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探親 文 / 披著羊皮
送走了群雄,張廣信便與眾頭領商議,乘現在毛貴騎兵未回,自己要去安徽走一躺,探望自己妻子的舅舅,眾頭領皆是迷惑不解,在這種時候,他何以忽然起了探親之念?但這位統帥的所為往往出人意表,這次安徽之行,當然不是探親這麼簡單,當下也不多問。只有王伯韜猜測他這次安徽之行可能和他答應的遴選軍中將領有關,心裡暗自納罕,這安徽素無兵事,能有什麼良將?
但他不知道的是,元末幾乎所有的名將都出自安徽,就像近代的名將出自湖南一般,張廣信此行的目的,首先是爭取把小蓮的兩個舅舅,著名的馮家兄弟請來,再就是看看運氣,還能否尋找到其他的人才,天下即將大亂,多網絡一個人才,便多了一份成功的把握,最後,他暗中指使沈雁林給家中寫信,想在安徽會一會那個歷史上著名的富豪沈萬三,若真正能說動此人為我所用,何止抵得十萬兵。除了最後這個舉措,其他的卻無法與外人說破。
當下帶了殷雪姬和鬱壘,先趕到了歸雲莊。殷雪姬重新帶上了面具。一路上,殷雪姬將伏擊元廷武林中人的經過詳細匯報給他,當說到鬱壘和那些番僧的對話時,張廣信大感興味,問鬱壘道:「看不出你還會說番話,你和那些番僧說了什麼?你認識他們嗎?」
鬱壘道:「我自小就會說番話啊,我們那裡的人都會說番話和漢話,也住了很多番人,教我武術的那個老和尚就是番人,不像後來住在山裡,周圍全都是漢人。那些番僧問我那老和尚和我是什麼關係,我說我是他徒弟,那些番僧不相信,反覆問我,真煩人,我問他們我師傅現在在那裡,怎麼樣了?可恨他們卻不回答我。後來就打起來了,殷姐姐都看見了。我師傅是活佛菩薩,我,我很想念他。」說完神色甚是黯然,顯是在思念那個老和尚。
殷雪姬問道:「你師傅叫什麼名字?壘娃不要傷心,日後有空,姐姐幫你一起去找他,好麼?」他和鬱壘相處日久,喜歡他的誠樸無欺,不像對其他人那樣不假辭色,待他便如弟弟一般,兩人平素也極是相厚。鬱壘眼圈一紅,道:「謝謝姐姐。我師傅是烏斯藏寧瑪派的活佛,名叫釋迦迥乃,他說讓我練好了武功,以後做寧瑪派的護法,可是,有一天來了很多和尚來找我師傅,師傅就讓我和我娘走的遠遠的,永遠也不要回去,我和我娘只好一路來到了這裡,不想娘卻讓韃子害死了,師傅也找不到了。」說完便流下淚來。殷雪姬忙在一旁柔聲勸慰。
張廣信暗自吃驚,上次和伊布拉欣曾經問過他的經歷,但那次時間倉促,又被沈雁林的出現打斷,沒想到這個粗憨少年居然背景如此複雜,他知道xizang寧瑪派,寧瑪一詞,在藏語中就是古老、傳統的意思,直接傳承自藏傳佛教的鼻祖蓮花生大師,俗稱「紅教」,在蒙元時期受正宗「黃教」排擠。傳說中該教屬於密教的一派,修成時肉身化成彩虹光身,是與別派不共的特殊深奧法門。清朝以後重新恢復活力,成為xizang最大的教派之一,如果鬱壘的師傅就是寧瑪活佛,那他就已經深深地捲入了xizang的教派之爭,釋迦迥乃在歷史上也是一個承前啟後的大師級人物,開創了藏傳佛教後宏期的基本理論依據,不想卻收了鬱壘這般誠樸的徒弟,當下開口道:「壘娃不要傷心,以後有空,大哥也陪你一起去找老和尚。」鬱壘更是大喜。張廣信心裡其實也極希望能有機會見到這個傳說中的奇人,又想:那幾個番僧可能就是黃教中人,當初去找過釋迦迥乃,認出了鬱壘,或者是從他出手的招式上認出了他的出處和身份。
自宗嘎巴大師橫空出世以後,xizang就一直奉黃教為正宗,他的兩個小徒弟也被奉為**和班禪活佛,世世相傳,後來在xizang的地位更是至高無上。元廷自然也不例外,其他派卻受到了打擊和排擠。
兩人又問了他半晌,他卻再也說不出什麼了,兩人不得要領,只索罷了。張廣信卻更加堅定了以後有機會拜會這位奇人的決心,殷雪姬卻從來沒聽說過寧瑪派和釋迦迥乃,張廣信也不說破。
又說起那個全真派的老道張峻雄,殷雪姬在旁邊仔細解釋,原來這個張峻雄乃是現任全真掌門廖峻柘的師弟,也是教中的三位長老之一,武藝高強,在江湖上極負盛名。全真教乃是名門大教,素為江湖中人景仰,故此在張峻雄受傷到地後,無人願意去親手結果他的性命,惟恐得罪了全真派。
鬱壘在旁嘟囔道:「狗屁的武藝高強,還不是讓我一杖打翻了,在地上裝死,說起來這人也真他娘的不地道,一把年紀了,卻來欺辱殷姐姐。」殷雪姬笑道:「連那番僧卻贊都給你打跑了,天下又有誰能擋得住咱們壘娃的一身牛力,你別來打岔,我繼續給先生講。那張峻雄的祖師,叫邱處機,曾經和成吉思汗過從甚密,還被封了個全真真人,所以他的徒子徒孫就成了蒙古人的走狗,但卻一向並沒惡名,只是名義上服從韃子的統治,不曾當真向武林同道下毒手,我師傅說那是權宜之計,不料這個張峻雄窮凶極惡,走到了這一步,真是死了活該。」張廣信微微一笑,自從殷雪姬見了她師傅,並露出真面目之後,常常不自禁地流露出小女兒的情態,性情也開朗了許多,又想起她那春花盛開般的美貌,實是勝過小蓮,一想到小蓮,心中又是一痛。
來到歸雲莊,馬義和佘大郎接著,秦剛也被馬義早早喚來歸雲莊等候,聽說要和張廣信一同去安徽探親,高興的幾夜沒睡好。
張廣信、馬義和佘大郎三人秘密商談了一夜,第二天,張廣信帶同秦剛和佘大郎及三個伴當,眾人便登上了船,幾日後,抵達武昌,眾人並不做停留,換了艘客船,順流向安徽駛去,船行甚速,張廣信注意到那長江的水甚是清澈,不由心中感歎,前世的那條長江,水流已然污濁不堪,差不多要變成第二條黃河了。
不多日,抵達金陵,那金陵果然是個紙醉金迷的世界,極盡繁華,比之張廣信前世印象中的南京城,雖然少了高樓大廈,卻似乎還要更勝一籌,眾人連連感歎,鬱壘更是如小孩一般,瞪大眼睛,不時出口詢問。眾人在城中選了個靜僻的客棧,佘大郎出手甚是豪闊,包下了整整一個院落,提前交付了半個月的房錢。
佘大郎此次來的目的,主要是想和江浙的主要幾個大私鹽販子拉上關係,以求把那見不得天日的生意做的更大,利潤更厚。另外,還要去沈家送信,在金陵安排的這個落腳點,就是為了接應張廣信和沈萬三的會晤。
第二天,張廣信帶同殷雪姬和鬱壘、秦剛,出了金陵城,直奔定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