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八章 寂寞在秋江上 文 / 楊麟
寧小風「呵呵」笑了幾聲,也不答話,又逕自走回座上,端起茶碗來吹了吹,不疾不徐地喝起茶來。上官彥和了空知道他必定是在那道士身上又下了癢癢粉,都不禁一笑。
逍遙子也不知寧小風做了什麼手腳,亦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唐真卻若有所思地看了寧小風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這時那道士已經癢得經受不住,也顧不得什麼形象,倒在地上使勁磨蹭起地板來。偏偏那議事廳的地板都是大理石鋪就的,早已被揚州府裡來來往往的人踩得光滑無比,那道士臉上的表情卻比方才被逍遙子拿住時還痛苦了十倍。
上官彥和了空見到那道士如此痛苦的樣子,不由得收起了笑意,了空臉上更是露出不忍之色,遲疑地對著寧小風說道:「是不是差不多就行了?」寧小風放下茶杯,注視著那道士在地上翻滾,說道:「再等等。」
又過了一會,那道士終於叫道:「你要問什麼我都回答你,快點給我解藥!」寧小風這才放下茶碗,慢慢地踱到他身前,丟了一顆藥丸給他,那道士連忙接住吃下,寧小風蹲下來說道:「這藥還有另外一半,你回答得讓我滿意了才給你。」那道士聞言,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見寧小風瞇縫著眼睛等他的回話,連忙頭如搗蒜地答應,寧小風這才滿意地站起身來,拍拍手說道:「各位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唐真略帶欣賞地看了寧小風一眼,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便朝那道士問道:「你是青龍門的人?」那道士猶豫了一下,卻見寧小風衝他晃了晃藥瓶,咬咬牙說道:「是。」
唐真又問道:「你為什麼要扮作這道士的樣子?」道士呆了一呆,說道:「不是我扮成他的樣子,是他扮成我的樣子!」眾人聞言不覺都是一愣,不禁都在他打量起來,果真瞧不出有易容過的痕跡。
唐真卻像是並不吃驚的樣子,接著說道:「據我所知青龍門大部分人都有一個其他的門派身份作為掩護,那你又屬於哪個門派?」
那道士聽了唐真的問話,臉上又現出猶豫之色來,抬眼卻見寧小風在對面自顧自地拋接那藥瓶玩,直恨得牙癢癢,只得無奈道:「我是崑崙派的人,法號靈虛。」上官彥等人聞言都是一愣,想不到還真有個靈虛道長。
寧小風聽見這話,卻停止了拋接那藥瓶的動作,盯著那道士問道:「你知道他們要殺玉虛道長?」
靈虛聞言卻露出一絲慌亂的神情,連連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們原本答應過我不傷師兄性命的,而且許諾事成之後扶我做崑崙的掌門。」眾人聞言眉頭都是一皺,想起了前段時間江湖傳言崑崙掌門玄靈道長被刺身亡的消息,如此看來只怕青龍門與那件案子也脫不了干係。玉虛道長是玄靈道長亡故之後崑崙聲望最高的人,難怪靈虛要勾結青龍門來謀取掌門之位了。
寧小風想到自己的朋友玉虛道長正是因為眼前之人的野心才慘遭不測,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只看得靈虛心驚膽戰,雖然不知他為何忽現怒容,卻著實擔心他不肯那剩下的一半解藥給自己。
這時唐真又朝靈虛問道:「扮作你的那個人真正的身份又是什麼?」其他人聽見這個問題,都露出關注的神情,尤其是寧小風和那假扮靈虛的人打過好幾次照面,更險些因為那人丟了性命,不禁豎起耳朵來聽靈虛的回答。
靈虛卻比先前更加猶豫起來,半天說不出話歷來,連寧小風頻頻對他投以威脅的眼神也無濟於事,一直坐著問話的唐真見他這樣,終於站起身來。靈虛只見這個清秀斯文的年輕人一直走到自己身前方才停下,甚至還對他笑了笑,說出來的話卻幾乎教他魂飛魄散。
「我姓唐,叫唐真。」唐真其實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可是他的這句話聽在靈虛耳朵裡卻比寧小風的那怪藥更可怕了無數倍。寧小風和了空先前不知這個一直面帶微笑的年輕人就是唐真,聞言也不禁吃了一驚。
「寧見唐莫,不見唐真。」唐莫是眾所周知的唐門裡使毒的第一人,他鑽研出來的毒藥稀奇古怪,讓人哭,讓人笑,讓人生,讓人死,或者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應有盡有,可是假若唐真要從別人那裡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卻根本不必用毒。
