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戰雲寰、一天煙霧亂 文 / 淡色
「……我有一個妹妹韓芷玥，她和我一母雙生、親密無間。不過，她比我要長得美麗得多，個性也更加地溫柔、討人喜歡。我們姊妹倆一同修行入道，一起飛昇仙界。修行路上，所有的長輩親朋，都認為她比我要更有靈性，未來的成就也會更大。我一直很為我的妹妹驕傲。」
「……可是我這樣溫柔美麗的小妹妹，感情上卻終於遭遇了極大的磨難。那是在一萬三千多年前，仙界和瑤池的戰爭中，我們姊妹兩人作為女仙，理所當然地加入了瑤池一方。瑤池當時還是蘩盈娘娘在位，她對我的妹妹也極為疼愛。可是，我的小妹妹，卻在戰爭中不幸地愛上了仙界的一個仙人。」
「……後來蘩盈娘娘不惜一切，發動了逆天仙法，終於和仙界當時的玉帝陛下，修琦，同歸於盡。而這個瑤池西王母娘娘的位置，也從此傳給了你——飛星娘娘！」
廣闊寂靜的森華殿前平地上，眾多瑤池女仙們簇擁的正中間，韓芷瑤平靜地訴說著。在她的對面，是同樣一臉平靜地傾聽著的飛星仙子。兩個人的表情都是那樣平靜，平靜得彷彿此刻韓芷瑤所訴說的往事，和她們兩人根本就全無牽連。直到韓芷瑤訴說到了最後，提到飛星仙子的名號時，話語才突然激動起來，一雙始終瞪視著飛星仙子的明眸中，也剎那間噴射出了沖天的怒火！
飛星仙子卻仍是靜靜地傾聽著，面上的神情，無喜無悲，竟看不出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她只是在周圍其他的瑤池女仙們互相交頭接耳，發出了一些竊竊私語時，不滿地抬頭掃了四週一眼。於是一下子周圍的瑤池女仙們再也不敢偷偷議論了，紛紛合緊了嘴巴，繼續緊張地望著兩人。
瑤池女仙們向來總是很好奇、很喜事的。
「繼續說吧。讓我來聽聽你在仙界流浪的這過去一年間，到底又聽說了什麼謬誤的傳聞。」飛星仙子悲歎一聲，語氣是如此地悲天憫人。「竟然能讓一向相信我、忠心於我的你，也變成這個樣子。我實在很懷疑，到底是誰在我們之間，進著讒言呢？」
韓芷瑤胸膛急劇地起伏了幾下，終於又平靜了下來。冷冷地瞧了飛星仙子一眼，她冷笑道：「你不用如此故作大度。其實，我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又有什麼關係呢？你當年的所作所為雖然隱秘，卻總還是有人知道的。瞧你現在還擺出如此的一副嘴臉，莫非，還以為能夠騙我繼續相信你嗎？」
她的雙眼中一下子流露出深痛不可遏止的傷慟。就彷彿連意識，都一下子陷入到了回憶深處。
「蘩盈娘娘將西王母之位傳給你時，是囑咐你將我們所有的瑤池女仙都帶離仙界，以免被她和玉帝修琦當時那最後的一場大戰所波及到的。那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已經遵從命令退回瑤池了，只有我的妹妹，韓芷玥，她還戀戀不捨地和她的心上人於仙界話別。於是你去尋找她，說要帶她回來。那時我身受重傷無法行動，就傻傻地相信了你。結果大戰突然提前爆發，蘩盈娘娘和玉帝修琦一戰而亡，同歸於盡，仙界和瑤池也從此永遠地分離開來。你在仙界和瑤池分離的前一剎那剛好回到了瑤池，卻只是孤身一人。我只道你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在仙界裡不曾尋找到我的妹妹韓芷玥，所以才匆忙歸來。這一萬三千多年來，我從未曾對此有過半分懷疑。」
韓芷瑤靜靜地訴說著。說到了最後幾句話時，語氣裡忍不住流露出了萬分的淒涼哀傷。
