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悵漂泊、何處是我家 文 / 淡色

    「他們都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若水耳畔，一個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她回頭看時，才發現不知何時，韓芷瑤已站在了她的身後。

    「是。他們都死了。」雲若水怔了半晌，低聲回答。

    她又回頭望著飛星仙子和容華兩人的形消魄散處。元神寂滅，形骸也漸漸化去。不過是轉瞬之間，地面上已空蕩蕩的，再沒有了飛星仙子和容華兩人的屍體存在。

    除了滿地狼藉、千里荒蕪，還印證著他們的生前，是如何的強大無倫之外，空曠的瑤池地面上，此刻已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留下，什麼都不復存在。

    叱吒縱橫，飛仙天神。到頭來，不過是煙消雲散，形神俱滅。

    雲若水低低地歎了口氣。

    她問：「芷瑤姊姊。娘娘如今已經去世了。你以後要怎麼辦呢？」

    身後，其他的瑤池女仙們也已終於從適才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中回過神來，紛紛驚呼著跑近前來。

    「娘娘去世了！天啊，娘娘竟然也和當年的蘩盈娘娘一樣，與仙界的玉帝同歸於盡了！」

    「都是韓芷瑤不好！娘娘和玉帝有仇，也不至於會那麼容易就跟玉帝同歸於盡啊！娘娘的本領那麼高強，本來就算打不過玉帝，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玉帝給殺死的！一定是韓芷瑤在暗地裡偷偷幫忙玉帝，把娘娘的弱點洩露給玉帝知道啦！」

    「就是，就是！娘娘和玉帝有仇，玉帝要來找娘娘報仇，倒也罷了。她韓芷瑤明明也是我們瑤池女仙耶！她怎麼可以背叛瑤池、背叛娘娘？枉娘娘生前還對她那麼好！」

    所有的瑤池女仙們七嘴八舌，都紛紛將怨恨的目光射向了韓芷瑤。

    其實，她們適才也都聽見了韓芷瑤和飛星仙子的對話，知道韓芷瑤之所以會仇恨飛星仙子，甚至不惜和玉帝容華一起聯手尋仇，是有她的原因的。畢竟，飛星仙子在一萬多年前，曾親手殺死了，韓芷瑤唯一的妹妹，韓芷玥啊！

    可是韓芷玥早在一萬多年前就死了。大家都沒有見過她。而飛星仙子，卻是她們一萬多年來最為尊敬的西王母娘娘。而飛星仙子所曾對韓芷瑤的好，也是大家這多年來所親眼目睹的，事實。

    那所有一切不曾親眼所見、親身經歷過的，再沉痛，也不能完全打動人心。那所有一切親眼所見、親身經歷過的，大家的心底卻自然而然已經認定，那便是事實的唯一。

    女仙們不能原諒。既然飛星仙子此刻已經不在了，韓芷瑤便是有天大的理由，大家，也都不能再對她原諒。

    所有瑤池女仙們的目光，都紛紛地瞪視著韓芷瑤。除了雲若水之外，千萬道銳利仇恨的目光，都一起憎恨怨怒地瞪在韓芷瑤一人的身上。如果目光能夠殺人，想必此刻的韓芷瑤，也早已同剛剛消失了的飛星仙子一樣，形消神散、屍骨無存了。

    韓芷瑤淡淡地笑。

    她想起了不過短短一年前的時候，她還是瑤池中人，還是瑤池裡眾女仙們所尊敬愛重的芷瑤姊姊。曾幾何時，一切，都已改變。

    滄海桑田。原來不唯世間萬事萬物，可以變化。最易改變的，卻竟是人心變幻，滄海桑田。

    她屈下膝去。向著空蕩蕩的地上，飛星仙子的遺體化去之地，恭敬而端正地，拜了三拜。

    這三拜，是為了那過往一萬多年間，她對飛星仙子那所有的尊敬和感情，而祭。

    三拜過後，她站起身來。

    恩歸恩，怨歸怨。塵歸塵，土歸土。前塵往事莫尋覓。一生心事，盡化虛無。

    韓芷瑤輕輕地歎了口氣。回過頭來，她看了雲若水一眼，終於靜靜地開口，回答她那一開始的問話。

    「我以後不怎麼辦。過去一年裡，我一直在仙界到處流浪。以後，也仍然還是一樣地到處流浪吧！」

    她看著雲若水，淡然又無奈地笑了一下。

    心底深處有一縷莫名的溫柔。沒料到心底深處這唯一的一縷溫柔，竟是為她。沒想到在自己伴隨著容華同來，聯手殺死了飛星仙子的此刻，對面的這個雪衣的女子，還能夠唯一公正地對待自己，用和當年一樣的目光，叫自己一聲「芷瑤姊姊」。

