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寂寂瑤池，滌汝一生傷心 文 / 淡色
追殺。
雲若水身化輕煙，在地脈通道中循著元豐的逃路，一路緊緊地追趕了上去。
她感覺到地下有什麼禁制在她的身前微微一滯。那使得地底也堅如精鋼的強大禁制，只能夠攔阻住具有肉身的修道者，卻對她這樣的魂魄之體，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她輕鬆地越過了那道禁制之關，直追元豐而去。
所有的修道之士們還在身後的靈芝谷中互相商議著對策，雲若水卻無法再等待他們彼此間商議出個結果。就如同當初在查探地脈靈源時所做的那樣，沒有向任何人打一個招呼，她已化為一縷輕煙，直入地底。
只有身旁的紫霞真人一聲驚呼。可是紫霞真人的呼喚，自然攔阻不住她的任何行動。
她的決心已下。
又何必繼續再等待地上的眾多修道之士們動手呢？地上的修道之士們太多了。所有的修道之士們又分成了各門各派，彼此間利害交錯、矛盾重重。要等待他們商量出個結果，再前去追殺元豐，只怕很是需要一段時間。而雲若水，已不想再讓元豐繼續這麼在邪路上前進下去。
說過要殺了你的。
終究，還是要親自動手將你殺死嗎？
你的感情已化為虛無。沒有感情的人不再是人，沒有感情的神仙，也未必就是真正的神仙。元豐，元豐，不能夠見你從此就化為那樣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所以我橫下了這條心，今天無論是附出何等樣的代價，都一定要結束掉我們之間這悲慘的命運！
她循著地底的靈脈通道一路追趕。前方若有似無，可以感應到元豐的狼狽逃竄。他已渾身是傷。適才，在和靈芝谷上方那眾多修道之士們的戰鬥中，饒是元豐竭盡全力，終於重新成功地逃入了地下，卻也還是渾身是傷，傷勢極重了。
吸攝到的地脈靈氣和身上所受到的重傷相比，孰輕孰重？
快快樂樂地活在這個塵世上，和成為無心無情的怪物相比，哪個更幸福？
這答案雲若水心裡清楚明白。可是，元豐的心裡，也同樣的清楚明白。
只不過兩個人心中的清楚明白，卻完全不是同一個答案。
雲若水輕輕歎息。
她感覺她的身形已經離元豐越來越近了。畢竟這裡是地底的靈脈通道。而在這樣的通道裡，還擁有著肉身的元豐，縱然能夠藉著土遁而行，卻也自然遠遠比不上已無實體的雲若水。
就要追上你了。現在，面對著我，你和我之間，又將會是如何呢？
「蓬」地一聲，身形破土飛起。
地面塵土亂石飛揚。無盡的靈氣盡情地噴薄而出，向著天空直噴發成了一道靈氣的噴泉。靈泉四溢飛散。雲若水的身形隨著這靈氣一起露出地面來，飛上了高空。然後在高空中凝形聚體，由淡淡的一縷輕煙重組成雲若水的形態，再緩緩地飛落到地面上來。
人似天外飛仙。
地面上卻再不似上次在小村莊時那樣，跪滿了心存敬畏的人們。
只有一個白衣染血，丰姿絕麗的青年男子，在地面上倚石而坐，看著她仰眸微笑。
「追趕了我這麼久，你也累了吧？」
他笑。一指對面一塊山石。
「坐下歇歇吧！若水。然後我們再來打過可好？我知道我在地底下跑不過你，那麼我們就到地面上來打一個輸贏成敗好了。」
他的話聲瀟灑自若。他的神情坦然如初。他，仍就像是當初和她情深款款的那個元豐一樣，就連看著她的笑容，都還是那樣魅惑迷人。
雲若水怔怔地望著他瀟灑的身影。感覺到自己的身軀是如此地僵硬。
離別後的日子是如此痛苦。可是終究，痛苦的只是有感情的她，卻不是無心無情的他。
沒有了心沒有了情的元豐啊！他卻又為什麼還可以笑的如此坦然？
她咬唇。只覺得唇也被噬出血來。看著他的目光如此狼狽。此時此刻，明明遍體是血、一身是傷、狼狽無比的那個人是元豐啊！可是，她卻竟只覺得那個狼狽無比的人，只是她雲若水。
