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昔日同學 文 / 白地
凡心住在一個小山坡上，要走大約6、7百米石梯。石梯兩旁是菜地，在電廠嚴重的污染之下，早就看不見應有的顏色了。
看著熟悉的景色依次從眼前走過，凡心多少有些欣慰，畢竟現在是一個科學的時代，從小接受的文化教育讓凡心感覺事情不至於發展到「見鬼」的境地，自己一個大活人，總不至於是虛構的吧。更何況一路上凡心都不知道擰了多少次大腿，每次都是那樣的生疼。
在房前的芭蕉樹邊，凡心停了下來，有風從葉間滑過，述說著一種真實。自己房間的窗戶關著，沒有燈，這多少讓凡心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心。
由於突發的怪事，凡心失去了所有的行李，鑰匙也沒有了，現在一身苗家服裝回來，凡心真不知道房東和同學們會怎麼看待自己。
「你好，同學，這麼晚有什麼事情嗎？」
這是凡心敲開房東門聽見的第一句話，凡心差點倒在地上，旋即無力地靠在樓梯的欄杆上，大腦一遍空白。
恍惚中，樓上樓下次第亮起了燈，隱約有人在上下跑動……
「同學，醒醒！」
……
睜開沉重的眼睛，凡心感覺自己躺在床上，床很暖和，但內心依舊冰涼。
這是都都的房間。凡心非常熟悉，特別是牆上掛著的那幅水墨山水畫，還是凡心和都都兩人剛開始上水墨山水前合作的，有些簡單。
都都是榮昌人，和凡心在考大學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大家都住在學院後勤處專門開闢的考生寢室裡，說是寢室，其實也就是圖書館底樓大教室，放了二十多張床。由於凡心和都都幾個人很突出，而且很勤奮，深受後勤主任喜歡，並經常邀請幾人去他家玩，一來二去，這幾個人也就成了好朋友，而凡心和都都恰好都考進了同一個班。
「你醒了！」
都都熟悉的榮昌話。凡心心裡一熱。
房間外走進來幾個人，都是凡心非常熟悉的，都都、天胤、小崽兒、房東，最後走進來的是天胤的女朋友——陶瓷專業的玲兒。
「都都，見到你們真好。」
眼睛一陣模糊，凡心抬了抬手。
「同學，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我呢？」
「轟」，大腦一陣哄鳴，凡心再次陷入了昏厥中。
再次醒來窗外已是一片陽光，凡心費力地抬起頭，
「醫院？！」
白牆藍牆裙告訴了凡心自己的情況有多麼嚴重。
同室裡還有三張病床，一字排開，凡心位於窗戶邊。鐵架床，床頭掛著輸液瓶。
「同學你醒啦？」
鄰床轉過頭來，微笑著和凡心打招呼。
「我怎麼在醫院啊？」
「你在鐵路醫院啊，你不知道有多嚴重，都昏迷兩天了，比醫生預計的晚了半天，所幸總算醒過來了。」
「我已經昏迷兩天了？？！！」
凡心簡直不相信這個事實，自己從小雖然體育不好，但身體一直還不錯，沒什麼毛病，而且已經十一年沒有進過醫院了。
「誰把我送來的？」
「你同學啊，他們每天放學後都來看你。今天快來了吧。」
凡心努力把上身直起來，背靠著床頭，左手臂傳來一陣陣的麻癢，提示著凡心確實是病了。
床頭上放著一張病歷卡，凡心翻過來看了看：
姓名：都都（代名）
病歷：心力勞損導致嚴重昏厥。
其餘都是空白。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都都和天胤、翩翩走了進來，手裡還拎著一袋水果。
「你醒了！」
「嗯，謝謝你們。」
「別客氣。」
「都都，你們是什麼時候離開月寨的？」
「你怎麼知道我們去了月寨呢？」
翩翩撲閃著大眼睛，迷惑的問。
「翩翩你們該不會也真的不認識我了吧？」
「說實在的，我們確實不認識你，只是很奇怪，從來沒在學院見過你，你怎麼認識我們的？不會是一年級的吧？」都都拿出一個蘋果，一邊用他慣常的手法快速地削著，一邊問。
凡心無力地回答：「我是凡心，你們的班長。」
「我們的班長？我們的班長一直都是翩翩啊！」
凡心的內心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波動，連番的反常，讓他感覺有些麻木。
「我也很奇怪，從在月寨鼓髒節最後一晚，我就突然間成了你們的陌生人，木犁和苗厝大叔他們都說不認識我，現在你們也說不認識我，這都是怎麼回事情呢？」
「你也認識木犁和苗厝大叔？我們是在鼓髒節後第二天離開的。不過我們確實不認識你。」
「我現在已經麻木了，我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先吃個蘋果，然後把事情講給我們聽聽。」
看著手裡熟悉的多面體蘋果，凡心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該說些什麼呢，自己肯定是沒有失憶，更何況失憶也應該是自己忘記一些事情，哪裡像現在是自己清楚，而別人都不知道呢？未必其餘人都集體失去記憶吧？這樣的概率應該為零。
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凡心將蘋果在手裡轉了幾個圈，把整個事情的經過用一種盡量平淡的語調講了一遍。翩翩在一旁張大了嘴巴，似乎嘴巴裡有什麼東西將上下頜撐了起來，合不下去了。
好長時間的沉默，天胤才終於說了進來後的第一句話。
「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說的我們都經歷了，惟獨缺了一個你。」
「這事情有些蹊蹺，我實在想不通。看你對我們那麼瞭解，你不應該是失憶或說謊，可是我們總不會全部都失去記憶吧？」都都認真地說。「再說了，就算我們班上集體失去記憶，總不會連整個日月寨的人都失去記憶吧？」
「算了，這個事情今天說不清楚，你還是先把病養好吧，你餓了沒，我們去給你買點飯回來。」