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歸來兮、人事已全非 文 / 淡色
「儀式……失敗了。」
飛星仙子在雲若水緊抓著她衣襟的連聲追問下，卻是神色疲倦而落寞，滿臉都是沮喪之意。失魂落魄之下，連雲若水對她的無禮舉動也都忽視了。
「儀式……失敗了……？」
雲若水鬆開了手，踉踉蹌蹌地後退，看著地面上不遠處，那一襲黃衫的屍體。
黃衫碧佩，黑髮玉顏。那人影就在短短的兩個時辰之前，還在她和其他的一眾瑤池女仙們的簇擁之下，嘻笑著沐了浴，更了衣，焚了香。含羞含怯、至惶至誠地，走進了面前的這一座森華大殿。怎料到不過短短的兩個時辰之後，一切，都已改變？
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雲若水張惶後退。不能理清心頭那混亂的思緒。
好半晌。她才終於掙出來一句問話。「怎麼會失敗的？……不對！怎麼會……區區一個儀式失敗，就奪走了慕菁姊姊的一條性命？」
她惘然又質疑地看著飛星仙子。
「娘娘！您……從來沒有說過，這個繼承西王母之位的儀式，竟然會這麼危險。是……真的很危險麼？還是臨時出了別的意外？或者……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真相在裡面？」
她想起了不久前諦娥等幾個女子們有些慌張的面容。她們……是早就知道這儀式的危險性麼？
飛星仙子頹然不語。
她在雲若水的追問下頹然不語。只是怔怔地歎了口氣，走到了旁邊的玉墩上坐下。其他瑤池女仙們也都圍了上來，緊張地望著她。大家都在等候著她的回答。
飛星仙子的頭轉了過去。看著地面上譚慕菁的屍體。過了好半天，她苦笑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儀式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變化。這只是一個傳承的儀式。就算會死人，按說，也應該死的是我這個老傢伙啊。我不知道，為什麼慕菁她卻會突然死去？這是不應該的。這是不應該的……」
她頻頻地搖頭，語氣神情間，都是不可思議。她的話卻似是並非對著雲若水和其他眾人所發，而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她的人一時間竟似陷入了深重的迷惘之中，不能自拔。
雲若水怔然望著她。
其他的瑤池女仙們也都怔然望著她。
「這是怎麼回事？娘娘怎麼會有這樣迷惘的表情呢？娘娘……怎麼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失誤呢？」
「是慕菁姊姊的福緣太薄了吧！福緣太薄，卻妄想承受我們娘娘西王母之位的傳承，也許，她正是因此才會經受不住那傳承的儀式，突然身亡吧！」
「可是若是如此，娘娘難道不知其中關礙嗎？明明是娘娘自己打算將西王母之位傳承給她的！怎麼儀式舉行到了一半，居然還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呢？」
女仙們竊竊私語著。所有人都在揣測著這件事到底為何。所有人都不明白，這樣悲慘的結果，到底是為何而突然發生。
就連飛星仙子本人，都似乎並不知道。
雲若水輕輕走到譚慕菁的遺體身旁。看著她臨終前還大睜著雙眼的面容。那美麗的容顏有些扭曲黯淡了。那一雙大睜的眼眸裡正充滿了一種極度的驚恐，就好像她在臨終前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至死都難以磨滅。她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森華殿裡，在慕菁姊姊臨終之前，所舉行的那一場傳承的儀式，究竟，是什麼樣的過程，又發生了什麼樣的突然劇變？
