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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 怪夢 文 / 披著羊皮

    首要之務,自當是狩獵,此舉乃是牽涉到百來人生死存亡的根本,遲疑不得。張廣信無暇顧慮太多,取了槍刀和長弓,選了三十多個馬家精壯後生,十餘個白溝村子弟,一直進入山中方圓二百餘里,至第六ri上才返回村中。

    此次狩獵,張廣信發現了三個人才,乃是馬鐵的三個堂兄弟,馬成、馬榮和馬芳,箭法奇準,更有馬鐵兄弟幾人頗有勇力。西北民風剽悍,馬家更是世代習武,馬家子弟遠比山民長大有力,雖不如白溝村子弟在山中奔走如飛,耐力也頗有不及,但近戰卻勇悍非常,於狩獵大有助益,更兼有少許兵刃,狩獵進行的很順利。

    張廣信使出渾身解數,把那下套、設窖、張網、誘餌、打圍等諸般手段一一使將出來,連以前絕不敢碰的大野豬,也獵了三頭,馬鹿一頭、羚牛三頭,另外麝、獐、麇子、狐等中等獸百餘頭,兔、獺、和禽類更是不計其數,盤算了一下,加上村中餘糧,當可保證全村和馬家人二十日的口糧而有餘。又帶人翻山越嶺,採集了大量的黨參、生地、黃蓍、貝母、茯苓、天麻等藥材。

    可能是因為人多勢眾,而且衣衫襤褸,山賊對這群硬而無肉的骨頭並不感興趣,不加騷擾,是以一路還算順利。

    回到村中,馬義、關二帶同五個年輕後生,已經帶了獸皮、麝香、鹿茸和少量的藥材、山貨去了周至。此間到周至約兩天的路程,關二和三個後生幾乎和狩獵的眾人同時回村。馬義在周至租了店面,已經送信去長安、成倉等地,與以前有舊的商人聯繫,並吩咐但有山貨,儘管送去。

    眾人當下忙碌開來,剝了獸皮硝制,淹制鹹、臘肉。第二日,關二也不休息,帶了十餘人,攜了獸皮、藥材又去了周至。

    關社長和馬仁領人在村邊搭建了十餘間竹屋,馬家人已經住了進去,雖然粗陋,卻好過山洞許多,至此,馬家人才算安頓了下來。

    接著便著手開始燒地開荒。

    張廣信硬著頭皮和幾個馬家的工匠研究那水車。他那裡知道製造之法,只連說帶畫,細細描述了工作原理,又到現場比劃良久,便就此無詞。那幾個工匠的眼睛卻是越來越亮。實際上這水車就是利用澗水的衝力推動旋轉,水車邊緣設竹桶,隨著水車轉動,將水從底部運到頂部,故此可以使「水向高處流」。澗水流動不息,水車也轉動工作,日夜不休。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很複雜,需要澗水沖擊的動力機構,傳動機構和運水的工作機構。馬家匠人並不氣餒,日夜研究嘗試,二十餘日後,終於製造成功,雖然經常發生故障,但比那擔水澆地的效率卻高了百倍以上。

    期間馬義馬掌櫃的生意也開張大吉,馬老闆果然好手段,交遊也廣,貨物賣到了長安、成倉。日常用品、糧食和農具、種子源源不斷的運進白溝村,只是限於財力,不曾買得耕牛,又捎信來說貨物漸少,急需進貨。

    此時,在眾人的努力下,西邊的地已經開了出來,得地約二百畝,並下了種,馬家人千辛萬苦,至此重得家園,不啻於再世為人。有些老人晚上常常被家人強行從地裡拉回家,老人們只恐這一切不是真的。

    全村現在人手充足,馬家人經過磨難,剩下的基本都是壯年人,雖在農忙時節,農事之餘,尚有餘力狩獵採藥。馬義的生意也穩定下來。馬家的住房和衣著也漸漸改善。關社長早已經備了文書,送至周至備案,馬義上下打點官府,沒碰到什麼阻礙,又過了兩個月,終於,馬氏族人就變成了白溝村民。

    兩個月間,村中添了很多豬、狗、羊、雞、鴨等家畜,耕牛也買了八頭,一時間,雞鳴狗吠,白溝村呈現一片興旺氣象。

    幾個月來,馬鐵與張廣信幾乎形影不離。兩人脾性相補,年齡也相似,張廣信頗喜馬鐵的粗憨,真實不假,而馬鐵也佩服張廣信的才識。兩人又都是善良仁厚而不乏堅毅之輩,越處越是相厚。後來,馬鐵在秦馮氏家吃飯的次數便超過在自家,有時候索性便住在秦馮氏家中,兩兄弟聯床夜話。張廣信心下甚慰,在這個世界終於有個鐵哥們兒了。

    便在此時,張廣信忽然生了一場怪病。

    這場病來的莫名其妙。一日夜裡,先是張廣信覺得頭暈,秦馮氏用手試他的額頭,並不曾發熱,不明何故,只好吩咐他早睡。

    張廣信恍惚之間,見到舅舅和那老喇嘛向他走來,正想上前迎上,忽然天降一個大幕,將兩人遮住,只見那圖上繪了一幅圖像,張廣信認得,正是周易八卦圖,那圖遮天蔽日,無邊無際。

    正疑惑間,八卦圖消失,眼前景色又變,四周變得晦暗不明,只見無數面目猙獰醜惡的妖魂和人形,渾身流著濃血,盤旋在空中,高聲厲嘯。有些妖魂正在將那些人形撕碎,污血腸臟四處飛濺;又有些妖魂正自吃人,口中咯咯作響,那些人一時卻不得死去,悲聲慘嚎。正是一幅活生生的地獄圖畫。

