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輾轉苦、心亦如冰也 文 / 淡色
「我要去尋她。」
廣闊的靈霄玉殿中，龍觀濤靜靜地說。他說話的口氣不像在咨詢，而是在陳述。
雲若水輕輕地歎了口氣。
風吹來。那風兒仍是如此地輕柔、如此地清寒。風吹衣袂亂鬢絲，此情恰似千蛛網。
這時候，正是雲若水剛剛和龍觀濤說完了所有一切，瑤池中事的時候。
雲若水淡淡地苦笑。龍觀濤說他要去尋她。他所說的她，自然是韓芷瑤無疑。他喜歡芷瑤姊姊是吧？可是，看芷瑤姊姊那時一句話也不說就忽然離去的樣子，這份情，怕是難成。
然而龍觀濤是她的朋友。對朋友的決定，她惟有祝福。
「祝你順利找到她。」
她輕輕祝願。
「也許，芷瑤姊姊未必就對你無情。也許，她也只是將感情埋藏在內心深處而已呢！也許……」她微笑著對龍觀濤說。想要鼓勵他的信心。卻不知道這話聽起來，只有更加讓人感到沒信心而已。
龍觀濤無言地歎了口氣。
有情無情嗎？那……也是很渺茫的事情啊！只是……只是……無論有情無情，在他的心裡總是存著一份希望，所以想要找到她，親口對她說出來他的心意罷了……
「我去找她。此行以兩月為期。兩個月後，無論有沒有找到她，我都會回來。」
他看了一眼雲若水，猶豫道：「這兩個月裡，仙界的諸般事宜，請恕我就暫時不能夠幫你了。」
「沒關係。」
雲若水揮揮手，笑。
「仙界裡的事情反正現在也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我所要做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補充完善一下而已，其實並不算多。哦，還有，被你關在禁仙牢裡的那三個天君，你覺得要如何處置他們？畢竟他們也算是你師父的舊屬下。我想，如何處置他們，還是應該先問過你的意思才好。」
「那三個天君嗎？就隨你的意思好了。」
龍觀濤對此事倒並不太在意。
「雖然他們三個都是先師的舊屬下，可是，我跟他們倒並沒有多少交情。再說，現在你既是仙界的玉帝，這種事情自然也都應該由你做主。這也是我和鳳兄擒住他們之後，為何沒有當場處置，而是將他們關在禁仙牢中的原因啊！」
話聲入耳，人已遠去。
只剩下雲若水duli在大殿中。
環顧大殿廣闊，孤影寂寥。而不遠處高高的御座上，空蕩蕩的沒有坐著任何人。那御座是仙界玉帝的座位，此刻，也是她的座位。只是剛才她和龍觀濤為了談話方便，一直都坐在下面而已。現在龍觀濤去後，雲若水站起身來，才又一眼看見了那張高高的御座。
半個月了。自從雲若水繼任為仙界玉帝之後，一轉眼竟也已經半個月了。半個月來通過雲若水自身的努力，和龍觀濤、譚慕菁、鳳天翔等眾人的幫忙，她已將仙界重新整理出了一個大致的局面。只是，這半個月來，先是忙著處理種種仙界的遺留事務，後來又迭遭元豐、飛星仙子等變故，她幾乎一直沒有閒下來的時間，倒也從來不曾，有那個時機心情，坐到這個御座上試試。
這是仙界玉帝的寶座。這也是她未來漫長歲月中所需要坐下的位置。
是這樣嗎？
雲若水緩步走了過去。坐到了高高的御座之上。御座很高很大，人坐在上面的時候，感覺到自己都散發出了無窮的威嚴。很美麗很誘人的一個寶座。可是，真是她雲若水所想要的嗎？
天上人間。權勢名利。什麼是修道？什麼是神仙？
飛星仙子也好，玉帝容華也好。到頭來終不過和凡人一樣，一點靈氣散盡，形消魂滅於茫茫天地間。
雲若水。雲若水！
——那久遠以來，所曾渴望得到的、卻從來都不曾真正得到過的，平靜幸福的生活啊！
低低地一歎。雙手虛彈。
虛空中劃出了七條亮銀的光華，漾出了美麗的七彩顏色。空絃琴音，曲自心傳。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一曲渺渺，悠然迴盪。而琴聲未終，餘韻尚且悠悠的當兒，「錚」地一聲斷音突發，已是弦斷曲終。
