」

    大家實在忍不下去，哄堂大笑。楊凡漲紅了臉，捂著她的小嘴。她努力的掙開：「楊凡你幹嘛啊！還有你們笑什麼啊，難道我說的不對啊？」

    「你說得太對了，不過一萬塊錢可以買多少彈珠，每個月我們又能賣多少彈珠呢？」雙妹妹道。

    在心裡計算了一下，伍亦嵐一言不發的坐了下來。不過她還是沒有原諒楊凡——從楊凡呲牙裂嘴的表情，可以想像到麻將桌下，他的大腿遭到了多麼親暱的待遇。

    余又擺出一副深思熟慮的姿態：「我們可以開一個租書店，絕對賺錢。」

    我不忍心過於打擊他們，於是點著頭：「這是一個，還有呢？」

    笑話，開租書店，就靠我們幾個學生？從哪進書？誰來守店？在哪租門面？被偷了怎麼辦？這些都是大問題。雖然要掙錢，學業還是最重要的——尤其是他們幾個。

    我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楊凡和雙妹妹，我當然知道楊凡在商業上的天份，也相信和冉鳳、白梅這些大地方的女孩子，通信長達六年之久的雙妹妹，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

    不過他們顯然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

    我在心底苦笑，外公啊外公，要不是你給我出了這麼個難題，現在的我，應該還在繼續無憂無慮的享受生活啊！

    楊凡終於開口了：「我一直有一個想法，不過就是錢不夠不敢做。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的錢太多了。我不知道市場有沒有這個承受能力。」

    果然是商界奇才，一開口就是「市場」「承受能力」。不僅是我，在場的所有人都有著聽下去的慾望了。偏偏這個時候他賣了個關子，「丁丁，分支煙給我，我要烘托一下氣氛。」

    頂著其他幾個可以殺死人的眼神，強行壓抑住暴打這傢伙一頓的想法，我摸出煙，給他和余又一人甩了一支，然後給他們點上火。

    再給自己，也點著了一支。深深的吸上一口，我吐出濃濃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