飛星仙子靜靜地傾聽著。聽到韓芷瑤訴說到了最後，也只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然後呢？然後，你又是如何得知了那所謂的當年之事的真相？是容華告訴你的嗎？」她忽然突兀地問。
韓芷瑤清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不錯。托天之福，我那時候和慕菁妹妹、若水妹妹一起前往鳳族所居住的仙界烈焰之山，在通道出口處卻遭遇了鳳族叛徒的突然暗算，不小心被捲入了空間裂縫。我原以為自己當時必死無疑，哪知道我的運氣好，只是身受重傷而已，卻竟然並沒有死！等我養好傷，才發現自己已流浪在仙界。我原想繼續前往烈焰之山，和鳳族會合後再商量自己的下一步行動，卻誰知在我到達烈焰之山前，竟然會先遇見了另一個人——玉帝容華！」
她的神情一剎時是那樣的淒楚哀傷。
「那時候我才知道，容華原來就是我的妹妹韓芷玥，她在一萬三千多年前，所深深相愛的那個心上人。那時候我才知道容華雖然身為玉帝，卻其實並非無情無義之輩，仙界裡這一萬三千多年來的腐化墮落，也並不能完全怪他，他只是太過沉痛於芷玥當初死亡的傷慟之中，一直無法自拔。那時候我也這才知道，原來我的妹妹韓芷玥，她早在一萬三千多年前，就死在了一個人的手下。而那個人就是你——飛星仙子！」
韓芷瑤的話聲一瞬間大了起來。看向飛星仙子的那一雙眸光，也一下子從極度的傷痛中，變作了深重強烈的怨恨！仇恨刻骨，怨怒驚心。若是目光能夠殺人的話，飛星仙子此刻只怕也早已經死上不知幾千幾萬回了。
飛星仙子輕輕地歎了口氣。
「是嗎？你果然對我，誤會深重啊！也難怪你今天，竟會對我懷有這樣濃厚的惡意，突然歸來了。只是，芷瑤啊，你這樣怨懟衝動地歸來，將一切話語都當著我和眾人的面直接揭開，竟不怕我為此而銜恨在心，出手一掌斃了你的性命麼？畢竟，說到法力道行，你可差我太遠了呢！」
飛星仙子看著韓芷瑤。那平素一向顯得慈祥溫和的面容，此刻忽然之間，竟教人感到了一股森森的寒意。寒意沁人，那，是殺氣。
「還是說，你今天的返回瑤池，根本就是有目的、有計劃而來呢？而你所憑仗的，就是此刻暗藏在半空中的那個幫手，以及他手中的那座旗門陣麼？」
她突兀地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眼看著對面的韓芷瑤面上的表情，明顯地一僵。唇畔不易察覺地露出了一抹冷笑。手腕一翻一轉間，杏黃的廣袖已迅疾地捲起在半空，帶起了虛空中一陣急旋的風暴。
呼嘯一聲，風狂雲亂。
這時候眾人所處的地方，本是不久前，飛星仙子和譚慕菁舉行儀式的森華殿前。泉水清清，花木依依，景色如此清幽。高空中萬里無雲，瑤池的天空，從來都是無時無刻的晴朗美麗。但這時飛星仙子一記大袖拂過，帶起了半天的狂風。而隨著狂風吹襲，忽然間天空中就烏雲密佈，週遭也一下子煙霧瀰漫，整個天地間都頓時陰霾暗沉起來！
「啊！」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我們瑤池的天空，也突然間好像人間一樣陰天了呢？」
「是娘娘剛才衣袖那一拂！娘娘……在施展什麼新的仙法嗎？娘娘……為什麼突然要施展新的仙法呢？難道說芷瑤姊姊剛才所說的話……芷瑤姊姊剛才所說的話，會是真的嗎？」
「慕菁姊姊的遺體還躺在那裡呢！如果芷瑤姊姊所說的話都是真的，那慕菁姊姊就是被娘娘害死的了。娘娘……為何要殺害慕菁姊姊呢？」
「胡說！娘娘怎麼會殺害慕菁姊姊呢！娘娘如果要殺慕菁姊姊的話，一定是慕菁姊姊她做錯了什麼事情！芷瑤姊姊現在這麼怨恨娘娘，不過是誤會娘娘當初殺害了她的妹妹而已。真是的，漫說娘娘她不會胡亂殺人，娘娘就是真的殺了芷瑤姊姊她的妹妹，也一定是她的妹妹當年做錯了事情啊！芷瑤姊姊怎麼那麼糊塗，就不能理解娘娘呢？」
