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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二 寧波海鮮 文 / 志龍

    劉少島為慎重起見,決定就陸曉凱的問題和復興案子召開一個專題會議。參加會議的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有市紀委、公、檢、法以及參加復興案調查的有關人員。李芳代表調查組對復興案子作了詳細匯報,谷小保就復興案子涉及陸曉凱的問題作了具體說明,公安局匯報了前期對陸曉凱的調查情況。根據各部門的匯報和說明與會人員形成了一個基本共識:陸曉凱存在嚴重問題的可能性極大。

    盧東區區長蘇建華頗有感觸。「有關陸區長的事,我知之甚少,說起來也許大家感到奇怪,今天聽了各位的發言,我才瞭解其中的一些情況。就此事我不想說什麼。但我與陸區長兩度共事七八年,我認為陸區長是一位敢任事、講原則的人,特別是在擔任副區長的幾年中,他以思想指導實踐,站在強國富民的高度,從人民公僕的角度出發,用兢兢業業、一絲不苟的作風,踐行了他的人生哲學,為教科文衛事業達到和趕超國際水平付出了辛勤勞作,為盧東做出了很大成績。由於目前區機關及各部門對此事議論紛紛,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給各部門的正常工作帶來了直接的、負面的影響,因此,我建議,無論是從安定局面的角度還是本著對市民和陸區長本人負責的精神出發,我們有必要根據有關部門的調查結果形成一個有關陸曉凱同志情況的肯定性結論。」

    「建華,你對陸曉凱的事知之甚少,我想主要原因是你瞭解得少、參與得少。但是今後,作為一區之長,你要對陸曉凱的事多瞭解,多提建議和意見。我認為你的分析是客觀的,建議是恰當的、及時的和必要的。時間對我們相當不利,下邊的同志們在看我們的行動,聽我們的結論。我贊成建華的建議,為了對各方面負責,必須向上級紀委提交一個關於陸曉凱的專題匯報材料。」其實,就陸曉凱之事,海西市市長王國基又何嘗知道得比蘇建華多,以至於身為市長的王國基多次無言應答方方面面的詢問。此時,他不停地斜瞄王一凡,心裡揣度:你王一凡只知劉少島,沒我王國基,現在好了,有此感受的不是我王國基一人。所以,他明裡批評蘇建華,暗裡卻在發洩不滿,他要讓劉少島明白,海西的事不是你一手可以遮天的。

    聯席會議的性質似乎發生了轉變,王一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他如坐針氈,抬頭看看劉少島。但劉少島卻伏著身子在黑色真皮筆記本上做著記錄。正當王一凡準備憑借多年經驗就陸曉凱的調查進行重複說明時,谷小保重重地咳了一聲。「各位領導,這些材料中含有一些『可能』、『大慨』的字樣,使人產生了模稜兩可的感覺。作為調查組副組長、市局調查組一小組組長,第一,至今沒能查清陸區長的真實情況;第二,沒有及時將調查過程、調查情況和調查中所遇到的困難向市領導和有關部門匯報、通氣,對此我承擔全部責任。但是,我還是要說,顯然,復興案子確實反映出陸區長存在問題的可能性,但就整個事情來看,也不排除陸區長發生意外的可能性。」谷小保第一次在這種場合重重地說話。「我認為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沒有確鑿證據就不能做定性結論。」他未提任何建議還是把球踢了回去。

    王一凡如釋重負。當他再看劉少島時,只見劉少島鏡片後閃著迥然的目光。

    「你是什麼職務!你有什麼權利!『我承擔全部責任』!你這個臨時組長說得輕鬆。我們全成了聾子的耳朵,你知道嗎!盧東區甚至全市的文教衛生系統人心惶惶,你知道嗎!」王國基大聲斥責谷小保。

