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新人歧途 文 / 志龍
勞chun燕買菜回來,一進門就往臥室走,她要告訴陸曉凱已經約好了下午搓麻將。這幾年陸曉凱工作繁忙,很少在家陪她,岑兒也長大了,家務事ri見減少,她沒別的愛好,遇上休息ri,看個電影、搓幾圈麻將牌是常有的事。
一進臥室,勞chun燕就看見了電視機上的大信封,她將信封放進陸曉凱的抽屜,可她剛要出房間時,猛然間覺得信封上寫著自己的名字,她返身取出信封,真是陸曉凱的筆跡。是他寫給自己的信?副區長有什麼了不起的,這種年代寫信玩文化,真是酸溜。她立即打陸曉凱電話,陸曉凱關機。在她的印象中他從不關機。她將信封放回到電視機上,到廚房理菜,理著理著她感到事情不妙,只要在家休息,陸曉凱不會這麼早起床,她又打陸曉凱,還是關機。她想了想,你陸曉凱關機那王秘書肯定不敢關,她打王志敏,對方竟也關機;接著,她直接撥打蘇國慶,對方不在服務區,聯繫不上。這幫鬼!她心裡罵了一句。她又到了廚房,心不在焉地洗菜,洗著洗著,床上凌亂的毛巾毯忽然跳入腦海,這不是他的習慣!好在蘇國慶和王志敏的電話均未打通,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於是,她拿出信封愣坐在客廳的籐椅上,一會兒之後,她撕開信封口子。
chun燕,你好!
我們認識、相愛、結婚、生活十八年了。有些事面對面難以啟齒,用信函的方式既能消解尷尬和無奈,又能清楚、準確的表達意圖,更不會因突發別情而崩潰意志。
八五年深秋,我認識了二十一歲的你,一個中學物理老師和一個銀行職員開始了長達三年的戀愛。戀愛中的你在各個方面總是比同時代同年齡的姑娘們略高一籌,用現在的話說有超前意識。你用你的言行不斷的感染我、鼓勵我。我知道,你想讓我成為一名誠實、可靠、勤勞能幹的人。我記得,在你的鼓勵、策劃下,我們第一次觸手、第一次親吻,心情激動而溫馨。當然,你對我最大的嘲笑是因為我為我的一個家庭不幸的學生捐了救濟款,理由是其他的老師並未捐款;我們的戀愛冰點是你發現並閱讀了我的一位中學同學寫的熱情奔放的書信,為此,我們有一個月的時間未曾聯繫,但你最終放棄了。我要說,時至今日,我還對你毀信的行為耿耿於懷。結婚前我們爭吵過一次,因為我們的新房是學校的簡陋校舍。在岑兒出生之後生活徒增困惑之時,是岑兒的外公外婆及時解難撫養岑兒供給善食,對此我深表感謝。總之,波折與煩惱同行,溫馨與快樂共存,點點滴滴,記憶猶新。現在,這一切必將失去,那怕是我為之詫異的冷嘲熱諷。
chun燕,我曾經懷疑陸岑是不是我的親生骨肉。原因是九七年岑兒住院,血檢呈陽性,及至全家做血檢。我要告訴你,我們家的血型不符合客觀規律!這不得不使我更加懷疑婚後的一天你未接我打回的一夜電話,而且十多年來你從未對我做過任何解釋。也許你有正確答案。儘管我感到這一切漂浮不定,但我仍心存僥倖。
不幸的是,在內,我對你雖忠言jing語不絕於耳,但你婚外之情藕斷絲連,在外,我努力尋覓你的情人,希望曉之以理,但接踵而至的工作調動,我又未能如願,我不知情敵、不戰而敗;幸運的是,我很快掙脫了情感的桎梏,加倍努力於我的新工作。我始終用我的情感和人生價值來感化你,可你卻始終無動於衷。