雲若水自高高的御座上站起身來。
就這樣吧！既在其位，當謀其政。她此刻既然身為仙界玉帝，就好好地去做自己所應該做的事情吧！然後等兩個月後龍觀濤回來，再設法考慮移交這個玉帝位置的事情好了。她想，不管是以龍觀濤的能力心態，還是……元豐的能力心態，都會比自己，更適合當這個仙界的玉帝吧！
至於究竟是移交給元豐還是龍觀濤，等兩個月後，找機會探探他們各自的想法再說吧！
無論如何，總要讓這個好不容易才消彌了戰火的仙界，繼續和平下去才是。
只是，不知道龍觀濤在兩個月後，究竟能不能夠找到芷瑤姊姊呢？而找到了芷瑤姊姊的他，或是仍然還沒有找到芷瑤姊姊的他，對於這個仙界玉帝之位的態度，又會是怎麼樣呢？
而元豐，對於這樣的一件事情，他心裡所可能會有的態度，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雲若水的心裡不期然地，又想起了那個遙遠地閃現在她心底深處的紅衣人兒。她一時低頭苦笑。
——元豐。元豐。若我是如此決定的話，不知道在你的心裡，又會做出如何的選擇？
——是仙界呢？還是……仍然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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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決斷無論如何定下，那都是兩個月後的事情了。而此時此刻，既然她仍舊坐在仙界玉帝的位子上，那麼，作為仙界的現任玉帝，她就仍然有她必須要做的許多事情。
仙界是如此廣大。仙界裡的仙人，又是如此地眾多。再加上種族繁多的妖族，以及數量也同樣頗多的瑤池女仙們，雲若水的事情，可還真是不少。
幸好她已經決定兩個月後抽身退步了。不然，要她一直處於這樣的大量事務中間，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雲若水輕歎，看著面前的森森巨石。
石壁聳立，有洞幽深。這裡，是靈霄玉殿後的禁仙牢。而禁仙牢中，此刻，正關著三個對於仙界未來的安定來說，極為重要的人物。
聆音天君、汐絕天君、封鉉天君。
三大天君，道行修為都極其精深。他們的每一個人單獨出手，都可以抵得上仙界裡許多個普通仙人。三大天君聯手，甚至就連雲若水也措手不及，元豐也在一照面之下就被暗算重傷。
事實上，如果單純比較道行修為的話，三大天君聯手，甚至也擁有可以和飛星仙子，或者玉帝容華的，一戰之力。
只可惜仙界裡的交戰，也不見得完全看雙方的道行修為。
三大天君在不久前埋伏暗算了雲若水和元豐兩人，並把元豐給打成重傷，幾乎身死。時隔不久之後，他們又妄想重施故計，偷襲靈霄玉殿，殺死龍觀濤和其他仙人、妖族們，以求奪回靈霄玉殿。卻不料這一次龍觀濤早有預料，刻意佈置埋伏下，三大天君的偷襲暗算不但未能成功，自身反落入陷阱之中，竟被功力道行比他們三人要低微得多的龍觀濤，給生擒起來。
這時候，三人就正被關在，這森森巨石後面的，幽深地穴秘牢當中。
禁仙牢。
雲若水伸掌，輕輕開啟禁仙牢入口處的禁制靈光。一陣金光閃過，洞口無聲無息地，開了一處入口。
雲若水邁步入洞。
便見到了那樣身姿狼狽的三個人。
三個人，衫袍破爛，衣襟帶血，臉色慘白中帶著掩不住的狼狽神情。而在三人的臂腿腰間，都分別纏繞著隱約不可見的，淡淡光華。光華原是禁制，那，是禁仙牢中，用以制服仙人的獨特禁法。而受困於禁制光華之下的三個人，正是仙界過往的三大天君：聆音天君、汐絕天君、封鉉天君。
