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恨絕蛟龍魂 文 / 淡色
她不是血奴！
雲若水面色慘變。想要大聲奮力駁斥，可是，卻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丁點兒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早就在顧飛寒開口說話的同一瞬間，他，已是再一次地，用禁法控制住了她的行動！
她已不是生人。魂魄悠悠，禁制在心。她的一切行為，只要他願意，都完全由不得她做主。就像一隻牽線傀儡，連所說的話，全都是主人在背地裡安排好的，她，又怎麼能開口爭辯，一個名字的好歹？
血奴！她在顧飛寒的眼裡，不過就只是一個奴隸，名字叫做血奴！
——可是，她不是血奴！
——她是雲若水！生生死死，前生後世，就只是雲若水！
雲若水咬牙。只覺得嘴唇都被咬出了一股股的血來。牙齒都已被上下的強力給咬得咯咯作響。怒火翻騰於胸臆，如此熾烈。無力反抗。連一句話都不能夠說出，連一丁點兒反抗的力量都不能具有！可是，她不甘心！
她，決不甘心這樣的狀態，會一直繼續下去！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擺脫掉顧飛寒的控制？
這時候紅光飛散。血色的羅衣，已經在顧飛寒的命令之下，再一次地化作為，彌天的血旗，橫攔在那孽蛟面前！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攔住我的去路！」蛟龍張口，聲如洪鐘。
顧飛寒朗聲一笑：「看不慣你的行為，特來取你性命的人！」
他一揮手。雲若水順著他的手勢，將幽冥血羅旗的威力，展露開來。把江頭高高捲起，壁立百仞的滔天怒浪，都硬生生地，壓回了原本的水位！
一時間蛟龍的氣焰，為之一阻。
蛟龍一愣。驟不及防之下，它龐大的身軀竟失去了軀體下方，那洶湧澎湃的浪潮的依托，隨著江水的急速下落，「砰」地一下，摔落到了江裡。
「嘩啦」一聲，濺起了滿天浪花。
「撲哧！」
雲若水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終於又能夠，稍微重新控制一下自己的舉止了。
「該死的！」
這一聲輕笑顯然更加強烈地撩撥起了蛟龍的怒火。蛟龍狼狽地從江中躍出身形來，衝著雲若水和顧飛寒兩人嚎叫道：「竟敢如此陷害於我！看我要吃了你們！」
然後又是「嘩啦」一聲，滔天水響。那蛟龍挾帶著無窮無盡的水浪，張牙舞爪，直朝著雲若水的方向，猛撲過來！
血光閃動。幽冥血羅旗再次鋪地蓋天，攔住了水浪的去路。然後血影翻轉，光華流轉之間，和蛟龍那銳利的指爪，硬生生地糾纏在了一起。
血腥的氣息撲鼻而來。
蛟龍出水，原是挾帶了大量浪花的。這些浪花之中，還自然而然地裹挾了許多，江中的生靈。小魚小蝦，小貝殼小螃蟹，生靈無數。而此時血羅旗這一覆蓋上去，一收一卷之間，已是取走了，不知道多少條水族生靈的，魂魄性命。
蛟龍長吼。它只覺得它的指爪到處，明明已經將那些和它作對的血色光華，給撕扯成了千片萬片的碎絮。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要它的指爪才一脫開，那些碎絮紅光，就倏地一下子，重新結合到了一起，化作柔韌蝕骨的血影，再一次地，向它攻來！
它撕。它抓。它咬。重複了千遍萬遍，結果竟仍是一樣。
它，畢竟還只是一個，剛剛現形出世，還未曾能夠入海的，年幼蛟龍。
蛟龍入海，方可化龍。而這一路艱難入海的過程，便是它一生修煉當中，最後的劫數。
就如同修道之人，想要得道飛昇，最後必然要面對的天劫一樣。這東去大海的千里長途，便是它化蛟為龍的，最後的天劫。
度得過，便是遨遊大海、ziyou自在的神龍。度不過，只有形消神滅，身死無地的下場。
蛟龍長聲嘶吼。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它和幽冥血羅旗的撕殺，仍然沒有分出個勝負。