及至於你,外界言語頗多,毀譽同存。褒者謂:熱情大方,工作勤奮,熱愛家庭,支持丈夫的事業;貶者言:衣裝過揚,就雅厭俗,計算精明,好與異性接觸交談。對此你自有判斷。我想,褒中之真可揚,貶你之言當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說實話,由於家庭生活缺乏激情,我加深了對周圍世界的觀察。我發現身邊不乏年輕美貌可親可愛的女性,有時還能捕捉到一句不經意的話語、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和一個異樣的眼神,但我無論如何找不出一個恰如其分的詞語為我的行為冠名。不僅如此,不懷好意、沾花惹草、輕率荒唐充斥著我的大腦。我自知無法給予她們真情,得到她們的真愛,她們也不可能是為了真情、真愛。如果說這種思想意識和情感基調曾經在我腦海中有過停留,而且是揮之易去的話,那麼,多年來被壓抑著的對陳小寒的那份情感卻根深蒂固。這情感在那一年的春天顯得格外的強烈。雖然歲月增添了她的莊重,時光抹煞了她的激情,但中學純情相通的同學、至今獨生的選擇又激起我強烈的慾望和無窮的動力,驅使我進行不懈的努力。然而,陳小寒無限的坦然卻將我們的關係定格在同學、朋友的範圍之內,她的堅強使我無法逾越,我知道中學時代由我掌控的方向盤現已不復存在。這是你從那些情書中無法知曉的,這是我人生道路中一段鮮為人知的情感,我認為完全有必要告知你。
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chun燕,我完全同意你對家中的所有事情做出的所有決定!
在你讀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海西。其實這是時光作祟,人不能永生,只不過方式方法因人而異,或朝或夕,由天定度,但終究難避其至。就我而言,自抉方式,雖已蓋棺但未定論。
二十年來,得益於前輩、同事的關心、支持,我由一名普通的大學生成長為區黨委常委、常務副區長,對此,我非常感激。然而,儘管受黨教育多年,儘管耿直豪爽、勤於政務、任人唯賢、務實求真,但在擔任領導職務的這段時間中,我可以說意境未擴、思想未固於前,難辭阿迎、染涉習俗於後,以剛遮柔、以才蔽德於中,以績悅民、以效邀寵於上,及至於廉則未清於廉,肅人以嚴,律已以寬。對此,我深表遺憾。如果人民和法律能澄清事實,我定願承擔與我有關的行政工作和經濟活動所造成的法律責任。痛思之下,深感無yu則剛之深奧,出泥荷花之鮮貴,扭轉乾坤之艱難。
chun燕,請不要將真相告訴岑兒,我非常希望岑兒是我的親生女兒,過去、將來永遠都是我的岑兒。
我父母年事已高,非常時期如能盡力,我將感激不盡。
祝願你有一個更加美好的明天。
若有來世我真想聽母親的教誨,在六中做一名普通的物理教師,在課堂上與學生們演繹定理、公式。
陸曉凱
2003年9月19ri
勞chun燕腦中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呆坐一刻後,她僥倖著打開電腦,當她確信陸曉凱工作用的那幾隻文件夾已被刪除時,眼前一片漆黑。緩過神來之後,她泡了一杯茶,漸漸地,往事便湧上心頭,彷彿幻燈歷歷在目。
陸曉凱風度翩翩,第一次會面就給自己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白馬王子、強壯矯健、才思敏捷,怎麼說都不為過;後來,六中的陸老師愛教敬業,熱心師生,雖常常滿頭白粉,偶爾捉襟見肘,但仍不失其輕鬆灑脫的形象;擔任領導職務的陸曉凱更是著眼大局,剔除梗阻,臥薪嘗膽,雷厲風行;對家庭、對自己儘管無暇多顧,但也侃侃而談,關愛有加。現在,這樣一位足以讓自己在同事、朋友和所有人面前驕傲的人已經離去,她追悔莫及。她幻想著他因思念事業、家庭而回到這座城市,再回到自己身邊。她知道,陸曉凱是家庭的棟樑,是精神支柱、力量源泉,她認定沒有陸曉凱的生活將枯燥無味、毫無意義。當然,勞chun燕並不知道陸曉凱離去的原因中工作和家庭因素所佔的比例,但她捫心自問,如果說陸曉凱的離去有工作和家庭二重原因的話,那麼家庭原因中的主要方面是自己曾經欺騙了、傷害了他。這就是那個陸曉凱稱之為「打回一夜電話」的夜晚。
