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笑我情難忘,柔腸百轉 文 / 淡色
飛劍縱橫往來,七彩的光華如水般蕩漾流轉。彷彿只是一眨眼間的事情,已劃過了所有在場眾人的面前。
「啊」地一聲慘呼。
卻竟連慘呼之聲都只有整齊的一個聲音。只因那所有發出慘呼之聲眾人的死亡時間相距太近,以至於所有人所發出的那短暫慘呼之聲,竟連續在了一起,聽起來便好像一個聲音似的。
這一聲連續又短暫的慘呼之聲過後,滿場中的無數人影,已只剩下了正中間所站立著的四個。
碧琳觀主和她門下的兩個僅剩的女弟子,以及,蜀中唐門此刻的為首負責之人,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英俊男子。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碧琳觀那兩個女弟子齊聲驚呼。
碧琳觀主和蜀中唐門的那個為首負責之人比較老練,對眼前的情況並未驚呼出聲。放眼四顧,碧琳觀主滿眼都是疑惑之色。而蜀中唐門的那個為首負責之人卻是無論怎麼強行鎮定,都壓抑不住一臉的驚恐急怒。
這自然是因為他們都已經看出了,這道突然出現的飛劍劍光,乃是在幫助碧琳觀一方的原因。
雲若水站在馬車前方,默默地收回了映ri雪霜劍。
場中幾人的目光也隨著劍光的收回,而跟著轉望向了雲若水。
一下子眾人的目光驚疑不定。而碧琳觀主的眼裡,卻露出了異樣的神色來。彷彿驚喜,又似羞愧。
雲若水靜靜地看著碧琳觀主。
過了好久、好久。碧琳觀主忽然一聲輕歎,柔聲道:「若水。原來是你。」
雲若水苦澀地笑了一笑。
「是我。」
她靜靜地回答。看著面前那個容顏依舊美麗如昔,只是鬢邊卻已新添了幾縷華發的中年道裝女子。她過去的師父,碧琳觀主,梅若涵。
靜默。
滿場中冷清清的,一時間只有雲若水和梅若涵的兩雙視線,於半空中無言地交匯。而除此之外,就只有其他三人愕然睜大的雙眼,緊緊地瞪視著她們兩人。
有風從山道的那一方吹拂過來。清清冷冷的,吹拂在眾人的身上。吹起了眾人的衣袂,揚起了眾人的發稍。
雲若水忽覺得眼角微微一chao。
又想起了那時候別師離去的一幕。從此後海角天涯,後會無期。從此後關山阻隔,親情皆斷。最難忘的卻還是那時候在邊疆的荒野呵!為了顧飛寒祭煉上天梯所需要的最後幾條魂魄,她於無意之中,親手殺死了她的父親。
父親。師父。這樣兩個於她生命的前二十多年間,最重要的兩個人,為什麼卻都在她最需要他們的時候,悄然無言地放棄了她,將她放逐出了他們的生命呢?
到如今重新遇見的時候,對面竟成無言。
不知道又過了多少時候。梅若涵終於又微微一笑,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靜。
「若水。多年未見,沒想到你仍還惦念著師門。更沒有想到你居然會那麼巧,正好在師門危急的時候來到這裡,替師父和你的師姊、師妹們解了今天這場災難。認真說起來,為師還真要多謝你呢!」
惦念師門?
雲若水的嘴角微彎,嘲諷地笑了一笑。
師父還真會為自己臉上貼金。她又幾時還惦念著這個已經拋棄了她的師門,巴巴地跑過來討好她們了?她雲若水,不過是偶然之間經過這裡的上空,發現了被困在這裡的慕菁姊姊,所以為慕菁姊姊而來罷了。
所謂救助碧琳觀的行為,不過是看在慕菁姊姊的面上,舉手之勞而已。
「若水。想不到你如今竟然已經這麼厲害了啊!」梅若涵這時又感歎地問,「你方才用來殺死蜀中唐門那些人的劍光,是否就是傳說中修道之人的飛劍?」她笑,「你居然已經練成了飛劍。看來,那時候你離開了師門以後,很是遇見了一番奇遇呢。能夠和師父說說你別後的經歷情形嗎?」
梅若涵的聲音溫柔又慈祥。聽在雲若水的耳中,是那樣的親切和關心,卻又是那樣的虛偽和好笑。師父在問她的經歷?師父真的是在關心她過往這幾年間的經歷嗎?