「你這話才是胡說呢。娘娘宅心仁慈，怎麼會胡亂殺人！慕菁姊姊和那位韓芷玥姊姊的死，一定和娘娘無關啦！都是芷瑤姊姊弄錯了，胡亂跑過來冤枉娘娘，害得娘娘傷心。這滿天的烏雲迷霧，是老天也在為娘娘傷心哭泣呢！」
因著雲霧的阻擋，飛星仙子無法再向眾女仙們投去阻止她們胡亂議論的威嚴眼光。而沒有了飛星仙子的目光斥責，向來喜事愛鬧的瑤池眾女仙們，一下子肆無忌憚地議論了起來。雲霧中傳出了她們的七嘴八舌。
雲若水沒有加入其中的議論。
她一直靜靜地站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韓芷瑤在譚慕菁的遺體前跪拜祭奠，靜靜地聽著韓芷瑤傷心而激憤的話語，靜靜地聽見了，所有那些韓芷瑤對飛星仙子的指責之言。
那是真的。
她想。
那所有一切芷瑤姊姊所說的話，只怕全都是真的。因為她從飛星仙子的眼裡看出了退縮。飛星仙子雖然無力地辯解著，可是，她在退縮。她是瑤池當代的西王母娘娘啊！她如果有理的話，怎會退縮？她的退縮只說明了她的理屈在心。
更何況，除了退縮之外，她竟還在飛星仙子的眼眸裡看見了一種冷靜的殺機。
或許飛星娘娘不是在退縮吧！她只是動了殺機而已。殺機既動，眼前所有一切敢反對她質疑她的人，有死無生。不過一個芷瑤姊姊而已，殺了也就罷了。她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雲若水苦笑。
——或許，不止是一個芷瑤姊姊。飛星娘娘眼裡的殺機，也包括了她雲若水，和周圍其他的所有瑤池女仙們吧！反正殺一個人是殺，殺一千一萬個，也是殺。
她的心緒沉靜寥落。如此淒涼。如此傷心。
娘娘。飛星娘娘。
這竟就是她曾以為好像她的母親、師父一樣的飛星娘娘。這竟就是她曾以為在這個茫茫天地之間，她所找到的另一個親人。
——連飛星娘娘都不可以信任。這個天底下，又還有什麼人，是她還可以繼續信任的？
她惘然duli。只覺得清風蕭瑟，一身單寒。
身上好冷。心也好冷。
一道墨雲捲著千重煙霧忽地迎面襲來。挾著無限量的冰晶飛沙，打在她的臉上，劈面生疼。
「啊！」「啊！！」
她的耳邊一瞬間聽見了無數聲的嬌呼驚喚。不是她的聲音。卻是其他的一些瑤池女仙們，同樣也受到了那冰晶飛沙的襲擊，承受不住那生疼入骨的巨力，忍不住發出的呼喚。
她一驚。想也不想，一縱身閃了過去，手揚處映ri雪霜劍劃然閃現，化為一道七彩虹光，鋪地蓋天，遮擋住了所有無力抵抗那冰晶飛沙襲擊的瑤池女仙們！
——那墨雲寒霧中所捲挾著的無盡冰晶飛沙，竟並非是尋常的東西，而是威力至大至強，連普通的瑤池女仙們都難以抵擋的玄晶冰沙！
——玄晶冰沙，玄天烈火。那本是仙界裡亙古以來，威力最為強大的水火兩性之體現。
雲若水飛劍橫攔，一瞬間護住了所有的瑤池女仙們，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而抬起頭來，入目處，卻見映ri雪霜劍所化作的七彩虹光外面，還有一個孤零零的紫衣人影，正俏生生地duli在墨雲寒霧中間，一襲紗袂，迎風飛揚。
「芷瑤姊姊。」
她從映ri雪霜劍的劍光護衛之下，叫道：「你也快進來吧！外面是玄晶冰沙，威力厲害得很！」
說著，就想將劍光的包圍圈擴大一圈，將韓芷瑤也圈入到其中。
可是韓芷瑤的身形卻忽然一閃，竟是毫不領情地，一下子又閃出了映ri雪霜劍的保護範圍之外。
回頭淡淡地一笑，韓芷瑤的眼眸當中，有著千種的憂愁、萬般的鬱悒，生死難以化解。
「不用管我。若水妹妹，多謝你替我好心地照顧這些瑤池的舊姊妹們啊！」
她幽幽地一歎。