那晚,勞chun燕根本就不在家。
婚後不久,勞chun燕從儲蓄所調到信貸科。一天下午,她正向副科長陳**討教信貸業務,科長張月平走進辦公室對陳**說:「晚上陳老闆請科裡的同志吃飯,其他人都不在家,就我們三人,六點鐘,興業大酒店,別忘。」
陳老闆叫陳建國,祖籍福建,五九年生,幾代居住蘇州,原本在海西做鋼材生意,現在決定進軍房地產,自然要銀行貸款。今天上午他剛將手續全部辦完,晚上便是他坐東請客吃飯;陳**是勞chun燕高中同學,中學畢業後考上中專,在信貸科已干了好幾年,這次勞chun燕調進信貸科,陳**幫忙不少。
勞chun燕放下手中的書對陳**說:「陳科長,晚上我家裡有點事,不去了。」
「哎呀,我說chun燕同學,叫我小軍就是了。」雖然這麼說著,陳**還是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
「陳科長,你原來可是一個不大吭聲的人,在學校,你拘謹、腆靦,女同學看你一眼都會臉紅的。」勞chun燕看著陳**大笑著。
「哎,怎麼不去?那好吧,chun燕,你不去,我也不會去,我一看那個老太婆子就噁心,叫她一個人去好了。」陳**賣著關子。
「那不是有點太那個了。我還是去。」
「我知道了,陸老師怕紅杏出牆,管得嚴,要請示匯報。」
「瞎講,他在廣州出差。」勞chun燕脫口而出。
「chun燕,那不正好。你想,你一個人回去要燒要洗,多麻煩,完了又沒人說話,還沒意思。在酒店又好吃又瀟灑,大家說說笑笑多有勁。」為了讓勞chun燕放心參加,陳**繼續說:「再不行,晚上我可以送你回家嗎,就這麼說定了。我先走,你跟老太婆子一起來,哎,說好了,不得反悔,酒店見。」陳**說完,擠了擠眼皮子,做了個怪臉帶上門出去了。
忽然,勞chun燕想起陸曉凱晚上可能來電話,猶豫一陣後,她到張科長辦公室說:「張科長,晚上我家裡有點事,我不去了。」
「chun燕,你剛來,有的事你不熟悉,將來慢慢就會知道的。就我和小陳,別人看了不太好,再說又不讓你當酒保,隨便喝一點,高興高興就完了,不會多喝。」張科長五十左右,胖胖的身子,架著眼鏡,丈夫在外地工作,是一位工作熱情極高的女同志。
「張科長,陸老師晚上要打電話回來,我不想去。」
「陸教師?噢,我知道了,就是你家裡。chun燕,你是想告訴我,你家裡有電話?chun燕呀,眼下裝電話是時髦的事,我家已裝二年,我看沒什麼好處,真的。不過新婚燕爾我理解,我保證吃完飯就讓你回去。」張科長斬釘截鐵,說一不二。
勞chun燕和張科長六點準時到了興業酒店二樓。
「人都到齊了嗎,陳老闆?」張科長儼然像主人似的坐在主賓席上。「陳老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我們科裡新來的科員小勞,勞chun燕,我們都叫她chun燕。」
由於時間關係,張科長簡單吃了吃便到行裡開會去了。張月平一走,陳**立即唱起了主角,他不但以身作則,而且輪番向勞chun燕和陳建國的搭檔徐芬敬酒,全不把陳建國當一回事。陳建國見陳**已喝得快不省人事,也顧不了這許多,強行攙扶陳**,一邊拖一邊說:「我送你回家。」
