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二 直抵虎穴 文 / 志龍

    夏冰很快就接到了王國基電話，當她聽見客廳的門被「咯登」一聲帶上時，夏冰鎮住了。

    若大的客廳中靜靜地、涼涼地，約有四五盒盛開的象徵著健康、愛情、友誼的鮮花分別點綴在不同的位子上，空氣中散發著幽幽的清香，給人清爽、愜意的感覺。三人沙發的側後是二隻一人來高的景德鎮青花瓷瓶，折射而入的光線將瓷瓶上精心描繪的亭台樓榭、花鳥人物托顯得栩栩如生；突然，不知從哪兒傳來了薩克斯管低沉的但卻優美的《回家》，這似乎讓人感到了舒適和溫馨；這當兒，落地玻璃窗乳白色青格簾子徐徐合攏，頓時，幾隻附在簾子上的蝴蝶便緩緩翩舞而出，整個客廳顯得幽淡了許多；隨著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響沙發後乳白色的幕牆上又映泛出純潔、幽藍的光亮，同時，鑲嵌在石雕花紋圖案中的、鍍銀吊燈次第散射出銀白色和湛藍色的光環，彷彿孕育了銀色的海洋和蔚藍的天空。整個客廳的裝飾給人簡約而不乏富麗的感覺。

    玻璃茶几的中央是一隻漂亮的本子，界面上是一位躺在蛋白色大床上僅套了一條紅色時裝裙的模特，一對豐滿的乳房斜矗在線條流暢的胸前，右手自然墊襯在流光的短髮中，而左手則微微向前伸展，傳神的目光落在修長的指尖上，彷彿渴望即將到達的目標。整個畫面既像一尊遙遠的大理石雕像又給人以觸手可及的動感。

    夏冰覺得模特真美，而且，誘人的臉譜似曾相識。

    當夏冰悉心思索時，王國基穿一套銀灰色休閒服從書房出來，他站在夏冰身後欣賞她的身姿，當然，他輕輕地哼了一聲。「夏主任，你是這裡當然的主人。」

    「王市長，你好。為什麼？」

    「又是白色的套裝，看來，白色是你的主旋律。」

    「王市長，氣色好多了。你夫人和孩子呢？」

    「在蘇州。」

    「王市長，你不是要我拷文件，你有別的目的，是嗎？」

    「先別急。夏主任，坐。我給你倒水。」

    「王市長，我來。怎能勞駕病人。」

    「小夏，既來之則安之。你是客，我是主，客隨主便，人之常情。」

    夏冰覺得此時的王國基就像在電視中看到的那樣——睿智、謙遜、彬彬有禮。

    「討厭的屏保，動動鼠標。夏主任，你應該認識。她是偉大、勇敢的女性。」王國基適時插了一句。

    「是面熟。」

    「真的看不出來？徐茵女士一定認識你。」王國基哈哈大笑，「看來，我的水平不錯。」

    夏冰恍然大悟，其實，她只是不願相信判斷而已。「王市長，從哪兒弄來的，你不覺得你侵犯了徐茵的**？」

    「你看她正想什麼？正準備做什麼？這還存在**？」

    「你拍的？這是為什麼？」

    「藝術，絕對而純粹的藝術。也許你看不懂，但你絕對明白，好吧，先不說這個。我的水平怎樣？對此，你有建議嗎？」

    「王市長，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做什麼，我想現在就做，有幾位朋友在等我吃飯。」

    「好吧。」王國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文件名『五月調研二』。」王國基相當懊惱，他真的摸出一隻u盤交給夏冰。

    夏冰向書房走去。

    「夏主任，你是第一位進入書房的女人。」王國基的聲音落在夏冰身後。他看著茶几上晶瑩透明的杯子，想像著夏冰靚麗的身影，他不知道夏冰是蹈還是舞、習慣還是偶然、有意還是無意，她身穿的是套裝還是一位高明的紋身大師的傑作，他甚至想夏冰是現實中的人還是蒲松林筆下有血有肉的鬼魂。

    王國基正想著夏冰出來了。「王市長，有密碼，」

    「你不知道？我記得機子開著。」

    夏冰婉爾一笑。「王市長，也許你開了，但絕對不是書房的。」

    王國基呆呆地看著夏冰，沉思良久之後，他終於用發洩的神態和祈求的目光說：「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夏冰，做我的情人！我身上的各個部件均正確地生長在它們應該生長的位子上，而且，在我精心調度下運轉正常。我有能力滿足你的一切。」