    會議氣氛又驟然嚴肅起來。

    「我叫你什麼來著,谷主任?一凡呀,我看還是叫他谷隊長吧,這樣叫習慣些。」劉少島雙手捏了捏指關節,發出了清脆的連續的咯咯聲,然後微笑著對谷小保說:「谷隊長,你不必過分自責,亦不必替市局和一凡作解釋。陸曉凱的事情,我相信市局、調查組、王局長和你本人均做了大量工作。但這確實是一次特殊的調查,對其中的複雜xing我們有充分的認識,至少我個人有充分的認識。儘管如此,市局未能及早查清並給出定性結論的依據確實令人遺憾。復興案子中未經證實的有關陸曉凱的材料所反映出來的情況發人深省、令人深思,要繼續核實。我們不能放過一個有問題的人,但我們也絕不能冤枉一個好人。這是問題的一個方面。此外,有關陸曉凱,由市局和紀委聯手繼續調查,直至拿出定論。各位,除了復興案子外,我們今天討論的是陸曉凱存在問題的可能性和大概的嚴重程度以及階段處理意見,我同意谷隊長的『不排除發生意外的可能性』的分析。我認為上報一個陸曉凱的材料是必要的,這個報告由市紀委和市局共同撰寫。請記住,有二點必須寫明,一是市紀委調查材料中估算的數字,一是陸曉凱至今下落不明的事實。我們必須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請你們十天內將材料上報市委,研究決定後再上報。大家如果沒有什麼補充意見,就這麼定了。」

    由於復興案子中有些材料涉及蘇國慶,因此,他未作發言。

    二零零四年春節過後,一個二人小組入住海西市委招待所。組長沈揚四十左右,中等個子,皮膚白晰,不苟言笑,顯現出威嚴和穩重;組員吳達橋,大高個,二十多歲,言語不多,與其說是組員,倒不如說是保鏢。當晚,沈揚約見劉少島,沈揚的duli調查計劃和他選中谷小保負責協調聯絡工作的設想早在劉少島意料之中。

    查看了市紀委、市公安局的案卷後,沈揚頻頻出入復興醫院、拘留所,通過一周的工作,案情有重大突破——涉案金額增加、獲得了部分證明材料。此外,沈揚避開谷小保與一藥品供應商吳義林進行了一次單獨談話。

    當谷小保敏感地覺察到事態有可能朝失控的方向發展時,沈揚卻主動邀請谷小保參與了與吳義林的談話。而谷小保得出的結論是:這簡直給吳義林一個表演的舞台。於是,他將一周的調查詳情向劉少島作了匯報。「劉書記、王局長,這次進一步查出了復興的問題,令人不安的是這些問題不但涉及陸曉凱而且涉及蘇建華和蘇國慶;更嚴重的是還涉及市衛生局和李天亮。我要特別強調的是,有些問題有確鑿證據,因此,我感到復興案存在繼續擴大和延伸的趨勢,我想必須及時就調查進展情況向領導直接反映,並請領導作具體指示。」

    「谷隊長,很好。記住,從現在開始,在不違反調查紀律的情況下,每天的調查情況你直接向一凡匯報,特別是涉及到李市長、蘇書記和蘇區長的情況;第二,繼續全力支持、配合沈揚同志的調查工作,力爭把問題搞得水落石出。」劉少島作了二點指示。

    「吳義林的情況怎樣?詳細些。」王一凡問道。

    谷小保搖搖頭。「王局,詳細不了。他的回答不是忘了,就是不知道,整個胡攪蠻纏,裝瘋賣傻,他像個上等級的演員。」

    「吳義林第一天的情況瞭解到了嗎?」

    「沈揚守口如瓶。」

    「劉書記的指示要記牢,辛苦了。」

    調查大有收穫,沈揚信心倍增、春風得意。谷小保看在眼裡,服在心頭,到底是辦大案要案的人。這次谷小保名為協調聯繫,實際上他從未漏過一個細節,除吳義林外,他自始至終參與其中,他亦感到受益匪淺。

    近一個星期的陰霾天氣總算過去,這天一行三人出走拘留所審訊室,室外風和日麗。上車後,谷小保對司機說:「小方,不回招待所,直接到海上世界。」

    「谷隊,哪個海上世界?」小方不明白。

    「就是我們常去的榆林。」谷小保看看沈揚,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只有到榆林才算吃海鮮,那裡的海鮮最新鮮。」