勞chun燕也好不了。她眼見二人相互攙扶著出門,意識到酒席已散,但她怎麼也挪不動腿,站不起身,頭腦昏沉臉發燙,只聽見徐芬的聲音:上樓休息休息,再回去。待整個身子倒在床上,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陳建國因貸款手續辦得順利心裡舒暢,晚上多喝了點。從陳**家出來,他進錄像廳看錄像,子夜時分,他才回到酒店。剛打開門,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他愣了愣之後又進去,他看見勞chun燕臉面朝牆側臥在標間靠牆的床上,一塊繡花手絹捏在她手中,身上蓋著一塊薄毯。
陳建國不知如何是好。他輕輕地喊了幾聲「勞科長」、「小勞」,勞chun燕沒動;他走到床邊推了推勞chun燕肩頭,勞chun燕不但沒有反應、反倒發出了輕輕的鼾聲;無奈之下,他開了電視,同時也打開了門窗,他一邊隨意調換頻道一邊不時回頭看看勞chun燕。
沒過多久勞chun燕哼哼著翻了個身,她掀了身上的毯子。藉著熒屏的光亮,陳建國看見勞chun燕一把微卷的黑髮已蓬鬆凌亂,手臂搭在泛紅的臉前,略陷在毯子中的胸部隨著呼吸時隱時現,被壓得縐兮兮的乳白色襯衣脫裙而出,細腰之下,一條小裙包裹臀部,露出兩條白皙長腿。
漸漸地,陳建國嗅到了什麼,他關上門,下意識地站在床邊凝視著;站了一會兒他又回到椅子上,他感到身體出現了異樣的躁動;這時,他強迫自己盯著電視,他頻繁換台,不斷喝水,但無論如何腦子中始終顯現出勞chun燕沉睡的影像。突然間,靈魂深處的原始善良讓他感到羞恥和慚愧,難道自己是無賴之徒,非做下流齷齪之事!一定要叫醒勞chun燕,然後「完璧歸趙」。這樣想著,他再一次走到床邊,鼓起勇氣用力推了推勞chun燕。「勞科長,醒醒,很晚了,我送你回家。」他加力又推了一把,然而,這一推僅僅使勞chun燕軟軟地翻仰過來,她仍然在沉睡中。
陳建國關上窗子打開燈。這時,他看到一個完整的、仰臥的、嬌媚的勞chun燕,一個酒氣依舊、鼾聲依舊、沉睡如泥的勞chun燕,迷人的臉龐、誘人的睡姿和由此而出的撼人心魄的遐想又出現在陳建國本已趨向平緩的腦海中。他下意識地坐到床邊,心中的躁動就像是醉酒後的嘔吐一陣陣襲上心頭——他摸摸她的手,細嫩而光滑;摸摸她的臉,灼熱而富有彈性;摸摸她的頸脖,血脈快速異常。漸漸地,銀行信貸科的概念在他腦中強烈升騰起來,同時,張科長嚴肅而又詭詰的形象也隨之而來。說不准以後還要貸款,他這樣想著。於是,他幫勞chun燕拉了拉襯衣並懷著忐忑不安又依依不捨的心情站了起來,怎麼辦呢,聽之任之、隨機應變吧。
他脫了外衣,然後邁著笨拙的步子走向衛生間,但當他經過勞chun燕床前時,他還是深情地看了一眼;他結結實實地沖了個涼,但當他再次邁著笨拙的步子、懷著貪婪的眼神經過勞chun燕床前時,恰巧碰上勞chun燕的一個翻身,屈腿之間幽雅曲線暴露無遺。此情此景,陳建國的理智蕩然無存,他再也無法控制,他再也按捺不住已經燃燒多時的、本能的慾望。他解開勞chun燕的衣扣,伸出沁滿汗水的雙手,面頰緊貼著勞chun燕糕脂般的胸部,他忘情吮吸馨人心肺的芬芳,他退去她最後的屏障。此時,陳建國不可能想像這一切是自己的無恥造成的還是被她迷人的誘惑逼迫的,總之,他緊緊地抱住她,開始了暴風驟雨般的進攻。
罪惡的酒精,可憐的chun燕,脆弱的人性,殘酷的現實。
陳建國肆無忌憚、喘息急促,他以大膽的行動享受了充分的快樂。當他以男性野勃的雄壯企圖再次發動進攻時,勞chun燕含淚的目光使他默然停止了一切,他像個殭屍般立在床邊,雙目下垂,又像名無路可逃的罪犯,他的勇氣跌入了深淵。
誰都知道,淚水和僵持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腦額上滲出的汗水使陳建國反應過來。「勞科長,全是我的錯,我願受罰。」