雲若水淡淡地笑了一笑。
「其實若水這幾年間的經歷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是偶然之間有所遇合,得了這一柄飛劍罷了。師父又何必在意這區區一柄飛劍呢?師父既以碧琳觀而自豪,又知道碧琳觀和瑤池的關係,難道還會不知道瑤池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嗎?又豈會反而來羨慕一個普通修道之人所使用的飛劍呢?」
她的話語輕描淡寫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諷刺。梅若涵愣了一愣,眼神迅速一黯。
輕輕地一聲歎息。
「若水。為師知道你始終不能原諒當年的往事。但是若水,想必你也知道,這世間的事情,總是有許多不得已的。」她苦笑,誠懇地望著雲若水,語聲中頗帶著一些沉重的無奈。「在為師的心目中,你始終都是為師最疼愛的一個女弟子。可是即使如此,若水,哪怕是時光倒流,再回到當初那個時候,在當時所面臨的那種情況下,我,也仍然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她的話語說到這裡,忽然又頓了一頓,接著又道:「其實也並不只是你。那個時候,如果犧牲其他人可以保全碧琳觀的話,我也一樣會做出犧牲的。即使那個人是我自己,也不例外。」
雲若水呆了一呆,低聲問道:「是嗎?」
「是。」
梅若涵沒有一點兒猶豫地回答。這話語回答的斬釘截鐵。
雲若水又嘲諷地笑了。
笑著,她輕聲說道:「可是,你今天卻為了一個馬車中的陌生女子,寧可犧牲了你哪怕犧牲掉你所謂最疼愛的女弟子,甚至你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的碧琳觀。難道那一個你以前素未謀面的陌生女子,竟然比你所有的門人弟子的性命、比你自己的性命、甚至比你最重視的碧琳觀的存在,都更加重要嗎?」
她清冷地問著,眼神有些挑釁地看著對面的以前的師父,碧琳觀主,梅若涵。
梅若涵的目光轉向了雲若水身後的馬車。車簾搖動,馬車中的譚慕菁依然安坐於馬車當中,並未下來。
「若水。你不是本派的掌門弟子,所以有很多事情,你並不知道。」
梅若涵看著馬車,目光卻似是望向了遙遠的他方。
「其實,當初我原本曾有意要立你做我們碧琳觀的掌門弟子。只是後來遇見了那樁危機,被那樁危機給耽擱了。如若不然,你成為我碧琳觀掌門弟子的話,自然就會知道很多你原來並不知道的事情。我梅若涵,也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被你的師祖給立為當時的掌門弟子、現在的碧琳觀掌門的時候,才知道那些事情的。」
「什麼事情?」雲若水清冷地問。
梅若涵搖了搖頭。
「你現在並不是我碧琳觀的掌門弟子。因此究竟是什麼事情,我並不能夠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一點就是,當初我在成為本門掌門弟子的時候,曾經對我碧琳觀的歷代祖師發過誓,此生此世,終我梅若涵的生命鮮血,第一件要維護做到的事情,便是遵從瑤池的命令,哪怕為此將毀了我們碧琳觀,也在所不惜。而第二件事情,才是保護好我碧琳觀的傳承,延續我碧琳觀在武林中的發展。」
她的目光垂下地來。環視著滿地的鮮血屍體,淒然一笑。
「昔年犧牲於你。那是我為了做到我所發誓的第二個承諾,而付出的代價。如今,這滿地的鮮血屍體,卻是我為了做到這第一個承諾,而付出的代價啦!」
這時滿地的鮮血遍佈。那兩個碧琳觀僅存的女弟子正在滿地跑來跑去,將所有碧琳觀門下女弟子們的軀體都搬到一邊兒去。至於適才被雲若水飛劍所殺的蜀中唐門中人,卻自然都不管不顧了。而在另外一邊,那個蜀中唐門碩果僅存的為首負責之人,正畏縮地站在一邊,眼光四下亂溜,一副想要偷跑,又懼怕雲若水飛劍奪命的神氣。
「師父!她們都沒有死哩!」
一個女弟子搬著搬著,突然發現了異樣之處,喜孜孜地跑過來向梅若涵稟告道:「師姊、師妹她們原來只是中了毒藥,看起來好像都死了一樣,其實都還好好地活著哩!」她的臉上掛著淚,又帶著笑,顯得有些憨氣。
梅若涵好氣又好笑,喝叱道:「誰說她們都死了?傻丫頭!她們不過是中了唐門的僵死之毒而已!」