據說惹到唐真的人下場都很慘。愛財的會發現自己忽然變得比路邊那個流著哈喇子的老乞丐還窮;嗜賭的會發現自己的手氣突然背到奈何橋,輸得連條褲子都不剩;熱衷於功名的會忽然在考場上拉起肚子來;自命風流的則可能一大早起來發覺自己長了一臉的花麻子,外帶嘴歪臉斜。沒有人知道唐真是怎麼辦到這些事情的,但是久而久之,「寧見唐莫,不見唐真」這句話就開始在唐門內外流傳開來,不但唐莫,就連素來寡言少語的唐奇也對這話大表贊同,和唐莫一起,都是一副於我心有慼慼焉的表情。只是唐真自己每次聽到這話的時候,都會露出他招牌式的人畜無害的笑容,讓那些見到這笑容的人心裡不免又犯起了嘀咕,以為是他人言過其實了。
靈虛自然也聽到過關於唐真的種種傳聞,也難怪他會露出那樣驚駭的表情了。唐真見他懼怕自己的樣子,反倒安撫xing地一笑,溫和道:「那個人的身份牽扯著很多人的身家性命,你能不能告訴我?」目光卻牢牢鎖定了靈虛的眼睛。
靈虛在唐真的注視下不自覺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卻變得有些呆滯起來,上官彥見狀心中一凜,想起曾聽父親說起過西方有種叫催眠術的功夫,能在不經意間控制住別人的心神,令其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吐露自己的秘密,不過他聽說這種功夫事先要做不少準備工作方能起效,眼前的唐真卻似乎僅憑目光就可以影響他人的心神。莫非這就是唐真令人害怕的由來?
那邊靈虛在唐真的誘導下,慢慢地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只知道他們要我掩護他逃走,還說……會來救我出去。」唐真聞言剔了剔眉毛,又問道:「除了那人以外,你還見到什麼人進那密道沒有?」
靈虛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後來還進來了一個女子,追著那人去了,我聽見有人叫她蝶……蝶袖。」了空和寧小風聞言不覺都朝上官彥看去,只見他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垂下眼簾,也看不見是什麼神情,兩人心中不覺一歎。
唐真這時又朝靈虛問道:「那你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嗎?」靈虛卻遲緩地搖了搖頭。唐真見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便將視線移開,靈虛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卻是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有些茫然地看著周圍。上官彥此時已經抬起頭來,看見靈虛這副樣子,不覺暗暗心驚。
線索到這裡,可說是又斷了,眾人心情不免又沉重起來。唐真也說只能等梁彬那邊的消息了,眾人折騰了一晚上也乏了,便各自回下處去休息。
上官彥回到客棧以後,隨便吃了點東西,又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躺在床上出起神來。這案子查到這份上,不但沒有變得更明晰一些,反倒變得更加複雜了起來,居然連鷹眼也攙和進來了,加上先前李詔詩親自下揚州來坐鎮,都在在地顯露這這案子背後還有更大的一篇文章,他實在不願意去想這案子與蘇湛可能會有的聯繫,不覺又歎了一口氣。
那個才華橫溢心比天高的人,還是沒有停下他爭霸天下的步伐嗎?。楊承燁似乎也已經有所覺察和防備,只是這卻教他和葉澄又如何面對?也許他真的應該帶著葉澄浪跡天涯、寄情於山水之間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皇室的人會答應讓他帶走葉澄嗎?
上官彥正想得頭痛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在敲自己的門。敲得不輕不重,不疾不徐,卻剛好能把他從沉思中驚醒。一開門居然是唐真來了。
「可以進來嗎?」唐真在門口微笑。
「當然。」上官彥一怔之後立即回過神來,連忙將唐真讓到屋裡,心裡卻不禁猜測起對方的來意。唐真卻一臉自在地自己尋了張椅子坐下,見到上官彥的神情,不禁笑道:「你很奇怪我會來找你?」
「確實,」上官彥點頭承認,「我好像剛離開揚州府沒多久。」唐真道:「那裡人多嘴雜,有些話不方便說,所以又過來打攪你了。」
上官彥聞言一挑眉道:「請講。」
唐真看著他,居然也難得地有了些許猶豫,不過也只是那麼一剎那的功夫而已,隨即便開口說道:「我聽說你和燕九音的關係很不錯,甚至可以算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