雲若水蹲下身去，輕輕地撫上譚慕菁的雙眼。
可是合不上。譚慕菁的雙眼彷彿生前曾受了什麼極大的冤屈一樣，竟是合不上。
雲若水呆呆地看著她合不上的雙眼。
飛星娘娘。她一直以來視之如母如師一般的飛星娘娘。她所喜歡依戀，把它當作自己真正家鄉的瑤池。思湄曾說：「你以為瑤池就是比仙界更好的地方嗎？」思湄還曾問：「你知道你那位師門的前輩，水散花，她當年究竟為什麼要逃離瑤池，遠回人間嗎？」思湄當時說這些話時，她不曾在意。可是此時此刻，不知為何，那些話語裡所滲透著的深深懷疑，忽然間就那樣鋪地蓋天地，一下子覆蓋了她的整個心田。
娘娘……此刻所說的話語，是可以相信的嗎……
「娘娘，娘娘！」
遠遠地有女子的口音，清脆地傳了過來。是諦娥。雲若水從懷疑的思緒中霍然清醒，驀然轉頭，看著那幾個飛奔而來的身形。
一抹思緒在腦海中飛閃而過。
無論飛星仙子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不久前發生在森華殿中的真相究竟如何，至少……至少此刻飛奔過來的諦娥等幾個西王母一族的老人，是一定知道其中的部分原因的！
她看著諦娥。卻驚見她撲倒在飛星仙子的腳下，抱著飛星仙子，滿面都是淚痕。
「娘娘！諦娥這回過來，還以為只能夠見到娘娘的最後一面了呢！怎麼……怎麼會娘娘安然無事，出事的卻反是慕菁妹妹？」
她和其他幾個女仙們驚訝又疑惑地問：「不是說這個傳承儀式一旦舉行，娘娘就會真元大損，甚至嚴重的話還會危及生命嗎？娘娘在事先做準備時，就一直擔憂自己的身體在先前的戰爭當中受損過重，恐怕未必能夠在今天的傳承儀式中保下命來。怎麼今天……怎麼今天卻反而會變成這樣的一副局面？」
諦娥這一番話說出來，雲若水和其他瑤池女仙們不由得都面面相覷，一時間心裡大為吃驚。
「娘娘？」雲若水情不自禁，疑惑地叫。
飛星仙子抬頭看了她一眼。低頭又看了跪伏在腳下的諦娥一眼，輕輕地歎了口氣，無奈地苦笑一聲。
「諦娥。你的嘴也太快了！」
她苦笑著，似嗔似怨地說了一句。便招手將周圍所有的瑤池女仙們都聚攏在她的身邊，看著眾人一聲歎息。
「其實，我原想就這麼靜悄悄地去了的。」
她靜靜地說著。神色話語裡，有一種濃重的平靜和哀傷。
「我自從一萬多年前，從蘩盈娘娘的手中，接下了這個西王母之位後，就每天裡兢兢業業，只想著如何才能夠打敗容華，收復仙界。這件事在我心目中所佔據的地位太重要啦！重要得竟使我……在現在終於達到目的之後，忽然間，只感覺到生無可戀了。」
她低低地歎息。
「仙是什麼？神是什麼？西王母一族……又是什麼？生存是什麼？死亡是什麼？那漫長而悠久的存在，所帶給我們心理上的疲倦……又是什麼呢……我，累了啊……」
她又看了譚慕菁的遺體一眼，黯然微笑。「我原想將這西王母之位，傳承給慕菁之後，就可以永遠地離開這些教我疲憊而無奈的事情。擺脫掉這悠久又無意義的……生命啊！怎料到居然會在這傳承的儀式上，也突然發生意外？」
她歎息。「西王母一族的傳承儀式，是按照秘法，將上任西王母所掌握的所有心法道行，包括上任西王母本身法力修為的八成，全部都傳承給下一代的傳人。這個過程，本來應該是迅速又安全的。昔年蘩盈娘娘臨去之前，也是以這種秘法，將她所掌握的許多法術道行，都傳承給了我啊！怎麼今天輪到我要傳承給慕菁時，竟會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
她掩面深深歎息。神情眼眸之中，無盡的哀傷。