她看了一旁畏畏縮縮,想逃又不敢逃的蜀中唐門那個負責人一眼。歎了口氣,又看了雲若水一眼。
雲若水微微一笑,看著那個顯得有些傻乎乎的同門小師妹。
「你是最近幾年才入門的師妹吧?我以前沒有見過你呢。不過你的武功很好啊,剛剛入門幾年,功夫就比很多人都要好得多了。」她笑看著那名頗為年輕的女弟子,語氣中帶著讚賞。
那名女弟子高興地點點頭。
「是呀!我叫侯采薇,是三年前才剛剛拜入師門的。師父老誇我資質好,入門年頭雖短,功夫卻進境極快呢!不過師父還說,我也就是練功夫上還行,別的就不行了。人總是傻傻的。師姊妹們有時候也捉弄我。」她低下頭來,又有些滿臉沮喪。
雲若水笑了笑。她頗為喜歡這個直來直去的小師妹,便溫聲安慰道:「不要理會她們。那是她們見你武功練得好,妒忌你呢!」
「嗯!」
侯采薇重重地點了點頭。「我自己也這麼想。所以我就經常不理會她們,自己一個人練功夫!我練功夫可勤快著呢!要不我的功夫怎麼能進步這麼快呢?」
她歪著腦袋,滿臉得意的樣子,似乎又想得到雲若水的誇讚一般。看的雲若水好笑之極。
「好了!采薇。別在那胡說八道了。還不快把你剩下的師姊妹們都搬到一邊去!」一旁的梅若涵實在看不過眼,出聲喝走了侯采薇。
雲若水笑了一笑,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蜀中唐門負責人。
「你很聰明。剛才我和師父談話的時候,你居然沒有敢逃跑。」
那個唐門中人難堪地笑了笑,目光只是盯著雲若水的手中。
「那是因為我自料一定跑不過你的飛劍。」
他說,話聲中有著不易察覺的艷羨。一般的江湖中人,在忽然得見傳說中劍仙使用的可以殺人於千里之外的飛劍時,或多或少,總是免不了會有這種艷羨。剛才的碧琳觀主如此,此刻的這個唐門中人,也不例外。
雲若水點了點頭,道:「算你聰明。」
她的話聲頓了頓,又道:「其實,適才我飛劍出手,原本是打算將你們這些唐門中人全部殺掉的。只是後來想到我這些師姊、師妹們都中了你們唐門的毒藥,雖然我自己費一番事的話,也並不是不能解開,但到底太過麻煩。所以想了想,這才臨時留下了你的一條性命,為的就是要你來解開她們身上所中的毒藥。你明白嗎?」
那個唐門中人點了點頭,討好地笑道:「明白。」
他又問:「我將她們所中的毒都解開之後,你一定可以放過我這一條性命,讓我安然離開這裡吧?」
他的手揣入懷中,似乎在取解藥,又彷彿顧忌著自己性命的問題,一時之間不敢將解藥拿出來似的,站在那裡猶豫著求取雲若水的一個肯定回答。
雲若水微微一笑,點頭道:「這個自然。只要你將我這些碧琳觀的同門都救活過來,我一定放過你這一條性命。」
那個唐門中人長出了一口氣,彷彿終於放下了一件心事似的,微笑道:「既然如此,我這就把解藥給你。」
他說著,伸手從懷裡拿出來一個小小的瓷瓶,踏前幾步,遞到了雲若水的面前。「這瓷瓶中就是她們所中之毒的解藥。你把它們分發下去,每人一粒,用水送服就好。」
「哦。」
雲若水點了點頭,伸手來接解藥。
這時候她所站立的位置,距離梅若涵也有兩步之遙。而那個唐門中人所處的地方,又更在梅若涵的另外一邊。她這一接解藥,離那個唐門中人的距離不免更近,而離梅若涵卻自然而然地又遠了一步。如果是普通江湖中人的話,這個距離,已經足夠很多變故突然發生了。
變故也確實突然發生!
就在雲若水伸手去接解藥,而梅若涵的注意力也恰好轉移到了一旁的侯采薇身上時,那個唐門中人驀然間手指一按!「啵」地一聲脆響,瓷瓶猛然炸裂!緊接著,伴隨著碎裂四濺的瓷瓶碎片,就是「嗤嗤嗤」一陣亂響,從碎裂的瓷瓶中飛射出了無數的細小銀針!
銀針光芒閃爍。日光照耀之下,那些光芒間隱約竟帶有一絲絲的耀眼明藍。而這些藍汪汪的顏色,顯是針上淬有劇毒的標誌。
雲若水倒抽了一口涼氣。
「啊!」
一旁的梅若涵、侯采薇,以及另外那個碧琳觀的女弟子,同聲驚叫。她們都同時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可是事情發生的太快,她們誰都來不及作出反應。
就連雲若水自己,都不曾來得及作出反應。
瓷瓶適才距離雲若水實在太近。本來,雲若水就正伸出左手,去接那一隻小瓷瓶。眼看著左手就要拿到那一隻小瓷瓶的當兒,忽然之間,被那個唐門中人按碎了瓷瓶,發出了淬毒銀針。這樣近的距離,她又哪裡有可能反應得及,躲避得開?