無法面對你。無法面對你。
怎麼殺死你？怎麼殺死你？
手中的劍在顫抖。映ri雪霜劍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心底的顫抖，在她的手中抖動著提醒她要堅定決心。要堅定決心呵！已經決定了的事情，怎麼可以再做出改變？
殺人，原也不過是如此一件簡單的事情罷了。
就算殺的是她的元豐，那又有什麼關係？咬咬牙，只當作不知道對方是誰，就那麼閉著眼睛一劍下去，任憑映ri雪霜劍zi誘發揮吧！單憑映ri雪霜劍本身的能力，也許，就可以很輕鬆地殺了對面的那個男人了。
殺了他。一切都成為終結。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愛恨。有什麼不好？有什麼不好？？
只當他早就死在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一座無名荒山的庵廟裡了吧！只當那時候她拼盡全力，也不曾替他找到氤霞仙丹，強行救回了他的那一條性命吧！讓所有的一切都終結於當初。有什麼不好？有什麼不好？？
——就是那樣了吧！就是那樣了吧！！
「嗖」地一聲，一道尖利的銳嘯，自雲若水的手中忽然自動破空飛起。刷地一下，就繞著元豐自動地展開了攻擊！卻是她的映ri雪霜劍鄙視於她的優柔寡斷，忍不住就自動自發地飛了出去，想要一舉殺死元豐，終結一切！
「叮叮噹噹」，劍光交擊的聲音響了起來。
元豐手中揮出的不知道是一件什麼樣的法寶。紅光魅惑的顏色，靈蛇一樣矯捷的形體，在元豐的身前左衝右繞，雖然看似沒有雲若水的映ri雪霜劍厲害，可是，竟然幾次三番地，擋住了雲若水的進攻。
雲若水咬唇，手揮處，一聲厲叱！
「殺！」
她終於說出了這個字眼。事既至此，無謂的猶豫已沒有任何意義。既然這樣，那就先把心中早就決斷好的事情，一口氣直做到底吧！
哪怕是日後還會後悔。那，也是日後的事情！
她冷冷地睨視著對面閃避狼狽的元豐。適才她決心一下，映ri雪霜劍頓時威力大增，對面元豐身周的那一件紅色靈蛇一樣的法寶，已經有些抵禦不住的樣子了。為此，元豐不得不開始狼狽閃避起來。
可是閃避，又能夠閃避到幾時呢？
元豐淡淡地笑。
「不過我今天中了那些卑鄙道士的計，陷入他們的暗算當中，身上受了重傷而已。不然，若水，你且自思，你真的能夠打得過我？」
他笑，「從你我認識以來，直到今天，我記得你好像一直都不是我的對手啊！」
雲若水冷冰冰地回他。「以前那是以前。就算我利用了那些道士們施加給你的傷害，那又如何？我現在只想達到一個目的而已。只要這個最終的目的達成了，過程如何，誰又會在意呢？」
她的語氣如此冷硬如冰。她的心卻在滴血。他的言行舉止，一點一滴，無論從哪一方面都看不出來他有任何的無心無情的表現呵！為什麼這樣一個好好的人兒，卻已成為無情的怪物？
嘴唇上的甜腥味越發地濃重。她咬自己嘴唇的舉動，越發地厲害了。可是她渾然不覺。
對面的元豐卻忽然輕輕一笑。
「若水。你難道不覺得，我故意停留在這個地方，也是有意而為之嗎？」他一看正南方的天色，微微地笑了。「我的屬下快來了。他也許還帶著一個出乎你意料之外的人。若水，我想你會對這個人，還有這個人所帶來的那個人，都很感興趣的。」
一舔嘴唇，他輕輕地歎息。「那時候殺你殺得太快了，後來我才得知，如果能吸收自己至親之人的精血，會對我的修為有很大的幫助。可惜當我知道的時候，你的身體早就已經腐爛啦！不能利用上你，真是可惜。不過，我還有別的親人，不是麼？」
他微微地笑著，舔拭嘴角的動作，卻彷彿滿溢著無盡的血腥。
雲若水打了個寒戰。忽然之間，面對著對面的這個男子，只感覺滿心滿身，都是寒冷。