    芷瑤姊姊。只為這一聲，多麼的溫柔。

    韓芷瑤的心無聲地抽搐了一下。她倏然轉過頭去。

    「我應該走了。」她輕聲道，「你們瑤池，還有許多的事情要處理吧？畢竟，飛星仙子剛剛去世，慕菁妹妹也不在了，瑤池裡女仙眾多，卻不能不趕快推舉出一位新的主事之人啊！這個新任的西王母之位，怕是有得你們忙活了。若水妹妹，瑤池的一切，你……辛苦了啊！」

    她轉身急步離去。腳下所處的位置，是瑤池。瑤池是她過往一萬多年的生命裡，所曾生活過、深愛過的地方。這裡，記憶著她的無數過往。她踏足在這樣的一片土地上，眼不能看，心不能想，不然，怕是眼淚會忽然間控制不住地，流淌下來。

    必須離去！必須離去……瑤池，再不是她韓芷瑤的，家鄉了啊……

    「芷瑤姊姊！」

    身後有人在急聲喚她。不是其他的瑤池女仙們。那些女仙們雖然一直怒視著她，可是到底自知理屈，不曾對她採取任何的行動。唯一出聲呼喚於她的，是雲若水。

    「若水妹妹還有什麼事情嗎？」

    韓芷瑤停下身來。卻不回頭。只是站在原地，問。

    雲若水急步走了過來。走在她的身畔。

    看著她，雲若水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要挽留她，可是又如何出言挽留、如何能開口挽留呢？她不是瑤池的主事之人，沒有權利為其他的瑤池女仙們，決定什麼。雖然在她的心裡，始終不認為韓芷瑤有什麼過錯。可是，只憑韓芷瑤和容華同來一事，其他所有的瑤池女仙們，對韓芷瑤都不肯原諒。

    雲若水看著韓芷瑤，沉默了良久，她方才終於能夠開口。問出口的話語，卻是另外的一件事情。

    「芷瑤姊姊要走，也好。只是，在走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不知芷瑤姊姊可以回答我嗎？」

    韓芷瑤一愣，奇怪地看著她，問：「什麼事情？」

    雲若水勉強笑了一笑。

    「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只是想替一位朋友問一件事。請問芷瑤姊姊，你在過去一年中，流浪於仙界時，是否曾經認識過一個從人間流落到仙界的男子，名叫龍觀濤？」

    雲若水說著，仔細地看著韓芷瑤的表情。這是雲若水在適才念頭一閃間忽然想到的。芷瑤姊姊和容華同行。她從容華的口中得知了一萬多年前她妹妹韓芷玥的死亡原因。她在過去的一年間一直流浪於仙界。她……是否就是龍觀濤所曾提起過的，那個曾和龍觀濤一路同行，一起流浪於仙界的紫衣蒙面女子？

    韓芷瑤愣了一愣。

    「龍觀濤？」

    她看了雲若水一眼。「我聽說他現在是仙界的琅熙天君。」

    雲若水點了點頭。

    「他是在一年多前，被我的映ri雪霜劍破開空間時，不小心帶到仙界的。他到仙界後一直在流浪，後來認識了一個紫衣蒙面女子。兩人共同流浪了一段日子。後來那女子遇見了玉帝容華，和玉帝容華說了一些話之後，就把他引介到玉帝容華的門下，成為了玉帝容華的弟子。那女子自己卻說要去求證某件事情，和他分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將從龍觀濤口中所聽來的話，一古腦兒地說了出來。末了，才問韓芷瑤：「龍兄是我在人間就認識的朋友。他想找到那女子的下落。我答應過要幫他尋找那女子。芷瑤姊姊，你是他要尋找的那個紫衣蒙面女子嗎？」