「畜牲,你這個畜牲!」歇斯底里的叫聲劃破夜空。
陳建國瑟瑟打顫。
又是一段時間的僵持。
「勞科長,全是我的錯,我甘願受罰。」
「懲罰有什麼用!」同樣的歇斯底里。「你能還我清白嗎!」
「你說怎麼辦,我聽你的。勞科長。」
「我要告你!我要你坐牢!」
「如果我去坐牢能還你清白,我願坐一輩子牢。勞科長,只恐怕,」陳建國怯怯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勞chun燕。
「我已經毀了,我不在乎,我要告你!我要你受到應有的懲罰。」勞chun燕的聲音稍稍緩了一些。
「勞科長,我不是有意的,我發誓。你太美了。」
「厚顏無恥,流氓!」
「勞科長,如果你告我,那我倆就全毀了。你好好想想。如果你不告我,我願一輩子為你做牛做馬,我是真的。是我錯了,我甘願受罰。」
陳建國呆立著;勞chun燕哭泣著。
一陣沉默之後,勞chun燕終於非常沉重的說。「你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
「勞科長,我堅決答應。」陳建國立馬答應並迅速穿上衣服。
「第一,不許你對任何人說;第二,你馬上給我滾出海西,滾得越遠越好。」
陳建國一聽,大聲說道:「好心的菩薩,我保證,我一定按你的要求做,我一定不折不扣,我是有良心的人,你穿衣服,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頭腦簡單的無賴!你是不是想讓大家知道!你是不是想坐牢!你給我滾!」勞chun燕又吼叫起來。
「對不起,那你看電視?那我給你泡杯茶?勞科長,喝口茶,休息休息。」陳建國泡完茶,呆若木雞地站在一旁。
勞chun燕悔恨交加,她看著陳建國呆傻的樣子說:「有毛巾嗎?」
這時,陳建國已漸漸恢復平靜。他後悔甚至痛恨自己的荒唐行為給自己造成了巨大的麻煩。「勞科長,今晚的事我自始至終回想了一遍,感覺甚是蹊蹺,我求你說說經過。」陳建國規矩地坐在椅子上,他不敢靠近勞chun燕,以免引起她的驚慌和吼叫。
「你為什麼要傷害我?我們前世無冤今世無仇,我問你,為什麼要傷害我?」勞chun燕雙眼緊閉又大聲吼道。
「我不是人,我不想傷害你,我是個生意人,我承認,在今晚見到你之前我將生意看得最為重要。只是你太美太誘人,任何一個男人在你青春美麗的面容、沉睡誘人的姿態面前都會喪失自控能力,都會意識空白而不計後果,都會暴發出無窮的進攻和佔有慾望,這種時候,人只有本能。我這樣說並不是為我的犯罪行為開脫、辯護,我知道我所有的解釋和辯護在你所受的傷害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毫無份量。我發誓,我不會對任何人說一絲一毫今晚的事,我願意接受你的任何懲罰,我願意為你做一切,我也可以為你付出一切。勞科長,只要你不告我,我發誓。」迎著勞chun燕憤怒的眼神,陳建國一口氣說出了心中虔誠的心願。他覺得勞chun燕能給予自己表述心跡的機會就是上天對自己最大的賞賜。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在聽清了陳建國的保證和發誓後,勞chun燕有一絲安慰掠過心頭,聲音也隨之低了下來。
「我是蘇州農民,前幾年做木材、鋼材生意。現在房地產還是蠻有干頭的,我想做,在這裡找了徐芬的叔叔一塊干。就這些。」陳建國如實回答。
「你有愛人嗎?我是說你有老婆嗎?如果你老婆喝醉後遭受強暴,你有什麼感受。」勞chun燕嗓子哽咽,眼淚又流了出來。她看得出陳建國還算比較老實的生意人。