分不出勝負的撕殺，雲若水還靜靜地滿懷耐心，可本就屬於妖族的年輕蛟龍，卻已經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暴怒了！
「吼！」
它突然仰頭，衝著天際大吼一聲。
緊跟著，它巨大的身形，猛地甩開了幽冥血羅旗的糾纏，向後飛退。
退後數十丈。然後隔著這遙遠的距離，它猛地直衝著雲若水的方向，張開了大口！
「噗」地一聲輕響。一團栲栳大的銀光，頓時被它直噴出口來。帶著閃耀的光華，挾著逼人的殺氣，電也似疾地，直衝雲若水而來！
——內丹！
——正是蛟龍那仗以苦修數百年的，內丹真元！
內丹脫口，來勢絕快，那架勢，便是連幽冥血羅旗都未必能夠抵擋得住！雲若水面色一變，身形飛閃，同時間雙手連揮，血羅旗鋪展開來，化為一堵血牆，正擋住內丹去路。
這瞬間，驀聽得一旁顧飛寒高聲長笑：「來得好！」
然後青影閃動，人影飛逝！
刷地一下，顧飛寒的身形已後發先至，到了雲若水的身旁，血牆的正前方。一伸手，就捉住了蛟龍直擊過來的，那一枚內丹。
內丹在顧飛寒的手裡急速縮小，銀色的光華跳躍閃爍個不停。似乎是不甘心被顧飛寒給擒住，那一團銀光內丹，在顧飛寒的手裡，仍是急速地跳躍撞擊著，想要脫出顧飛寒的控制。「砰砰砰」，直撞得顧飛寒的虎口，流下了汩汩的鮮血來。
遠方，蛟龍怒吼。
「無恥歹徒，竟敢打我內丹的主意！快還我內丹來！」
它急得吼叫連連。一張大口也拚命地運氣呼吸，試圖想要重新吸回它的寶貝內丹來。
可是這一瞬間，血光已至。
那原本已化為一堵血牆的幽冥血羅旗，這時候眼見得內丹被顧飛寒抓住，蛟龍又驚慌失措亂了陣腳，便立刻乘勝追擊，倒捲而去！刷地一下子，就罩住了這一條，身軀龐大，足足有上百丈長短的，倒霉蛟龍！
血光千丈，裹住蛟身。
一下子那蛟龍被幽冥血羅旗給捲住了軀體，再也掙脫不得，只急得連聲吼叫。可是身已入網，想要再行脫身，卻又談何容易？
只聽得血羅旗內格格作響，那一道幽冥血羅旗所化作的錦囊包裹，逐漸地越收越緊、越來越小，最後終於，收縮成了一個十餘丈大小的小小包袱。而那被幽冥血羅旗給裹在其中的倒霉蛟龍，自然也緊跟著被束縛得，越來越小。
蛟龍長嘶。這嘶吼聲竟也已變得如此地，有氣無力。
眼見得血羅旗還在收緊。而蛟龍的嘶吼聲，也越來越顯得低沉無力。它，也已經同以往那無數喪生於這幽冥血羅旗之下的生命一般，離死不遠了。
「吼！」
彷彿是明知道自己悲慘的命運，即將到來，而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夠甘心一般，包裹中的蛟龍，驀然間拼盡全力，大吼一聲！
這一聲驚天動地。直震得一旁正全神貫注，想要控制收取那蛟龍內丹的顧飛寒，也不禁忽地一下子，身軀顫了一顫。
一顫未已。卻驀見眼前那一直收緊的幽冥血羅旗，忽然似乎也收縮到了極限，再也控制不住裡面那蛟龍巨力的反彈一樣，「彭」地一聲，炸裂開來！
血光彌天。
——那蛟龍竟是性情剛烈，明知難逃敵手，不屈之下，竟強行運功，自行炸碎了軀體，來一個兩敗俱傷！
當時這一炸之威，何其巨大！一時間就連旁邊的顧飛寒，也被這震波給炸得向後倒翻，在江濤巨浪裡顛來倒去翻了幾十個跟頭，這才能夠，稍微穩住身形。
在水浪裡甩了甩頭，勉力讓自己的頭腦，重新恢復了清明。顧飛寒睜大了眼睛，開始在江面上搜尋幽冥血羅旗，和雲若水的身影。
這一眼望過去，他卻登時渾身一震，整個人都猛然間，呆住了。
卻見江水濤濤，江波起伏。整個湘江水面上，除了正在漸漸恢復平靜的浪花之外，空蕩蕩的，哪裡還有適才被炸毀的，蛟龍和幽冥血羅旗的影子？更別提本就身為幽冥血羅旗之駐旗主魂的，雲若水了。
什麼都沒有。除了顧飛寒手裡，已經平穩安靜下來，化為一顆龍眼般大小珠子的，蛟龍內丹，和，水面上漸漸暈染盪開的，幾絲血跡之外，再沒有絲毫的跡象，可以表明適才的這裡，剛剛曾發生過一場惡戰。
「血奴？雲若水？雲若水！」
他呆了一呆，驀然大聲呼叫。
江波拍浪。長空回聲。空江寂寂，碧天遙遙。沒有人回答於他。
只有遙空深處，隱隱約約，似乎有人，傳來了悠悠地一聲輕歎。
「唉！一步來遲，不想小蛟竟會遇上這等滔天大禍，終於魂歸無地！唉！這也是劫數使然，無可奈何。罷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