    「你們是領導,我哪去過。」小方回答。

    「谷隊,我們在北方也常吃海鮮。這裡的海鮮有什麼特別的嗎?」吳達橋從後座上湊了過來,顯出了他的興趣。

    「要到那裡再看。沈組長,招待所天天一個口味,別說你們,我早就膩煩了。今天我們換個味道,試試看,一個階段慶賀一次很有必要。」谷小保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一邊回頭看了看沈揚,只見沈揚的頭髮一絲不亂,直著身子正看著自己,嘴角上還掛著一絲笑意。

    「老谷,你剛才說最新鮮,怎麼個新鮮?」車子開了二三個街區後,沈揚突然問道。

    「一般意義上的海鮮是冷凍品,無論這裡的還是你們那裡的。」

    司機小方這才明白,他接過谷小保的話題說:「榆林的海產品是剛從海裡打上來的,絕對的海鮮,真正的海鮮。另外,中國的海產品要數寧波的最鮮美,而榆林上桌的全是寧波的水產。」

    「價格也挺貴的吧?」吳達橋問道。

    「自然不用說了,關鍵是兩點,一要訂上座,二要有貨。漁民打漁作業時,附近停著台灣的加工船,而且加工船現代化程度極高,好的水產品都被他們直接用美元高價給收走了,因此,能到這裡的是量少價貴。」谷小保感到小方將自己賣了,他不得不比劃著說了一番。

    「你們對吃太講究了,還有什麼陽澄湖的蟹,還有,反正都說神了。」吳達橋彷彿已坐在餐桌上,遍嘗江南美食,口齒已不靈了。

    「北方也講究,滿漢全席可謂中國飲食文化的精華,登峰造極,是國粹中的精品。不過,現在還是吃蟹的時候,找個日子,我們再去陽澄湖吃蟹,三四兩一隻的大青蟹,吃得過癮;更過癮的是看食蟹專家表演,吃完了蟹之後,蟹殼還能拼成一隻完整的蟹。」谷小保心裡一直在想,剛才吹大了,那樣的海鮮自己根本就沒吃過,到哪去找,所以現在,他盡說陽澄湖。

    四人入坐後,脫下外套,要了兩瓶白的,十幾份海鮮。小方開車不喝酒,他們三人分了白酒,並不斷地問小姐菜名。吳達橋興趣盎然,另加了幾瓶啤酒,大家滿意而歸。

    這天深夜,谷小保接到瀋陽電話:吳達橋肚子難受,無法入睡。谷小保要過來看看,他提議送吳達橋去醫院。沈揚不同意。

    吳達橋不但能喝而且吃得也多,一回房間捲了被子倒頭就睡。呼呼幾個小時後,他又凍得夠嗆而且被尿憋醒,伸手一摸,被子早已被蹬到了床下,他感到整個胃乃至整個人都是沉甸甸的,極度不適使他不停地呻吟。他出了房間想溜嗒一陣助助消化、緩解不適的症狀,他在走廊上來回轉了幾趟後終於停在沈揚門前。他靜靜地貼著房門聽了聽,沒任何聲音;感覺不對,他開始有節奏地敲門,敲了半天,還是沒聽到一點動靜。他給沈揚打電話,告訴自己的情況,他躺在床上豎著耳朵聽著走廊的動靜,沒過一陣子,他就喪失了信心,他的感覺和思緒不得不回到自己難受的胃中。

    第二天一早,谷小保趕到了招待所,直奔吳達橋的房間。一進門,見沈揚也在便對沈揚說:「不好意思。怎麼回事?」

    「沒什麼,你也是好意。」沈揚客氣地說。

    谷小保未定下神來,便感到房間內瀰漫一股濃烈的臭味,像是死魚爛蝦發酵的味道,他衝入衛生間想打開換氣扇,但是,換氣扇開著。當他出來剛到吳達橋床邊時,正趕上想說話的吳達橋打了一個嗝,一股原始的腥臭味撲面而來,直叫谷小保難以忍受。谷小保想,但願消化不良,千萬別鬧出其他事來!「不行。我送你去醫院。」

