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故友喜重逢，飛劍縱橫 文 / 淡色
「白姊姊！」
雲若水驚喜地叫。
再不想會在這裡又遇見她。
白素貞。那個曾經在她危難困苦的時候救助過她的蛇妖，她曾經視之為姊姊一般的女子，白素貞！
「白姊姊……」
她又望著白衣素服、盈盈帶笑的那女子輕輕呼喚了一聲，話語裡卻已不自覺地褪去了幾分初見時的喜悅，換上來一份內心深處壓抑不住的酸楚感。
白素貞。
那時候親口告訴她關於氤霞仙丹一切的女子啊！結果她對於氤霞仙丹的一切卻也所知不全。而後來的種種變化，竟都因此而起。
如今世事變化，人世滄桑。乍然間重睹這白衣素服，容顏笑容都還一切依舊的女子時，忽然之間，她竟只覺得滿心滿意裡，都是酸楚。
「白姊姊。」
她心底暗暗地歎了一口氣。收斂起所有內心深處淒酸苦楚的感覺，讓臉上重新再湧起歡欣喜悅的笑容，微笑著，迎上對面那個白衣素服的女子。
轉瞬之間，她對著白素貞連呼三聲。這三聲之中，語氣情緒，竟已是接連三變！
可是她話語裡所蘊涵著的種種情緒，對面的白素貞卻並未曾發現。她只是盈盈帶笑地迎住了雲若水，歡欣至極地拉住了雲若水的手，一連串地話語從口中吐了出來。
「雲妹妹！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而且你居然還學會了飛劍，看起來劍光又是這麼厲害，這可真是太好了！我和吳大哥在水下同人打架，正愁打不過對方呢！現在你正好過來，多了你幫助我們的話，我們就一定可以打過那傢伙，救下來我們的朋友了！」
她喜孜孜地說著，一把拉著雲若水的手就往水下鑽去。錢塘江潮湧浪急。雲若水被她的行動給嚇了一大跳，措手不及之下，竟被她給拉進了江chao當中。
撲地蓋天的浪花直湧過來，山一般的水勢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映ri雪霜劍一下子自動發作起來，不等雲若水心神中發出指令，就驟然間光芒大作，威力一下子暴漲數倍。暴漲的劍勢將雲若水的整個身體都護衛在七色彩光下，使她再不必直接面對這強chao怒浪的壓力。
雲若水身軀入水。只感覺渾身猛地一重，緊接著又是驟然一輕。耳邊聽得白素貞一下輕「咦」，道：「雲妹妹，你的劍光真的好厲害呀！」
雲若水在水中微微笑了一下。她只感覺身軀被白素貞正拉著急速下潛，轉眼間就潛到了不知有多深的水中。而透過深水中微弱的光線，她看見前下方某個不遠的地方，正有兩團艷麗的光華在閃耀。
「你要對付什麼敵人？救助什麼朋友？」
她好不容易才有機會開口詢問。視線瞥著前方那兩團艷麗閃耀的光華。如果她所料不差的話，那兩團光華想必就是吳霄凡和他們的敵人在戰鬥吧！看前方那水勢洶湧澎湃，竟比此刻她和白素貞所處的位置更加狂烈兇猛。水勢排擠得她們兩人的身體幾乎都擠不到前方的戰團中去。她皺眉，心頭的疑問萬般。
白姊姊為何會和吳大哥一起出現在這裡？她不是昔年為了救自己的一條性命而損失了三百年的道行，不得不在峨嵋後山裡閉關修煉嗎？如今屈指算來，才不過短短的兩年時間，她怎麼居然就能夠脫身出來了？
而且看起來功力都已經盡復的樣子！
心頭的疑惑百般難解。身旁的白素貞已用力猛拉了她一下。「就是那裡了！哎呀吳大哥好像有危險了！雲妹妹我們快過去！」
她被這一道猛力一拉，一時間再顧不得多思考什麼。定睛再一看前方的情形，卻見前方那兩團光華里，果然有一團光華已漸漸趨於黯淡。看情形，那必定就是吳霄凡之所在了！她想起當初自己附體於盧銀娘的時候，吳霄凡在自己家裡居住的那一段時光，與吳霄凡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她卻感覺他就好像真的是她的一位大哥一樣。心裡頭忍不住一驚，一時間再也顧不上多考慮什麼了。
無論什麼樣的情形也好，那些疑問的話都可以留到戰鬥結束之後，再來詳細詢問身旁的白素貞和前方的吳霄凡。而眼前擺在她面前最重要的事情，是飛身到前方去，加入戰團，先幫助白素貞和吳霄凡打敗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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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劍縱橫，夭矯往來，攪起一江水浪。