「嗖」地一聲，一道黑影如流星飛墜，轉眼間落到了雲若水和元豐兩人的身前。
那人在元豐身前現出身形來。躬身行禮，手中還各掂著一個包袱。一大一小的包袱，看起來，像是裝著兩個人。一個大人，和一個嬰兒。
雲若水靜靜地看著。
看見一身黑衣、容顏依舊的龍觀濤首先把大的包袱打開來，露出一個衣衫錦繡卻破爛的男子，正是元昕。然後他再把另外一個小的包袱也打開來，裡面露出來的，是一個小小的嬰兒，年紀大小，恰似樂樂。
「樂樂……」
她輕喚。
元豐哈哈笑了起來。
「若水，把你的劍收回去吧！」他笑吟吟地望著她，「你也知道這個小孩子就是你的兒子樂樂，是不是？如果你不想他首先死在我手中的話，就把你的劍先收回去吧！」
他輕輕地收回了紅色靈蛇一樣的法寶。雲若水默不作聲，也收回了映ri雪霜劍。
只是，她卻並未曾完全將劍光收起，還任由那一道透明的虹光，在她的身前彎曲盤繞著。
「我不會先殺樂樂的。」元豐微微地笑。「只是我身上的傷勢很重啊！按照本門道法的解釋，這種時候，最快的恢復方法，就是吸攝一個至親之人的渾身精血了。好在，這邊還有一個元昕。」
他舉步向前，伸手就往元昕抓去。
元昕閉目垂首，一副昏迷不能動彈的模樣。顯然，他早已經被龍觀濤給弄昏了。也許昏迷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不然，如果他清醒著發現他的哥哥要吸攝盡他渾身的精血來修煉的話，不知他心裡會是什麼感覺？
雲若水靜靜地望著元豐。手中的映ri雪霜劍曲伸盤旋，似靈蛇吐信，蠢蠢欲動。
「主人請慢用。」
龍觀濤踏前一步，不動聲色地將元昕遞到了元豐的手裡。
元豐微笑著接過手來。然後就那麼一手按定了元昕的心口，竟是絲毫不管對面所站立著的雲若水的反應，直接就吸攝起元昕渾身的精血起來！
精血上湧。元豐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似乎渾身的血脈，都已經被元昕的精血給充滿。
這瞬間，龍觀濤驀然一聲厲叱！手指揮動間一道閃耀著白光的符咒，已是似慢實快地飛射出去，「啪」地一下，就釘在了元昕的身上。
然後白光驟閃。「砰」、「砰」、「砰」！強烈的爆炸之音一聲接著一聲，接連不斷地急劇響了起來。而所有的爆炸之音，全都出自於元昕身上。那所有的爆炸之地，卻全都指向了正吸攝元昕週身精氣的元豐！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遏雲霄。
轟隆隆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中，元昕的軀體被炸成了片片碎屑，屍骨無存。而同一時間吸攝著元昕週身精血的元豐，也同樣被龍觀濤這一道引發爆炸的符咒所牽引著，週身上下，都被元昕的精血從體內給炸成了破破爛爛、血肉模糊。
血肉模糊中雲若水一聲長歎。手中的映ri雪霜劍清嘯一聲，再次出擊！
元豐厲嘯一聲！
他此刻的身軀，已經被那吸攝入了渾身血脈的元昕之精血，給由內至外的，炸成了一團破肉。手腳也被炸飛得只剩下了一隻殘手。惡狠狠地厲嘯著，元豐身形電閃，飛快地避過了追擊而來的映ri雪霜劍，五指不全的一隻殘手，向著龍觀濤直抓而去！
「你竟然也敢背叛我！」
他似乎已經氣急，厲聲尖嘯著，神智都似已有些模糊。
龍觀濤的身形卻早已閃到了雲若水的身後。冷冰冰地笑著，他冷然道：「如非你先強行不顧我的意願，將我煉化成了你的替身傀儡，使我的人生，從此都不能夠ziyou作主。我又為什麼一定會要背叛你？」
他眼看著元豐一擊不中，目光轉處，已又提起了地上的那一個小小的嬰兒，便又哂笑。