    「不行。」沈揚制止。

    「谷隊,不好意思,見笑了。」吳達橋的張嘴決不亞於打嗝。

    谷小保看吳達橋的樣子,估計不會有大問題,心裡踏實了。但谷小保堅持要請醫生來診斷。

    沈揚同意,他補充說:「乾脆再叫位護士,滴點鹽水。」他把空調調到最高溫度並打開半扇窗子。「谷隊,今天的工作這樣安排,你把這些天的材料整理整理,小吳休息一天。谷隊,我們把有關的東西搬到我的房間去,讓醫生方便些。」

    谷小保看著沈揚疲倦的神態和深陷的眼眶。「小沈,你要注意休息。」

    「行。咱們休息一天,你也別幹了。這些天你也沒休息好,夠辛苦的。」

    醫生剛走吳達橋就看著護士問道。「護士小姐,貴姓?」

    「你好。」由於情況特殊,護士小姐著時裝套裙,外披一件紫色風衣,領口的絨毛護著白嫩的脖子,雖沒有靈秀的面龐,卻有一對傳神的眼睛,一聲你好突顯出南方女性特有的嫵媚,一個脫風衣的動作又讓吳達橋浮想連翩。「吳茜。」帶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話迷人動聽。她按程序配藥、掛瓶、接管、擦試,一雙小手十指尖尖,動作麻利。「怎麼樣?會不會太快?」

    「快了。胳膊挺涼。」

    「吃壞了?張大夫說消化不良。」吳茜的額頭已冒出汗珠,她將袖子高高拉起,露著白白的手臂。

    「怎麼辦呢,這段時間泡在海鮮中。」

    「哈,哈。」吳茜突然收住笑聲略帶神秘地說:「告訴你,很多北方人在這裡都被海鮮和紹興酒搞昏了頭。」

    枝葉枯黃的冬季中傳來一絲chun的氣息,這觸動了吳達橋的神經末梢,他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是含苞yu放的花兒正等著北方猛漢嗎?「小吳,多大了?」他的消化不良已被爽朗的笑聲治好了一大半。

    「二十二。」還是爽朗的回答。

    「結婚了嗎?」

    「去年十一。」

    「先生在哪工作?」

    「開文具公司,台灣佬。」吳茜背對著吳達橋整理剛脫下的羊毛衫,這時,她回頭露了個神秘的微笑。

    「是老闆,很有錢,新婚生活一定很浪漫。」吳茜的臉蛋已漲得像一隻熟透的紅蘋果,嬌嫩的少婦浮現在吳達橋的面前,他看到了優美的身體曲線、清晰的胸部和突顯的乳頭。簡直一個魔鬼身材。

    「照這個速度可要吊一陣子了。」吳茜也感到了吳達橋的非常目光,她另找話題。「旅遊還是,」

    「出差。十多天了。」吳達橋搶答了。他仔細端詳吳茜。

    「剛過完年就出來?」吳茜正眼打量著吳達橋。她發覺他是位正宗的北方漢子,而他的臉相又像南方的白面書生,娟秀,像女孩。

    「我玩古董,海西的朋友有介紹,過來看看。」

    「鑒賞能力很高了?」

    「與南方女性嬌媚的體態、迷人的氣質、吃苦耐勞的精神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你看,對房間的嗅味毫無怨言。對不住了。」

    「過得去。比醫院強多了。」

    「小吳,音美嘴巧,說得我心裡挺樂的。」

    「哎,古董生意好做嗎?掙錢多不多?是不是盜墓賊盜出來的那種?髒兮兮的,是嗎?」

    「錢錢錢,俗。」吳達橋躺在床上擺出一副豁達大度的樣子。接著他再一次打量吳茜,一番感歎後說:「現在人缺的就是真情和誠意。像我這樣的人出門在外被騙、被蒙是常有的事,這些我不在乎;但長期的孤獨寂寞難以忍受,有時真他媽的想家。」