    韓芷瑤沉默。

    她不回答雲若水的問話，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就那樣沉默無語著。

    許久，許久。久得雲若水都感到有些窒息了的時候，她才終於又開口了。

    「琅熙天君找那名紫衣蒙面女子，有什麼事情呢？」

    雲若水一呆。

    想了想，她直言道：「沒有什麼事情。只是，我看龍兄當時的表情，他之所以一直念念不忘地想要找到那名紫衣蒙面女子，只是因為，他喜歡她。」

    她看著韓芷瑤，有些擔心自己太過直白的話語，會嚇著韓芷瑤。可是一眼望過去，卻見韓芷瑤彷彿早知會聽到這樣的答案似的，臉色平靜，沒有絲毫表情。

    「他又何苦如此！」

    過了好大一會兒，韓芷瑤忽然歎了口氣，喃喃低語一聲。

    一語未畢，她已轉過身去。紫紗飛旋，身影飄逝。竟就這麼不管不顧地，掉頭走掉了。

    雲若水呆了一下。失聲叫道：「芷瑤姊姊？」

    可是韓芷瑤紫衣飄飛，卻是完全不曾回頭，不曾回答。眼見得她一襲淡紫色的身影，就這樣很快地消失在風中不見了。

    雲若水一時呆然。過了好半天，才蹙眉喃喃道：「顯然是芷瑤姊姊無疑了。可是芷瑤姊姊這樣子連個回話都不給，卻又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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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韓芷瑤的走掉總是小事。對於瑤池來說，當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如何推選出一位新任的西王母娘娘。

    而對於雲若水本人來說，也還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不能不放在心上。畢竟她此刻仍然身為仙界的玉帝陛下。而身為仙界玉帝的她，又如何能夠不為此刻仙界的安危，而擔心？

    她可還清楚地記得，當時，之所以她和其他瑤池女仙們一起匆匆返回瑤池，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聽到了妖族傳來的消息，聆音、汐絕、封鉉等三大天君通過斷裂空間帶裡的那條新打開的安全通道，試圖進入瑤池，為難飛星仙子。

    然而飛星仙子雖死，卻並未曾遭到三大天君的攻擊。是三大天君仍未來到瑤池麼？還是他們根本就是虛晃一槍，其實並未前來瑤池？

    這個疑問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瑤池裡前去通道出口處察看的女仙們，終於在不久後傳來了回話。通道裡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的異常之處，也從來都沒有任何人通過其中，出現於瑤池地界！

    沒有來！

    無論是聆音天君，還是汐絕天君，或者封鉉天君，都沒有前來瑤池！自始至終，他們三大天君的主要目的地，就根本都不是瑤池！

    不是瑤池的話，又會是哪裡？

    雲若水的神色一變。自從她聽到瑤池女仙回報，瑤池裡沒有外敵入侵的消息後，她的神色，就禁不住地頓時一變！

    ——不是瑤池，就定是靈霄玉殿。

    ——可是此刻的靈霄玉殿裡，只有龍觀濤和鳳天翔，攜帶著一部分的仙人和妖族們，在守護著！他們，未必就是三大天君的對手。

    ——必須立刻趕回仙界，趕回靈霄玉殿去！

    雲若水心裡迅速地下了決定。不能再在瑤池拖延時間了。她要趕快，帶著人返回仙界去。至於其他的事情，無論是為飛星仙子守喪也好，或者是推舉出一位新任的西王母娘娘也好，都可以等到局勢穩定之後，大家再慢慢商量。

    匆匆地召集瑤池眾人安排了一下，她分派出大約一半的人手守護瑤池，並約定好了相互間的聯絡方法，以免被行蹤飄忽的三大天君所乘，使瑤池有個萬一。自己則帶著另外的一半人馬，再一次地通過星辰秘陣的傳送，於那一瞬之間，返回了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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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界。靈霄玉殿。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痛苦長呼，從靈霄玉殿中驟然傳了出來。這呼聲慘慟綿長，悠悠不斷。到得後來，漸漸化為淒厲鳳鳴，泣血九天！