「我勸你不必多費心思了罷！你弟弟倒也罷了，至於你的兒子樂樂，你以為我會真的把他捉來？實話對你說，我早已和雲仙子商量好了今天的局面。所以才會在你弟弟的血脈中施下暗算，令你中計。現在你四肢已殘廢得只剩下了半個，渾身的血肉也已經少了一多半，你，以為你還能繼續活下去麼？」
「我為何不能活？」
元豐聽說手中的嬰兒並非樂樂，氣得信手一拋，就把那嬰兒直拋到了九霄雲外。接著一聲怪嘯，整個身體直朝著雲若水和龍觀濤兩人撲了過來。
「都是你們兩個混帳，害得我今天淪落至此！看我先殺了你們兩個！」
他已經憤怒得毫無理智了。
雲若水輕歎一聲。映ri雪霜劍化為一道彩虹，朝著元豐的身體襲捲而去。去勢絕快，眼看著就要捲上元豐的身體。
這一劍襲下，元豐的性命，就終於將要終結了。
雲若水怔然。眼見得一切情仇恩怨都將了卻，忽然之間，她竟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怔然惆悵起來。
元豐……元豐……對面的那個四肢殘廢、遍體鮮血，整個人已經不再像個人樣了的人，就是她曾那樣深深愛著、並且現在也還仍然深深地愛著的元豐啊！
她的……元豐呵……
她低低地歎息。眼淚忽然不受控制地流出了眼眶來。驀然間，不受控制地，莫名其妙地，她竟就只覺得她的眼眶忽然一濕，有兩滴小小的液體，竟真的就流出了她的眼眶來。
我流淚了？
她惶然驚絕。她是魂魄之體啊！並沒有肉身存在的她，怎麼可能真的流淚呢？
可是眼淚滴落在面前的土地上。濕濕的，淺淺的，留下了兩點痕跡。那是她的淚水。那居然真的真的，是她的淚水。
她怔然失神。看著地上的兩點水痕，一時間怔然失神，渾忘了此時何時，此地何地。
「小心！」
一聲驚叫忽然從她的身後傳來。是龍觀濤在急聲提醒著她。
出了什麼事情嗎？她惶然抬頭。
卻只見眼前紅光驟閃！靈蛇一樣的光華一瞬間驟然大亮，緊緊地逼近了她的身體，耀花了她的眼睛。
她驚叫。可是一聲驚叫方才出口，就只覺得身體驀然一冷！
渾身都是一冷。然後，再沒有了任何的感覺。
空蕩蕩的靈識在半空中飄蕩。她看見自己的身軀已倒在了地上。雪se的衣衫漸漸地癟了下去，衣衫內的身體，逐漸地變淺變淡，終至完全消失無蹤。沒有了身體存在的一襲雪衣旁邊，元豐和龍觀濤怔怔地望著地上，一起對視啞然。
好奇怪。魂魄既然死了，應該就是屬於所謂的魂消魄散、形神俱滅吧？那樣子的話，她也不應該還有靈識存在呀！為什麼她還能夠觀看、還可以思考？
她怔怔地在半空中發著呆。
然後驀然間，只聽見一聲龍吟，聲震九霄！
——映ri雪霜劍！
「喀嚓」一聲，劍光照亮天地。
映ri雪霜劍在一瞬之間，化為了數百丈長的一道七色彩虹，吟嘯著劃破了整個空間。半空中的雲朵扭曲了，周圍的花草樹木扭曲了，整個天空和大地一起都扭曲了！空蕩蕩的天地之間，憑空就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裂縫，縫隙中可以看見隙外的山川大地、奇景異象。神劍發威，天崩地裂。這一劍，竟是劃破了整個空間，打開了通往其他界域的一條通道！
一股強大無比的吸引力從裂隙當中傳了出來。元豐首當其衝。龍觀濤緊隨其後。幾乎就連一聲驚呼都沒有能呼喚出來，元豐和龍觀濤的整個身軀，就先後被捲入了那條長長的空間縫隙當中！
縫隙來得迅速，去也快捷。不過一眨眼的時間，那條空間縫隙就重新合上，消失不見了。
而此刻的地面，早已經被空間縫隙那強大得近乎恐怖的吸引力，給吸得乾乾淨淨。連一塊小石頭、一根細草莖都不曾留下。光禿禿的地面，甚至連整個地面都已經被刮低了三寸。
空蕩蕩的地面上，一道透明的七彩虹光，在孤零零地淒聲吟嘯。
「這一切竟都是映ri雪霜劍所做的嗎？」