    「是嗎,我先生也這樣。初三出去,到現在都沒回來,每天就是一個電話。我看男人、女人都脆弱,都需要關懷。你說呢?」

    「孤獨是人類最大的敵人。能與你在一起,說說話,聊天兒,我感到無比欣慰。」

    「欣慰?」吳茜一番大笑之後說:「哎,現在感覺怎樣?」

    「難受,漲得難受。我一直在揉,揉得手酸疼酸疼的。」

    「哈,哈,哈,哈,你一定是撐得難受,但比灌腸好。」

    「幫我揉揉?來,來幫我揉揉。」吳達橋近似渴望。

    「要我幫你揉?」吳茜笑個不停。「要記牢,少吃多知味,多吃壞腸道。」

    「記住了,不好意思。小吳,幫幫我。」吳達橋幾乎沙啞。

    吳茜隔著被子在吳達橋的腹部揉了起來。「感覺好點嗎?」

    「沒一點感覺。小吳,你的身體讓我癡迷。」

    「沒良心。」吳茜從床上跳了起來,放下袖子,嘖怪著說:「我看電視了。看你粗壯的手比我腿都粗。消化不良,運動運動就好了!」

    「對不起,小吳,有感覺。我喊你一聲大姐,我給你賠禮,我道歉,行不?」吳達橋急了起來。

    「哈,哈。好吧。我的消化不良的病人。誰叫你是我的病人,誰叫我對你沒惡意。」吳茜又捲起袖子隔著被子揉了起來,她一邊揉一邊看著窗外。

    「拉上,別人看了不好。」

    吳茜拉上窗簾,頓時,房間變得幽暗起來。

    必須承認,孤獨的年輕人對異性身體的憧憬和嚮往是強烈的。吳達橋試探性地抱住吳茜,她本能地推開他,他看到她面有嗔se。一會兒之後,他又抓住她的手腕,她有個掙扎動作,並說聲:別這樣。在他看來,她的眼神中隱藏了一種不確定性,這似乎是給自己的一個信號,於是,他突然撩開她的內衣,以極快的速度觸及她的肌膚,單手壓撫她溫滑的腰肢。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吳茜毫無準備,她奮力抽身,可結果非但無濟於事而且她像配合他似的棉毛衣自然退至胸部。吳茜清晰誘人的曲線使吳達橋腦中一片空白,他以極快的速度拔去輸液針管,整個身子重重地壓了上去。

    此時,正在隔壁的谷小保對沈揚說:「小沈,該吃飯了,我去看看小吳。」

    「一起去。」沈揚搶在谷小保前邊推開了吳達橋的房門,當然,他迅速拉上門,並自然地對谷小保說:「這個傻殼,還在睡。」

    「糟糕,」谷小保卻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什麼!谷隊,」

    「麻煩了,我怎麼向醫院交待。」

    這時,沈揚將谷小保拉至一旁語氣堅定地說:「谷隊,算了吧,司空見慣,無足掛齒。再說,你和我,我們什麼也沒看見,你說,你看到什麼了。你說!」

    「哈,哈,沈檢察官,哈,哈,我眼睛不好使!行,行。就照你的意思。」

    「谷隊,也許小吳太累了。」

    「未必,護士的工作,」

    「谷隊,別與我,別與我兜圈子,我是說達橋,吳達橋。」

    「沈組長,說笑,說笑。我也常出差,能理解。哎,只要不妨礙家庭、夫妻感情。誰叫你我是男人。」

    「有道理,哈,哈,哈,哈,真他媽的有道理。哎,谷隊,你說這是不是新時代造就的新人生觀?」

    「我中專生,不像你,事事提到理論層面,時時來些昇華、撥高。」

    經過近二十天的努力,調查工作結束,調查報告基本形成。但在最後結論上沈揚顯現出把握不定、左顧右盼神態,經與谷小保商量後,他決定在與市委正式交換意見前先徵求劉少島的看法。