    夏冰見識過王國基的手段，但她絕沒想到此時此刻他竟如此露骨和直白，語氣中充斥著哀求、渴望，甚至有幾分真情。她覺得臉上紅紅的、燙燙的，但她最終壓制了心頭騰騰而起的激怒，她平靜地說：「王市長，我想要的東西你沒有，再說，我不知道情人意味什麼。」

    「你知道，你完全懂，你懂照片意味什麼。那麼，你再看看，」王國基一張張地翻動著。「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夏冰，我告訴你，你正在白白地浪費你美好的青春年華。你明白嗎。你問問徐茵，多麼快樂，多麼美好，你問問她，這樣的生活不是女人理想的生活嗎！」

    「她是為了她的愛人，被逼無奈，她不得已而為之。」

    「這麼說來，你僅僅看懂了一半，」王國基狠狠指著本子，言語咆哮。「她在等待她的愛人。告訴你，這是一張張淫蕩的笑臉，一個個淫穢的動作，她就像嗷嗷待哺的嬰兒急待母親的ru汁。」說完，王國基在沙發間快速轉著步子。

    「請不要污辱徐茵的人格，她首先是個完整的女人，她至所以如此，是因為你將他的愛人調離了她的身邊。我認為你是罪魁禍首。」

    突然，王國基猛地衝到夏冰跟前。「給我一個明確答覆：行，還是不行。如果你不同意，我保證我們相交如初。告訴你，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夏冰平靜地說：「那好，王市長，你早就試探過我，我也早就回答了，現在，我再說一遍，我只能**人，我不會做情人。不過，我認為你的攝影技術非常高明，這組照片能拷給我嗎？」

    「我問你，你的勇氣是先天的？不。這不可能！那麼，夏冰，是什麼力量砥礪著你？」

    「我真的想像不到，徐茵會這個樣子。」

    「女人都這樣。不同的是有的對丈夫，有的對男人。你應該好好學一學徐茵的風姿？」

    「不。我從未見過，留個紀念。」

    「我知道，不好意思說。行，這有助於你的智力開發。但是，我有條件，有我的鏡頭的不許拷，此外，陪我吃晚餐。就我們兩人。」

    「行。我現在拷。」

    「不。先吃飯，我保證。」

    「不。先拷，我保證。」

    「夏主任，你知道我愛你嗎？」

    「王市長，男人都說這樣的話。」

    「夏磊呢？谷小保呢？」

    「他們沒機會。」

    「劉少島？」

    「劉書記聽了會不高興的。」

    「陪我喝酒行嗎？」

    「王市長，據我所知你除了血壓、血糖之外還有痔瘡，你既不能抽煙也不能喝酒。」

    「夏冰，你上過男人的床嗎？」

    夏冰稍稍想了想，只有故伎重演，她看著王國基說：「如果你面對攝像機突然在海西人面前說出這句話，我擔心你家中的二位，」夏冰抬頭看了一遍客廳，又笑著說：「真的會離你而去，但願她們別，」

    「好，好，好，你就不怕男人因為得不到你而把你送到焦音之那裡去嗎！就像古典作品中描述的那樣，非常殘酷卻又非常現實。」王國基不敢再隨意放肆。「你在自找苦吃，人生沒有後悔藥。我不相信這是你要尋找的歸宿。」

    「王市長，你恨焦音之？」

    「因為他不僅覬覦我的地位、權力，他還覬覦我的女人，而這是我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我不惜冒巨大風險打擊他，然後，我還要利用他，這麼說吧，我不費一兵一卒將他送到陸曉凱那裡，這是一石二鳥的高招。焦音之與陸曉凱，無論他們誰勝誰敗，敗者必亡，而勝者必將在逃亡中滅亡。」

    夏冰一聽，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她感到雙腿發軟，竟倒在沙發上。難怪陸曉凱在電話中態度反常，難怪那一刻他非常想見到自己，他肯定知道這事，他為什麼不說。這時，夏冰巴不得立即飛到陸曉凱身邊，她要用單薄的身體阻擋刺向陸曉凱的利劍。就在王國基企圖接近她時，她睜開眼睛。「對不起，王市長，我很難過。」

    「為誰而難過？」

    「你身上的藥味幾乎讓我窒息。」

    王國基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