雲若水的靈識漂浮在半空中，不受適才那一條空間裂縫的任何影響。她呆呆地看著面前所發生的一切，怔怔地游移在半空中。心頭的震驚，幾乎無法描述。
然後驟然之間彩光一閃。那一道引發了適才一切劇變的映ri雪霜劍，沒有任何徵兆地，就忽然不見了。
「劍呢？」
雲若水怔怔地問。
可是忽然間她的心神一昏。整個靈識，就全都陷入了沉睡昏迷當中，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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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若水悠悠醒來。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幾疑自己又在做夢。
又或許並不是在做夢，而只是此身此魂，真的已到了地府黃泉，重墮輪迴。
可是地府黃泉，會有這麼奇麗的景色嗎？
她怔然。
轉頭四望。她見自己此刻正泡在一個巨大的池塘裡。池塘的水清澈溫潤，其上，還冒著一股淡淡的熱氣，似乎乃是溫泉。而溫泉的四周，有綠樹紅花、珍禽異獸、奇峰怪石、玉宇瓊樓。
仙境。
雲若水的心裡面第一個升起的念頭，只有這樣兩個字。這裡，是仙境。
比兩位師尊所居住的東海瓊華島還更像仙境的所在呵！人間裡，會有這樣的地方存在嗎？
她此刻的狀態，又究竟是生是死，算是怎麼的一回事呢？
雲若水站起身來。
她這一站起身來，就聽見「嘩」地一聲響，帶起了滿身的水花。
雲若水一愣。急忙低頭看時，沒有錯，確實是自己的身體所帶起的水花。
她細細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方纔那突然升起的異樣感覺也沒有錯。這一副身體，確實實實在在，不同於以前那一副魂魄飄飄蕩蕩，落不到實處的感覺了。
莫非她已經轉世輪迴，重新為人了？
她又驚訝。
急忙低頭看時，清清的水面漸漸平靜下來，宛如一面鏡子，清晰無比地照出了她的容顏。
還是那樣的眉，還是那樣的眼。仍然是她原來的模樣相貌啊，一絲一毫也沒有改變。
不會是輪迴轉世。就算輪迴轉世，能夠保持她原來的容貌，也不該在她剛剛昏迷醒來之後，就已經長到了和原來一般大的年紀。
「可是不是輪迴轉世，我又怎麼會突然有了身體？」
她惶然四顧，心頭迷惑不解。
「那是因為你受瑤池的靈泉洗滌，已重新生成了一具仙靈之體。」一個柔和的聲音，含著笑意，忽然從她的身後響了起來。
她驚訝回頭。看時，卻見身後端立著幾個年輕美麗的女子。為首一個容光絕艷的美婦人，瑤釵珠花，雲裳霞裾，說不盡的儀態萬方。正自溫柔含笑地望著她，目光中有著說不盡的溫和慈祥。在這美婦人的身後，還跟隨著幾個年紀稍輕的女孩，都是髮梳雙鬟，好像是美婦人的隨身侍女。
雲若水呆呆地望著這個美婦人。一時間只覺得對方的儀態容光，照人不可逼視。竟教她一望之下，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句了。
好半晌，她才終於掙出了一句問話來。
她問：「你是誰？」
那美婦人見問，柔柔地笑了。
「這裡是崑崙瑤池。我便是傳說中的瑤池西王母一族，本代的主事之人。也即是本代的西王母。除此之外，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一萬三千年前，是我親手創立了飛仙宗一派。我便是飛仙宗的最初創始人，飛星仙子。」
她向雲若水伸出了手。
「雲若水，歡迎你來到崑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