雲若水看著三大天君，點頭道：「三位天君，好久不見。不知三位天君別來可好？」
三大天君對望一眼。
封鉉天君冷哼一聲，道：「好什麼好。你是故意來羞辱我們的不成？須知道我們仙界的三大天君，可殺不可辱！」
可殺不可辱？雲若水心頭輕歎。難道仙界的三大天君，地位就比別的仙人，例如小仙女們，要高貴多少嗎？一萬多年來，那些被騙上界，過著屈辱無奈生活的小仙女們，可不知道曾有多少。
——便連她自己，也差一點兒曾經受到輝熠天君的侮辱。便連她前生的妹妹陸思湄，也曾一樣受到過輝熠天君威逼的無奈。
——飛星仙子曾經說過，陸chao生和陸思湄，其實，是仙界的前任玉帝，修琦的孫女呢。玉帝之孫尚且如此，何況她人？
雲若水心頭想著，口中卻無意反駁。成王敗寇，如今橫豎他們都已經落在她的手上了，再說這些話，倒也沒有什麼意思。
「我這次過來，只是想見一見你們，問一問，你們到底為了什麼，想要反叛？」
她問。
「是你們一直都心有不甘，連投降也是假意麼？還是說投降之後，是我們瑤池在對待你們的態度上有什麼不妥之處，這才激起了你們的背叛之心？」
沒有人回答。對面的三大天君互相對望了一眼，可是，卻都不肯，回答於她。
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雲若水也不以為忤，只歎道：「不願意說也就罷了。反正，無論你們是為了什麼原因才反叛我們，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
她看著仙界的三大天君。其實，她原本對於這三人，並無惡感。只是，事情發展到了現在，她和元豐被偷襲暗算，元豐重傷，靈霄玉殿也被偷襲暗攻。她，已經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對這三大天君，有著任何的好感，會在接下來的處置決定中，心向他們了。
甚至，此刻想起來，雲若水忽然又覺得自己的這一趟前來，看望三大天君的舉動，未免有些可笑和多餘。
探看他們作什麼呢？決定已經做下。無論他們是為了什麼才會反叛，都已不再重要。有許多事情，是只能看結果，而無法論原因的。
仙界的三大天君，無論如何，結果已定。
「你們就在這裡度過你們的最後一天吧！」她拂袖轉身，輕歎一聲，準備離去。「雖然說，我原本還想問你們，是否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可以代為完成。但現在看來，顯然也是不必要的了。是我……多事了呵！」
她移步離去。心頭裡此刻唯一的思緒，只是自嘲於自身的可笑。明明已經決定要殺這三個人了，卻又來問什麼最後的心願呢？那是在顯示她自己的慈悲，還是來再一次地，對三大天君進行諷刺和嘲笑？
她……原以為她的心地一直是慈悲善良的……
可是，誰又能夠知道，所謂的慈悲善良，是否虛偽可笑呢？有許多時候，人們，是連自己的本心，也不能夠斷定的啊！
「等一等！」
身後忽然有人掙扎衝動起來。一個聲音在大叫著：「請等一等！請不要就這樣離去！我不想死……我不想……我不想魂飛魄散、我不想形消神滅啊！」
那人大聲地淒叫起來，夾雜著另外兩個人的，不滿勸阻、咒罵聲。那人卻忽然嗚咽地哭。
雲若水身形一呆。
仙界的三大天君。殺人若等閒、視他人性命如螻蟻的三大天君，也有人會哭嗎？
她回過頭去。
哭泣的是汐絕天君。皺眉勸阻的是聆音天君。惱怒咒罵的是封鉉天君。三大天君，在此生死的關頭，各各態度不同。
態度不同，又有什麼關係呢？最終的結果，畢竟都是一樣而已。
雲若水輕聲歎息。聽見汐絕天君的聲音在大聲哭泣。