「雖然深恨娘娘。可是姊妹們，卻總是姊妹們啊！唉，也是我剛才恨過頭了，竟忘了容華陛下的玄晶冰沙陣，是我瑤池的舊姊妹們所無法抵擋得了呢！我忘了，娘娘又存心不管。若水妹妹，如果不是你的話，今天的瑤池，只怕就真要血腥遍地了……」
韓芷瑤的聲音悠悠地傳入映ri雪霜劍的阻隔之後，傳入了瑤池女仙們的耳朵裡。所有瑤池女仙們的臉色，一剎時都變了。有幾個更是忍不住大聲地喝叱了起來。
「不要胡說！娘娘才不會存心不管我們呢！韓芷瑤你這麼惡意污蔑我們娘娘，到底是存的什麼心思？」
「就是！娘娘才不會存心不管我們呢！娘娘她只是一時想不到、騰不出手來而已。對，就是這樣而已！」
「娘娘！娘娘——」
眾瑤池女仙們抵擋玄晶冰沙的水平雖然不行，這言辭上的功夫，倒真可以說得上犀利了。眾女仙一邊七嘴八舌地責罵著韓芷瑤的胡說八道、忘恩負義，一邊索性就有人高聲呼喚起飛星仙子來。
可喊了幾聲，卻並沒有什麼結果。
韓芷瑤冷笑著扭過頭去，對這幾個糊塗的瑤池女仙們不預理睬。墨雲寒霧叢中，飛星仙子那一襲杏黃色的衣裙一直若隱若現著，人卻始終不曾回過頭來，傳出過哪怕隻言片語的聲音。
飛星仙子，生似已將她們遺忘了一般。
「娘娘。娘娘……」
眾女仙們開始惶恐了起來。有幾個素日裡多愁善感的，甚至忍不住哽咽著低泣起來。
「別傷心了。」
雲若水輕輕地歎了口氣。她也是平日裡心思纖細、chun感秋悲的人兒啊！為什麼此刻卻不得不安慰起其他的姊姊們？她們論起來年紀修為，都比她要大得多呢！
「別哭啊！你看，娘娘她並不是不打算理會你們，而是此刻正面臨著強敵呢！大敵當前，娘娘她當然要先御外敵啊！」
她柔聲安慰著眾多的瑤池女仙們，雙眼卻盯著墨雲深處看。
雲霧重重，墨晶冰寒。何謂玄晶冰沙陣？這一道突然而來的玄晶冰沙陣，又是為何而現、從何而起？
雲若水定定地望著墨雲寒霧的深處，飛星仙子的對面，那一道忽然現出身形來的黃衫人影。
容止清麗，氣度高華。那黃衫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外貌俊秀，威儀森嚴。清秀和威儀，這兩種不同的感覺此刻竟異常協調地統一在他的身上。他是誰？
雲若水注目看著這黃衫的男子。隔著墨雲寒霧，她看不清楚他的容顏長相，只能夠依稀看出一個大概而已。可是，僅僅看出這一個大概也就夠了。至少，她已經看出了，那黃衫男子除了清秀和威嚴之外，還給予了她的另外一種感覺，就是熟悉。
是的，她熟悉這個黃衫男子的長相。她是見過他的！
她，應該是知道他的。
雲若水皺眉思索。其實，也根本就無需努力思索，她很快就從記憶深處，找出了這個黃衫男子是誰。她的眸光一瞬間睜大。
——玉帝容華？
——怎麼可能！！
玉帝容華，不是明明早已經死了嗎？受元豐的偷襲暗算，身受重傷，無奈之下將他所有的道行修為，全部傳輸給了他的徒弟龍觀濤，自身卻闔然長逝。那時候她和飛星仙子接受仙界的投降，還親眼在靈霄玉殿的正殿，那一具水晶玉棺中，看到了玉帝容華的遺體。隨後飛星仙子一掌下去，將整具棺木帶遺體，一起煙消雲散。那所有的一切，她都是親眼所見！
他卻又怎麼會還好好地活著，並且，突然出現在瑤池？
雲若水驚訝地瞪視著不遠處雲霧環繞中的那個黃衫男子。這時候，卻彷彿有人也同她正懷著一樣的疑惑似的，一個聲音帶著一抹壓抑不住的驚訝，清冷地響了起來。
「容華？你不是明明已經死了麼？我親手確認過你的死亡！你怎麼會又復活重生了？」
這聲音清冷而柔和，正是飛星仙子。
雲若水凝神靜聽。
她聽到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微微地笑了起來。
「不錯。我是容華。容華先前也確實真的已經死了，並且，屍體都已經被你一掌毀卻，煙消雲散了。可是，飛星啊，誰又能夠知道，人死形滅之後，就是否真的已經完全煙消雲散，神魂盡滅了呢？」