「我真的沒想傷害你,更沒想強暴。我是,」陳建國說不出口。
「你是什麼!你這個流氓。」勞chun燕抽動身子,淚水不止。
陳建國見勞chun燕哭得傷心,取出手絹遞給勞chun燕,勞chun燕接受了;他又取過自己床上的枕頭疊在勞chun燕的背後。他似有溫存地對勞chun燕說:「勞科長,靠下來休息一會,天亮了,我喊你。」他轉身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看電視。
雖然酒氣還未退盡,但勞chun燕的頭腦已徹底清醒,她看看表,已是凌晨三點多,六中有值班的門衛師傅,真要回去反而影響不好,她想想只有天亮後直接上班。可她又非常疲倦,她時而用手絹擦擦眼淚,時而撇一眼陳建國。看著看著,她竟覺得一個沒有枕頭歪著脖子的陳建國、一個在農村背負青天面朝大地的陳建國蠻可憐。「吃完飯後,我感到頭有點沉,徐芬說,上面有個房間可以休息。」
陳建國一看勞chun燕側著身子在對自己說話,便一個翻身必恭必敬面對勞chun燕坐在床上。
「開始她給我倒了一杯水,坐在你坐的這個位置跟我說著話,後來,可能,我就睡著了。」
電視機已經一片雪花,勞chun燕也閉上了雙眼,陳建國又倒回床上。現在,他比較放鬆,再熬上一二個小時,送走了勞chun燕,他就要想辦法離開,而且一旦離開,一旦不準備在海西住下去,告與不告便是一回事。但此時此刻倦意也不斷向他襲來,他咬緊牙關艱難地支撐著。
「拿一個去墊,天亮了我自己走。」勞chun燕取出一個枕頭丟到陳建國床上。
「好,不,你用,我活動活動,沒事。勞科長,你真的不告我?」迎著勞chun燕的目光,陳建國又把枕頭墊回勞chun燕的身後,然後,他在床前活動,之後,他關了燈,站在電視機前看著勞chun燕說:「你休息。我走動走動,不會困。」
如果說,陳建國在海西居住過幾年、見過一些世面並在本能的驅使下鼓足勇氣主動對眼前的女人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罪行的話,那麼此時,農村生、鄉下長的青年卻對剛剛受到自己傷害的嫵媚而又充斥著誘惑的女性發出的異乎尋常的眼神本能的無動於衷。此時,他無飾的、憨態的身體在電視機前來回擺動。
「陳老闆,過來,坐在這裡,我很疲倦,也許說說話,睡意就少了許多。」勞chun燕低頭指著床,聲音低沉。
「勞科長,我從來沒有當過老闆,從前是跟我家人學,現在是與別人合做,他們都叫我小陳,叫我小陳好了。」陳建國又以同樣的方式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
他們認識不過十個小時,互不瞭解,無話可說。
突然,勞chun燕指指自己的床,一字一句地說:「坐過來。」
陳建國不相信。一開始,他的近似迂腐的反應根本無法適應突如其來的變化,他瞠目結舌呆立在床間的過道上;接著,他誠惶誠恐慌地看著雙手抱膝靠在床上的勞chun燕。
此時,勞chun燕不再抽泣,默默含情已替代滾滾熱淚。是醇香的酒精刺激了她,是他憨態中包裹的原始野性撩動了她,還是少婦本能的慾火燃燒了她?黑夜中,她猛地從床上跳起來,猛地抱住他,她扭動著、廝磨著,她由愜愜細語變成大聲喊叫,原有的毫無反抗演繹成了主動的引導。
這,就是那個她不可能在家的夜晚,悔人、驚人的夜晚,使人喪失一切的夜晚。然而,陳建國並未立即撤出海西,而且,憑借他對勞chun燕認識的加深,他常常蜻蜓點水、霧裡探花,直到陸曉凱升任校長,他才不得不收斂,撤出海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