身前的諦娥跪伏在地，低低地哭泣。一旁的其他瑤池女仙們，也都為譚慕菁而連聲歎息。
歎息著，大家一時又想起來飛星仙子適才的話中之意。聽她的話意，她本來是在過去的一年間，因為戰爭已經損傷了太多的法力元氣，此刻強行舉行傳承儀式，竟是在性命的危險中所進行！
一時間大家不由又焦急起來，都紛紛開始勸導飛星仙子不要再將西王母之位傳承給任何人。所有人都痛哭流涕地跪伏在飛星仙子的面前，賭咒發誓地道：「決不會有任何人，再同意接任這個新任西王母之位！瑤池的西王母娘娘，從今以後永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飛星娘娘。而除了您之外，決不會再有第二人的存在！」
飛星歎息沉吟，猶豫著搖頭。「不知道適才的變故究竟是為何而發生呢？明明一開始還進行得好好的，卻忽然間慕菁就臉色慘變，連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嚥氣了！這件事一定要好好研究出原因來才行。不然，我也不敢再將這種傳承的儀式，繼續進行下去啊！」
大家互相歎息扶持著，站起身子。飛星仙子輕輕拭了一下眼角，看著雲若水道：「若水，我知道你和慕菁的關係一向很好，她的後事，就由你來負責處理吧！我心裡實在哀慟過甚，就先回去休息了……」
雲若水低頭道：「是。」
她心裡還是感覺怪怪的。明明這件事的一切原由都已經清清楚楚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卻偏偏還是感覺有些怪怪的。就彷彿剛才飛星仙子和諦娥的那些話語理由，仍然有什麼地方，不能夠真正打動她的心一樣。
到底是哪裡怪怪的呢？
雲若水怔怔地想。
她低頭又看看死不瞑目的譚慕菁的遺體。再看看正在諦娥的扶持下，和其他的瑤池女仙們一起，歎息離去的飛星仙子的背影。飛星仙子的背影是那樣地孤單傷慟。可是，她還活著。
一場所謂的傳承儀式。被傳承的人死了，所謂傳承的人卻還活著。事實，不過如此。
真的是無辜的嗎？真的是她在胡思亂想、胡亂懷疑嗎？真的，就像飛星仙子和諦娥剛才話語裡所訴說的那樣，真相如此簡單而確定嗎？
她怔然惶然。
而呆呆地duli著，呆呆地看著面前逐漸遠去的眾女仙們的背影時，卻，忽然間，發現前面的人群當中，不知為何，驀地竟起了一陣騷亂！
發生什麼事了？
雲若水一愣神。急忙向前面趕了過去。
快要趕到人群中間的時候，驀然間，就聽見人群中一個清雅哀傷的聲音，忽地響了起來，道：「真的嗎？慕菁妹妹……剛剛也已經……不在了嗎？」
這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哀傷，卻又是那樣的熟悉。雲若水聽入耳中，不由頓時一愣。她急忙擠進人群當中。入眼處，忍不住一下子驚喜地大叫起來。
「芷瑤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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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說話的人正是韓芷瑤。
那個年餘之前，曾經和雲若水、譚慕菁、鳳天翔等三人一起同行，通過斷裂空間帶中的安全通道，前往仙界當中，鳳族所居住的烈焰之山的韓芷瑤！
那個在通道的出口處，因為鳳天英的突然破壞，而和雲若水、譚慕菁等人失散不知下落的韓芷瑤！
別後年餘，雲若水和其他瑤池女仙們，一直都在努力不懈地尋找著她的下落。只是一年來仙界和瑤池戰火紛飛，大家都在戰爭中忙亂不堪。也無法將這種尋找的範圍擴展太遠。也因此，始終都未曾能夠找到韓芷瑤的下落。