雲若水指揮著映ri雪霜劍，很快就衝破前方洶湧濤浪的阻力，加入到那兩團艷麗光華的戰局中去。一旁的白素貞也縱身重新加入到戰局中。得她們兩人的聯手相助，那光華原本已經漸漸黯淡下去的其中一團艷光，這才獲得了喘息之機，撤了回來。
一個青衫的人影和雲若水、白素貞兩人會合到了一起。正是吳霄凡。
此刻，卻見吳霄凡的一身青衫**的，那水濕中還夾雜著淡淡的紅色絲縷，裊裊飄散到水中消失不見。看情形，紅絲顯然是血。他滿身都是血污狼狽。
而那適才的一團艷麗光華，此刻卻已經被他吞入口中不見了。雲若水猜想，那應該就是吳大哥的內丹吧？她曾經見過蛟龍的內丹、鳳凰一族中鳳天英所自爆的內丹，俱都各各不同。想不到吳霄凡的內丹會是這樣一團艷麗的光華。
心下裡這樣想著，她一時也無暇和吳霄凡說話敘舊，只是指揮著劍光往那另外的一團艷光上攻擊過去。
兩團艷se光華其實極其相像。除了此刻對面的那一團艷麗光華，和適才吳霄凡收入口中的那團光華，在顏色上有所不同之外。吳霄凡所吞入口中的內丹顏色是紅色的，紅艷艷的彷彿正當中天的太陽。而此刻對面的那一團光華卻是青盈盈的，青麗清冷得彷彿十五夜的圓月。
月華ri輝，交相戰鬥。那適才的一場戰鬥，卻是月華勝過了ri輝。
雲若水心頭的好奇心不覺大起。這想必就是妖族之間的一場戰鬥吧？吳大哥是蜈蚣jing，對面的那個妖怪又是什麼jing呢？想不到他的法力那麼高強，竟然能夠把吳大哥也逼得節節敗退啊！對了，好像還不止吳大哥呢！剛才白姊姊化為原形出水，那是為了什麼？只怕多半也是被這傢伙給逼出去的吧！
雲若水凝目觀看。映ri雪霜劍的七彩虹光翻滾絞纏之下，已把對面那一團青色冷光給壓制的逐漸退縮起來。對面那敵人怒極一聲長嘯。身軀龐大，威勢震天。
青光虹影裡雲若水看得清楚。那竟是一條青色粗長無比的巨大蛟龍！
是蛟還是蟒？雲若水腦海裡念頭一閃而過。她剛才初撞見白素貞的原形時，也被白素貞給驚得怔呆了一下，以為那是一條巨大的白色蛟龍。細看之下才知是蟒而不是蛟。而此刻對面那一條青色的巨物呢？
她看著那青色怪物。那如蛟似蟒的東西頭上生有雙角，腹下也都有指爪探了出來。驚天動地一聲長嘯，仿如龍吟一般，聲勢震動天地！
有角有爪，這是蛟龍。
——不對，這不是蛟龍！
雲若水心頭認定對方是蛟龍的念頭剛剛閃過，就一下子又被自己給否決了。她倏然睜大了雙眼緊緊地盯著對面那一條青色怪物，腦海裡一下子急轉著的，全都是不敢置信！
角似鹿角枝杈欹曲，爪上五趾清楚分明。而蛟龍只有四趾。這不是蛟，是龍！
——真正的龍！
雲若水呆呆地看著那龍，一時間竟是怔住了。口中忍不住輕呼道：「龍？」
她是早知道龍族的。並且，從瑤池女仙們的口中，她也早已知道了，龍族在人間的地位雖然尊崇，但在仙界、瑤池眾仙人的認定裡，龍族和鳳族、麒麟一族等等一樣，雖為神獸，歸根結底，仍舊屬於妖族。
一切非人所修煉者，皆為妖屬。
這是天上地下，所有一切具大神通者的共識。
「不錯，這就是龍。天哪，雲妹妹，你在發什麼呆！你快要讓他給逃出去了！」
耳邊驀然傳來白素貞的焦急呼喚聲。雲若水這才從適才的一愣神中清醒過來。急忙凝目看時，卻發現就在適才她那一愣神的時候，映ri雪霜劍的威勢不自覺地就頓了一頓。而對面的那一條青色巨龍，似乎也已經在這極短暫的接觸中發現了映ri雪霜劍的強大，竟趁著雲若水這一愣神的功夫，倏地一個閃身，龐大的青色巨軀竟是靈活無比地在江chao中轉了個大彎，其疾似電地，就要往下游逃脫出去！
雲若水心頭一驚。清叱一聲，飛劍急追。
可是那巨龍的青色內丹光華忽然猛烈大盛。短短的一個瞬間，竟是暴起了比剛才還強烈數倍的艷麗光華。艷光暴漲反絞，忽然之間竟是局勢倒轉過來，艷光死死地纏住了雲若水的劍光，雲若水的映ri雪霜劍急切間竟是拿那巨龍的內丹奈何不得。
雲若水呆了一呆。一時無奈，只得加緊運用劍光，試圖擺脫巨龍內丹的糾纏。
耳邊卻聽得呼嘯兩聲水響。「嘩啦啦」水花濤天。水花翻滾中一青一白兩道人影，已是電也似疾地，急追那巨龍而去。