    而伴隨著這一聲極為淒厲綿長的鳳鳴，一道火紅色的影子，疾快無比地從靈霄玉殿的上方，縱了起來，直往天空的西邊，瑤池的方向，飛馳而去！

    「鳳兄！」

    在這火紅色身影的後面，又很快飛出了兩道人影。其中雪衣的人影招手急呼：「鳳兄莫急！你要去瑤池的話，也待我送你過去呀！」

    可是雪衣女子的話聲尚還未落，那火紅色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天際不見了。去勢之快，竟連人眼都追望不上。

    雪衣女子呆立在半空中，不覺歎了口氣。

    「想不到鳳兄對譚仙子如此情深意重。」女子身後，另一條人影也停頓了下來，同樣地歎了口氣。「只是鳳兄未免關心則亂了。他這般從通道處飛過去，又如何能趕得上你用星辰秘陣，直接傳送他到瑤池，要來得方便迅速？」

    雲若水苦笑。

    「確實是他關心則亂。唉，說起來倒也是我有欠考慮了。早知道鳳兄的反應會這樣大，我當時應該連慕菁姊姊的遺體一起帶回仙界才是。」

    她想起譚慕菁的無辜慘死，韓芷瑤的默然遠走，一時不覺又沉默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向著身旁的龍觀濤道：「罷了。鳳兄此刻已經走遠，如今你我就是追趕，也已無益。不如就由他直接飛去瑤池吧！也許他經過這一路的疾飛發洩，心情上可以好過一點兒。我們……還是下去，繼續我們的說話吧！」

    她悵然落回大殿。一旁的龍觀濤也一起落回大殿之中。

    這時候，正是雲若水帶著一半的瑤池女仙們，重新回到仙界的靈霄玉殿的，半個時辰之後。也，正是雲若水和龍觀濤、鳳天翔等幾個人，剛剛大致交代了彼此別後情形的，這一時刻。

    而鳳天翔，就是剛剛從雲若水的口中，聽得了譚慕菁的死訊，並得知譚慕菁的遺體，此刻正簡單停靈在瑤池裡。於是壓抑不住滿心傷痛的鳳天翔，淒厲長鳴一聲，就化為原形，羽翼展開，飛馳如電，直往瑤池去了。

    情深刻骨，不道無緣。

    鳳天翔和譚慕菁自從當初那一場變故後就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此後一年來在和仙界的作戰中，兩人更是越發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已是相交知心，約定雙修。再不曾料想到情海突變，譚慕菁竟然慘死！想起當初雙修誓言，如今歷歷在心，鳳天翔一時間哪還能忍得住心頭淒傷？

    便是連旁邊剛剛訴說了事情經過的雲若水，和同樣傾聽了雲若水訴說的龍觀濤，也不由得一時間心生惆悵，直為之悲從心來，不可斷絕。

    雲若水輕輕歎了口氣。

    「對不起。」

    她蹙眉道歉，心頭萬分地沮喪。

    「都是我不好。你們在仙界這邊把事情做得好好的，甚至連三大天君的偷襲暗攻，也都被你們給一一識破，不但擊敗了三大天君，還設計擒拿住了他們。可是我和慕菁姊姊帶著一大批女仙們回瑤池，卻竟然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好，反而還失去了慕菁姊姊的一條性命……」

    她此刻情緒萬分寥落。雖然譚慕菁之死實在不能歸罪於她，畢竟，無論是誰，也想不到瑤池的西王母娘娘，飛星仙子，竟然會在西王母之位的繼承儀式上，害死譚慕菁啊！

    只是……只是……

    只是到底她雲若水是當時和譚慕菁同行之人啊！兩人同去一人還。她還得負責將這樣悲慘的消息，來告訴譚慕菁的雙修伴侶鳳天翔。這樣沉重的事情，卻教她雲若水一個人，怎麼承擔得起？

    更何況……她還有另外一個教人鬱悶的事情，尚還未告訴給面前的這個男子。

    雲若水心頭苦笑。怕是當她將韓芷瑤的消息也告訴給面前的龍觀濤時，她眼前那傷心失望的人兒，就馬上又會再增添一個了吧？

    「你也別再自責了，雲仙子。畢竟這件事情完全和你無關。你當時也根本就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啊！」