「我們並不想反叛。我們本來的投降是真的！我們原本確實是，真心打算投降你們瑤池的。可是投降後你們卻對我們並不重視，整天只和琅熙那小子糾纏在一起，弄得那小子都凌駕在我們之上！我們修煉了幾萬年，對於這種情形，我們心裡不服，不服啊！再加上飛星仙子又離開了仙界，我們沒有了顧忌，這才想要背叛你們奪取這個仙界的！我們……我們只是一時的膽大包天啊！」
汐絕天君大聲地嘶嚎著，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那副窩囊的樣子，哪裡像一位威鎮仙界的天君？雲若水愕然呆望著他，心裡不由地就起了一絲鄙薄之心。
「不要殺我，不要殺了我！我可以告訴你這靈霄玉殿裡隱藏著的一個大秘密，你知不知道容華陛下昔年曾經在這靈霄玉殿裡隱藏了一件極其厲害的法寶神器？我把那神器的藏匿之地告訴你，請你放了我，請你放了……啊！」
汐絕天君仍在大聲地嘶嚎著。這嘶嚎聲忽地一下子就變成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聆音……封鉉……你們……你們……啊！」
慘叫聲接二連三。驀地，他發出了最後的一聲慘叫，整個身子急劇地一下抽搐，然後就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面上，再也不能動彈了！
雲若水靜靜地觀望著。從汐絕天君所發出的最初一聲慘叫開始。
她靜靜地看著，靜靜地聽著。她看見就在汐絕天君痛哭流涕，不顧一切地打算說出那個所謂的大秘密、所謂的神器藏匿之地的時候，原本在汐絕天君的旁邊勸阻咒罵著他的另外兩個人，聆音天君和封鉉天君，面色忽然一下子全都變了。彼此對望一眼，兩個人忽然同時動手，從地上搬起了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狠狠地往汐絕天君的頭上砸去！
三大天君身困於禁仙牢中，身上又都有著禁制光華纏繞。他們，根本連一丁點兒的法力，都動用不得。
可是，不能動用絲毫的法力道行，並不等於他們就不能夠，想出來其他的辦法，殺人滅口。
就像此時此刻，他們不能動用法力道行，可是，卻仍然還能夠搬起地上的大石頭，用最野蠻的方式，砸在汐絕天君的頭上，殺死他。
而同樣法力被禁的汐絕天君，竟就這樣在連聲的慘叫中，被一塊磨盤大小的大石頭，給狠狠地砸死了。
雲若水靜靜地看著。只覺得心冷如水，平靜無波。
很冷，很冷。
共同相處數萬年的同伴，也可以這樣殘忍狠毒地殺死嗎？一起反叛一起計劃行動的同路人，也可以這樣毫不在乎地出手殺死嗎？仙人有情，仙人無情。這就是仙人嗎？這就是仙人嗎？？
這就是她早已知道的，天底下最最冷酷無情的一個種族，仙人啊！
「其實，你們大可不必如此急於出手的。」她靜靜地看著，直到汐絕天君死絕沒氣，這才開口說道。「你們根本不必要為了汐絕天君的話而焦急。甚至急切得竟敢當著我的面，就用石頭砸死了他。不覺得這樣的舉動，實在太有失你們仙界天君的身份嗎？再說，我又對他所說的那個什麼神器，完全不感興趣。」
她微微地笑。卻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再沒有一刻如同此時這般地，冰冷無情。
「不過反正這傢伙也是個沒骨氣的軟骨頭。你們殺了他也好。橫豎早晚都是死，由你們來殺了他，和由我們來殺死他，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她清清冷冷地說著，不去看地上汐絕天君那慘死的屍體。血污滿地。哪怕是仙界的天君也罷，死去之後，竟也是這麼的醜陋噁心。
「我們並不指望你對於我們三大天君，會做出什麼手下留情的舉動。落入了你們手中，我們事先都早已有了身死魂消的覺悟。至於殺死汐絕的舉動，也僅僅只是為了，他的所作所為，實在太丟我們仙界四大天君的臉了。死就死矣！活了漫長的幾萬年，我們也早就已經活夠了。又豈能像汐絕這個怕死鬼那樣，貪生怕死，丟盡了我們仙人的臉？」