失散已如此之久。雲若水有時候想起來，還曾經絕望地以為，芷瑤姊姊也許早就已經遭遇不幸，喪生在斷裂空間帶中那破碎混亂的，某一個空間裂縫裡了吧！
卻再沒有想到會在今天，會在慕菁姊姊剛剛去世的此刻，竟那麼恰好地，重逢了芷瑤姊姊的歸來！
「若水妹妹。」
一襲淡紫色的紗衣，韓芷瑤容顏面貌，一如往昔。只是眼角眉稍，卻比一年前更添了許多深重的憂鬱。這憂鬱因著適才乍聞到譚慕菁死亡的消息，而越發地顯得哀傷了。
「芷瑤姊姊。」
雲若水輕聲呼喚。心裡頭一時百感交集。
她又想起了那時候四人結伴同入通道，只道是一路無險無阻，卻誰知中途生變，從此後姊妹離散！一晃眼竟已是人事全非。到如今，芷瑤姊姊雖然終於重新歸來，回到了瑤池，可是，慕菁姊姊卻又已經永遠地離開了大家，永遠地，沒有了呼吸。
「芷瑤姊姊。你回來了！」
心頭的哀傷歸哀傷，她想到韓芷瑤畢竟是剛剛歸來，還是強打起了精神，頰畔也勉強堆起了一抹笑容，向韓芷瑤熱情地招呼。
「芷瑤姊姊你是怎麼回來的？這一年來一直沒有你的消息，不知你過得如何呢？娘娘和大家都一直在為你擔心呢！現在你終於回來了，娘娘和大家也就總算放下一件心事了。」
她強笑著說著，對面的韓芷瑤卻只是淺淺淡淡地笑。聽見她提到了飛星仙子以及其他瑤池女仙們的擔心，也只是回眸望了眾人一眼，唇畔，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
「我沒事。這一年來我一直在仙界流浪，查證著一些事情。」
她輕輕地說著。目光，又輕輕地掃了飛星仙子一眼。眼眸裡有一縷奇異的神色，忽然間微微閃現。
「娘娘。弟子韓芷瑤，在仙界裡查證一些事情，時隔年餘，終於查證清楚了，發生在一萬三千多年前的一些舊事。這次回來，就是為此，而向娘娘您稟報呢！」
她向著飛星仙子微微地笑著，輕輕地說。語氣柔和清雅，說不出的好聽。聽進雲若水的耳朵裡，卻忽然沒來由地，感覺到有些壓抑。
芷瑤姊姊？
雲若水驚訝地看著韓芷瑤，心頭隱隱有一絲奇怪的感覺，似乎，眼前的這位芷瑤姊姊，此番歸來瑤池，並不是回家，而是為了某種目的，直衝飛星仙子而來！
可是芷瑤姊姊為何會忽然變得這麼奇怪呢？是因為飛星娘娘麼？飛星娘娘……不久前慕菁姊姊的去世，也是因為飛星娘娘呢……
雲若水呆了一下，一瞬間有些失神。她不知自己怎麼會突然之間，將韓芷瑤歸來後的奇怪，和慕菁姊姊的身死，聯繫到了一起。只是直覺地感到這兩件事情，都同樣和飛星仙子，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哦？不知道你此番失蹤，卻在仙界裡查證到了什麼，一萬三千多年前的舊事呢？」
飛星仙子的話語悠悠地響了起來。聽起來仍是那麼地舒緩優雅，不帶一絲火氣。
韓芷瑤微微地笑了。
「我在仙界裡究竟查證到了什麼事情，這一點，娘娘，咱們可以慢慢地說。現在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卻是去到前面的森華殿裡，拜祭一下慕菁妹妹。」她輕歎，「我剛剛回到瑤池。還以為瑤池裡的眾姊妹，都還一切如舊呢！卻不想回來後所聽到的第一個消息，竟會是慕菁妹妹的身亡。我和慕菁妹妹一向交好，聽到她慘死的消息，心中實在是非常難過啊！無論如何，總要先去拜祭過她，再說其他的事情吧。」
她挑眉，看著飛星仙子。
「不知道娘娘可否屈尊玉駕，陪同弟子一起前往拜祭呢？」
飛星仙子愣了愣。一瞬間雲若水竟覺得她的面容，彷彿有些扭曲難堪。雲若水不由一呆。
一呆過後，卻聽見飛星仙子微笑歎息的聲音，再次響起。
「芷瑤你既然姊妹情深，有這份心意在，我就陪你一同過去拜祭吧！」