    耳邊傳來了龍觀濤安慰的話聲。

    他輕聲地安慰著雲若水。看雲若水的情緒仍然低沉不可化解，又說起了仙界是如何在他和鳳天翔的帶領下，怎樣設計擒住了聆音、汐絕、封鉉等三大天君的事情。他說得詳細而動聽，試圖通過這份敘述的緊張，來化解雲若水心頭的傷感。

    雲若水靜靜地聽著，輕輕地歎。

    這就是在她去瑤池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了。這就是當瑤池裡，慕菁姊姊和飛星仙子、玉帝容華等人先後去世時，仙界的靈霄玉殿裡，所發生的事情了。當時在通道口的變故果然是三大天君在故弄玄虛、聲東擊西。他們在雲若水、譚慕菁帶著一大批的瑤池女仙們離開靈霄玉殿後，立刻對靈霄玉殿發動了襲擊，妄圖重新攻下靈霄玉殿，復辟原來的那個腐化罪惡的舊仙界。可是，設想不能成功。只因他們再也沒有料到，龍觀濤和鳳天翔帶著其餘的仙人和妖族們，實力也仍然那麼強大，並且龍觀濤的計謀也同樣那麼高明。

    三大天君的復辟陰謀很快就終於失敗，被龍觀濤所設下的陷阱給順利地一網打盡。如今，三大天君都被關進了靈霄玉殿下面的禁仙牢中，正等候著雲若水這位現任的玉帝陛下，對他們進行處置。

    「……情形大概就是這樣了。現在，他們三大天君都正老老實實地被關在禁仙牢中呢。雲仙子，你看，我們現在該如何處置他們？」

    龍觀濤終於將如何擒住三大天君的事情，當故事一般地詳細講說了一遍。同時欣喜地看到，雲若水此刻的心情，似乎已恢復了許多。他於是笑著詢問雲若水對三大天君的處置決定。

    雲若水笑了一笑。

    她低下頭去，彷彿在想著什麼心事。

    龍觀濤以為她此刻低下頭去，定然是在想著，如何處置三大天君的問題。卻不知雲若水此刻低下頭去，心裡完全沒有去想關於三大天君的任何事情。橫豎三大天君此刻都已經被關進了禁仙牢中。那禁仙牢可以禁制任何仙人的所有法力，無論是誰，哪怕是玉帝被關到了禁仙牢中，也定然逃不出去。她又何必為他們三大天君的事情而操心著急呢？

    她此刻唯一在想著的，卻是如何將仙界裡前任的玉帝，容華的死訊，以及韓芷瑤臨去前異樣的反應，告訴給龍觀濤。

    她還沒有顧得上將容華的死訊，詳細地告訴給龍觀濤知道。因為適才在訴說別後經過時，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到這一點，就被鳳天翔急著詢問譚慕菁下落的問話給打斷了。後來龍觀濤為了安慰她的自責，又一直在訴說著如何擒拿三大天君的事情。她，還一直沒有想好，要如何告訴給龍觀濤，他的師父容華的二次死訊。

    以及還有，韓芷瑤就是龍觀濤一心尋覓的那位紫衣蒙面女子，可韓芷瑤臨去之前，卻對她的問話，不肯做出任何的回應，之事。

    ——可是，無論她怎麼的拖延，這些事情，終究都是必須要告訴給龍觀濤的。

    她聽見龍觀濤停止了問話，正驚訝又奇怪地盯著她看。她感覺到他盯著她看的目光猛地一下子灼熱了起來。那灼熱直燒得她心底忽然有些想要逃避。可是世間的事，她逃避不了。

    「雲仙子。」她聽見他的問話再一次地響了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現在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自責。倒更像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卻又猶豫著不好說似的。」

    他問：「是關於我的什麼事情嗎？如果是的話，請你告訴我。雲仙子。」

    無法逃避了。這是關於龍觀濤的事情，她必須得告訴他知道。

    雲若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抬起頭來。她向著龍觀濤愴然一笑。

    「是。龍兄。我確實正有兩件和你有關的事情，想要告訴你……」

    有風徐徐吹來。風兒清寒，吹動人心中無限淒涼。而伴隨著風中雲若水的幽幽細語，一股深重的傷感氣息，漸漸地、漸漸地，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