容華劍眉入鬢，含笑看著飛星仙子。那笑容裡隱約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得意和寂寞。
「我知道你畢生的追求。飛星。你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修煉有成，有朝一ri脫離這個仙界的存在，進入更高一層的神界中去。那是你畢生最大的追求，也是你此生最大的罪愆。」
他輕歎。
「一萬三千多年前，你之所以會殺死我的芷玥，根本原因在此。一萬三千多年後，你又為何會逆轉西王母之位的傳承儀式，害死你忠心的弟子譚慕菁，原因，竟也同樣為此。可惜的是，一萬三千多年前，你妄想通過威脅芷玥，來逼迫我告訴你如何進入上古神界，卻因為我當時自己也不知道，而失敗了。你為此竟狠心地殺死了我的芷玥。而一萬三千多年後，你不惜逆運西王母之位的傳承儀式，妄想通過這種逆天的功法，在短時間內強行獲得大量的道行修為，以求一舉突破壁壘，進入神界，卻畢竟還是失敗了。飛星，飛星，兩番失敗，並非尋常。事到如今，你竟還是不能醒悟麼？」
「我醒悟什麼？」飛星仙子黑髮飛揚，冷冷地笑。「我的所做所為，不需要你來指手劃腳！容華，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還有，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會突然復活的！——難道？」
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話還未曾說完，就猛地一下子臉色劇變。一對大眼睛也猛地一下子射出了不敢置信的目光，狠狠地盯著容華。
容華歎息一聲，輕輕點了點頭。
「不錯。正如你所料的那樣，我此刻已經悟透了進入上古神界的奧秘。現在的我，只要想過去神界，就隨時可以過去。不過因為我和你之間的恩怨尚還未曾解決，所以我特意先來找你。」
他淡淡地笑。
「那時候我被人重傷是真的。重傷之下，將全身所有的法力道行都傳輸給了我新收的徒弟龍觀濤，也是真的。傳功之後我的死亡也是真的。只是，卻就連我自己，也想像不到，我所以為的死亡，卻並非真正的死亡。死非死，生非生。經過那一番生死之間的轉換徹悟，我竟出乎自己意料地悟透了這個寰宇間的至理，參透了從仙界飛昇到神界的那最關鍵的一步。於是遺體如蟬蛻，而我卻在虛空中自行重新凝煉成了一具新的神體。而據此神體，我可以任意來去仙、神兩界，再無關礙！」
說到此處，容華忽地雙目一張，一剎時光芒四射，神采飛揚！
他在這奪目的神采光芒間哈哈大笑。
「飛星呀飛星！一萬三千多年前你殺我愛人韓芷玥，此仇此恨，我已經拖延了一萬三千多年，尚還未報。今時今刻我隨時都可以飛昇神界，在這個蒼茫仙界間，我除了這樁仇恨之外，已再無任何牽掛。飛星！我今天帶著芷玥的姊姊韓芷瑤一起踏上你瑤池的地面，就是為了了卻這一樁舊恨而來！」
說著，他的大手一張，忽然間，身周的墨雲寒霧聲勢大起，呼嘯的風聲直凌厲得壓過了週遭的所有一切聲音，捲起了地面上所有一切的宮殿山石，將周圍方圓上千里的地面，都剎時間變作了一座，黑暗的地獄！
飛沙走石，黑暗彌天中，砰砰啪啪、叮叮噹噹。怪聲嗚咽、鬼哭狼嚎。各種各樣的異響一剎時連綿不斷地傳入了週遭的眾多瑤池女仙們的耳朵中。也，同樣地都傳入了，雲若水和韓芷瑤的耳朵當中。
映ri雪霜劍的七彩虹光照耀，雲若水看不見極遠處容華和飛星仙子在暗雲密霧中大戰的身影。卻只見身畔不遠處，韓芷瑤那一襲激烈飛揚在黯黯勁風中的，淡紫色紗衣。
衣袂紗飛。人淡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