丟下了手中磨盤大的石頭，聆音天君站直了身體，微笑著說道。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但那件神器的藏匿之地，我們倒還是不能讓你知道的。畢竟那將是我們達成報復目標的，唯一之希望啊！雲若水，雲若水！你既知我們三大天君反叛，又豈能想像不到，仙界中心向過去，有意反叛的，其實，又何止我們這區區幾人？」
聆音天君和封鉉天君哈哈大笑起來。
「只可惜，那些其他心存叛意的仙人們是誰，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了！而那件汐絕想說卻沒有辦法再說出來的神器藏匿之地，也必將在未來的某一ri，由某一個繼承了我們意志的後來者手執著它，再一次地，來推翻你們瑤池啊！雲若水，你等著吧！」
聆音天君和封鉉天君說著，對望一眼，一起放肆地長笑起來。笑啊，笑啊，直笑得風雲變色，天地無顏。
雲若水卻只是靜靜地站在兩人的面前，看著他們放聲狂笑。
仙人的報復麼？隱藏在暗處的，某個不知名的仙人，會在未來有可能發生的背叛麼？啊，這所有一切的一切，還真是和人間的權力變更，如此地相像呢！
恰便如當時的元豐和她，奪得了顧氏大旻王朝的帝位皇權。恰便如後來的顧明睿復辟反叛，借助塞烈國的兵力，重新又奪回了帝位皇權。人間的帝位，天上的帝位。天上人間，原是一般。
如此地卑鄙無恥呢！
如此地冷血無情呢！
可是，卻為何當年恐懼於這樣變化的她，竟也在靜悄悄不知不覺當中，整個人都漸漸地冷血無情了呢？
就正如她剛才明明可以阻止，卻偏偏還是眼睜睜地看著，聆音天君和封鉉天君，聯手用大石頭砸死了汐絕天君一樣。
就正如她此時此刻，明明正在心裡冷靜地想著自己那過分的冷血無情，自責著自身的不應該處。可是，一邊卻又冷靜無奈地一聲歎息，手中已毫不猶豫地，放出了映ri雪霜劍。
——劍光森寒！
映ri雪霜劍破空飛出。一聲長吟，在這幽深的地洞秘牢中，掀起了無邊的光波氣浪。潮湧浪高，光厲風急。呼嘯一聲劍光過處，人頭落地。
又是吼地一聲劍嘯。七彩的虹光閃過，映ri雪霜劍已然歸體。
雲若水依舊靜靜地站立在當地。
她靜悄悄地站著，清冷而幽深的目光，望著地面上那蓬然摔落的兩具無頭屍體。屍落人亡。法力道行完全被禁的聆音天君和封鉉天君，在雲若水的一劍之下，連一句話兒都來不及吐出，已是倒地身亡。
「可是，我這樣毫無心神波動地殺了你們。我此刻的冷血無情，也快要趕得上你們了呢。」
她低低地歎。想起了那許多年前的寂寂往事。氤霞仙丹。所謂「斬情滅xing始為仙」。那時候多少個夜晚白天，或者午夜夢迴，她曾在心中怨恨過元豐的無情、仙人的無情啊！卻原來有朝一ri，她也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踏入了仙界的領域，成為了仙人的一員了。
冷血無情。殺人如麻。其實，她早已經不再是很多年以前的，那個善良的雲若水了啊！世事變遷，人心變易。她，也早已非是當年。
「若你們所暗中埋伏下的棋子，那些所謂的繼承了你們遺志的人，要在未來的某個時候裡，取出那一件所謂的神器，來對付我們的話，那，也就由你們來罷！」
忽然間她有些疲倦了。厭倦地看著地面上的兩具屍體，她輕輕地說著。然後一轉身，向禁仙牢外面走了出去。
蓬地一聲，火光冒出。在她的身後，三大天君的三具屍體上，都被她彈上了一團三昧真火。火光熊熊，轉瞬間就燒盡了三大天君的屍體。將這場仙界統一後的初次背叛，都完全消融在這熊熊的火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