眼見得那青光白影在水花中所掀起的濤浪越來越大，轉眼間雲若水的面前就已是濤浪驚天。而驚濤駭浪中，隱隱約約，雲若水卻似見有一青一白兩條巨大的尾巴，在江chao中擺動翻滾。看那尾巴的模樣，分明白色的乃是蛇尾，青色的卻似蜈蚣。知道必定是雲若水和吳霄凡兩人已現出原形，去追趕那巨大青龍去了。
不知道白素貞、吳霄凡和那條青龍之間，究竟存在著什麼樣的恩怨，竟至於雙方如此在水中纏鬥不休。
雲若水歎了口氣。想起白素貞曾說過「要救下某個朋友」的話，又細細追想，才發現自己適才只顧忙著爭鬥了，竟然忽略了一些事情。這時候仔細回憶起來，那條青色巨龍的後爪裡，果然好像抓著什麼東西。
適才匆匆一瞥間她沒有注意。如今仔細思來，那想必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什麼人或妖吧？
那，想必就是白素貞和吳霄凡所想要救助的朋友了。
雲若水蹙眉看著面前糾纏住她映ri雪霜劍的那一團青色內丹光華。內丹艷光此刻還依然緊纏著映ri雪霜劍不放，任憑映ri雪霜劍翻滾騰挪，都不鬆開。身前的水花江浪已經漸漸地平息下去了，那條青色巨龍和白素貞、吳霄凡三人的身影也都已經馳遠不見。龍不見而丹尚在，看情形，那一條青色巨龍，適才竟然丟卒保車，捨棄了內丹逃命去了。
雲若水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苦笑一聲，她只得暫時先什麼也不想，潛心運用劍光，圈住那一團青色的內丹光華，先把它收取下來再說。
一番周折，又是費了好大一會兒功夫，她才終於將那一枚青色的內丹光華給壓制住，並迫其現出原質，收入手中。
而這時翹首遙望，那巨龍和白素貞、吳霄凡三人的身影，早已經連絲毫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身周水波蕩漾。失去了適才那一番洶湧爭鬥的錢塘江水，再沒有了江chao濤天的駭然態勢，逐漸地恢復了它原本的平靜。
也是。此刻原本就並不是錢塘江的漲潮時刻。剛才的那一番錢塘怒潮的景象，不過是巨龍、銀蟒、蜈蚣對戰，所挑起的洶湧波濤罷了。如今戰鬥終結，這江面波濤，自然也就恢復了它原本所該有的狀態。
雲若水拈著那一枚剛剛收入手中的巨龍內丹，輕歎一聲，飛出了水底。
站在錢塘江面之上。任腳下的水波蕩漾。錢塘江水是如此的湛藍美麗。再想起來剛剛的那一場莫名其妙的戰鬥，她不覺搖頭微笑。真是好沒來由！
垂眸細看。
她見她此刻手中的這一枚龍珠大約有七寸方圓，青光熒熒十分美麗。日光從頭頂照下，照射在這一枚碩大的龍珠上，反射出更加艷麗奪目的清冷光華。如月光與日光交輝。日月都如此美麗。
這就是龍族的內丹，世俗所稱呼的龍珠啊！
雲若水看著手中的龍珠，心頭忽然忍不住感慨起來。她忽然又想起了那時在湘水上游，和顧飛寒一起誅殺蛟龍的事情。那時候顧飛寒殺蛟的目的，就是為了奪取那蛟龍的內丹蛟珠，好強逼她吃下去。蛟珠龍珠，原是一類。這種妖族的內丹倘若服食下去，有很大的可能會令人化身異類。那麼雖然能夠令人增長功力，又究竟能算什麼好事呢？縱然實力變得再強，此身非人非妖，又豈是人所希求的呢？只可歎世人雖然明知如此，卻仍然對妖族的內丹多有覬覦。
這一枚龍珠倘若現於世上，只怕也同樣會引起修道界中，無數修道之士們的爭奪吧？
雲若水淡淡地笑了一下。笑容裡有著異樣的譏嘲。
然而笑容未休，心底的波瀾也還尚未停歇，她忽然感覺到從她身體的正上方，空中的方向，驟然之間，傳來了一道極其凜冽的寒冷氣息！
有殺氣！
她心底猛然一驚。無暇細思，急忙閃身退避。
卻見眼前青光一閃。一道青碧se的劍光已如疾電一般，直劈在她的身軀正前方，正當她剛剛所站立的位置上！
「妖怪！竟敢白晝現形，掀起這錢塘江濤天巨浪，殘害兩岸百姓！還不快快俯首認罪，束手就擒，再將手中你的內丹獻上，以作贖罪！」
青光影裡一聲大喝。一個青衣道裝的年輕道士現出身形來，指著雲若水大聲喝叱。那一雙緊盯著雲若水拿著龍珠的左手的眼睛裡，卻是直放射出貪婪的光華！
呃！雲若水忽然之間，只覺得心裡有些想笑。
想不到剛剛才在心中感歎世人的貪戀，眼前就已經有一個修道者發現了她手中的龍珠，抵擋不了對妖族內丹的覬覦，前來出手搶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