    沈揚首先肯定谷小保在調查過程中給予的默契配合,並對此表示深深的感謝;同時,他感謝市委、市紀委、市公安局給予的支持和照顧。他的報告簡明扼要,在流暢地讀完了以基本材料鋪墊的內容後,他的眼睛離開了調查報告,用溫和的口氣說:「從一個角度上看,大量的調查材料顯示陸曉凱有利用職權收受賄賂和賣官的行為,有極大的嫌疑;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現有的證據未必能定陸曉凱有罪,所以說,時至今日,我仍然沒下最後定論。劉書記,在聽取你的意見和建議前我想說陸曉凱是一個十分狡猾的傢伙。如果他有罪,如果調查就此結束,那麼,他可能逃脫法律的制裁;而且,被調查人均不避諱有關的問題,他們直言、坦誠、毫無顧忌,給我一種坦白從寬的感覺,這種情況在陸區長問題未最終水落石出前似乎極不正常。劉書記,你肯定注意到我使用了『陸區長』一詞。」

    「小沈,我非常欽佩你的工作能力和敬業精神。我認為,這份內容翔實、條理清晰、論斷明確的調查報告是客觀的,實事求是的。我想說你的調查報告與海西市關於陸曉凱問題的報告基本一致,甚至,我們的分析方法和觀點基本相同。」劉少島因為沈揚沒給海西增加任何麻煩而欣慰。

    當然,沈揚之所以撇開報告說關鍵問題,是想通過觀察劉少島的表情來感覺、判斷劉少島的心態;而劉少島略帶欣慰的表情則沒能逃過他鏡片中射出的犀利的眼光。他點上一支香煙,加重語氣說:「劉書記,我提一個人建議,屬非正式交換看法。我注意到,在調查過程中,多名當事人除了談到陸曉凱,還談到了蘇建華、蘇國慶、李天亮。如果說有關陸曉凱和蘇國慶的證據模糊的話,那麼,其他幾位有確鑿證據,儘管我在報告中用一籠統的代詞一筆帶過,因此,我不排除報告不能通過並將繼續調查的可能。此外,我還有必要提醒你,從我掌握的材料和市局搜查的實際結果看,我有理由認為對陸曉凱的搜查不徹底,因此,我建議通過法律手段或其他特殊的方式再次組織對陸曉凱的搜查,絕對有必要,而且對你,」

    劉少島打斷沈揚的話。「哈、哈,小沈,有個電視劇,說清朝皇帝抓官員的廉政問題。」

    「什麼劇情?」

    「御史奏折剛至,欽差橫空入世,形式張揚過市,結果牛刀小試。」

    「這,有結論嗎」

    「感興趣?」

    「東風、及時雨。劉書記,願耳聞為詳。」

    「一個牽一個,百官皆疑,最後剩下光桿皇上。」

    「然後呢?」

    「然後?皇上問御史:我大清江山社稷靠誰鞏固?」

    「御史怎麼答?」

    「靠百官。」

    「皇上怎麼說?」

    「想聽?」

    「但願有利於我當前的工作。」

    「我大清國要根除**、消滅貪官污吏談何容易,朕以為最好的辦法是人人爭做和中堂;若大的中國人人都像焦裕祿、雷峰一樣工作、生活,那麼,江姐等革命先烈不是很悲哀嗎,那麼,革命先烈為之奮鬥的**社會不就是一個很低級的社會嗎!果真如此,那麼,朕還有工作嗎,朕還有工作的必要嗎!復興、盧東衛生局有問題陸曉凱就有問題,陸曉凱有問題蘇建華、蘇國慶、李天亮就有問題?倘若照此類推,我劉少島的問題一定也不小。上朔二百年,皇上不但得簽南京、běijing條約,恐怕還得簽東京、西京、中京條約。果真如此,你現在到海西來一定是跨國辦差。難道你懷中揣有護照,難道你披清衣彈元調,而我劉少島則套明裝吟吳言!」

    「哈,哈,您耷拉雙眼卻洞穿寰宇,您有畫龍點睛之才、恤惜萬方之德。小的我茅塞頓開,佩服,佩——服。哎,劉書記,我怎麼沒看過這個電視劇?台灣版還是香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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