不要說她雲若水,就連出手暗算的那個唐門中人,自己都不曾躲避得開。
「蓬蓬蓬」一陣悶響。一大蓬銀針she空了大半,還有剩下的一小半,分別射在了雲若水和那個唐門中人自己的手上、身上。
說是一小半兒。可是銀針實在太多,射在兩人身上的數量,每人也差不多都有二、三十根。
銀針上全都淬著藍汪汪的劇毒。這樣的劇毒毒針,哪怕只是射在人身上一根,甚至哪怕並沒有射在人身上,而只是輕輕地擦過了人的皮膚,都可能會導致那人的死亡。更何況雲若水和那個唐門中人,此刻身上都中了那麼多的毒針?
當時只聽那唐門中人悶哼一聲,臉色就有些發藍了。
雲若水提起左手來,呆呆地看著自己左手上的那一大片藍汪汪的細小銀針們。神色之間,頗見奇異。
那個唐門弟子也看著自己手上的淬毒銀針。看著看著,哈哈狂笑起來。
「雲若水,雲若水!你雖然擁有著那樣厲害的飛劍,可還不是一樣著了我的道兒!你有飛劍又怎麼樣?你的飛劍厲害之極,可以一下子殺死我唐門那麼多人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樣中了我的淬毒銀針!哼哼,我唐門的斷魂毒針號稱天下第一,毒性之劇,天下無藥可解!這一回你死定了!」
他哈哈狂笑。猙獰的笑聲映襯著他此刻逐漸變藍的臉色,整個人越顯得可怕之極。先前他的長相原本還可以當得上英俊二字的,此刻,卻惟有可怕兩字,能夠形容了。
雲若水奇異地看著這個狂笑的唐門中人,默不作聲。
笑著,笑著,那個唐門中人忽然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一下子停止了笑聲。仔細想了一想,又看了一眼雲若水的容顏,他忽然面色大變!
「你……你怎麼……你怎麼好像沒有中毒的樣子?」
顫抖著手,他指著雲若水的臉,聲音都驚訝到了極點。
一旁的其他人也急忙都往雲若水的臉上看。
「對哦!」侯采薇心直口快,脫口說道,「雲師姊的臉上乾乾淨淨的,一點兒藍顏色都沒有哎!她怎麼沒有中毒呢?」
所有人都看往雲若水的左手。那裡,明明還釘著二、三十枚細小的銀針,一根根都藍汪汪的,分明正是那個唐門中人適才所發射出來的斷魂毒針。毒針儼然,人怎麼居然會沒事?
雲若水淡淡笑了一下。
抖手,她將左手上所釘著的那些銀針全都抖落下地。銀針雖多雖毒,卻都很是細小,從手上抖落下去之後,她的左手上甚至連一絲的傷口都沒有留下。
「啪嗒」、「啪嗒」幾聲輕響,銀針全都掉落在地。地面上正有一隊螞蟻爬行經過,忽然隊列集體一僵,所有的螞蟻全部僵硬死去。
這銀針上所淬毒性之烈,竟至於斯。
可是這樣劇烈的毒性,雲若水適才左手上中了那麼多根,居然會一點兒都沒有事?
那個唐門中人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一切,雙目中滿都是狂亂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怎麼會有人……居然能中了我唐門的斷魂毒針還渾若無事?就算是劍仙也不應該能避過我唐門斷魂毒針的毒性呀!明明我唐門曾經有人對峨嵋派的劍仙試驗過的!」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他忽然跪倒在地,仰面向天,大吼起來。
吼聲連連。一聲尤自未休,他忽然又以頭搶地,放聲大哭起來。
「盈盈,盈盈!唐燦曾經發誓要為你報仇的。可是這個雲若水卻是這樣的一個怪物!連我唐門最厲害的斷魂毒針都毒她不死!盈盈,盈盈,為夫拼著同歸於盡都殺不了她,此生是無能為你報仇啦!」
他放聲痛哭著。那哭聲由一開始的高亢卻逐漸地變得低弱下去,漸漸的,漸漸的,就沒有了聲息。
頭忽然一歪。那個唐門中人的身體整個地倒在了地上。他死了。
雲若水站在旁邊,怔怔地望著那個滿臉艷藍顏色的唐門男子。他自稱他叫唐燦。他口口聲聲呼喊著要為盈盈報仇。盈盈,盈盈。他竟是舊日師姊顧盈盈的丈夫唐燦麼?
心底淒然一笑。
以右手輕撫左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為何會中毒後沒有反應。那是因為她早就已經死過了一次,此刻的身體,早已並非是凡人的軀體,而是在崑崙瑤池的靈泉中所生成的仙靈之體了。而並非**凡胎的仙靈之體,凡界之毒,是根本毒不死的。
可是……可是……
可是此刻擁有著仙靈之體的她,卻為何忽然之間,更加羨慕身為凡人,卻至死都擁有著一位愛她至深的丈夫的顧盈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