韓芷瑤點了點頭。卻又向著周圍其他的瑤池女仙們道：「姊妹們也都一起過去一趟，陪我拜祭一下慕菁妹妹，可好？」
其他瑤池女仙們聞言自然也都點頭答應。
於是一大群人又都浩浩蕩蕩地，重新返回到森華殿來。
此刻眾人所處的位置，本就剛剛離開了森華殿不遠。這時候返回，自然也不費什麼時間。不過一眨眼而已，大家又都回到了森華殿前，站到了殿門口的位置。
入目處，正可以看見森華殿的大門內側，依然倒臥在地的譚慕菁的遺體。黃衫碧佩，黑髮玉顏。美麗而淒愴。
韓芷瑤搶步上前，站在譚慕菁的遺體面前，看著她臨終前尤自大睜的雙眼。美麗又哀傷的面容上，忽然間兩顆大滴的淚珠，就那麼不受控制地滴落下來。
「慕菁妹妹。」
她屈身拜祭。
「妹妹死得冤枉。」她哽咽。「都是為姊晚歸一步，不及提醒於你。如果我能夠早一天，不，甚至哪怕是早兩個時辰回來，都可以及時攔阻住你，使你不至於如此枉死啊！都怪為姊遲歸一步！」
她低泣。向著譚慕菁的軀體三拜。
三拜過後，她直起身形，卻並未站起身來。只是怔怔地長跪在譚慕菁的面前，久久地凝望著她，凝望著她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半晌，韓芷瑤低低地一歎，衝著地上的譚慕菁，露出了一個哀婉淒惻的笑容。
歎息淒笑著她伸出手去。是那樣小心翼翼地，輕撫上了譚慕菁那至死都大睜著的雙眼。她將手掌如此輕柔地撫過了譚慕菁的眼瞼，試圖為譚慕菁蒙上那死不瞑目的眼皮。
雲若水輕「啊」了一聲。
那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她也曾試圖為慕菁姊姊撫上的。只是，她不久前的那次嘗試，並不曾能夠成功。於是她知道慕菁姊姊心頭的冤屈有多麼的深，多麼的重。
她所撫不上的，芷瑤姊姊也同樣撫不上吧！但願芷瑤姊姊不要為了這個結果，更加傷心。
她心裡如此地想著。卻見眼前韓芷瑤的雙手輕撫上譚慕菁的雙眼，卻不曾一下子撫下來，而是停頓在了譚慕菁的眼瞼之上。韓芷瑤將手停頓在那裡，定下了身形，再一次久久地凝望著身下的譚慕菁，又忽然回過頭來，看了身後的飛星仙子一眼。然後這才再一次地轉回頭去，眼眸裡泛著奇異的光彩，望定了身下的譚慕菁。
緊接著，韓芷瑤的聲音低柔卻堅定地，響了起來。「慕菁妹妹你放心吧！我知道是誰害死了你。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韓芷瑤的唇畔牽起了一絲如哭似笑的表情。彷彿是在對身前的亡靈所說，又彷彿只是在自言自語一樣，她繼續低低地道：「因為，那個罔顧了你的忠心孺慕，害死了你一條性命的人，也正是在一萬三千多年前，親手殺害了我妹妹韓芷玥的大仇人啊！」
她的手掌撫下。
掌下，譚慕菁那原本怎麼也不肯合上的雙眼眼瞼，此刻，已終於奇異地閉合起來。就彷彿那個死不瞑目的人兒，終於等到了她想要的承諾。
雲若水的心頭驀然一寒。
她追思著適才韓芷瑤所說的話語，再看到了譚慕菁此刻終於閉合上了的雙眼。而回過頭去，卻望見飛星仙子的身形，在不知何時已悄然向後退縮了兩步。忍不住心底裡的感覺，驀然一寒。
眼前人影一花。韓芷瑤一襲淡紫色紗衣的身影，已終於從譚慕菁的遺體面前，站了起來。
韓芷瑤站起身來。身形飄移，她一下子就來到了飛星仙子的身前。
「你在往後退縮什麼呢？娘娘！」
她望著飛星仙子那依舊慈祥美麗的面容，唇角微挑，語帶譏諷地笑。
「是因為我知道了你在西王母的傳承儀式上，逆轉功法，害死了慕菁妹妹的一條性命，而擔心害怕嗎？還是因為，我已經知道了一萬三千多年前，是你親手殺害了我唯一的妹妹韓芷玥，而擔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