    張廣信只覺得恐怖莫名,張口想叫,卻發不出聲,想要掙扎,身體卻動不了分毫。正在此時,又見到一個透明的圓球,放出光華,緩緩從眼前滾過,滾至近前,卻是一個立體的太極圖,內中坐了一個年約四旬的道士,太極所過之處,那些妖魂人形紛紛消失,天空重新變的晴朗。

    又有一個年約六旬的道士從眼前走過,似乎覺察到了張廣信,向他微微一笑,便走了過去,道袍上也繪了幅圖,卻是河圖和洛書,與尋常所見,卻略有所不同。

    正在思索間,卻又見到了舅舅和那個老喇嘛,兩人背後卻另有一個道士,鬚髮皆白,看不出有多大年紀,正笑嘻嘻地看著張廣信,又伸指指向天空,張廣信順著他手指看去,不知何時天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透明金字塔,頂天立地,塔尖上似有一物,灼灼放光,突然,那光芒射入張廣信的眼中,張廣信只覺得頭腦中一陣劇痛,不禁縱聲大叫。

    同屋的秦剛在睡夢中突然聽到一聲大叫,立時醒轉,只聽得張廣信兀自不住大聲慘號,月光下身體不住扭動,顯得痛苦無比。

    秦剛跳將起來,點亮了燈,搶上去想按住張廣信,卻那裡按得住。正慌亂間,秦馮氏和小蓮也聞聲趕了過來,一起上來相助,張廣信似有所覺,身體的扭動不如先前劇烈,但看情形他的痛苦並未稍減。

    秦馮氏見勢不妙,立命秦剛速去喚關社長和馬仁來。

    不一時,關社長、馬仁和馬鐵、馬金兄弟急匆匆趕到,馬家兄弟接過秦馮氏和小蓮,張廣信扭動之勢立時復轉劇烈,他劇痛之下,力大無比,以馬家兄弟蠻牛般的兩個大漢,兀自按他不住。

    關社長和馬仁急得團團亂轉。馬仁道:「想是以前就有的暗疾,此時突然發作,卻不曾聽張兄弟平日裡提起過。」關社長道:「馬老哥,你見多識廣,快想想可有什麼法兒?」馬仁卻那裡想得出法子來。

    這山村偏僻之地,並沒有郎中,若到周至去請,一來一回最少也要四ri,看張廣信現在情形,能否熬到那時,兩人心裡都沒底。

    馬仁咬咬牙,命馬鐵按壓張廣信的太陽穴,看看不湊效,又按壓人中,仍不管用,又命秦剛提一桶涼水來,將張廣信的頭按入水中,只留口鼻在外,還是不行,再試了幾個法子,見張廣信仍是慘叫扭動。此時時間已過了一個時辰,馬仁無奈之下長歎一聲,墜下淚來。

    馬鐵早已經急紅了眼,見馬仁長歎,知道已經無法可想,情急之下胡言亂語:「兄弟,若你不治,兄弟我陪你,一起去閻王老子那裡評理。」馬仁正自焦躁,聽這不詳之言,大怒之下,狠狠一掌打在馬鐵臉上,馬鐵號啕大哭。

    正混亂間,那張廣信卻忽然沒了聲息。眾人大驚,撲將過去,試探鼻息和心跳,雖然微弱,卻幸喜並未斷絕,原來是痛得昏了過去。

    此時天已大亮,關社長和馬仁不敢耽擱,挑出兩個最擅走山路的後生,立即去周至找馬義,告之他此事,請周至最好的郎中來,一個是要快,一個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張廣信對白溝和馬家均是恩重如山,兩人一般的心思,若能救得張廣信,便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卻說張廣信悠悠醒轉,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人溫軟的懷中,抬眼看時,正是秦馮氏,坐在床頭,已經睡著了。

    原來張廣信已經病了九日,周至也已經來了兩個郎中,看過後均是束手無策,口稱慚愧而去。好在他這九日裡雖不曾好轉,卻也沒惡化,而且從他發作時的慘叫和扭動看,生命力還頗強。郎中甚是不解,此人九日裡只飲水少許,並未進食,何以生命蓬勃若斯?

    馬鐵在張廣信身邊不眠不休,坐了七日七夜,最後不支,昏睡過去,被抬了回家。

    張廣信頭痛發作並不定時,秦馮氏發現,一旦自己抱住他的頭,他的劇痛似乎便有所減緩,小蓮按著他的頭時,也可收相同之效。於是,兩人衣不解帶,輪流看護,到了此時,兩人均是筋疲力盡。今夜張廣信又折騰了一個時辰,才昏暈過去,秦馮氏支持不住,見他昏迷,也睡了過去。

    張廣信躺在秦馮氏的懷中,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溫馨,彷彿又回到了童年,依偎在自己母親懷中。又想起自己坎坷的身世,摯愛親人相繼離世,但上天畢竟待己不薄,重新賜於他親情。心有所感,不禁流下淚來。

    哦,等等,不是上天,是舅舅,想到舅舅,又想起那夢境,接著又想到那發光的物事,頭中立時劇痛。

    這次發作開始卻是不失神志,他唯恐驚了秦馮氏,將被頭咬在口中,苦苦忍受,全身瑟瑟發抖。秦馮氏也自醒了,緊緊地抱住他的頭垂淚。過得一會兒,張廣信痛得抵受不住,漸失神志,一陣恍惚,叫道:「媽媽,媽媽,信兒頭痛,信兒頭痛。」秦馮氏大哭道:「信兒,信兒忍忍,媽媽在這裡。」張廣信眼中發黑,又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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